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星星邮差·077

    两人回到“&Love”时, 天色还亮着。

    夏知荔看着店里只三三两两桌的顾客，心里不免担忧。

    “最近店里的人怎么越来越少了……”

    夏知荔又扫了眼墙上的钟表，明明应该是最人满为患的时候。

    “你就别忙着操心这些了, ”蔺柏又拎住夏知荔的领子，把从入口处探头向店内张望着的人儿拉了回来, “人多眼杂的。”

    其实是蔺柏知道夏知荔偶尔会过来“&Love”, 不想她被一些居心叵测的狗仔拍到，限了些客流。

    尽管她和风辰娱乐解约后，已经不算严格意义上的娱乐圈女明星, 对私下生活不必过分隐蔽, 但怎么说夏知荔也是刚刚淡圈, 娱乐圈里不知暗藏了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 就想能踩在她头上上位。

    他们两个谈恋爱是可以光明磊落, 但蔺柏见识过网络上流言蜚语发酵的力量, 足以摧垮一个人的心理防线, 甚至足以毁了一个人的前途生涯。

    他不想夏知荔经历那些。

    哪怕他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 但蔺柏也只是想尽自己的绵薄护她欣然而已。

    蔺柏抬手覆上了夏知荔的腕, 便拉着她一路上了二楼。

    看见蔺柏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夏知荔心里有几分猜到了蔺柏咖啡店最近客流量来变小的原因。

    “你不用为我做这么多的, ”夏知荔神色认真，“我可以保护好我自己。”

    “可以？”蔺柏尾音上挑着反问。

    想起上次和朱楚樵一事，夏知荔有些心虚, 手指绞在一起绕着圈, 扯着借口地岔开话题：“之前是……特殊情况嘛，我以后肯定不会再……”

    夏知荔还一门心思地措着辞, 恍神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被蔺柏步步逼到了门后。

    她抬眸, 他低眼。

    近距离的对视永远是汹涌情愫的阀门，一秒钟，阀门开，蔺柏的吻细碎落下，厮磨中夏知荔从开始地意外而后渐投入。

    房间静谧，天色依明，满屋阳光之下，唇齿间的吮吸声比夜幕时分更显涩意。

    恍惚之中，夏知荔的耳垂彻底红透，卷翘着的睫毛轻颤，却依旧不让分毫地配合着蔺柏的动作。

    他的手不知何时覆上了夏知荔的腰肢，指腹隔着轻薄的布料摩挲着她的腰际。

    “你……干嘛呀？”

    被蔺柏来来回回纠缠了好久才肯放过的夏知荔，在重获第一口空气的时候，立马缩后了半步的距离，仰着脖子地质问着蔺柏。

    蔺柏低头，入目的是夏知荔早早被亲得红润的唇瓣，在傍晚前明炽的天光中，更显诱人。

    他说不清让他动情的是她那句“我的男主角”，还是她举手投足时发梢轻绕过他的指尖。

    思来想去，蔺柏也没应她的问句，又俯身垂下头，欲作续吻。

    “好啦！”被蔺柏搅得心绪混乱的夏知荔，装出一副蛮横做派，“一天就让亲一口！”

    “我，我我今天的打戏还没练，你你你陪我去学校练功房练练吧，”夏知荔终于找到了一个称心如意的借口，“对对对，你是不是还没逛过我们学校呢，走呀走呀，我顺便带你去逛逛——”

    没等蔺柏反应过来，他的大半个身子已经夏知荔拉出了房门，没丝毫地犹豫。

    他越想在寥寥无人处护夏知荔周全，她就越想带着蔺柏走向大街小巷。

    蔺柏几次三番地想叮嘱她把口罩和帽子带上，稍微地遮掩一下，最后在夏知荔的眼神警告中作了罢。

    任由夏知荔紧握着他的手，来回摇晃着地漫步在她最熟悉的校园里。

    蔺柏是夏知荔的初恋。

    她从高考结束后便向往着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后来随着看过的剧本越来越多，她见过的乌托邦理想国式的爱情越多，在自己心中定义的“喜欢”和“爱情”便也愈发地严苛，周围从不缺乏她的追求者，但夏知荔硬生生地将自己的初恋留到了现在。

    在校园的路上偶尔碰到成双成对的情侣时，夏知荔心里并不是没有过羡慕。

    而如今，她和蔺柏，像是她从前在校园里遇到的每一对情侣一样，手牵手漫无目的地走在树林里的小径上。

    “真好啊——”夏知荔忍不住地出声感叹。

    见夏知荔一副坦率模样，蔺柏也不再忸怩，反握住夏知荔的手，十指相扣，紧紧攥住。

    眉眼含笑，明知故问：“什么真好？”

    “哪哪儿都好，”夏知荔啄米地点着头，随手指向远处的天，含糊道，“嗯……尤其是那边，你看粉紫色的晚霞诶。”

    夏知荔所指的方向那抹晚霞，正美得不可方物，淡粉色和蓝紫色混糅又扬洒在天际，像是超现代艺术家随手泼墨而成的一幅油画，供以人间欣赏。

    两人又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从校园里闲庭信步走着的小猫咪，聊到路过行色匆匆的人。

    夏知荔碎碎念地，几乎把自己在央戏里见过听过做过的事都说了个遍，从前的事情被说了完后，话题便绕不过以后的日子。

    “已经闯进了半决赛，再赢下两局半决赛，再闯进世界总决赛，再赢下总决赛，TC就能顺顺利利地再次登顶，拿下世界冠军……”

    夏知荔不休地憧憬着未来。

    “拿多多的冠军，把这些年的遗憾都补回来，以后像朱教练那样继续在电竞圈当世界上最厉害的教练，带出一辈又一辈的新人，把中国电竞推向更高的水平。”夏知荔小嘴一张一合间，就把蔺柏未来职业图景缓缓展开。

    “就这么替我把我的一辈子奉献给电竞了？”蔺柏咧嘴笑着打趣道。

    夏知荔转过身子，直视着他：“那当然，你这么爱巅峰，当然要为它奋斗终生啦。”

    该说不说，甚至是今天之前，夏知荔说的这些未来都是蔺柏心里一直以来的梦想。

    但……今天这场比赛看到陈擎的样子，蔺柏心里忽然地打起了退堂鼓，他一直认为自己没有什么闪光点，如果没有巅峰职业选手的光环加成，在当今社会下他就是最平凡、没有任何竞争力的人。

    从前蔺柏以为自己只要在巅峰这个领域做到最顶尖，就能一直有底气做个闪闪发光的大人。

    只是这条路上有太多的不定数了，意外的伤痛和登顶的荣耀永远没人知道哪一个会先来一步。

    他可以接受自己毫无保留地爱着夏知荔，却不愿自己毫无退路地被她爱着。

    蔺柏怕他会有一天再也不能打巅峰比赛了，他怕到时候连给夏知荔她想要的生活的能力都没有。

    有了牵挂的人注定无法再孤注一掷。

    “以后……”蔺柏轻轻开口，“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再打上几年比赛，然后退役，回高中复读然后再去考个大学，这么多年没碰过书本了，说能轻松驾驭都是假的，但为了能给自己一个机会，这条路再艰难，蔺柏也必须自己闯。

    有太多的变数，又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到自己所想的一切，所以他紧闭着唇，没向夏知荔袒露一字。

    “嗷——”

    夏知荔的声调里满含着沮丧，却也没再开口询问。

    两人走着走着就到了教学楼，夏知荔牵着他的手找了间没人的练功房。

    《木偶》虽是音乐剧，但为了舞台的呈现效果，导演还设计了几场武打戏，其中作为女主角的夏知荔的几场更是重中之重，夏知荔可不敢懈怠，除了和剧组一起的排练外，她还自己在学校备了一套行头，每天再忙也要抽空来练上几遍。

    用手机放着背景鼓点乐，将道具剑拿在手里，夏知荔稍作准备便练起了武打戏。

    她没穿专业的练功服，略有宽松的T恤没能勾勒出她曼妙身段，却更多几分惹人遐想的空间，最是人间尤物。

    蔺柏的视线片刻没移走，明明是一段打戏动作，落在他眼底却不输惊鸿舞般引诱他动情，鼓点起擂声落，夏知荔随之而动，抬臂、落肩、抬腿、旋身，飒爽明朗的女侠模样淋漓眉眼。

    反复练习了好几次，最后一曲收尾动作时，夏知荔偏了角度，剑尖轻抵蔺柏颌下。

    是她这段打戏的ENDING动作，在戏中是一场女主向男主求爱未果、反目成仇的戏，一段下来夏知荔已然入戏，望着蔺柏的眼神也带了戏中情绪。

    为一人愿负天下的决然，偏这一人是全天下待她最薄之人的绝望，她眼眸中似有玫瑰，含着的深情也是带刺掺血的。

    夏知荔缓而启口，“说一句爱我，我心甘情愿和这世间诀别，我就和你走。”

    她说的是戏里的台词，而戏里分明爱得深情却不敢承认的男主，会软弱地对她道，怎么十余年不见，她还这般天真，他从未爱过她。

    手腕被反扣住，被力道钳着微痛，手里剑落，清脆掷地，皆与戏中一样。

    不同的是——

    蔺柏没张口回声。

    他没像戏中人那般决绝地否认，也没有说出任何确然的情话。

    蔺柏顺势将人揽入怀里，单手轻握住夏知荔洁白纤细的脖颈，直视她的目光悠悠，将一个小时前未完的吻续了上。

    席卷而至的就是蔺柏过分炽热的气息，夏知荔下意识地想推开，却被脑后的大手紧紧锢着，挣脱不得，只得顺应地配合着蔺柏的进攻。

    练功房里的落地镜明亮又宽阔，将两人动情的模样皆收眼底，无数个镜内的世界里他都在吻她。

    夏知荔偷偷溜了号，想起了从前在校园里总能见到些亲热得忘乎所以的小情侣。

    他和她，好似也像他们一般了。

    下课铃声响起，走廊里随即想起了窝蜂地脚步声，不知会不会有人推开那扇虚掩着的门，看到练功房镜子深处正旁若无人的两个身影。

    背后的窗外是近一个月以来最绚即的晚霞，隔壁的走廊里人来人往的脚步声越发地大，似是都在说他们两人在这种地方做这样的事有多荒诞。

    却也正因为不太恰当的时间、不太恰当的地点，夏知荔能感觉到体内唤作刺激的多巴胺整一点点地燃尽，连同着她的理智一起。

    唇齿交接，水渍潋滟，他吻得越来越深，亦越来越温柔。

    蔺柏没说任何的情话，夏知荔却能清晰地感觉得到，他有多爱她。

    最终，有人推开了练功房的门。

    蔺柏同时间地放过了她，拉着她转了九十度，用宽阔的臂膀挡去了门口来上课的学生好奇的眼神。

    他抬手，指腹轻触过夏知荔被他揉吻得有些红肿的唇。

    “我不知道我的未来在哪，但你……肯定在我的未来里。”

    不善言辞的人说出的情话往往更是动人。

    夏知荔听得一怔，两颊没来得及褪去的红晕红得更盛。

    “……你以前真的没谈过恋爱吗？”

    也太会了吧……不止会说，还会……亲。

    想到这儿夏知荔的脸蛋又红了一个度，轻咳了咳嗓子：“不许再这么想亲就亲了，只许一天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