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云雨
自从上次在老宅看见姜一柠惊慌失措的反应, 季尘心里大致明白了点什么,回去之后就找人调查了沈之诚这个人。
他们的时间线重合在巴黎。
季尘突然想起来那年元旦他在音乐厅门口见到的男人应该正是沈之诚,他当时以为他们是那种关系才放弃的, 可如今想来,姜一柠对他更多的是惧怕而非情谊。
他想自己该是太蠢了, 如果当时上前问清楚, 或者就那样突然出现突兀地带她走,会不会就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
她和沈之诚之间的事他不清楚, 也不想去查, 她不想说就是不想再提及伤痛的过往。
为什么要突然回国, 为什么手会受伤,为什么浑身长满了刺?
季尘只想等她亲口告诉自己。
季宁发生危机时,季文业提出沈之诚可以帮他们, 可是季尘绝不会允许他的帮助, 更不会娶他的妹妹。所以在西雅图才会发生那么严重的事情,一切都是他太急了。
关于姜一柠的一切事情, 都会让他方寸大乱。
他想早点回国, 可是结果却是适得其反。而一回来就看见自己的父亲试图逼走自己最爱的女人, 他发了疯一样地心疼和愤怒,可是他必须忍住。
在姜一柠面前他不能乱,他装作若无其事依旧和她朝夕相处, 可慢慢他觉得眼前的人心境发生了变化。
他本以为他可以试图挽回别人因为他而给姜一柠造成的伤害, 可是直至今夜,她突然说要分开。
季尘才知道, 他无法参与的那些日子她独自承受着多么大的痛苦。
明明是那坚韧的人…他生气但更多的是心疼和自责。
他决定要好好保护这个人, 无论用尽什么手段,他也必须将横在他们之间的所有荆棘斩断。所以他需要时间, 把所有糟糕的事情都解决,而他也想给姜一柠足够多的思考时间。
雨夜疏疏,卧室的窗户半开,白色窗帘被风吹得鼓起。朦胧的月色下,地面满是倒影的碎片。床就在窗户边,即使不用点灯,借着月光也能看清床上的两人。
季尘回过神勉强撑着手,并未完全将身体压下,他最后一点残存的理智告诉自己,这个女人今天完全在胡闹。从要跟他好聚好惨开始,到现下又想跟他……
荒唐,实在是太荒唐了。
可是,他又无法拒绝她半点儿。
“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确定要这样?”季尘压低嗓音,征询着。
“我确定。”
姜一柠目光澄澈,没了娇羞吐字清晰,以此来证明自己没有喝醉。
“你是一时兴起还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季尘小心翼翼地试探。
“一定需要想那么多吗?”姜一柠问。
“你要跟我分开也没想这么多吗?”
“……”姜一柠不说话了,睫毛低低垂着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她想了很多,想了很久才决定。对她好,对他也好。
良久,姜一柠像是深思熟虑后才开口:“一定要用这种姿势来讨论这件事吗?”
“那这种姿势应该要讨论什么?”季尘嘴角扬起不露声色的笑意,“你还想继续解我的扣子?”
“……”
姜一柠抿着唇,恼起来,“本来就是你先招惹我的,现在你倒不愿意了,那你放我走,我们一拍两散!”
气氛默了一瞬。
“我没说不愿意,开弓没有回头箭的道理你懂了?而且你之前说过——‘下次试试’?”季尘勾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叫这个你也想耍赖?”
“我没耍赖,我还耍赖了什么?”姜一柠喃喃,眼底有些湿润。
“说喜欢我,耍赖了,现在不喜欢了。”
“……”姜一柠喉咙哽着酸涩,艰难地吞吐道,“没说不喜欢…”
季尘眼神发亮,“那喜欢?为什么要跟我分开?”
“没有为什么…世界上那么多相互喜欢的人也不一定会在一起。”
“我们不一样,”季尘看着她,眼里写满了坚定,“我要我们在一起。”
“所以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姜一柠被他目光烧得难捱,挪开他的手,有些委屈,“没有你这样一遍遍问人的。”
“好,那我也想让你知道,我这个人一辈子就是会对一个人负责,你既然答应了,那你就跑不掉。”
“……”
最后的应允,冲破了坚守的防线。他把绅士、顾虑、克制统统放下,只想对眼前的人完全占有。
他起身跪在床上,迅速脱下凌乱狼狈的衬衫,随手扔到地上。精壮的上半身像是文艺复兴时期雕刻家手里的艺术品,宽肩窄腰,胸脯健壮,从上到下沟壑分明的肌肉线条,无一不是荷尔蒙爆表的证明。
真的是极好的身材。
姜一柠抿唇眼神觉得发烫。
接着季尘伸过手将她的手带至自己的身下,瞬间擦起火花。姜一柠的手指动弹不得任由他一步一步引导带领。
“还满意吗?”季尘的手按着她的手。
“......”姜一柠惊慌,咬着唇把脸撇到一边。
这是什么不要脸的问题!!
“不说话,就是不满意的意思?”
姜一柠感觉到紧绷。
“......我怎么知道这算不算好的,我又没见过其他的。”
明明下着大雨,可室内却好沉热,说话间好像都加速着氧气的燃烧。
季尘俯身压下去,手掌却仍按着她的手掌,声音喑哑道,“那就好好记住这种感觉,这就是最好的,我的就是最好的。”
“......”
“毕竟你这辈子也没机会见识到其他的了。”
说完他整个人压下去,床榻吱呀作响不堪重负地深深往下陷。
在姜一柠的印象中季尘从来都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她不曾想过有一天这样高高在上的人也会为她低下头,竭尽全力地讨好。
这场战役,好像一旦开始就无法收场。
必然要酣畅淋漓。
姜一柠没有经验,自觉是痛的又是奇妙的,复杂交错。
这种感觉会上瘾。
雨声沥沥,外面电闪雷鸣。
“我爱你。”没由来的一句,含在喉咙里。
姜一柠一怔,所有的感官瞬间关闭,迷失在他那个爱字里。酸涩感瞬间涌上来,眼睛里的水聚成泪珠顺着眼角滑落。
季尘没有停下,俯身替她吻走了眼泪。
——“我爱你,姜一柠。”
——“我爱你,满满。”
他一遍又一遍说着爱,一遍一遍诉说着自己的坚定。
姜一柠已经记不清昨晚持续了几次了,天快亮的时候她醒了,全身就像是被人当沙包揍了一样酸痛,尤其使大腿内侧那种疼痛感最为强烈。
静止了好一会儿才勉强适应这种不适感,她转过脸看着眼前熟睡的人,就在离她不到半尺的距离。她睡醒了脑袋就更清楚了,好像经过昨晚的一役,她亲手把他们的关系变得更复杂了。
她来不及想那么多,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敲了几个字又将定位发给夏薇。
随后将搂着自己的手移到旁边,赤.裸着走下床,望着满地凌乱不堪的衣服叹了口气。
最终从扯得变形的礼服中间找到了自己的内衣穿上,她往浴室走,没一会儿里面就响起了水流声。
凌晨五点,私家的山顶别墅前停了一俩保姆车,裹着浴袍的女人从别墅正门出来。
经过一夜的雨水洗礼,空气中还透着清冷的凉意。
姜一柠裹紧自己身上单薄的浴袍,感叹着真是一场秋雨一场寒,气温比昨天还要低不少。
等上了车,夏薇满眼困倦地从驾驶座上转身看着姜一柠,脸色不佳跟吃了屎一样难受,“你说你怎么回事,一大早把我薅过来给你当司机,我PPT还没做完呢,小雅姐又该骂我了。”
夏薇目光上下扫了眼,“啧”了声:“你这穿的什么玩意儿啊?”
姜一柠没理她:“我让你带的衣服呢?”
“给你。”夏薇从副驾拿出一个袋子给她递过去,“你说你让我来接你就算了,还让我找套衣服给你。怎么,跟季先生来别墅玩衣服都能玩丢了?”
“......”
姜一柠一记眼刀过去,随后微微侧身当着夏薇的面解开浴袍,拿出针织裙直接套上去。夏薇的衣服对她来说有些大又有些短,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完全隐去他姣好的身材。
紧接着,夏薇受到的冲击无异于彗星撞地球——
“不是!!!你们玩什么了啊!你这胸口脖子怎么都红了!?”
“......”姜一柠往上拉了拉衣领,平静道,“先开走。”
保姆车开出环海公路一段,身后的山顶别墅渐渐没了身影。姜一柠视线从车后方转过来,稍稍松了口气。
夏薇通过后视镜把她这些举动都看在眼里,略微感到有些糊涂,皱着眉问,“你昨天不是跟季先生一起过生日吗?怎么回事,一大早这样又那样的,把我看的一脸懵。”
“我跟他说清楚了。”姜一柠面朝窗外,情绪很淡。
“什么说清楚了,说什么清楚了?你说人话,别跟我拐弯抹角的。”
夏薇开车不是很稳,尤其又是在盘山公路上,幸好现在这个点车很少车速不快。姜一柠眼睫下垂扑闪了两下,而后抬眸在后视镜李对上夏薇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打算毁约了,不想跟他演戏了。”
一脚急刹,车子猛地向前扑,停在柏油公路的中央。
还好车速不快,他们又都系着安全带,急刹也没造成多少的杀伤力。夏薇转头,整张脸写满错愕,“你要分手?”下一秒又立马改口,“不对,是离婚!”
姜一柠点点头,把喉咙里淡淡发出了“嗯”的一声。
“不是,你觉得你们之间是演戏?我怎么看都觉得季先生对你是真心的,你也是真心的,为什么要分开?”
“没什么原因,我跟他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夏薇了解姜一柠,越是平静内心就越是痛苦,就像当初她告诉自己不能拉小提琴一样,她总是把负面的情绪埋在心底里自己消化。夏薇看着心疼,沉默了好一会儿,想把氛围调得轻松点,笑嘻嘻着问,“所以你脖子上是季先生揍的?”
“......”姜一柠无语,不想解释就顺着她的话往下接,“你说是就是吧。”
“你当我傻啊,是亲的吧?”夏薇挑挑眉,“临分手前那啥?姜姜,你还挺时髦的。”
“......我觉得你还是赶紧开车,你这属于法外狂徒了小姐!”
夏薇坐回去,拉掉手刹脚踩油门,车子嗡嗡发动,“知道了,你不好意思我就不问了呗,反正你们俩的事自己清楚。我就一句话,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知道了,我努力工作不会让你吃苦的。”
“这话听着还不错,不靠季先生咱们也能过上好日子,离就离吧!之前咱们花钱去包小奶狗,年轻的不香嘛!”夏薇美眉开眼笑的。
“......”姜一柠只觉得她这个思想很危险!
山顶别墅,主卧床上的人从门轻轻被关上后就睁开了眼睛。他一直醒着,能听见姜一柠所有谨小慎微的动作,直到她离开他也没有阻止。
因为季尘知道一个人如果不是自己想明白的话,再多的央求都是没用的,尤其是对一个骨子里就骄傲的人来说。
这点,他自己就深有体会。
房间里已经没了余热,姜一柠把自己的东西都带走了,唯独留下了那枚钻戒和项链躺在桌上。她是彻底把自己存在过的痕迹都抹掉了,那样地洒脱。
季尘起身往浴室走,打开淋浴头就让水一直开着,他双手撑在盥洗台上,垂着头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热气逐渐氤氲了整个浴室,他抬手擦了擦镜子上的雾气,才看清自己的肩膀上有一枚小小的齿痕。
是昨晚她实在受不了疼痛时咬的。
这好像是她唯一留下的东西,还在他身上。
季尘用手机拍了下来。
等出了浴室他换上一身干爽的衣服,走到窗前拨通了白盛的电话。
现在也不过才凌晨六点,正是美梦的时候,他这样做略显不厚道。
也不怪白盛接起电话就骂,骂完舒坦了才问:“找我什么事。”
“你们公司的酒会是不是邀请了沈之诚,他答应去吗?”
“我们的公司有生意合作,他现在又在北铭肯定会过来。”白盛说。
季尘单手抄在口袋里,就那么站着,矜贵清冷的气质浑然天成。眸光一转,眼里有种风雪俱灭的冷寂。
“帮我弄张邀请函。”
“......”白盛揉了揉太阳穴,“就为了这事?你想去直接去就行,你这张脸谁敢拦你?”
“我就是提前通知你一下,我怕到时候场面太难看,你好有个心理准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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