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节
舒展。
她默默地想,如?果她能早一些作出决绝的?举动?,或许就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哒哒的?马蹄慢悠悠地往外走,没过多久就停下来。
白?桃心底顿时紧张起?来,还没出声询问,马车就很快再次驶动?。
她撩起?帘子一角,看到了守在宫门的?侍卫,顿时明?白?过来,马车停下只是为了宫中的?查验。
少女默默地松了口气,暗中嘟囔,这宫里进进出出可真复杂。
马车继续向前行驶,周遭很安静。白?桃靠在车壁上打了个哈欠,眼见车厢还挺大,她便在侧趴下来。
车内两侧有软枕,足下铺着地毯,四周不漏风,十分暖和,角落里还搁着一只香炉。
——富贵人家的?马车就是适合睡觉。
白?桃闭上眼睛眯了一会儿,突然听见外面急促的?马蹄声,她当即睁开眼眸,在马车上坐起?,挑帘看去?。
青年骑在马背,身影如?竹而立,月光照在他玉白?的?脸颊上。不可否认,她当时第一眼就看中的?这个身影,依旧俊美无比。
沈宴清克制着呼吸,举起?手中的?信封,努力克制着呼吸:“浥州,你哥哥的?信。”
一瞬间,白?桃的?心脏停滞。
片刻之间,谁都?没有说话。沈宴清的?手在空中僵了半晌,脸色终于有些动?容,他蹙起?眉,认真道:“我没有骗你。”
“上面写的?什么?”白?桃问。
“此前失联,是因为他们?潜进了东海国的?队伍,烧毁了东海国驻扎在曲江军队的?大部分粮仓,如?今已平安归来。”
这一场釜底抽薪,大幅度削弱了敌方实力。沈宴清没想到白?桥和凌温书两个人就能做出这样?的?事,即便克制了语气,也难掩激动?。
“这是你哥哥的?亲笔信。”青年将攥出折痕的?信封给她看,“你若是不信,可以自己来看。”
白?桃犹豫片刻,终于走下马车,昂起?下巴望着骑着马的?男人。
视线相对,沈宴清低声问:“回宫?”
这一路向南,都?没有地方适合在夜里看信,只有东宫书房里,一向点着很多盏灯才会比较亮。
而她若点头回去?,要?再出宫恐怕又太晚。
马背之上,玄衣青年朝她伸出手。
白?桃犹豫片刻,觉得还是信更重要?。她向他伸出右手,忽然感?觉自己身体一轻,白?桃瞬间反应过来,扬起?腿叉坐在马背上。
沈宴清将信封举起?,示意?她接过,但头也没回。
“拿好。”
白?桃揉着额头,心情忐忑地接过信封。借着微弱的?光线,她看到上面的?官用文字又是熟悉的?潦草风格,很像是她哥的?手笔。
“抱稳。”
白?桃还没从信的?事缓过神来,骤然听到这句,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腰带,将他整个人往后一扯。
沈宴清:“……”
他没多说,夹紧马腹,马蹄飞跑起?来。不一会儿,抵达东宫。
二人一路进入书房,视野顿然明?亮许多。
沈宴清移来灯台,白?桃从信封里取出信纸,想打开时没捻稳,手还滑了一下,第二回才打开。
他一字字给她念:“殿下亲启:臣白?桥与凌二人为寻药草,私自越境寻,以至失联,动?摇军心,愧受君恩。然,入境之后得遇东海之粮仓,以火烧之,虽两年不能复也,望以将功折过。白?桥敬上。”
白?桃蹙起?眉:“这真是我哥写的??上面说的?什么。”
之前几封信都?说得十分简洁直白?,而这封信却文绉绉的?,她都?没怎么听懂。
“上面说的?,就是我先前告诉你的?消息。”沈宴清问,“语气不像,字迹像吗?”
白?桃仔细辨认,的?确是白?桥的?字迹。但他这么一问,她当即警觉起?来,这封信不会是他让人伪造的?吧?
沈宴清看透了她的?想法:“这当然是白?桥所?写,不过其中必然还有凌温书在一旁出谋划策。”
“毕竟,主将擅离职守,以至于浥州军六神无主,原本就是要?斩首的?重罪。何况,他们?还擅自越境,此事事关两国邦交,若是被?抓住只会让浥州边境战况雪上加霜,更要?罪加一等。”
沈宴清看着她变了神色,语气故意?停顿,等她蹙起?眉头,才放轻声音继续解释。
“但念在他们?是为军寻药草,又让敌军损失了大批粮草,让他们?一年之内无法挑起?战端,保全边境的?和平,的?确可以将功折过。”
白?桃听明?白?了,深吸一口气:“所?以我哥哥真的?没事?”
“待边境安定,他可以回京述职。”
白?桃当即眼前一亮:“他什么时候回来?”
沈宴清垂下了眼睫,没有立即回答,少女眼里的?光顿时黯淡下来。
“边境的?守将通常五年一轮换,此次浥州军的?将士在五年后才能回来。”
他认真地回答,“但特许回京述职除外,如?果浥州边境能尽快稳定下来,白?桥就可以早日回京。”
也就是说,时间并不确定。
几句话的?功夫,便让白?桃的?情绪大起?大落。白?桃僵在原地,沉默了半晌,才开口:“知道了。”
沉默在两个人之间蔓延。沈宴清将浥州的?信件折叠起?来,便听见少女开口道:“送我出宫。”
青年眼睫只是颤了一下,回答:“好。”
两个人一道走出书房,入眼便能看见原先白?桃乘坐的?马车已经回来,停在广场上。
白?桃二话不说地走上马车,刚刚坐定,车帘被?人掀开,男人半边身子已经走了上来,她当即诧异地望向他。
沈宴清感?受到她的?目光,抿抿唇,面不改色地道:“我也要?出去?,顺道吧。”
东宫中专为他出行所?备的?马匹、马车各式各样?,若他不愿意?,完全不必赶着与她同坐一驾马车。
但白?桃不知道,她沉默着为他腾出一条路来。
毕竟这是他的?马车。
马车一路出宫,周遭从寂静到喧闹。
马车内相对无言,马车外传来丝竹之声,调笑、喧哗此起?彼伏。如?今已路过最繁华的?京华大街,外面很热闹。
男人指节微屈,挑起?白?桃对面的?一角窗幔,让喧哗的?声音飘进车厢。
沈宴清开口:“今日还挺热闹。”
——显而易见。
男人目光淡淡瞥向她:“要?不要?为你的?二哥劫后余生庆祝一次?”
白?桃一顿:“庆祝?”
没等她回答,沈宴清便朝外扬声道: “在素芳楼停下。”
白?桃当即惊讶道:“你不是有事?”
他又没回答。只是顷刻间,马车就停下来,沈宴清偏过头去?看她。白?桃当即意?会,他跟出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她当即懊恼地想,他的?心眼,可比她想象的?要?多得多。
白?桃犹豫片刻,挪动?腿走下马车。
沈宴清看着她的?背影,不自觉浮上笑容。如?果她真的?不愿意?,他也会让侍卫单独送她回去?。
白?桃站在素芳楼前,入目是一座朱漆的?高楼。檐角上挂着长串的?灯笼,牌匾上围着红色的?帷幔,书写着三个雅致的?官用文字,楼里贵人公子高谈阔论,伴身婢女美如?云,看起?来十分热闹。
“见过贵人,小姐。”貌美的?接引女使上前一礼,“两位里边请。”
他们?刚一进门,无数目光便纷纷向他们?投来。白?桃回想起?上次出来时的?状况,不由得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宫衣。
宫外的?女子衣着素雅,琵琶袖娴静婉约,细腰不值一握,楚楚动?人。但宫女是需要?做事的?,衣袖更窄,裙裾不及地,衣着以轻便、易为活动?为上佳。
单这衣裳,她就和其他女子有很大的?不同,十分明?显。
白?桃赶忙加快步伐,想要?躲开其他人的?视线。上次穿着太监衣裳被?人围观,现在穿宫女衣裳还被?人围观。
沿道的?桌几边,不时有人放下杯盏向他们?看来,神色疑惑。
高大的?青年走在前面,似乎完全不在意?周遭的?状况。白?桃快步跟上他,小声道:“他们?好像认出我们?了。”
话音刚落,像是要?验证她的?话,周遭立即有人起?身朝他们?一拜。
“见过太子殿下。”
此声一出,原先还感?到疑惑的?人立即跪拜,整个楼齐齐整整地响起?请安的?声音。
沈宴清走上楼阶,站在栏杆外,不轻不重地回答一句:“免礼。”
楼中的?人莫敢能动?,等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楼阶上,才敢起?身。
楼上,白?桃被?领入一间宽阔的?雅间。雅间中幔帐轻摇,影影绰绰遮掩着一座露天栏杆。透过栏杆,可以将整个素芳楼一览无余。
整个素芳楼,这么宽阔别致的?雅间,只有这一处。
没过多久,大楼中央的?雅座上,有一位女子怀抱琵琶,素纱遮面,指尖挑动?泠泠的?声响,女子含春的?眼眸抬起?,向上望来。
白?桃只是随意?一瞥,没想到就看到这一幕,一时有点无措。
身旁的?男人什么也没注意?到,只自顾地坐下,对接引的?女使吩咐道:“一壶晚秋雾冷,一壶雨过天青。”
女使垂手福身而退。
沈宴清转过头,发现她还呆愣在门口,以为她在为刚才的?事介意?,不禁道:“你怕什么?两日后你回遂州去?,京城的?事就和你无关了。”
白?桃想了想,他说得有道理?。
她走到他对侧坐下,这个位置正好能看见楼下的?琵琶女。
少女犹豫片刻,还是道:“你看见了吗,那个弹琵琶的?女子刚刚朝我们?这里看过来了……她是不是想让我们?帮帮她。”
沈宴清望向她,嗤笑道:“你想怎么帮,把她也带回遂州?”
白?桃抿唇不语,默默地坐回去?。
没过多久,一曲琵琶结束。抱着琵琶的?女子再度向上望来,神色似乎有点失望。
“素芳楼里的?乐师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若能给楼中的?贵客单独献艺,那拿到的?报酬和赏赐可比在楼中表演要?多得多。”
沈宴清不咸不淡地开口:“你要?是带她走,才是断了她的?财路。”
白?桃被?他这么一说,别过脸去?,不再言语。
雅间外传来敲门声,女使送来一盏白?玉壶和一盏青玉壶,刚要?倒酒,沈宴清便道:“不需要?伺候,你们?下去?吧。”
女使立即退下。
白?桃心底想,单独倒酒恐怕也得加钱。
沈宴清拿起?白?玉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白?桃也依着他的?样?子倒出一杯,没闻见什么酒味,再一喝,居然是茶。
“茶?”白?桃惊愕道。
她的?确不喜欢喝酒。但她跟上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小酌的?准备。
来酒楼里喝茶,属实在她意?料之外。
沈宴清放下杯盏,没理?她的?惊愕,转而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遂州?”
他的?语气十分平静,好像只是随意?提起?。
“过两日。”白?桃回答,“只要?他们?收拾好,我们?就走。”
再过半个月就到年节,她必须得回去?。
他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视线转向前方,琵琶女退下以后,又有一群舞姬水袖翩跹,裙袂飞扬。
雅间里实在安静,与楼中的?热闹形成?了对比。
默然间,白?桃开口问:“他们?都?知道浥州军的?事吗?”
沈宴清举起?杯盏的?手停下,平淡道:“他们?不关心这个。”
这个回答在白?桃的?意?料之外,她再次陷入沉默,神色凝重。
素芳楼里歌舞升平,而她的?哥哥却远在浥州,差点丢了性命。
想到这里,少女有点郁闷,一口将手中的?茶盏饮尽,而后站起?身:“不看了。”
沈宴清淡淡地瞥她一眼,慢悠悠地又倒上一盏。
白?桃下意?识地轻嗅,闻到了一点冷淡的?薄荷香。
“你喝的?是什么?”和她喝的?茶好像很不一样?。
青年慢条斯理?地将小盏举起?,饮下,丝毫没有理?会她的?话。
白?桃轻哼一声,表明?自己不甚关心,转身向外走去?时,身后传来男人散漫的?声音。
“见人不幸,你都?要?救吗?”
白?桃转过身来,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看见猫想带走,看见人也想带走,你什么都?想带走?”
男人幽幽地转过身来,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白?桃蹙起?眉来,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她的?目光瞟向外面,楼下又上来一个正在弹琴的?女子,她才反应过来。
他不会以为她因为没有救到人而生气,才要?走吧?
白?桃抿起?唇,刚想要?解释,又觉得没有什么必要?。
诚如?他所?言,过两日她就要?走了,这么多做什么。
白?桃轻哼一声,不理?他的?话,径直走到门口。
谁料几步之间,男人已经起?身跟到身后,眉宇蹙起?,不耐道:“急什么?”
白?桃心头一跳,接着闻到一点冷淡的?薄荷香,其中夹着一点酒气。
“你喝酒了?”
她才意?识到,两个人点的?是不同的?东西。他点的?是酒,但是给她点的?是茶。
“一点薄酒。”
身后的?男人颇不在意?地道。
他这模样?可不像只是喝了一点酒。
白?桃却不打算和他多话,抿了抿唇:“你自己喝吧,我不喝了。”
她刚要?打开门,身后一只手臂伸来,将门抵上。
男人声音之中带着些许倨傲和质问:“此去?遂州,你原本就不打算回来?”
像这个的?问题,她吃过很多亏。
不能拒绝,又不能反抗,白?桃反问道:“你要?拿出京的?文牒来威胁我吗?”
沈宴清脸色微变,回想起?她早上拿着刀固执的?样?子,眼色不由得一暗。
即便觉得她不可能做出自戕的?举动?,但是看见她去?碰侍卫的?刀时还是担心不已。这种感?觉他不想再来一次。
面对这样?的?问题,他不得不妥协:“没有。”
白?桃靠在门上,不想和他靠得太近,不耐道:“那你退后。”
面前的?人不语,她刚一转身,身后的?人突然拥抱住她:“倘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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