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吃瘪

    郭钰搬来的那一天姜一柠刚好白天没有工作, 所以就在家等他们过来。送郭钰来的像是季尘身边的一个助理，姜一柠印象里见过几次，助理倒是看上去对她很熟知, 进门朝她微笑鞠了一躬。

    姜一柠本以为白盛也会过来，但后来等她走了也没看见白盛的身影。郭钰本来就一个安静的姑娘, 那天话更少情绪不高, 姜一柠只是简单地安慰了她几句也没往下深聊。

    小姑娘行李没几件看上去也不是要长住的样子，所以姜一柠只在搬家第一天见过她一面, 后面她偶尔回来那间次卧也总是空空的。

    姜一柠想找她聊聊但两人一直碰不到面。

    威尼斯电影之后接下的工作一直排到了年尾, 姜一柠几乎被工作填满, 所以感觉日子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十一月。

    不过好像不管她工作在哪里，季尘之前给她安排的中医都会按时上门做针灸理疗, 检查恢复的情况。有时候在家里, 有时候在工作的酒店，有时候在片场也会来, 但每次不是夏薇带人过来, 就是简艺。

    她们俩也会经常带些滋补的养生品过来给她吃, 问起来都推脱说是黎雅安排的，犒劳她给公司卖命。

    姜一柠隐隐约约猜得到背后真正的人是谁。

    她觉得身边所有的人好像都在帮他照顾自己。

    而自从上次季尘给她过完生日之后，他们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了, 偶尔季尘给她发消息她也是看见之后隔了一段时间才回。开始她句句都会回应, 后来回的次数变少，就只剩下“嗯、好、谢谢”几个无关痛痒的词。

    后来季尘找她的次数也在减少, 开始她也没觉得有什么, 时间一久却有些在意。每每手机振动她心里都会一紧，然后又暗自失落。

    她觉得自己别扭, 明明在意却装得不在乎。但是又总有种奇怪的心理在作祟——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没有自己反悔的道理，本来就是她自己要撕毁合约的。

    ......

    回公司的路上，姜一柠看着窗外发呆但手里一直握着手机，早上的时候季尘问了她一句“在工作吗”，她回了之后就再没有下文。

    五个小时后收工结束后看到自己发的那句“刚刚开工”还一直停留在那，就觉得莫名烦躁。心说，挑头的是他不说话的也是他，这是什么道理。

    她郁闷着，所有周围一切不和谐的声音都会让她烦躁，尤其是耳边一直有弹消息的音效，还有夏薇窸窸窣窣的闷笑声。

    姜一柠眉毛拧着侧过头，盯着夏薇好一会儿她也没感觉到，姜一柠有些不耐烦：“你能不能开静音，你不觉得很吵吗？”

    夏薇抬头视线不舍地从手机屏幕上抽离，“很吵吗？那我把声音关了吧，”说着她扣了下手机侧边的按钮。

    “你在跟谁聊天笑得像花痴一样，谈恋爱了？”说着，姜一柠转过身脸往旁边凑了凑。

    夏薇惊慌，不自然地躲开黑屏。

    “谈、谈什么谈，我...是在跟程澄聊。”她说谎时习惯性结巴，眼神几度往旁边转。

    “还没见过你跟她聊天的时候嘴角是上扬的。”姜一柠看在眼里，“啧”了一声，“聊什么呢能这么开心，让我也看看。”

    夏薇推辞：“没什么啦，别看了，没什么有营养的内容。”

    心想，要是被姜姜发现自己给季总通风报信可就惨了。

    不过，每周带老中医上门针灸，时不时的补品药材，谁看不出来谁就想傻子了。

    但姜一柠从来没问过，她就选择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反正季先生不会害她的就是了。

    姜一柠白了一眼，压根不不受她糊弄，“哦是吗，那我去问问程澄你们聊什么没营养的话题还不在群里聊。”说着，举起手机装模作样地吓唬夏薇。

    夏薇：“……”

    当时害怕极了，要知道在程澄面前说瞎话可比在姜一柠面前难受多了，“哎呀，你别问了，我瞎说的……其实我就是谈、谈恋爱了。”

    对不起了季先生！冒犯了！

    夏薇心说，做间谍可真不好受啊！

    姜一柠原本只是想假装拿起手机看一下，没想到屏幕刚亮微信里就躺着一条未读消息，3分钟前的。

    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嘴角上扬。

    公司楼下，一辆阿尔法保姆车将将停稳。姜一柠从车上下来转来接过夏薇递过来的包，夏薇坐在车上没动，伸着脑袋说，“姜姜，你先上去十五楼的一号会议室，宴老师说他快到了。”

    姜一柠捋了捋黏在脸上的头发，点点头：“知道了，你待会早点上来。”

    “……我害怕。”

    夏薇：“你害怕啥呀，宴老师又不会吃人。”

    “你不懂！那种见自己偶像的感觉，就是很紧张，而且我这第一次跟偶像见面还不知道他找我什么事，好吓人！”姜一柠脸上的表情莫名其妙变得紧绷起来。

    夏薇扑哧笑了起来：“宴老师还能有季先生吓人？他好歹温温和和的，见到我们还能笑，季先生可就不一样了，脸能冻死人！”

    “……”

    “你都敢在老虎头上撒野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中午这个点，太阳有些毒照得人有些睁不开眼。姜一柠用手挡着阳光，没好气地拆穿她，“冻死人？我看你刚刚聊得挺开心的。”

    “我那是——”夏薇紧急刹车，差点被套进去。

    姜一柠歪着头，一副你倒是说啊的表情。

    “行了，你快上去吧，有好事等着你！”夏薇打发她。

    姜一柠带着口罩站在一楼的电梯口，心里想着刚刚夏薇说的好事能是什么。周围等电梯的人很多，她被挤在最前面，因为低着头的缘故没人认出她。

    电梯门开的时候她思想还有游离，没发现周围人的变化，原本闹闹哄哄的人群安静下来，也没一个人挤着上电梯。

    她走了两步才抬头看路，眼睛一定终是有了些变化。电梯里最前排站着两位安保，手挡在门口似乎是不让人进的样子。

    后排站着的是宴叙清还有……季尘。

    他们目光撞上去的那一刻，姜一柠清楚地感受到他的眼睛迅速移开了，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

    姜一柠往后退了一小步，看其他人不上她也不打算上。谁知道宴叙清认出她来，满脸笑意地照顾道，“小姜老师一起上去吧？”

    话落，保安似乎也认出了她，拦截的手臂放下，她面前的路畅通无阻。

    她第一时间没动，下意识看了季尘一眼。

    这点被宴叙清敏锐地捕捉到，遂即看向自己旁边的冰山脸，打趣道：“季总不介意的吧，跟美女乘同一部电梯。”

    季尘脸色如常，双手插兜眼神始终落在前方，“宴影帝不介意我就不介意，毕竟我出门也没个保镖拦着。”

    “……”宴叙清眉心跳了跳，“没办法，毕竟我老婆生意做的大，担心我这个老公的安危，出门配保镖也很正常。”

    “……”

    宴叙清：“一起走吧，小姜老师。”

    电梯上行，轿厢里很安静，没人说话。姜一柠站在最右边，双手拘谨地握在身前。

    许是沉默太窒息了，宴叙清开口随意扯了个话题：“我好像记得小姜老师代言了你们家的珠宝，你们怎么像不认识的样子？”

    话落，电梯里的气氛又降了几个度。

    姜一柠指腹在手臂上来回摩擦，头低着脸上始终保持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半晌季尘淡定的转头看着宴叙清，扯动嘴角继而目光转向姜一柠。这种灼热的视线自头顶而来让姜一柠浑身僵硬，下一秒她整个人更是愣住。

    “你说我们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季尘的声音慵懒缱绻，明明是征询的口吻，姜一柠却听出了一股阴阳怪气的感觉。

    “……”

    无奈，她只能低头笑笑，眼睛都不敢抬，任谁听了这都是一句很奇怪的话吧！！

    幸好十五楼不算高，电梯门打开这个话题好像就到此为止了。保镖站在电梯门两侧，宴叙清率先走出去，迎面正好碰到一个工作人员拦住他说了两句。

    姜一柠和季尘落在后面，一前一后走着。姜一柠低着头思绪复杂，刚没走两步路就撞上一道结实的后背，她捂着额头吃痛地抬头，“你干嘛突然停下。”

    “谁让你走路心不在焉的。”季尘想伸手去看看，举到半空又放下了。

    姜一柠看见了他的动作，不自然地撇开视线，吞吐道：“那、那还不是因为你说了奇怪的话！”

    “不是姜老师之前说在人前要跟我装不认识的？现在又认识了？”

    “……”他绝对是故意的！

    “就算是这样，你这种问法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宴老师还会觉得我们俩有什么奇怪的关系。”

    “哦？”季尘往前迈了一小步，双手插兜微微俯身，“我们俩这关系还不奇怪吗？”

    姜一柠抬头：“？”

    两人目光交汇，呼吸都浅了几分。

    姜一柠瞧见他一张旁人看起来比料峭春寒还冷的脸上，慢慢勾出一个混不吝的笑容。

    “反正我是没见过谁结了婚还要追老婆的。”季尘步步紧逼，“还要追两次。”

    姜一柠神色怔怔，只看了一眼又迅速垂下头去，脑袋那根弦像是绷到了极致。

    “什么追不追的，你不是也同意…合约终止吗？”

    这段关系不是到此为止了吗？

    “是啊…我是同意了。”季尘顿了下，拖着及其散漫随意的调，“这种交易关系确实不会长久稳定。”

    她脑袋的那根弦“叮——”的一声断开，极速下坠像掉进海里一样，一层浪一层浪地掀过来，她感到呼吸停滞了半拍，那种失救感极为强烈。

    “嗯，确实是这样。”她言不由衷地说着，自己也弄不清楚自己的情绪。

    她低着头看不见季尘脸上的表情，笑容躁动又惹眼。

    慢条斯理道：“这样一来，别人也不能拿这份合约质疑我的真心，正好我也想正大光明地追你一次。你说是不是，姜老师？”

    姜一柠猛然抬头，正好撞上他那既玩味又深情的目光，像是揉碎了天边的云，柔柔软软的。眼神交深，痒得人心猿意马。

    “你们俩在那干嘛？还不走？”宴叙清跟人说完话，站在不远处回头好奇张望那两个一动不动的人。

    季尘笑意不减缓缓转身，立马又换上一副冷峻的表情，一步两步走着。

    姜一柠停在原地，脸上早已泛上一层薄红。

    随后就看到季尘停在离她两三步的距离，声音低哑慵懒缱绻地说了一句——

    “哄老婆。”

    音量不大，好像刚好只有他们俩能听见。

    那天宴叙清找姜一柠其实是因为他看了她在《月台》里的表演，想邀请她出演一部电影。宴叙清觉得她虽然是新人演员，但是演技是十分真情自然与角色适配度很高，但具体敲定还是要看导演和投资方，所以便商量着说要带她去参加两天后的一场酒会，作为他的女伴。

    一来是带她去渐渐投资人，二来是因为宴叙清的夫人因病无法出席。正规的商业酒会一般都要需要携带女伴出席，以宴叙清的身份想要找个跟自身资历差不多的不是什么难事，但难免会被狗仔一通乱写，姜一柠就正合适。

    等到了那一天，姜一柠才知道宴叙清口中的酒会其实是白家主办的，主要是用来宴请政商界名流大咖的。几乎没有娱乐圈的明星红人，宴叙清是第一个，她姜一柠是第二个。

    但宴叙清不是作为演员被邀请去的，而是代表他夫人出席。宴叙清的夫人是香港十分成功的女企业家，虽说是女承父业继承一半的家族遗产，但是家族生意也是在她手上翻了几倍不止，算得上是真正的豪门显贵。

    这样一来，姜一柠在这种场合就愈发显得突兀。

    影圈明星来这种场合说是表演，略有掉价。

    说是正儿八经的座上宾，又显得不够格。

    即使她把价值千万的珠宝礼裙往身上堆也体现不出半点儿尊贵，倒会显得像跳梁小丑一样。这种商业酒会，就算来宾穿着大裤衩来，仅凭一张脸也能顺利进入，衣衫不是通行证，他们的脸才是最好的名片。

    所以姜一柠选择了低调的一身法式修身长裙，妆容也是淡淡的没有过多浓妆艳抹。

    等接她的车子送她到白家庄园门口时，她惊愕的发现季尘也在，而且看到她的车缓缓驶入礼宾区时，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在后排车门旁停下。

    没等司机下来开门，季尘率先替她打开车门，掌心朝上伸出手。

    姜一柠没感到意外，但是心还是扑通扑通地狂跳了两下。这里停满了豪车，来往的也都是些政商界的资本大佬，季尘亦是其中最成功最年轻的企业家，所受的关注自然不小。

    而且传闻季尘不太参与这种酒局，他向来不认为酒桌上能谈下什么生意，即使是白家兄弟跟他关系深厚，前几次的酒会也都未曾经过季尘出席。

    而如今他来本就是难得一遇的现象，更遑论他现在还亲自站在礼宾停车区这块，抢了迎宾的活亲自给某人开车门。

    最关键是在场好几个企业家和他们的女伴，都亲眼目睹了这位向来高高在上的太子爷不仅殷勤到不行，还生生吃了一瘪。

    车里的女人直接无视掉那双手，自己下了车往里走。

    太子爷落在身后，非但不生气还眉眼弯弯地笑了笑，随后立马跟上去！

    在场的人石化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