第 108 章节
在做决定的时候,就还有这?么一层打算。
在白桥出浥州之前,太子就跟他透过底,或许有封王封侯之可能。
这?至少说明,早在去?年九月,太子就在考虑这?件事。
如今事情一件件滴水不漏,眼前人?的心思可见深沉。
众人?缄默不语,沈宴清继续道:“你们视她为珍宝,我?同样如此。”
太子殿下一抬手,身边的侍卫就将手中锦盒奉上?。
金漆木雕锦盒极其精致,让人?想不出里面能装什么。
“打开看看。”
白桥犹豫片刻,依言启盒。里面卧着一方卷轴,蟒纹锦绸,两侧珠玉,俨然是圣旨的质地。
“这?是一份谕旨。”沈宴清平静地开口,“倘若未来我?真让她在宫中受了委屈,允许白桥动用手中兵力,将她接回白家。”
白桥后背一寒,当即从太师椅上?跳起?来。
为君者最怕的就是拥有军权的人?权势过大,太子居然为了白桃,敢让他一个外姓王爷私动军权。
疯了吧!
这?是昏君啊!
白桥心底难以置信,就连谕旨都不敢打开,连忙跪下道:“微臣,不敢怀疑殿下对我?妹妹的情谊,这?事实在不妥,还请殿下收回谕旨。”
“谕旨已出,盖上?了太子宝印,不可能收回。”
沈宴清抬手让白桥起?身,语气之中带上?了威压,示意他:“打开,确认。”
白桥不得已,只得在他面前摊开。
【今瑞安三十六年,仲春四月,余齐九世孙宴清,求娶浥州王之妹白桃,许诺成?婚之后,珍之爱之。若他年变心,以至白桃心生?怨怼,许浥州王白桥将其妹带回家中,择良缘另嫁。】
末附朱泥印章。
这?谕旨是字迹工整清晰,曾经出现在浥州与?京城来往的军情报书之中,现在出现在这?张谕旨上?。
京中是没有拟旨的官员了吗?
太子手书求婚谕旨,既像是恩典,更像是威压。
正?厅之中诸人?一动不动,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过了一会儿,白娄抖着唇缓缓开口:“这?事,还是桃桃自己做主?吧。”
“和王家的婚约不问她的意见,如今这?件事反倒要?问她,我?不明白。”沈宴清微微一笑,没有过多纠结这?件事,“她在府上?吗?我?和她单独说。”
太子都这?么发?话,白桥只得派人?去?请。
过了一会儿,小厮回来了,后面没跟着任何人?。
众人?的目光汇集而来,小厮硬着头皮道:“小姐说身体不适……不便见客。”
“不适?”
沈宴清站起?身来,朝外走?去?:“我?去?看看她。”
这?身体不适来得如此突然,不会是借口躲避他吧?
常年骑马的人?,一向身体康健,何况又没听说她近日不适。
他想不明白。
嫁我
正厅众人随太子穿过垂花拱门?, 抵达桃花小院。
院子里,青绿的桃叶直直地戳着枝头,仿佛一尊门?神, 有风一过,就向?来人挥一挥衣袖。
然而, 时人目之所及, 窗扇紧闭。
沈宴清以为?她不在,原想改日再来。又忽然意识到她方才还?同人说身子不适, 不可?能这么快出去。
只是要避他。
“你们先出去。”沈宴清开口道?。
身后的人相视一眼, 白桥开口道?:“或许……桃桃确实有些不适, 出去寻大夫去了。”
“我有话同她说, 他人不便听。”沈宴清回答啊, “她若身体?不适, 我正好可?以替她看看。”
明明是在王府,却如?同在家一样下逐客令。
白桥与白娄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奈。
都走出院外,白娄忍不住折返,就见青年男子已经走到白桃的屋前廊下, 连忙提醒道?:“殿下, 桃桃如?今身负婚约, 不宜和其他男子单独相处。”
沈宴清语气平平:“孤不会乘人之危。”
白娄这才离开。众人稀稀落落地?从垂花拱门?退下, 院中很快只剩下玄衣青年一人。
沈宴清站在紧闭的大门?之前,闭目凝神, 就能听到不远处清浅的呼吸声。
甚至都没有太费力,说明她就在离门?不远处。
“阿桃?”
青年一声低唤, 隔着门?扇,还?能听出其中的急切。
“身子不适?我会医术, 替你看看。”
白桃能有什么事,只是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推说生?病。见他似乎很担心,反而让她不忍再继续骗下去。
少女几步走到门?边,隔着门?扇回答道?:“我没事。”
她停顿片刻,就听见外面的青年轻叹一声,自嘲道?:“你只是故意关起门?窗,不想见我。”
他这么直白地?说出这句话,反叫白桃有点意外。
白桃还?想否认,努努唇瓣,没说出话来。
沈宴清这么直白,只是希望她生?出一点歉疚,顿了顿,又转而道?:“今日来是给你们送离京的文牒。我方才同你爹商量好了,只要你同意,就可?以退掉王家的婚约。”
“是吗?”
少女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多高兴,反问?:“退婚之后,我怎么办。”
“我娶你。”沈晏清攥紧袖子,郑重道?,“三书六礼,走一遍完整的。”
里面的女子又不说话了。
从门?缝之中,能看见她的半边皙白的侧脸,少女视线垂落,眉宇之间?仍是纠结。
“你还?有什么顾虑?”
“我……”里面的小姑娘转过来,眉宇依然低着,闷闷道?,“我不想嫁。”
青年语气一滞,深吸了一口气,依旧急切:“我方才好不容易说服了你的爹,你说不情愿,岂非让我前功尽弃。”
“……对不起。”
两个人之间?再一次陷入沉默。
少女抬起眸子,望向?门?扇。这道?门?隔开两个人,她看不见对方的神情。
“纵然如?此,我不会轻易放手。”沈晏清认真道?,“若是要我死心,总该给个原因?。”
白桃犹犹豫豫地?回答:“我不知道?成婚到底要做什么。”
沈晏清松了口气,放轻声音解释道?:“这个你放心,出嫁之前,会有嬷嬷教你一应事宜,学一学就能会。”
“我做不好。”
“原本就没有好与不好之分。”沈晏清耐心道?,“你肯嫁我,就是最好的。”
白桃抿起唇,发现自己快被他说服。
这个理?由没有难倒他,她得?再想别的。想了半天,白桃才开口:“皇后娘娘不喜欢我。”
“她怎会不喜欢你。”沈晏清脸色僵硬,“她喜欢你甚至超过我。”
“调用私兵,为?你开宫门?,我当年离京流放都没有这个待遇。”沈晏清无奈道?,“母后若是知道?你这样说她,只会伤心。”
“……”白桃连忙辩解,“我不是这个意思。”
气氛僵持间?,沈晏清忽然道?:“先前你离开京城时,我和信在一起的那块玉佩还?在不在?”
“你若是真想让我死心,在我面前,把玉摔碎,从此以后你我一刀两断。”沈晏清语气带上压迫:“否则,出来见我。”
那块玉质地?温润,雕刻精美,价值不菲。他们白家一向?勤俭,若不是真厌恶他,她不会碎玉。
她只会做出一种选择。
屋子里一片安静,沈宴清侧耳去听少女的动静。果然,她还?站在门?后,一动不动。
“你先前说,我有什么想法应该全告诉你。”沈宴清趁热打?铁,“可?是你呢?”
屋子里,白桃看着揉得?皱巴巴的袖口,被戳中心事似的胡乱整了整。
的确,她从来不会这样纠结。
先前还?不理?解为?什么小芹一句话也不给白桥留,现在似乎能明白了。
过了一会儿,门?扇终于被打?开,少女脆生?生?的语气故作硬气:“我不是故意躲你。”
白桃别过脸去,红润的唇瓣一开一合,语气咄咄逼人:“我老是被你骗,嫁给你会吃亏。”
沈晏清勾起唇角:“实在觉得?吃亏,想个办法,我补偿你。”
“好了。”
沈晏清伸手敲她的额,少女当即捂住额头,含有怒气的水眸望向?他。
在她怨气的眼神里,沈晏清再次开口,语气温柔极了:“不要多想。”
“你别得?意!”少女红着脸愤愤道?,“虽然你现在很富贵,但是万一你对我不好,等你落魄了我是不会收留你的!”
她这话说得?十分孩子气。她不知道?,如?今朝中军权、财权都在他的手中,他再不可?能落魄。
不过,沈晏清还?是顺着她的话应下:“好。”
“我不会对你不好。”沈晏清垂下眸子,认真道?,“等我落魄的时候,还?望阿桃不要抛弃我。”
少女转过脸去,扬起白皙的颈项,轻哼一声。
“看你表现。”
三日后,白家队伍启程离京。因?路上走得?慢,花去七日才抵达遂城。
没等在家安顿好,王历的父亲就上门?提退婚,除了聘礼之外,还?带了不少补偿。
白娄没想到他们会这么主动,因?自己家也有退婚意图,所以不占王家便宜。
两家商定之后,当即把媒人请来见证。八字退还?,聘礼退还?,婚书撕毁,此次婚约就算作废。
这些仪式,白桃不便参加,只是从马六那里听到情况。外边巷子里堵了不少街坊邻居,来看热闹。
这些人一辈子都没见过退婚,何况那王家家境不错,暗地?里商量着给自家的女儿、侄女做做媒,兴许能攀上。
白桃听到了一点外面的风声,才终于明白爹和二?哥担忧的到底是什么。曾经她丝毫不在意婚事,到如?今年纪到了,也不得?不考虑。
这边退婚,白桃再没回头之路。除了答应要娶的沈宴清,她不可?能再嫁给别人。
这不就容易被人拿捏?
白桃心底愤愤地?想,她才不要被拿捏。
大不了不嫁,以后像王历一样找个清净的地?方住着,反正家里如?今富有,一辈子也不可?能饿死她。
这么想通以后,白桃心底平衡多了。
五月中旬,白家在遂州住了半个月后,再次启程。
白桃不知道?,离京之前,太子曾限定了这次往返时间?为?两个月。若无缘由,必须返京。
一路山水跋涉,再抵京城。
马车行驶到城关出,马车下车送上文牒。白桃挑帘往外看去,“咦”了一声。
原本青灰的城墙外沿镀一层金漆,进入城门?之后主街两侧都挂上了长长的橘红灯笼,像是有什么喜事。
马六跳下马车,去问?路人,很快跑回来道?:“听闻太子要成婚了,如?今全京城各大街道?都挂上灯笼。”
白桃心底惊讶,她人都还?没回来,怎么就开始准备婚事。
“再去问?问?,太子要跟谁成亲?”
马六愣道?:“不是同小姐吗?”
离京之前太子来王府,全家人都默认白桃以后会嫁给太子,这还?有什么好问?的。
白桃道?:“你先去问?。”
马六只得?再去打?听。男人高大的身影去而复返,这一回没有先前来得?快,几个路人在同他们争执什么,因?距离太远,她听不清。
白桃心底生?出一点不好的预感。
马六回来时脸色有点难看,极力平和地?开口道?:“他们说不知道?太子殿下要娶哪家姑娘。”
少女神色微变,继续问?道?:“你们在那边说什么,说了那么久?”
马六犹犹豫豫,不敢开口。
白桃深吸了一口气,认真道?:“你说。”
“小姐……你听完别生?气。”马六道?,“现在全城上下知道?太子娶妻,却不知道?太子要娶的是哪一位,方才那两个人在争到底是国公府家的三小姐,还?是姜将军府里的姑娘。”
“那人说国公府早和殿下有过婚约,嫁女儿过去是迟早的事。”马六咬牙气道?,“早有婚约,那把我们小姐当做什么了?亏我们小姐还?退了婚约。”
白桃一怔,国公府的婚约白桃是知道?的,先前沈宴清说没有这回事。
“还?有,听说先前太子身边有个小宫女,还?带出来见人过,也不知道?是谁。不过京中流传有一幅画像。”马六压低声音道?,“小姐,今日回府之后我就去悄悄弄一幅回来。”
白桃别过脸去,心情一下跌到谷底。
马车回到王府,众人收整行礼,打?扫庭院,预备长住。白桃收拾着衣箱,回想马六打?听来的那些话,有点心不在焉。
箱底的玉佩和信再次被翻上来,白桃手里握着玉佩,打?定主意下一次见到他时要问?清楚。
月上树梢,白桃坐在院子里等马六。
温热的清风徐来,白桃回想起来,当年她把人抢回山寨,似乎也是这么个时间?。或许那时候,天气还?要更凉一点。
马六抱着卷轴走进院中,神色难明。一句话也不说,先将画卷递给白桃。
他的样子奇怪,白桃先问?道?:“怎么?”
“小姐先看。”
白桃慢慢展开画卷,马六抱着手臂思忖道?:“小姐觉得?,这画上的人像谁?”
画上的少女藕粉宫衣,面若春桃,神韵灵动。
白桃心头莫名一跳,觉得?这人很眼熟。
“就是小姐。”马六指着画像上的衣裳道?,“那次小姐回到路平客栈的时候,穿的就是这一身衣裳!”
她才来京,不常见人。所以没人认出画像上的人,是她。
筹备
烛灯跳动, 画卷上的女子仿佛生动起来?,呼之欲出。
然而,白桃又觉得画上的人不是她。
那时已至十二月, 天气寒冷,宫衣又是长裙, 她不得不在衣里多穿几层棉衣, 看起来要比画上的人臃肿很多。
白桃收起画卷,还给马六:“我不知道是谁, 万一不是我, 那认错多尴尬。”
马六愣道:“小姐若是不知, 何不直接问他?”
他说得对。
与其猜来?猜去, 不如?直接问他。万一真的问出点什么, 她也好提早做准备。
白桃收下画像。
虽然没?确认画卷上的人到?底是谁, 不过?她的心情比刚进?入京城的时候好多了。她将?画卷放置在桌上,回?头睡了个?好觉。
第?二日醒得早,她闲来?没?事给自己编了两?个?花辫子?。京中?女子?尚盘发簪花,不兴编辫子?,所以白桃今日这番打扮没?法出门。
她在膳房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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