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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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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房中无所事事,不如借此时候多做些什么。

    将一切都理清过后, 却倾便也不再迟疑。

    几个婢女便来为她更衣, 编发上妆。

    “不必太繁复,简略些便好,我要去民间,可不能太显眼了。”

    婢女们都很少说话, 只有一人多嘴一句:

    “夫人要去城里,还是多带几个侍卫吧, 如今都城乱得很。”

    却倾愣了愣, 默默记下这句话。

    尹却倾简单着了一件霁青衫裙, 外裹银白的厚绒袄,头上则是随意簪了两支银质雕花钿子。

    却倾并没听从那个婢女的话, 仍旧独自出行。

    ——她是担忧街上民众见到她身边带了太多人, 便会避开她。

    她从前也是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 对于他们的想法, 也多少知道一些。

    这时节,天地凝霜, 街上的人流也有所减少。

    坊市之间, 也唯有三两行人,四散往来。

    却倾择选了一家店主瞧着和善些的布匹商铺,朝其中走去。

    “婶子,我瞧着这街上的行人, 怎么比前几天少了些啊?”

    “哎呦, 姑娘,您且瞧这天这样冷, 大家都不愿意出门了。”

    却倾朝着店主大娘所指的方向望去,说道:

    “虽说是冷了些,可我记着前些天出门时,还比现在好得多呢。”

    “哎呦,姑娘,瞧您说的这话。这时节,谁都不容易哟。”

    店主大娘疼惜地抚过架上放置的布匹,叹声道。

    “婶子,就您自己在这做生意啊?”

    却倾翻了几匹布,问道。

    “可不是么,姑娘,婶子家中还有三个女儿要养呢。”

    “婶子,烦你从这几匹布中,择些好的,我要了。”

    却倾道。

    店主大娘立刻笑开了花,赶忙收拾起来。

    随后,大娘便多靠近却倾一步,悄声在她身边说道:

    “姑娘您这样的人儿,恐怕不知道如今城里的景况吧。上头的大人要抓些‘歪舌头’,眼下城里头人心惶惶的,大家都不敢随意出门。”

    却倾纤细的手指抚弄过平滑的缎布,轻轻应了一声,并没多言。

    “多谢你啊,婶子。”

    却倾笑得明媚,有如春光染面。

    “嗳。”

    可却倾只一回身,面色立刻便沉下许多。

    一张面上再没有笑意,更替成忧心的愁容。

    她张望四方,但又不敢太过张扬,怀抱布匹,深垂着头,躲在靠边处走着。

    好在她身形小些,混在人堆当中,是不怎样容易为人所瞧见的。

    当初在阙国时,她便常在都城中漫游。

    阙国虽国力薄弱,但所有钱财都汇聚在都城,达官显赫也多在都城。

    出生名门,他们从来都以身上羽毛的端美为高贵的象征,因此都城大多建设也颇为华丽,服饰也多以鸟雀彩羽为装饰。

    而铎朝都城中人,便是大相径庭。

    相对而言,他们并不甚注意衣着上的光鲜亮丽。铎朝多年征战,军队势力强大,都城人民便也更崇尚武力。

    经过商市时,却倾还以为都城繁华,贫民便也少些。

    可一来到平民居住的地界,一切欣欣向荣便渐渐消逝。

    她才知晓,自己还是想得太简单了些。

    连年征战之国,战事开销,不都是从这些个普通百姓的救命钱里克扣下来的么?

    许多人居无定所,身上的衣物也单薄,有些还破了洞,而那些有住房的,稍稍好些,可他们的孩子,多是身上层层裹着腌臜不堪的破布。

    却倾不禁垂首,瞧了一眼手上的布料,身上的暖缎。

    她走上前,拦住几个跑跳的孩子。

    “喏,这个拿去,给你们娘,让她们给你们做一身好衣服穿,好不好?”

    几个胆小的孩子一哄而散,有一两个不懂事的,还朝却倾吐了吐舌头。

    转眼间,便只留下他们中最矮小的小女孩。

    却倾俯身,凑近她。

    那孩子也只一味躲开,瑟缩着不敢开口。

    “孩子,拿去吧,别怕。”

    却倾轻轻抚过她额前凌乱的碎发。

    那孩子终于开口,声音细若蚊蚋。

    “姐姐,我娘说了,不能白拿别人的东西。”

    却倾瞧着她懵懂天真的脸庞,那怯懦的小脸直向一边偏去。

    她总以为这是从前的自己。

    可那时候的她,还遇不上一个能给自己送布料的人。

    “不是白拿,孩子,不是。”

    却倾只觉着鼻头酸得很,难掩面色,只得也低下头。

    “姐姐,别哭。”

    那孩子笑了笑,忽然扑进却倾怀中,娇小的手掌轻轻拍拍她。

    “我弟弟也像姐姐一样爱哭,不过我这样,他就不哭了。姐姐,你怎么还是哭呢,这个跟我弟弟倒是不一样。”

    “不是,对不起。”

    却倾擦拭过泪水,勉强挤出一个凄苦的笑脸。

    “把这些拿回去吧,让娘亲给你和弟弟都做新衣服,好不好?”

    “姐姐,我能多问你一句吗?”

    “嗯,”却倾继续抹拭着面上的泪水,复又道:

    “你尽管问吧,孩子。”

    “姐姐,这些布料,能做几件衣服呢?”

    却倾幼年,是在尹戴华呵护之下成长起来的,并不了解这些。

    她愣了愣,迟疑道:

    “我并不十分清楚,许也是五六件的样子。”

    “啊,这样啊,那给爹爹娘亲一人一件做完,给弟弟做两件,再给姐姐做一件,便轮不着我了。”

    却倾一愣,忙道:

    “啊?没事,不怕,姐姐再多给你些。”

    那孩子立刻摆手否认道:

    “不用,姐姐,给我这些便够了。”

    ——孩子心思并不复杂,从来也没想过这样一句话有再向人讨要的意思。

    却倾并不同意,预备再包些布料进去。

    “姐姐,真的不用,反正再多些,也未必能轮到我身上。”

    小姑娘虽这样说着,面上却满是喜悦,看不出分毫的失落。

    显然她也并没意识到家里人这样,是待她的不好。

    却倾脸上表情迅疾凝滞住,直至那孩子跑到很远处,她竟也不知如何回答。

    尹却倾再回过神时,眼前已是空空荡荡。

    她抬起头。

    此时,浅浅阳光洒在覆雪的地面,虽不能化雪,却也照得人身上暖暖的。

    这丝丝缕缕的暖意,虽十分微弱,却仍旧可使人清晰而真切地觉察到它的存在。

    或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至少如今她还是这样以为的。

    也正是一直带着这样的想法,她才能坚持到如今。

    却倾笑了笑,没说什么。

    她收拾好余下的布料,便继续向前走去,想着或许还能遇上几个贫寒人家的孩子。

    远远地,却倾望见一名身披斗笠的女子。

    她身着极薄的黑衣,脸被掩在垂下的帽檐中,露出的一只手皮肤偏深,身形上可以大致瞧出性别。

    却倾并没多想,便向那人走去。

    她驻足在其人身前,问道:

    “你身上穿得这样少,不觉着寒凉吗,这些布料你且拿去,做几件衣裳穿吧。”

    那人沉吟,一时并未开口。

    却倾定睛瞧去,总觉着她身上微微发颤,还以为是冷得都打哆嗦了。

    她便复又说道:

    “快拿去吧,不必客气的。”

    不料那人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听之倒仿佛是成年男性的嗓音。

    “小姑娘,胆子真大,什么人都敢帮。”

    却倾一愣,却并不害怕,她将布料放下,便转过身。

    ——一切举措都是静默着。

    回去的路,或许是太乏累了,却倾走得很慢,很慢。

    雪比原先稍稍薄些,地上冻了冰,走起来有些滑。

    却倾朝着原先的街口走去。

    ——轿夫一直在那处等候着她。

    路上真是太滑了些,却倾又从来是个不甚谨慎的,一个不注意,便滑了脚。

    不过她并没同想象中那般,迅疾跌倒在地。

    而是结结实实地砸在一人身上,那人有力的臂膀支撑住却倾向后仰倒的身体。

    却倾却似是了然一般,声量低,语气却十分坚定。

    “我早知道是你,臧禁知。”

    接着她的臧禁知,手上明显一顿,表情也是瞬时滞愣住。

    “那帽子是不是可以拿下来了,一点都不适合你。”

    ……

    与此同时,皇宫之中。

    江端鹤正端坐椅上,望着一边的哲吉帝。

    哲吉帝在地上环绕奔跑着,脚上踢着一只绕金蓝两色丝线的蹴鞠。

    “禾柒,我听说夫人今日出门了?”

    “回将军,是的,晨间府里有人来报,说夫人一早便出了门,也不让人跟着。”

    江端鹤微微颦眉,一只手支在脸颊边。

    “我总觉着有些不对,你派人去跟了没有?”

    “将军,原该是这样的,可也不知怎的,夫人如今格外谨慎,跟去的几个人都被她发现了,似乎还发了脾气。”

    “这样。”江端鹤不禁扶额。

    “对了,先前宫里头的那个,找见没有?”

    温禾柒深垂下头,说道:

    “将军,手下无能,并未找到您所形容的那名女子。”

    “你确实是无能。”

    江端鹤不满道。

    他心中寻思着,温禾柒在能力上,比起从前的臧禁知,还是有所欠缺。

    ——当初兴许是他太着急了些。

    “也罢,此事你也不用管了。如今市坊间的流言怎样?”

    “大将军,开始时还能抓到百余个大逆不道的,眼下倒是好得多了,这样下去,想必此后,也没几个人敢再多嚼舌根。。”

    “好。”

    “你女儿如今怎样?”

    “啊?大将军您是说……”

    温禾柒一愣,连手心里都不住地发着冷汗。

    “先前不是说病了么?”

    “唔,”温禾柒面色缓和下来,解释道:

    “现在已然好得多了。”

    “那便好,你再增多人手,我总觉着这城中,有些不该存在的人。”

    “是,大将军。”

    44 互相试探

    与平时不同, 这日却倾再回府上时,江端鹤已然在正厅等候。

    “你这样早便回来了?”

    却倾勉强笑了笑,这样问道。

    不知为何, 她总没来由地觉着有些心虚。

    江端鹤淡淡望了却倾一眼, 很快便看出她神色间的不自然。

    “还是太早了些,对吧?”

    他抬头,略略笑了笑。

    这样的发问,如此的神情, 又是江端鹤,却倾只觉着毛骨悚然。

    “怎么了, 我只觉着你今日有些忙, 总不在家。”

    却倾走至他身边, 坐在他身旁的椅上。

    “是么?我没觉得。”

    见她坐下,江端鹤便为她倒了一盏茶。

    却倾揉搓着大腿, 仿佛有些窘, 笑道:

    “那许是我感觉错了。”

    “是夫人太思念江某了, 连时间都感觉错了, 对吧?”

    江端鹤笑得纯真,仿佛真是这样以为的。

    却倾并没看他, 只是将脸别到一边, 随口应答道:

    “是啊……”

    “今天都去做什么了?”

    江端鹤举起茶盏,浅抿一口,佯作随意地发问道。

    却倾却是一时沉默。

    心中盘算着,哪样是能说的, 哪样是不能告诉江端鹤的。

    江端鹤瞧着是在摆弄着杯盏, 实则瞧瞧探看着却倾的神情。

    “嗯……”

    却倾有些为难。

    “有没有买些什么?”

    江端鹤道。

    “嗯,买了些布料。”

    “是衣裳不够穿么, 外边的料子不好,过几日我挑了好的,再派织工局的人过来,要怎样的你且告给他们便是。”

    却倾低头掰着自己的指头,并没用心听他说话,只随口应声道:

    “嗯。”

    “却倾?”

    江端鹤忽然轻轻唤了她一声。

    “怎么了?”

    却倾呆呆的,眼神飘忽向远处。

    “你今天出去,就买了些布吗?”

    江端鹤佯作轻松随意的样子,摸了却倾的茶盏,发现已经冰凉了,便又换了,再倒一杯。

    却倾猝然转过脸,瞧看着江端鹤面上神色。

    二人对视,一时竟是相顾无言。

    还是却倾先别过脸,轻轻笑了两声,反问道:

    “江端鹤,你呢,你出去都做了些什么,只忙些公务么,还是有些旁的什么?”

    江端鹤愣了楞,答道:

    “除却公务外,便是在宫中陪伴皇帝玩耍。”

    “皇帝?”

    却倾疑惑着,复又转头去看他。

    江端鹤便解释道:

    “是淑太妃所生的皇子,如今尚还年幼。”

    “淑太妃?”

    却倾迅疾圆瞪双目,随后便细细思忖起来。

    江端鹤没再往下说,而是观察着却倾面色的更变。

    “淑太妃的儿子……”

    却倾喃喃自语道。

    “怎么了,你认识淑太妃?”

    江端鹤终于开口问道。

    却倾低头,复又折腾起自己的手指。

    她仿佛总觉着这指甲生得不好看似的,不住地拨弄。

    “不认识,也没见过。”

    “这样。”

    “那个孩子,我倒是有幸见过一回。”

    江端鹤立刻便饶有兴趣地打量起却倾。

    “是么?”

    却倾转过头,双手捧起江端鹤的一只手,恳切道:

    “若是有机会,让我去一回宫里吧。”

    她总是这样,唯有有所需求之时,才肯稍稍花些许的心思去讨好江端鹤。

    本来正常的关系里,便是不该有任何利用和讨好的。

    谁让他们从一开始,便不算是正常的关系。

    江端鹤望着她真情流露的样子,掩饰着心中的失落,只是偏过头,答允道:

    “我知道了,改日我会派人带你去。”

    却倾对旁人的失望是极为敏感的,她露出一个完满的笑容,歪过头,笑道:

    “你不跟我一起去么?”

    江端鹤微微颔首,答道:

    “我自然也是会同你一起去的。”

    “好,那下次你再去,还烦请带上我。”

    却倾脸上虽是笑着的,却很快便放下江端鹤的手。

    她没再多说什么,道过别便出去了。

    却倾离开房间后,江端鹤才伸出手,碰了碰杯壁。

    茶水还是满着的,杯上却已完全凉下来。

    果然是凉的。

    江端鹤垂眸,目光落在那杯盏上精描的花样之上。

    远远地,却倾望见那个身披黄袍的孩子。

    他笑得单纯,踢着脚上的蹴鞠,环绕地面上的一个棍子奔跑。

    那是齐越甯姐姐的孩子。

    她这样告诉自己。

    母亲似乎就是应该爱护自己孩子的,而孩子,则仿佛天生就应该是感恩母亲的。

    这对母子,却与所有人的常识与道德观背道而驰。

    一条脐带,远不足以维系他们之间的情感。

    那时的却倾,一味惦记着娘亲与自己的母女之情,并不能理解他们血浓于水,却相隔相离。

    如今,却倾也在相似的命运里沉浮。

    她才终于些许理解了齐越甯复杂的心绪。

    孩子若不是自己情愿生下的,又何必还去浪费双方情感呢。

    从前她是决计不会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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