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节
给他庆祝的?吧!
常佑正端着药壶从?长廊里走过来,顺着她的?头顶望去,又垂下了头。
他这个反应倒是奇怪,白桃问道:“这个天灯是给殿下点的?吗?”
常佑睁大?眼睛,平复了一会儿情绪,才道:“明日的?磕头礼取消了,浥州军将受难,宫里正在点天灯给浥州军祈福呢?”
白桃脸色勃然?变色:“你说什么??浥州军,怎么?了?”
常佑被她的?反应下来,连忙道:“奴才、奴才什么?都不清楚。”
白桃当即咬牙,撇下他就往外走,想去看看外面的?天灯是从?哪里放的?。
哪知道常佑很快地追了出来,气喘吁吁道:“殿下,近日,吩咐,小?姐,不能——”
“他又关我?”
白桃的?声音骤然?尖利,把常佑吓了一跳,还引来了侍卫侧目。
少?女气冲冲地走到正门,哪知道不过入夜,东宫正门已经?阖上?,侍卫听到动静,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
“打开。”白桃冷声道。
侍卫依旧垂眸注视,不知道是不是白桃的?错觉,她觉得他们带着怜悯的?情绪望向她。
御卫营只听太子殿下一个人的?吩咐。
白桃继续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侍卫依旧不答。
常佑在一旁哆哆嗦嗦地劝道:“小?姐您先消消气,有什么?事等殿下回来再说,殿下待小?姐好,总不会有什么?事瞒着小?姐的?。”
他这么?一说,白桃突然?想起来,这几个晚上?他呢喃的?那个字。
原来是怕。
他怕她知道浥州这件事!她哥哥一定出事了!
这下,白桃再不能冷静,她过往之所以能在东宫忍下去,是因为她知道她的?哥哥、她的?家人都在他的?手里。
她生往前闯,忽然?间视线一暗,整个人一下被两侧的?侍卫按住。
他们的?力道超乎白桃的?想象,她几乎没法挣扎。
很快,她的?手脚缠上?了一指粗的?长绳,常佑在一旁喊:“轻点,这可是殿下的?人!”
并没有什么?效果。
守门的?侍卫毫不留情地把她扔进后?殿。
门扇将最后?的?光线遮掩,殿内没有点灯,视线忽然?变暗。
“小?姐,您别害怕。”
一向寡言的?常佑这时候还来安慰她。
白桃扯着身?后?的?绳子,语气不稳:“……你能不能放我出去?”
“门口都有侍卫守着,行行行,我马上?走。”常佑扬着声音喊道,“小?姐您别害怕啊,瞧这阵仗,殿下估计要回来了。”
白桃没应他的?话?,鼻子一酸,想要去擦眼睛,结果两手没挣动,眼泪就顺着鼻梁流了下来。
原本在府中也曾经?被限制过行动,但哪有人敢这样对她?
白桃愤然?不已,在罗汉床上?滚了一圈,栽倒地上?,躺下不动了。
视线被眼泪糊着,什么?都看不清。
侍卫的?反应似乎证实了一件事。
浥州军真的?出事了。
她的?哥哥,也真的?出事了。
逃出
周遭如潮水一般沉静, 白桃闭上眼睛,起伏的呼吸清晰可闻。
也不知过?了?多久,烛光从远处照进来。
少女很快被人从地上抱起, 她吸了?吸鼻尖,有人给她擦眼睛。
殿中四角的灯台被一一点燃, 照亮整个房间。
白桃感觉手上覆盖上了?一个温软而干燥的手掌, 手腕处的桎梏慢慢松开。
男人一面解着绳索,一面解释道:“我虽然交代他们拦着你?, 但没想到他们这样对你?, 已经罚过?他们了?。”
他蹲身下去给她解脚腕上的绳索, 白桃别过?脸去, 问:“浥州军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哥哥怎么样了?。”
“浥州没事。”
沈宴清垂着眼睛, 真正的神色藏在眼睛里, 没有人能看见。
白桃没发?现他话中的用意,稍稍心安一些,委屈地道:“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出去?他们都说浥州军出了?事,还点天灯……”
“谁说的?”
沈宴清神色一凛,抬眼间又恢复了?沉稳, 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天灯是皇后命人点的, 她没法见到你?, 只能想这个办法来对付你?,让你?着急。”
绳索被解开, 白桃心中轻松,揉着被绑红的手讷讷道:“皇后娘娘为什么这样?”
青年顺势在她身旁坐下, 接过?她的手腕,指腹抵在她的红痕上轻柔。他的指腹粗糙, 按下去的力道沉稳有力,揉起来莫名?让人觉得舒服。
方才还气愤不已的白桃见他这样,气也消了?大半。
“或许是不喜欢我吧。”
他的声音温和中带着一点莫名?的悲凉,白桃连忙道:“怎么会?”
沈宴清却朝她一笑,不再多说。
“时辰不早了?,先?睡吧,若浥州有什么消息,我会告知你?。”
“好。”少女跳下床榻,往殿外走去,“我去弄点水来洗脸。”
洗完脸后,白桃回到她的房间。殿中的烛火映照出男人的身影,他还没走。
“今日受了?惊吓,我等?你?睡了?再走。”
白桃眨了?眨眼睛,警惕道:“你?今日没有喝药。”
再做出点什么事来,她还要不要睡觉了?。
沈宴清哭笑不得:“等?你?睡着了?,我还要出宫去。不会来烦你?,睡吧。”
白桃感觉有什么不对,看着面前的青年真诚而笃定的眼神,决定信他一回。
她脱了?鞋袜爬上床榻时,男人已经起身去吹灭灯盏,只留下一个小的烛台,烛光昏昏,看着也很有困意。
沈宴清再次转身时,小姑娘已经裹着被子窝成一团,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脸。
全?京城上下,最?不希望浥州和白桥出事的,恐怕就是他。
今日收到消息,已经查出来,浥州军不是生?病,而是中毒。
跟随凌温书去浥州的,有为白桃解过?毒的储南,在士兵中毒之后很快发?现,并寻找解决的办法。
在遂州时,沈宴清杀了?东丘离才找到的药丸,于?浥州军是杯水车薪。
此去上千士兵中毒,浥州军实力大大削减。这事来得这样巧合,影响力如此之大,只说明一件事——浥州军中有敌国的内奸。
沈宴清回过?神来,看见她露在外面的眼睛迟迟没有合上,温声开口道:“睡吧。”
白桃看着他,总觉得他十分忧心。
青年在她的床边坐下,白桃向他眨眨眼,不惯有人看着她睡觉,便翻身转过?脸去。
沈宴清垂下眼睫,漫无目的地摩挲着锦被上的丝线。
最?难的是,眼下,他还不能往浥州增兵,更不能大张旗鼓地派人去找白桥和凌温书。
大凉与东海两国早已商议好,东海国扰乱他的视线,实际上真正出手的将是北凉。只要往浥州增兵,那北凉大军很快将踏破边境,到时候齐兵捉襟见肘。
殿中的烛台渐渐黯淡,直至熄灭,坐在床榻边的男人还没有走。
廿八日悄然来临,殿中昏黑,唯有另一道清浅的呼吸十分清晰。
白桃醒来时,身边的人影已经不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她走出殿外,发?现昨夜守在后殿的侍卫今日没有离开。
白桃蹙起眉来,察觉不对,问侍卫:“常佑呢?”
侍卫朝她屈身,没有回答。
好在没过?多久,常佑的身影再次出现:“奴才伺候您梳洗。”
他一直垂着头,不敢看她。
白桃疑惑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殿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白桃问他:“你?昨天说的浥州的事……”
常佑慌忙否认:“奴才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白桃沉默,他的反应已经让她有了?判断。
果然,那个人的话不能随便相信。
用完早膳,她想要出东宫,宫门的侍卫又一次将她拦下:“殿下说宫外危险,希望小姐能待在殿里。”
白桃追问道:“有侍卫陪我出去,也不行?吗?”
守门侍卫朝她欠身,答案显而易见。
白桃没再硬闯,转身回后殿。
少女坐在窗前往外望,天幕上没有一丝薄云,碧空如洗,昨夜她就是在这里看到了?满天的天灯。
浥州军出事不是假的,否则他不会这样派人守着她。
花园相遇、小猫走失、天灯、……这么几次,白桃不会看不出来皇后想针对她做点什么。
她不过?是一介平民小丫头,犯不着总让她一个长辈这么费心思。
不过?,倘若皇后真的不喜欢她,或许还会再做点什么,甚至让她出宫。
她想出宫。
一整日,天空的颜色从碧绿的玉石到微漾的湖水再到金橙的晚霞,白桃坐窗边坐了?一日,还是没等?到皇后的行?动。
书房的人也没回来。
每日的药还是如常温着,没等?到人又只好倒掉。
进入十二月,天气愈发?冷了?,少女整日坐在殿中,神情忧郁。常佑每日给白桃送饭食,发?现她这几日吃得愈发?少。
常佑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他那天不过?随口一句话,却让小姐变成现在这样。
“小姐,您多吃点。”常佑忍不住劝道,“若是无趣,奴才可以陪您到后花园里走走。”
少女木木地转过?头来,常佑只好把这话又说了?一遍。
“我没事,不想吃,你?去吧。”白桃一一回道。
常佑只好退下。
为了?让她能吃下东西,他还特地弄了?点温养心神的茶,悄悄地放在少女的手边。
哪知道她嘴唇发?干,也不肯喝水,整个人团在罗汉床上,一动不动。
状态不对。
太子寿诞后的第四?日,殿下终于?回来,径直地往后殿里走来。
一进门,他就发?现殿里的感觉不对,屋内屋外一样阴冷。再发?现罗汉床上的人,她双眸紧闭,脸颊通红,手也是凉的。
常佑赶忙去看炭盆,炭火不知道啥时候熄了?。因?他一直在忙,不觉得冷,但对一直在屋里的小姑娘来说,那就大不一样。
白桃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整个人还有点恍惚,听到身边的人问:“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夏日微风拂过?树梢的声音从远处飘来,哥哥的声音夹在其中,白桃猛然惊醒,却只看见一双黑玉石一般的眼睛。
少女的眸光骤然黯淡,沈宴清面容僵硬,继续道:“何不回屋去睡?”
白桃默默地坐起身,从他的怀抱中抽出,平静地望向他的眼睛。
青年喉结微滚,唇角微微一扬,温柔又可亲。他视线坚定,坦坦荡荡,转而问道:“怎么了??”
“我想要看看那只小猫。”
沈宴清神思一动:“猫?”
如今宫中只有一处养了?猫,就是皇后的凤仪宫,她想要去见皇后?
“我命人在宫外为你?寻一只如何?”
白桃沉默不语。
“母后的猫是凤仪宫半个主子,十分宝贝,我不好向她借。”沈宴清解释道,“要在宫外找一只猫还是容易的。”
白桃犹豫片刻,抿唇道:“要一只长得差不多的。”
不出半日,一批橘猫便被送入东宫。
抱过?来的都是从宫外紧急挑选出来成色好、性情乖巧的猫。宫女抱着猫走入后殿,一一上前,将猫放置在地上,让猫随意走动。
只有一位宫女把橘猫放置她的脚边。
白桃当即想到,第一次见到凤仪宫的猫就是如此情境。一个橘色的团子跳到她的脚边,蹭了?蹭她的裤腿。
“就它吧。”白桃压抑着心中的欣喜,继续试探道,“我是头一回养猫,能不能麻烦你?们把需要用的东西送进东宫里来?”
宫女朝她福了?福身。
她的礼貌像是刻在骨子里,与其他面露失落的宫女截然不同?。
白桃觉得自己猜对了?。
东宫之中护卫森严,皇后的人进不来,得靠她自己想办法。才说让人送猫,皇后便很快安插人过?来。
想到这里,她又觉得不太舒服。
太子的人守着她,皇后的人也一直盯着她。
“喵呜。”
脚边传来一声低吟,少女跳下床榻,刚蹲坐下来,胖乎乎的小橘猫就凑上来嗅了?嗅她,接着,伸出粉舌去舔她的手指。
指尖传来酥酥麻麻的触感,白桃看着面前的橘团子,忽然间心情大好。
宫女在一旁笑道:“大人给小猫起个名?儿吧。”
白桃看着脚边的团子,不假思索道:“就叫团团吧。”
宫女脸色一变,支支吾吾道:“……皇后娘娘的御猫就是这个名?字,宫人都喊它团主子。”
原来如此,白桃还以为“团主子”才是那只猫的名?字。
地板上的猫猫舔够了?手,又向人摊开雪白的肚皮,白桃上手挠了?两下,回答道:“叫回回吧。”
“茴茴。”宫女会错了?意,夸赞道,“是个漂亮的名?字。”
在她们说话间,常佑领着其他抱猫的宫女出去。
殿中没有其他人,白桃将猫抱在怀里,满含深意地问宫女:“还有别的吗?”
宫女微愣,还以为是要夸他:“……大人博学多识,才识过?人。”
白桃:“……”
“谢谢。”白桃回答完她的话,又不禁向窗外望去,其他宫女已经送走了?,她不会选错人了?吧。
还是说,皇后娘娘并没有在这里安排人,她弄错了??
她抱着猫往外走去,就看见远处长廊里,常佑领着一群小太监往里头搬架子。
常佑一抬头,就看见小姐的身影,先?示意这些人将东西搬到西北角的屋子里,而后才走到白桃的面前,屈身道:“殿下都安排好了?。”
“它不养在殿里?”
“猫夜里会喊叫,怕弄得殿下不得安眠,所以安排住在西北角的屋子里,有专人照顾。”常佑认真解释,“若是想要看猫,让人抱过?来就好。”
白桃才知道宫里养猫都不是亲自养的。
她看了?看一路忙活的小太监,又转身回望着宫女,几次挤眉弄眼,都没有一个人回应,看来依靠皇后娘娘的办法也行?不通。
晚膳的时候,常佑把猫带去喂食,白桃一个人坐在殿里吃饭。
忽然间听见了?门外的动静,赶忙去看,来的不是常佑,而是一个高大的青年。
白桃先?看见他,眼里的微光很快黯淡,代之以平静。沈宴清正值转身,没有看见她神色的变化。
男人撩袍坐在她的对面,问道:“挑好了?猫?喜不喜欢。”
一想到软乎乎的橘猫,白桃的心情确实好了?一些,老老实实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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