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番外之路知许
收到顾离和程希予的结婚请柬时,路知许还在国外谈商务。
那是远在国内的刘管家给他拍的一张红色请柬,那张请柬设计的很漂亮,一看就花了不少心思,请柬的署名上赫然写着顾离和程希予的名字。
他怔怔的看着请柬,失了神,金发碧眼的外国合作伙伴看出他的心不在焉,友好的询问他怎么了?
他回过神来,将手机揣回兜里,微笑的说道:“没什么,我们刚才聊到哪了?我们继续。”
那一场生意聊的极其顺利,几个亿的项目被他轻易拿下。
那一年,路知许22岁,他从桀骜不屈的少年人蜕变成游刃有余的生意人,也不过是花了4年的时间。
但他心中始终藏着一个人,时光流转,万事更迭,她却从不在他的心底褪色。
那年的惊鸿一瞥,到底惊艳了他的整个青春。
他回国后,刘管家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什么,几次想询问,但又欲言又止。
顾离和程希予结婚那天,婚礼惊动了半座城的人,路知许没去参加。
他的车停在酒店的对面,让人将贺礼送了进去,他则静静的坐在车里,安静的目睹着一场盛世婚礼。
酒店里面发生了什么,他并不知道,他只知道那天来参加婚礼的人很多,来道喜的人很多。
他听到了人群中传来艳羡的声音,他们都说,这对迈向婚姻殿堂的年轻人一定会很幸福。
他弯了弯眸,她应该很幸福吧。
这场婚礼持续到夜晚才结束,刘管家才终于从酒店里出来。
他老胳膊老腿的爬上车,心中忍不住的感慨。
他看了看坐在副驾驶的路知许,有些忧愁,他欲言又止了几许,才开口说道:“小少爷,婚礼还未结束,现在进去,还能见见程希予小姐。”
路知许安静了几许,最终摇摇头:“不了。”
他垂眸,低头看着手机,白色的荧光印在他的脸上,显得那张脸颊更加立体精致。
手机屏幕上的出现的是程希予的微信页面,他定定的看着输入框里的祝福语,许久许久,才发送出去。
[哎呀呀程希予,不好意思,紧赶慢赶都没能赶上你的婚礼,但是新婚祝福还是要送上的。小爷的文笔绝对惊艳你!]
[人间忽晚,山河已秋,贺君良辰,平安喜乐。程希予,新婚快乐啊!]
他用最熟稔的语气,说着最真诚的祝福。
只是心底的苦涩却在无限的蔓延。
程希予那边可能在忙,没有回他。
他收起手机,没再看,目光又落到了窗外,神情落莫又悲伤。
刘管家有些心疼他,毕竟是自己从小看大的小孩,他嗫嚅了会才问道:“小少爷,还喜欢程希予小姐吗?”
路知许顿了好一会,他深深了吸了口气,没肯定,也没否定,他抬了抬手,示意司机开车。
车子很快驶出酒店,开上了高速。
高速路上,一轮圆月高高的悬挂在原野之上,清辉的月光洒满人间。
车子在跑,月亮也在跑,好像永远也追不上。
他突然苦笑了声。
刘管家问,还喜欢她吗?
喜欢啊。
怎么不喜欢呢。
摸不到的月亮,始终是看不腻的。
完结感言
Hey,朋友!
当你看到这里的时候,花费了多少时间呢?
当我写到这里的时候,我花费了553天。
这本书从2021年12月14号的晚上开始写,虽然舔狗这个设定我很早就有想法了,但是那一天突然灵感爆棚,开始落笔写下第一章。
很快,我就写完了前十章投稿,但是很可惜,第一轮投稿没过。
后续又陆陆续续的投了几次都没过。
于是我痛定思痛,前十章做了调整,重新整理了大纲,真正的大纲在2022年2月份才梳理完,终于,这次投稿过了。
但是我那段时间忙着写毕业论文,也没有多少存稿,于是就跟编辑商量着晚点发,编辑同意了。
等到22年4月底的时候,我论文写完了,准备答辩。我那时候没多少存稿,也没有码字的动力,我就想着先发吧,只要每天都要更新,我一定有动力写的,于是我去跟编辑说我要发文了,编辑告诉我她离职了,谁懂啊!我感觉天都塌了。
当时只觉得我好惨啊,没办法了,我只能投稿别的编辑,但是又又又没过,我就破罐子破摔,选了个我认为的良辰吉日直接发了。
好在虽然过程一波三折,最后还是幸运的签约了。
这本书五万字前只有三四十个收藏,根本没人看,但我已经习惯了,毕竟咸鱼了一本又一本,没觉得多难过,只觉得我会努力写完了就好了。
五万字有了推荐,流量就慢慢起来了,甚至还上了新书榜,这是我没想到的。
我以为我的书终于要火了,那段时间每天都有推荐票,每天都有人评论,我写书三四年了,我第一次感觉我不是在单机。
但其实,这只是我做了一场短暂的美梦,我22年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问编辑这本书符不符合上架的标准了,其实我更想问的是有没有推荐,但是没有推荐,直接上架了,上架后就没人看了。
这本书是去年八月份上架的,上架后流量直接腰斩,断崖式下跌,一般都是好几天都没人投票评论啥的,偶尔看到有人评论或者投推荐票都感觉跟中奖一样。
这种落差感真的很折磨人,美国著名女诗人艾米莉?狄金森的《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Had I not seen the Sun)》里写道:Had I not seen the sun.I could have borne the shade.But Light a newer Wilderness.My Wilderness has made.(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然而阳光已使我的荒凉。成为更新的荒凉。)
我觉得这首诗真的很好的诠释了我当时的心境,我当时的状态非常的差,每天都不想码字,每天都是同样的念头,写了有什么用呢,反正都没人看。
我写这本书的时候,每天都在自我怀疑,自我否定,轻易就崩溃了,心态特别差,诚然,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心态很好的人,只是成年人的世界都是一边受伤一边自愈着。
我那时候每天是更新两章,我码字慢,尤其是前期的哪些舔狗语录需要很多灵感,两章也不过两千字,但是我几乎一晚上的时间都花在码字上了,完全没有自己的生活,压力特别大,又不想断更,每天都在折磨自己。
我有朋友劝我,算了吧,不开心的事情就不要再继续了,又不赚钱,你花那么多时间找不痛快做什么呢?
我知道她是对的,但是还是坚持了下来,我不想弃坑,我很喜欢这个故事,所以我要写下去,给他们一个完整的结局。
我也有朋友说,那你就随便结尾了好了,我更加不同意他的看法,我写了那么多,不是为了草草结局的,那我努力了那么久是为了什么呢?
但是,我后来还是做了下调整,每天只更新一章了,这是我能做到最舒适的状态了。
即便如此,还是有段时间断更了半个月,那段时间真的是忙的焦头烂额的,又加上过年,又加上我知道后面要开始虐了,我就不怎么想写。好在有两三个小伙伴催更,不然我真的还会再推迟几天再更新的。
人在深渊的时候,真的需要有人拉自己一把,你永远无法想象有人问我为什么没更新的时候我到底有多开心,又怀揣着怎样的希望重新开始的。
恢复更新后,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变化的,依旧没什么人看,也没什么人评论,好在我已经习惯了。
我告诉自己,我好好写我的就好了,我不在乎的,抱着这种心态一直写到完结。
真的完结了,我竟然没有感觉到开心。
我以前每写完一本书都很开心的,但这次没有,我只感觉到迷茫。
我想,大概是因为这是我惟一一部没有全文存稿就发布的小说,也是我写的最久也最长的小说,是带我见过片刻辉煌又回到泥潭里的小说,是让我最难熬最难熬的小说。
难熬到我已经不太想开始下一部了,这其实是我折断梦想,败于现实的开始,我不敢保证它是不是终点,所以完结的时候,我没有感觉到开心。
我感觉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我在努力的挣扎的向上,但我没成功,梦醒了,我回归现实了,可我没有得到那个东西,它成了我的执念,但我已经没有勇气再去追逐它了。
所以我不开心。
我上本书完结的时候说,我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但还能坚持。
这本书完结的时候,我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坚持,我还在挣扎。
搞不好的话,这真的是我最后一本书了。
我没有勇气,我很难过。
但我真诚的祝福大家,勇敢的去追逐自己的梦。
哪怕路上荆棘遍地,走的并不顺利,但是熬过来了,你总不能说是不值得的。所有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就像我,即便写了三四年还是没有起色,但是,我的文笔相较最初的时候已经进步太多了,我的故事逻辑也完整了很多,我也收获了零星几个的读者,这就是一路走来获得的奖励,虽效果甚微,但是也有所得,那便是值得的。
这本书大约55万字,每天一千字以上,连载一年半,五百多个日日夜夜,断更时间不到一个月,真的坚持了很久很久。我以前不是个爱写作文的人,八百字的作文都让我抓耳挠腮的,但是却每天坚持写一千字,在追梦的路上,我或许不算最努力的那个,但也算得上是有毅力的那个了。
我从来三分热度,第一次做一件事坚持了三四年没放弃,很难得,但依旧没有起色,只能说,我是真的没有写作的天赋吧。
这本书写到这里,是真正的完结了,但是故事中的人,他们还在幸福的旅程中,并一直幸福下去,也希望大家也能一直幸福。
我很喜欢这个故事,也被他们的故事所感动着。
这本书前期的一些舔狗语录和构思,即便是我后来再回去看的时候,也依旧觉得很惊艳到我。
我甚至很自恋的觉得自己写的非常棒。有时候看着看着我就怀疑自己,卧槽,这玩意竟然是我写的,牛逼!哈哈哈哈!
总而言之,我对这本小说相当满意,写的过程有开心有难过,为主角的开心而开心,因他们的难过而难过,我觉得我可能再也写不出这么好的小说了。
这本小说有好多好多细节,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因为写作的时间线过长,最初追这本小说的小伙伴可能已经不记得前面的情节了,但是你若是有空二刷的话,绝对会发现很多不经意的细节,或许是一句话,或许是一个动作。
我只能说,这本书写到现在,我没有敷衍没有水,我一直在认真对待,我问心无愧。
其实很多事情做到问心无愧就好。
感谢大家看我啰哩啰嗦的完结感言。
最后的最后,我给大家发一下我的短篇小说《万千思念待卿归》吧。
文案:
龙族骁勇善战的少年将军叛变了。
被人族凌辱致死的母亲,被天界凌迟处死的父亲,被龙王利用的自己,这世界从不曾善待他半分,甚至自己喜欢的女孩也在离他而去。
命运不公,他到底还是叛了,他想要的,都要把握在自己的手里。
他逼她叛变,逼她与他同流。
但他忘了,那个女孩一直没有变。
这世界欠他的,她始终想替它还。
跟舔狗这本小说没有关系,只是我觉得写的不错,放在最后给大家看,就当是爆更一次?就算是完结庆祝吧?哈哈哈哈~
大约一万字左右,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看一下哟(不花书币撒)~
万千思念待卿归(一)
《一、我本非良人》
这世界欠你的,我想替它还。
——《万千思念待卿归》
千万年的涟漪仍荡漾在这片喧豗而沉寂的地方,水天一色,仿佛水浸泡着天,天与水合为一体。雾色蔼蔼中仿佛出现一个海市蜃楼,一座小岛突兀的浮在海面上,月光一顷而下,汹涌的波涛烁着泠泠银光。
层层海浪由远及近,拍打着岸边光滑的礁石,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
‘哗啦’的一声,突见一块大礁石旁冒出了一个小小的人影,她用力的甩了甩头发,残留在发间的海水四处飞溅。
她怀里紧紧的抱着一条扑腾扑腾的海鱼,仰起头来,瞧见礁石上站着的白色人影,嘴角梨窝浅浅忽现,眉眼弯弯恰似璀璨星光,声音脆生生的:“师父,卿卿抓到鱼啦。”
她浮在水面上,双手献宝似的举着一条肥美的还在努力挣扎着的海鱼:“卿卿还要吃师父烤的鱼。”
白衣人影闻言轻笑,他单膝蹲了下来,伸手抓着她的夹肢窝,把人从海水里捞出来。他将小姑娘放在右手的手臂上托着,左手将她手中的海鱼接过来拎在手里。
卿归小手搂着他的脖颈,额头亲昵的蹭了蹭他的他的下巴,小小的人儿乖乖巧巧的窝在白衣人的怀里,白衣很快就湿了一大块。
卿归仰着头看着抱着她的师父,眼睛亮堂堂的,急切的想要和他分享她今天的所见:“师父师父,卿卿今天在海底看到了好多好多的鱼。”
小手比划着一个大大的圆,似是怕他不相信似的,奶声奶气的又重复了一遍:“真的好多好多哦,还很好看很好看哦……”
卿归用她匮乏单调的词语向身边的人编织一个炫彩绮丽的海底世界:“卿卿还看到了一只好大好大的乌龟,比卿卿还大…唔,是比师父还要大,但是卿卿很勇敢,卿卿不怕它哦……”
白衣人不紧不慢的朝着海边不远处的小木屋走去,嘴角噙着轻笑,一边细细的听着小姑娘努力的描述她的所闻所感,一边用法术将他们身上湿答答的衣服蒸干。
木门‘嘎吱嘎吱’了几声缓缓打开,木桌上的一盏油灯应声升起一豆火光,暖黄的灯光霎时填满了整个小木屋。
白衣人将卿归放了下来,揉了揉她已经干透了的发丝,温声道:“师父知道了,卿卿先沐浴一番,出来就能吃上师父的烤鱼了好不好?”
卿归在他的温热掌心下舒服的蹭了蹭,拍着白嫩嫩的小手,黑黝黝的眼睛里似是有光,她笑道:“好呀好呀。”
白衣人轻笑,右手食指指腹轻轻划过她左眼下那颗黑到发紫的泪痣,一时怔忡,眼尾稍稍上翘的凤眸里像是起了一层浓雾,愈发迷离。
他眨了眨眼睛,眼中的沉痛一闪而过,他莞尔道:“卿卿真乖。”
…...
火塘边暖洋洋的,一股浓郁的鱼香味弥漫在小木屋内。白衣人时不时往火塘里塞块木头,温柔的看着眨巴着眼睛一动不动盯着架子上的烤鱼的小姑娘。
不多时,他将烤得两面金黄的烤鱼从架子上取下来递给她:“来,小心烫。”
“谢谢师父。”卿归兴奋的接过烤鱼,小松鼠似的凑近嗅了嗅,黝黑灵动的眼睛亮了亮,嘟起樱桃红润的小嘴轻轻地吹了吹,然后将吹过的地方递到白衣人的嘴边,“师父先吃。”
白衣人轻笑着咬了一小口:“好啦,师父吃过了,剩下的都是卿卿的了。”
卿归满意的坐好,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那鱼很大,吃的满脸油腻腻的,火光下耀着暖光,像是偷吃的小猫咪。
“师父,”卿归嘴里还含着鱼肉,声音不甚清楚,“窝还要听七哥公主和百奇将军的故是。”
“食不言。”
卿归把嘴里的鱼肉咽下去,狡黠的看着白衣人,嬉笑道:“卿卿不说话,师父说话。师父昨天讲到白岂将军把护心龙鳞送给卿歌公主了哦,后来怎么样啦?”
白衣人轻笑着摇摇头,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嘴角的笑容滞涩僵硬,眸光逐渐暗淡下来,视线越来越离散,直至失了焦距。
“后来,卿歌公主要成亲了。”
“和白岂将军吗?”
“不是。”白衣人摇摇头,像是在隐忍着什么,凤目里的悲伤几乎要漫过眼眶,从中溢了出来,“和别人。”
“啊?”
万千思念待卿归(二)
《二、你我本是妖》
生冷刺骨的阴风夹杂着万千枯叶扑面袭来,寒风呼啸怒号,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又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已经三天了,这血腥味竟还未完全散去。
卿歌孤身行至石林深处,一座雄伟壮观的宫殿静静的座落在这片刚被血洗过的妖域里。
宫殿墙壁上镶嵌的海明珠正幽幽的散发着安宁诡异的光,匾额上‘青鸾殿’的‘鸾’字,被一抹刺眼的红掩盖住。突兀的红色犹同一个满身血腥的魔鬼,目光阴冷的盯伺着来人。
宫殿的大门‘嘎吱’一声缓缓打开,帝座上慵懒的坐着一个黑色的人影,他左手支着脑袋,右手食指勾着一个白玉酒壶慢悠悠的晃了晃。
他勾着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口酒,那只撑着脑袋的手抬起来抹了抹唇边的酒渍,沙哑着嗓子说道:“殿下,你可算是回来了。”
金殿的明光甚是耀眼,殿内的水晶石砖之上,卿歌孑然而立,白色轻铠闪烁着寒芒。
昔日的挚友相见,卿歌不曾想会是这般情形。她临行前,他分明还前来送行;归来时,缘何至此。昔日里威严肃穆的宫殿里,此刻只剩下一个曾守护过它的将军…不,只剩下一个妖族新帝了。
卿歌不知作何滋味,欲言又止了几许,最终捏紧拳头,不知是否太过于悲恸,声音竟滞涩的厉害:“白岂,你当真要叛?”
“…...什么?”
卿歌厉声问道:“为何要叛?”
“哦。”白岂缓缓掀开那双眼尾微微上斜的凤眸,目光轻飘飘的扫在卿歌的身上,嘴角上扬了一个弧度,似是在讥讽与不屑。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他噗呲的一声笑了出来,他将酒壶往旁一放,双手鼓着掌,不住的摇头:“公主殿下还真是十年如一日的天真。”
卿歌的脸色骤然煞白,她怒叱质问:“白岂,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白岂不笑了,他动了动手腕,懒洋洋的回道:“知道。再清楚不过了。”
“知道?你拥兵逼宫,挟妖王而令众将,血洗整个妖域。与魔族暗中勾结。身为守界将军,竟放任魔族潜入妖域,突袭四大妖宫,搅的整个妖域不得安宁。”
卿歌全身都在发抖,红血丝似是蛛丝般盘满了眼眸,左眼下那颗黑到发紫的泪痣像是泣诉着什么。她声线凌厉的喝责道:“你擅自闯入雨神之都盗走雨笠,私自在人间降下暴雨,引来山洪海啸不断,河流泛滥成灾,百姓死伤无数!白岂,这就是你所谓的知道?”
“是又如何?”白岂轻笑道,“殿下都说了我要叛,自然要叛得彻底点,不然,天界那群神仙还以为我闹着玩呢。”
“白岂,你别忘了,你是神!”
“神?”白岂像是听见了什么可笑的事,凤眸里满是戏谑,“殿下,你别忘了,你我本是妖。”
“龙鸾两族自诞生时起,便是妖。”
卿歌皱起眉头:“早在百年前你我渡劫成功后,授了神位便是神了!”
白岂嗤了一声:“说殿下天真倒真没错,授了神位又如何?不照样还得在妖域里活着?那不过是天帝老儿为了平复妖族设的幌子罢了,也就殿下傻乎乎的相信。你睁眼看看,你身边的鸾兵凤将狼妖虎怪,就连你饲养的那只小狐狸,那一个不是妖?”
白岂站起身来,踱步到她的面前,紧锁着她的眼睛:“殿下你说你不是妖,谁信?”
“你放肆!”
宫殿内金光骤起,兵刃相接,铮锵之声,不绝于耳。剑气引起的灵流疯狂的肆虐整座宫殿。
“哐当”一声,长剑落地。卿歌喘着粗气低头看着紧紧捆住她的金色绳索,目眦尽裂,银牙咬碎:“卑鄙!有本事堂堂正正的打一场,何必用如此拙劣的手段!”
“卑鄙?拙劣?”白岂坐回帝位上,右手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扶椅,像是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轻笑着道,“殿下竟说天界捆妖绳卑鄙拙劣,倒真是稀奇。”
卿歌猛地抬头,嘴唇血色骤失。
天界捆妖绳,捆住的,都是妖。
白岂像是还未欣赏够她的狼狈,接着道:“殿下,还有一事,我想你说错了,你从未赢过我。”
万千思念待卿归(三)
《三、命运不善我》
卿歌着急的踱步在千歌殿的海棠树下,她已经被白岂软禁十来天了。
“殿下殿下。”一个橘色的小狐狸迈着它的小短腿朝着她跑过来。
卿歌连忙迎上来,伸出双手让它跳到她的怀里:“流萤,如何?”
“可累死我了。”流萤喘了口气,两只短小的爪子不安的碰了碰,“殿下,情况不太好。”
“四域妖王已全部被软禁,人间的暴雨还未停歇。天帝下了口谕,命四大天王下界缉拿白岂将军,但全被白岂将军打了回去。”
卿歌眉头皱起,左手无意识的紧握了起来。
“还有一事......”流萤抬头看了她一下,黝黑的眼睛看起来有些犯难,“妖族西域二皇子离桑殿下战亡了。”
“啊!”流萤尖叫,感觉有一股力量拖着它往后拽,它的身体快速的后退着,停下来的时候,熟悉的揪耳朵手法让它混身战栗。
它张牙舞爪的道:“殿下殿下快救我,白岂将军他又揪我耳朵了。”
白岂将流萤拎到眼前,看着它扑腾扑腾的小短腿,道:“小狐狸,倒是把你给忘了。”
卿歌喝道:“白岂,你放了它。”
“不知殿下如今是以什么身份在同我说话?”白岂望向卿歌,嘴上虽是这么说着,但还是松开了扯着流萤耳朵的那只手。
流萤一得到解脱,就迅速的朝着卿歌跑过去,眨着大眼睛求安慰,卿歌摸了摸它,抱起它将它放在肩膀上。
白岂‘啧’了一声,笑道:“小狐狸,我又没怎么你,装什么可怜?”
流萤哼哼的甩了一个白眼,卿歌淡淡道:“你来做什么?”
白岂挑了挑眉:“多日未见殿下,甚是想念,自是前来探望殿下的。”
卿歌看着他嬉皮笑脸的样子,眉头紧皱,顿时怒从心生,她冷声质问道:“白岂,如今三界大乱,你到底想做什么?”
“殿下不如问问天界与人类做了些什么。”白岂将手放下下来,唇角的笑意一珉,凤眸里的戾气渐增,“当年我父亲母亲又是怎么死的?”
卿歌瞳孔紧缩,左眼下的泪痣像是受到了波及,紫色竟然暗淡了下来,她的手指微微颤抖,不确定的问道:“你…你都知道了?”
“是。”白岂紧握着双手,满眼都是恨意,“天界和人类做的事,我都记起来了。”
卿歌道:“所以你要报仇?”
“是!”
卿歌急道:“可是,当年做那件事的人都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人又做错了什么?”
“那当年我父母亲又做错了什么?”白岂看着她,声音悲怆,恨入心髓,“就因为我母亲是妖,所以就活该被人类凌辱至死?就因为我父亲为妻寻仇,所以就活该被天界凌迟处死?就因为我是白衡余姬的儿子,所以就活该被抹去幼时所有的记忆、被族人遗弃、被青鸾妖王利用、被当成一个傻子吗?”
“殿下,我难道不该恨,不该为他们报仇雪恨吗?”
卿歌抿唇不语,眼睛黑幽幽的,流萤用额头轻轻地蹭了蹭她的脖颈。
一时间,千歌殿静极了。
半响,卿歌启唇问道:“所以,离桑殿下也是你杀的?”
“他该死。”白岂话音狠戾,眸光冷冽,顿了顿,复又问道,“怎么?殿下是想替你的未婚夫报仇?”
“白岂!”卿歌脸色苍白,眉心紧蹙,像在极力按捺着什么。
白岂直视她的目光,半分不让,千歌殿又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过了许久,白岂移开目光,抬脚往千歌殿外走去,走到禁制结界前,他突然回头问了一句:“殿下,可还记得那年我们私下凡间,那个算命先生说过的话?”
卿歌一怔,那件事明明已经过了很久,但不知怎的,他一提起,她的脑海里就飞快的掠过那句话。
“此子命犯孤星,命中带煞,克父克母,克己克人,一生不得爱。自己点火和点灯,自己说话自己听,一世运蹇多危厄,回想过去在梦中。危哉怪哉,姑娘还是不要靠近为好。”
白岂背对着她,自个回道:“殿下,我不信命。什么天煞孤星命运多舛一生不得爱,于我而言,通通都是无稽之谈。”
“命运合该是掌心上的纹路,牢牢地把握在自己的手里。”他的声线突地拔高,竟是恨极,“命运不曾善待我半分,那它就该被撕烂揉碎,狠狠地踩在脚下,碾做齑粉化为烂泥。”
他顿了一会,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他说:“殿下,我只信我自己。”
卿歌驻足望着那个越走越远的黑色身影,他曾无数次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在她的眼前转身离开,但她第一次觉得那个背影孤单得令人泛疼。
当年那个嬉笑着宽慰她的少年,原来,比她更在意。
万千思念待卿归(四)
《四、缘何勘不破》
白岂自那天起便没再来过,或许是他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流萤每天都能偷偷的跑出去又偷偷溜回来。
外面的局势越来越严峻,听流萤的描述,天界竟不能奈他分毫。然而这种状况让人更加觳觫,砭骨的寒意令她战栗不止。
有一个名为恐惧的恶魔正在用它的尖喙笃笃的紧叩她的心房。
她不知道,这到底是白岂实力过盛还是天界在有意试探。
她坐在海棠树下良久,一只路过的小松鼠从她的靴子上路过,耀武扬威的用它黑溜溜的眼睛雄纠纠气昂昂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摇着它的大尾巴继续大摇大摆而去。
她怔怔的望着那个黄褐色的小东西,眼里闪着迷迷蒙蒙的光泽。她好像透过那个已经走远的小身影,透过雾霭沉沉的岁月,看到了掩埋在时光深处的记忆。
“这小东西还真是胆大得很,竟踩着殿下路过。”少年一手拎着一只小松鼠的大尾巴,把它提到眼前晃了晃,“喂,说你呢,你个小东西,知不知道你在太岁头上动土了?”
小松鼠自然不会回答他,挥着它的小爪子拼命的向抓着它的罪魁祸首伸去,奈何白岂根本就不给它这个机会。
卿歌轻笑道:“算了,随它去吧。”
白岂轻哼了一声,把它往身后一扔,随它去了。
“殿下真是心善,连只小松鼠都敢欺负到你头上来。”
卿歌笑了笑,温声回道:“不是还有你吗?”
少年一怔,脸上泛起了红晕,他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目光似乎找不到一个落脚点,余光轻轻扫过少女的脸庞又快速的移开。
卿歌本不觉这话有歧义,只是少年人的羞赧像是会传递一般,脸颊竟也跟着红了起来。
少年故作镇定的清咳了一声,莽莽然从衣袍里掏出一片流光的黑色龙鳞,别过一张脸,侧着目光看她:“喏,这个给你,以后遇到危险,我会保护你。”
卿歌低头看着他手中的龙鳞,小嘴因讶异微微张着。
护心龙鳞是龙族最重要的东西,一条龙一生只有三片护心龙鳞。一片护心,一片护法,还有一片,护心爱之人。
龙族遇到自己心爱之人时,会从心脏处将护心龙鳞硬生生的拔下来,其中,需忍受剥骨拆筋之苦,术法分离之痛。剥下的龙鳞将承载着主人半生的修为和一生的爱意赠予爱人,是谓护心。
这片龙鳞如今递到她的眼前,其中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你…你不要就算了。”少年见她许久没有动静,眸中的光彩快速的溃散着,握着龙鳞的那只手迅速的收回。
卿歌抓着他的手,从他手中将龙鳞扯出:“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她将那片龙鳞收至暗袖之中,小心翼翼的藏好,抬头看着他,觉得脸颊热得发烫,她支吾着道:“所以,我收下了。”
那时候,千歌殿的夜明珠闪烁着光华,海棠花开至荼蘼,随风落下几朵,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清香,少年人摸着头傻笑的看着他眼前的少女。
卿歌眨了眨已经发酸的眼睛,那个纯澈如清泉的少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只信他自己了呢?
她从未见过如他那般爱笑之人,算命相士落下那般言论时,他在笑。
父王为了集中妖王权力,将他流放边疆守界,离宫前,他在笑。
魔族突袭妖域,援兵来迟,守界将士死伤惨重,他跪在将士骨堆前接听罢黜之旨时,他在笑。
为巩固东西妖域之间的关系,听闻她要与西域二皇子离桑殿下联姻时,他仍在笑。
他那般爱笑,只是这笑意之中,似乎不曾夹杂片刻欢喜。有的是不甘和落寞,揪心与苦痛,如今,还掺合着深入骨髓的恨。
原来,许多事情早已初现端倪,只是从前不愿细想,如今想来,确是她对他不住,欠他良多。
只是,怎么就不等等她。
等等她啊。她也可以保护他的。
耳畔传来嘈杂凌乱的脚步声,将她从不堪往事中拉了回来。
“殿下殿下,”流萤扯着大嗓子从禁制结界外跑进来,她慌乱的说道,“不好了,有一大群人类不知怎么进入妖域,现在在四处寻找殿下你的下落。”
…
“师父,你怎么了?”卿归眨着眼睛疑惑的问道,“师父你是不开心吗?”
小孩子的直觉总是很准的,白衣人笑了笑,回道:“没有,师父没有不开心。”
卿归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一圈,还是很好奇故事后来怎么样了,她问道:“那师父,后来呢?卿歌公主成亲了,白岂将军怎么办?”
白衣人用手帕轻轻擦去她嘴边的油腻,温柔的回道:“后来,卿歌公主和她爱的人幸福的在一起,白岂将军作为她的护卫,永远的守护她。”
万千思念待卿归(五)
《五、缘何辜负卿》
卿歌站了起来,凝色问道:“怎么回事?”
流萤急得在她的身旁忽上忽下的跳着:“殿下,别管现在是怎么回事,先找个地方藏起来再说。”
流萤两只小爪子用力的扯着她的衣脚,往千歌殿的密室去。
身后传来几声沉稳的脚步声,一个温和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殿下这是要去哪?”
卿歌的脚步顿住,她转身看向来人,知道是走不成了,她反问道:“人类是如何来到妖域的?”
“略施小计罢了,殿下不必如此惊讶。”
几乎是嘶哑的:“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白岂挑了下眉头,指尖虚虚的点了一下她,笑道:“为了你。”
卿歌瞳孔轻颤收缩:“…...什么意思?”
白岂不紧不慢的走到她跟前,笑容甜腻腻的,温柔的说道:“殿下,我想你陪我。”
“所以?”
“所以,我在人间散播谣言,只要活捉殿下祭天,便可保人间风调雨顺百年。”
“白岂,你疯了?!”卿歌叱骂,眼角染上一抹胭脂红。
白岂依旧笑着,指着已经朝着千歌殿赶来的人群:“殿下应当清楚该怎么做。”
禁制结界外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忿怒的挥着手中的武器想要破界而入,怒骂声嚷嚷声不止。
流萤用头撞向白岂,骂道:“你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殿下?”
白岂一把揪住它的耳朵:“过分?你看清楚,想要对殿下做什么可不是我。”
他把流萤丢回卿歌的怀里,嘴角携着笑:“殿下,动手吧。”
卿歌眸色幽深,她望着他:“一定要我违背天规吗?”
两人遥遥相望,白岂薄唇轻启:“殿下,你没有别的选择了。”
卿歌垂眸,纤长的睫毛在眼窝落下一层美丽的阴影,眼角的泪痣愈发醒眼,她问道:“可是白岂,你开心吗?”
白岂嘴角的笑逐渐僵硬,战袍下双拳紧握。
“砰!”
一声巨响,结界轰然破碎,空中落下片片金光,结界外的人惊恐的朝着长剑袭来的方向看去,四个身着黄金圣甲的男子高高的浮在殿上。
“白岂,还不束手就擒!”
白岂眼中寒光乍现,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长戟,他反手给卿歌落下一个结界,身形迅速闪现至那四天王附近。
大战,一触即发。
强烈的灵流暗涌,尚在妖域的人类被剧烈的暗流撞的尖叫,很快便被灵流冲的七零八落,痛苦的呻吟着。
卿歌挥剑斩向结界,流萤急道:“殿下你要做什么?”
“必须尽快将这些人送出妖域,不然他们会没命的。”
又是一阵暗流,底下的人被冲的更散。结界随着最后一剑落下陨裂,白色衣袍在风中乱舞。
卿歌手中结印,将散落的人群聚到结界中去,突然,一阵剧痛从背后迅速扩散至全身。
“卿歌!”远处传来一声惊恐的呼唤。
耳边是一声声的痛苦的泣诉:“都是你这妖女,人间才会落此大难,我阿爹阿娘兄长姐姐才会不幸丧生。”一个青年疯狂的咆哮着,白刃又从身后没入几寸,“你去死吧!”
卿歌脸色苍白,她抹去嘴角的血渍,灵力将背后的青年轰开,那青年猛地撞向石柱落到地上,怨恨的瞪着她,而后晕了过去。
流萤显然是被吓哭,它在伤口的地方用微弱的灵力温养着:“殿下,你流血了,好多血呜呜呜……”
卿歌面无血色,她皱着眉头忍痛,手中结了个印,将那青年移到结界中去。
天王喝道:“白岂,看你这次往哪逃!”
卿歌抬头看着远处的白岂,方才因她的缘故,他身上也挂了彩,逐渐处于下风,如今还频频往这边看来,怕是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她朝着那边露出了一个凄厉的笑,可怎么办,她不想他死呢。
“殿下殿下。”流萤惊呼道,“你要做什么,殿下,你快停下来!”
卿歌身上的白芒渐盛,结界带着里面的人化作一个大型泡泡朝着妖域外面而去。
一声凤鸣惊起方圆百里石林颤动,青鸾腾飞而起,在空中盘蜒鸣叫,响彻云霄,万里乌云消散,骤雨停歇,河床下降,潮水涨落,地皮裸露,房屋错落,欢呼四起。
来年春天,洪水经过的地方应是草长莺飞的吧。
泡泡出了妖域缓缓落在地上,青鸾身上的白芒慢慢暗淡下来,一缕银光从她身上浮现,倏忽窜向天空炸裂成一束火花。
陈罪书。
三界霍乱,皆因卿歌一人所为,愿以己身祭天,永世不入轮回,平天下之乱,安亡灵之怨,恕己身之罪。
青鸾迅速掀飞四天王,带着包围圈里完全呆滞的白岂逃离。
几许,青鸾猛地落地,砸在一块无人的小岛之上,化为人形。
白岂惊慌的从地上将卿歌扶起,修长的五指颤抖的抚在她的脸上,一滴泪砸在满是鲜血的白衣上,哽咽着呢喃:“卿歌卿歌。”
流萤从她的怀里钻出来,泪珠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嘴里的鲜血不停的往外溢,卿歌努力的扯出一个笑容,白岂,你看,我也是可以保护你的呢。
你知道吗,这世界欠你的,我想替它还。
她还有好多想说的,但最后脱口而出的,是一声悔恨的自责:“白岂,对不起啊…我把你的…龙鳞弄丢了。”
白岂眸子骤然睁大,一个画面在脑海里疯狂的喧嚣着。
“这龙鳞是卿歌公主让我归还与你的,想必你也知道,她会是我的妻,她会戴在身上的,也应当是我的龙鳞。”
他脸色煞白,指尖不住的颤抖,豆大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我以为你不喜欢的,如果知道如果知道...我就不会…...”
卿歌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努力的勾起一抹笑:“可我…一直很喜欢很喜欢的...…”
喜欢什么呢,喜欢龙鳞,还是喜欢送龙鳞的人?
这世间再无人知晓。
荒岛上只剩下一龙一狐狸在悲泣着,夕阳下掠过几只飞鸟,清脆的叫声划过天际。
那条龙忘了,算命相士那句话落下的时候,那个一向待人温和的少女,把那相士的摊子都砸了。
万千思念待卿归(六)
《六、缘何不深信》
我叫流萤,是一只很可爱的九尾红狐,自小被卿歌公主养在千歌殿。卿歌公主走了以后,偌大的千歌殿便只剩下我了。
当年那场大战后,四域妖王归位,白岂将军不知所踪。不知是卿歌公主最后一力承担下所有罪责还是忌惮白岂将军,天界最终没有降罪下来。
千歌殿一向冷清,妖王妖后倒是会常来,只不过每次待的时间都不久,我时常看着他们盯着一件物品走神很久很久。
卿歌公主第三年的忌日,千歌殿来了一个熟悉的人。
我看见白岂将军的时候,他靠在殿前的海棠树下喝得烂醉。一看到我,笑呵呵地像以往那样恶趣味的揪着我的耳朵胡乱的甩,甩的我头昏脑胀,气打一处来。
他大抵是真的醉了,没甩多久竟伸出右手让我攀在上面,食指轻轻地挠着我的下巴,倏忽笑了,喃喃的唤了我一句小狐狸,就又靠在树下喝起酒来。
夜很深时,他喝得不省人事,又拽着我的耳朵,把我提到他的眼前,那双眼睛努力的强撑着一缕清明,但最终没有,反而越发离迷。
他第一次唤我的名字,他说:“流萤,我想她了。”
我一怔,连挣扎都忘了,我在他的声音里听到了低低的梗咽声,压抑而痛苦,他说:“可我找不到她。”
那一夜,醉酒的白岂将军抱着我哭的像个找不着家的小孩,嘴里一直喃喃的重复着同一句话。
卿歌公主的离去,我对他是抱有恨意的,但那一刻,我突然恨不起来。
我们都一样,是这个世界上极少极少心中还挂念着卿歌公主的人。
再后来的每一年忌日,我都能在海棠树下见到他的身影。彼时,他脱下一身黑色轻铠,着一袭宽袖白衣。
我总觉得他像谁,是谁呢。
我最后一次见他,是卿歌公主离去的第十年,他来时带来了一位小姑娘。
那场大战,我满身血腥,是卿歌公主的,她的血让我的修炼速度加快,那年年前我便修成了人形。
我感觉白岂将军见到我时,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飞快的流逝,不及细想时便被小姑娘左眼下那颗黑到发紫的泪痣吸引了目光。
泪痣。卿归。待卿归。
我心照不宣,我想,白岂将军是真的很想念很想念卿歌公主吧。
再一次有白岂将军的消息,已是十年后,卿归来千歌殿找我,她已经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她给了我一片黑色龙鳞,那是白岂将军留下的。
他终是没能在没有卿歌公主的世界里熬过这漫长的一生,当年卿歌公主的那句‘我一直很喜欢的’,到底没放过他。
卿归同我将龙鳞和卿歌公主留下的一枚发簪一齐埋在殿前的海棠树下。卿归红着眼问我:“师父说卿歌公主很幸福的,怎么会呢?”
是啊。怎么会呢。他怎么会没有相信自己编织出来的谎言呢。
我抬头望着海棠树,海棠开的正茂,几瓣花朵悠悠的的落下,跟随着风的呼唤翩翩起舞,海棠树似乎又长高了几许,我恍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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