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关系

    手机亮着荧荧的微光, 姜一柠盯着聊天框晃神，还没来得及回复旁边就有一道黑影盖下，光线也顺势暗了下来。

    “怎么了？”夏薇把头凑过来。

    姜一柠回过神忙不迭地把手机息屏, 打岔道，“没事。”紧接着把手机放回羽绒服的口袋。

    “你记得回去之后把你之前的演出经历、获奖情况还有一些基本信息都发给我一下, 最好能有照片视频这些, 公司打算把每个艺人的详细履历都整理出来建一个演员库。”

    夏薇苦着脸叹口气。

    “晴姐都说好几遍了，我刚刚才想起来, 今晚就给我哦。”

    姜一柠的心思根本不在这, 随便敷衍着：“行, 我知道了。”

    夏薇点头而后抬起下巴跟司机说：“师傅，开车吧。”

    又是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姜一柠把窗户摇下来一点点, 吹着海风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从海边开到城市, 等车子抵达北湾壹号时她已经浅浅睡了一会儿了。

    夏薇拍了她两下肩膀才把她叫醒，“姜姜, 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明天的采访在中午可以多睡会。”

    姜一柠睡眼惺忪地点头, 下车伸了一个懒腰。

    “我还要回公司准备庆功宴的活动，你自己上去啊。”

    姜一柠本来就睡得不沉，下车后冷风顺着衣领灌进去瞬间清醒过来, 看了眼手机时间已经十点了。

    她抬头问：“庆功宴？”

    “对啊。”

    夏薇顺势解开安全带移动到姜一柠原先的位置上, 继续说。

    “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吗，公司效益好了就找个由头在媒体面前露露脸, 说是庆功其实就是内部的一个聚餐。正好公司有很多艺人你不是都还没见过嘛, 这次你可以去认识认识。”

    “哦，能不能不去？”姜一柠定在那, 双手插在羽绒口袋里，垂着头肩膀左右来回晃，“我社恐。”

    “想都别想。”话落，就听车门“啪”的一声关上，随后扬长而去。

    “......”

    姜一柠无奈地耸耸肩，转身上了电梯。

    等电梯到28楼时，她下意识往2802走，到了门口发现门打不开才反应过来家被淹了。

    她转身叹了口气，看向对面紧闭的大门。

    眸子低下又抬起来。

    今晚，她得去隔壁睡。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一点点往对面走。当时答应的时候没想那么多，但现在事到临头她倒怕起来。想到要自己一个人住在一个男人的房子里这点，就足以让她觉得害臊。

    不因为别的，单纯是这种入侵别人私密空间的感觉。

    虽然这样想着，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快速按动密码，她实在太困了想赶紧把脸上厚重的妆卸了睡觉。“滴”一声后门应声而开，因为挺久没人住的缘故，开门的瞬间有些细微的灰尘夹杂着低温空气扑面而来。

    姜一柠换上拖鞋进去，原本想直奔浴室但经过客厅时愣住了，多看了两眼才加快脚步往浴室走。

    ......

    水汽氤氲，薄雾弥漫，浴室的水流声不断持续了半个小时。姜一柠裹上浴巾，然后把湿发擦到半干后才出去。

    她一手捏住浴巾捂在胸前，另一手拿着手机往卧室走，刚走两步手机就嗡嗡震了两下。她打开手机看，是夏薇又来提醒她记得发资料。

    她差点就忘了！

    回到卧室，她点开和季尘的聊天框，他上条发的消息她还没回复。

    抱着手机想了半天，最后决定先忽略吧，还是问正事比较重要。

    「你家里有电脑吗？我能不能用一下？」

    接着，等了一小会儿。

    那边就回复了。

    老板：「在我书房桌上，没有密码。」

    姜一柠没想到会那么快，一边往书房走一边回复——

    「你不在工作吗？」

    老板：「刚忙完，准备吃饭。」

    姜一柠点点头，而后坐下把手机放到一旁。她没有立刻打开电脑，反而托着腮扫视了一圈桌上的摆设——

    左前有一个山川画的玉石摆件，前面是笔筒，还有电脑剩下的全是按标签颜色分类整齐的文件。

    简单、干净。

    而通常书桌上都会摆放自己或者跟家人的照片，但是这里没有。想来，在季尘家里她好像几乎一张全家福都没看见过。

    她双腿伸直在书桌下搭着，看了几眼就百无聊赖地收回视线，刚想打开电脑手机就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后，接通了。她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头便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

    “怎么不穿衣服？”

    姜一柠下意识低头看自己：“？”

    “别看了，你的衣服我让你人买了一些放在你房间的衣柜里。”

    “......”

    “赶紧穿上别着凉。”

    姜一柠的动作稍滞，立马在房间里梭巡什么：“不是，你怎么知道我......”

    季尘打断她：“我书房里有监控，你抬头看右上角的书架上面。”

    姜一柠照做，果不其然偌大的摄像头正闪烁着红光。

    那一刻，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

    电话那头忽而笑出声音：“你这样看还蛮......”

    “你先别说话！”姜一柠咬牙切齿道。

    然后她将电话重重地搁在桌上，整个人起身平静地往外走。

    没几秒，杂乱又沉重的脚步声在门外飘远。

    再回来时，已经是一副穿戴整齐的样子，姜一柠重新拿起电话放在耳边。

    电话那头季尘没忍住笑意，极力克制着：“你怎么突然穿得这么保守，你不热吗？”

    “......”姜一柠强颜欢笑：“不热。”

    她再度抬头跟摄像头对视。

    眉头蹙起，粉唇紧紧抿着。

    高领毛衣把她的脖子捂得密不透风，头发也有些凌乱炸毛，主要是一双眼睛充满了幽怨。

    季尘发笑：“你别那么看着我。”

    “......”

    姜一柠拳头握紧了。

    就知道你肯定还在看！

    太丢脸了！

    她叹了口气把视线移开，抱怨道：“为什么要在家里装监控啊？”

    季尘：“书房里有很多重要的文件。”

    “......”姜一柠背对着摄像头，轻嗤了声，“这么重要的地方就别让我进了啊。”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

    渐渐姜一柠开始有些惴惴不安，怀疑是不是自己太不知好歹了，明明是她自己要求的现在却又来怪别人。

    嘴里含糊着两句想道歉的话却不料别对方捷足先登，电话那头似乎有点嘈杂，季尘的声音很低却又格外清晰，像是嘴巴贴在话筒上说的一样。

    “别气了，我不看了。”

    深夜十一点，空气里都弥漫着寂静缱绻，随着滴一声的机械声姜一柠抬头看，那道红光不再闪烁了。

    她没说话，羞郝地垂下头。

    良久。

    电话那端嘈杂声小了点，姜一柠听到一道门关上的声音，环境音变得有些空灵，像是进到了某处空旷的地带。

    姜一柠平缓地呼吸，耳朵紧紧贴在手机听筒上，生怕错过一句话。

    而后，那端的声音无端染上温柔，喊了她的名字——

    “姜一柠......”

    时间静止了，风吹动帘幔漾起波纹，一切事物都好像放缓了。

    “嗯？”姜一柠轻哼一声，心脏咚咚地跳。

    那头，季尘的声音发紧，低沉又有些沙哑。

    连带着这些天来的所有的思念都藏在这句话里。

    “没事，就是有点想你了。”

    第二天中午，姜一柠在睡梦中醒来，她看了眼时间还早，又点开微信，跟季尘的聊天框最新一条就是他发来的“早安”，这会儿他应该在睡觉吧。

    想着她便在键盘上敲了一句：「好梦」

    然后又在床上赖了一会才起来。

    简单洗漱好之后她就下楼等司机来接，夏薇直接在采访地的咖啡厅等她。两人提前到了半个多小时，对好了采访稿之后等了会儿电视台那边的人也到了。

    整个采访持续了三个小时，换了三处景，很快就顺利收工了。

    在这之后，她们直接回了公司。一小部分艺人在这化妆换衣服，等妆造弄好了时间就不知不觉到了晚上六点。

    晴姐还特地过来和姜一柠打了招呼，让她跟许雯一辆车过去酒店。

    一整个下午，姜一柠也没见到许雯，这会儿突然这样这排让她心里有些打鼓。毕竟按照许雯的咖位，应该也不需要跟别人拼车吧。

    来到地下车库，远远就看见一辆黑色奔驰商务车停在电梯出口处，后座的车门敞开，许雯一身黑色鱼尾裙精致有型，恰到好处地将她的身材展示出来，坐着时也看不见一点多余的肉。

    姜一柠和夏薇刚出电梯，脚步一顿互看了一眼对方，而后慢步上前都喊了声“许雯姐”。

    许雯转头看了眼点点头，夏薇刚想上车往后排做，就被人拦下。

    “你坐后面那辆车吧，我助理也在后面。”许雯一开口就让气氛直接降了几个度。

    夏薇半条腿踩在车上转头看了眼姜一柠，随后悻悻地退出来让姜一柠上车。

    车子驶出车库，姜一柠和许雯并排坐着谁也没说话，车内鸦雀无声，总让人莫名觉得气氛有些尴尬。

    半程过去了，也没人开口。姜一柠侧着头看了一路的风景了，脖子都有些姜一柠。加上穿着修身的礼服一直保持一个姿势让她的腰隐隐有些抽筋。

    实在熬不住了只好偷偷摸摸动了两下调整姿势。

    “这么快就累了？”

    姜一柠动作定住，转头看到许雯正看着她，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跟自己说话。

    立马坐直了：“裙子有点紧了。”

    话落，许雯上下打量了她两眼笑道：“习惯就好了，有时候去参加活动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几十台摄影机拍着一直就得端着。”

    顺着她的话，姜一柠正大光明地打量起许雯。她的仪态确实优雅端庄，上身挺直，双肩平正，两臂自然弯曲搭在扶手上，下颚微微往里收，谈话举止丝毫没有让她的姿势改变。

    姜一柠暗叹，果然都是训练有素的。

    忽然，许雯将话题转到别处。

    “上次的事你没怪我吧？”

    姜一柠微微抬头迎上她的视线，不解地问：“什么事？”

    车内光线昏暗，车外一闪而过的霓虹光快速划过许雯的侧脸，将她本就平淡的面容衬得更加难以捉摸。

    许雯垂眸低头轻笑了一声。

    “把你丢在酒店门口。”

    她唇角微弯，再次看向姜一柠，“怎么？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许雯说话一直很沉稳，语速不快不慢让人完全听不出她的情绪。只是仔细对上她的眼睛，就会发现漆黑的瞳仁里藏着的锐利和

    有些被吓到姜一柠愣了一会儿，半天才回答出来。

    “那件事啊，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您完全不用放在心上。”

    许雯鼻腔哼了声，眉眼依旧挂着浅浅的笑意。

    她抬手开了点窗，冷风灌进来，卷席着快速行驶的风声。

    车内不再悄无声息，一度染上了喧嚣。

    好像有些私密的话题能让风带走，话落无痕。

    良久，许雯再度开口。

    “也是——”

    她断了下，而后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姜一柠，眸光里透露着些许玩味。

    唇齿轻启似有若无地染上嘲讽的意味，缓缓道：“反正你最后上了季总的车。”

    车内窜着冷风吹得人直起鸡皮疙瘩。姜一柠保持缄默，一言不发。

    眼底波澜不惊，不承认也不否认。

    许雯笑了下，然后俯身手肘撑在中控台上，优雅地托着腮看她。

    “所以，你到底跟季总是什么关系？”

    “他为什么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