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部转过后,就可以考虑做一些地方?官,积累政绩。 (25)
从未来穿越过来的这?件事,也再无隐瞒。
宁澜陷入沉默,许久才道:“未来?穿越?那?你为什么之前?不?对我坦白?”
林绾一噎。
她不?知该怎么跟宁澜解释,她现在也无比懊悔,早知道会落到今日这?个下场,她当初就会直接锋芒毕露,和穿越女打擂。
她们两个拥有?一样的知识,她那?时还拥有?权倾朝野的右相父亲,以及拥有?皇室血脉的夫君。
那?时的袭红蕊不?过是一个依仗老皇帝宠爱的宠妃,老皇帝无子且没几年好活,她要真和她斗,未必会斗不?过她。
如果她什么也不?管的全力发展自己的势力,也不?至于让袭红蕊像现在一样,一家独大?,势如破竹,将她的所有?根基全部掀翻。
那?时候宁澜明?明?对她抛出?橄榄枝了,他明?明?那?么包容鼓励地劝她说出?真相,她却因为胆怯,将一切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宁澜看?着她,挥开她的手,眼里充满了失望:“我不?知道该如何信你,你的每句话我都不?知道是真是假。”
看?着他冷漠的眼神,林绾心如刀绞,不?过这?是她犯下的错,也是她该承受的果,于是她无比卑微道:“求求你!再信我最后一次!去仔细观察那?个孩子!你会找到答案!”
宁澜不?理会她,转动?轮椅决然离去。
然而?当转身后,宁澜的眼中却已酝满风暴。
……
“王妃,王爷在府外求见,让他进来吗?”
袭绿烟一下子停住了动?作。
如今她一个人在原来的世子府待着,什么也不?用想,只?用专心研究算经,整理一些给学堂孩子启蒙用的书籍,内心不?知不?觉重新归于平静。
她很享受这?种宁静,过往的一切都烟消云散,如果宁澜不?来,她就可以一直不?想起他,而?如果他来的话,那?就请他进来吧。
一个王爷,想见自己的王妃,需要求见,这?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理喻的事。
但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宁澜进来,照常寒暄了几句,在谈话间隙,他想抓住袭绿烟的手,却被袭绿烟习惯性的避开了。
看?着袭绿烟脸上不?自在的表情,宁澜识趣地收回手,微笑着看?着她:“孩子最近还好吧。”
袭绿烟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纷纷扰扰的东西加在一起,她实在不?知该怎么面对宁澜好。
如果他跟她谈孩子的问题,两个人还更?有?共同话题一些,立时让人将两个孩子带过来。
宁澜从奶娘怀里接过小女儿,小女儿性子可能像母亲,不?怎么喜欢哭闹,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嘴里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
不?过她的长相很像他,尤其是一双丹凤眼,仿佛和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以至于不?少人开玩笑,果然女儿像爹,长大?了肯定是个大?美人呢。
宁澜又将视线落在大?女儿身上,大?女儿的眼睛就和他不?怎么像了,她的眼睛更?像她的母亲,所以她和她的母亲拥有?一对一样很显眼的双眼皮。
循着这?些,宁澜又回想起他两个儿子的长相。
孩子太小,看?不?出?什么,但小太子那?双奇特的眼睛,和林绾的那?番话,一起印在他的脑海里,宛如石沉海底。
……
深夜,宁澜一个人独坐室内,身处在豪华福王府,此刻却如置身囚笼。
宁澜平静地思考着一切,他在想,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么那?个换子计划将会包含哪些人。
首先得?是如意,这?么大?一个局,必有?人主持全局,在关键时刻,控制住所有?人的行?动?。
其次是腊梅,在这?种局中需要一个人接应,如果如意已经投靠袭红蕊,那?么腊梅必然也是。
当然还有?他的妻子,以及——
凝梦。
宁澜不?禁想起那?个秋风飘摇的沙滩,袭绿烟舞动?的发丝,和她略微发颤的声音:“……你喜欢我吗?”
簌簌的雪花中,凝梦的脸比雪还要苍白,她三魂出?窍地跪在他身边:“我的婆婆,好像出?了一些问题,求您帮帮我……”
一切的一切,串联在一起,让宁澜忍不?住笑出?声来。
原来计划的最后一环,是他。
他原以为自己一直在暗中观察,其实一直在裸衣起舞。
他和他原来那?个愚蠢的妻子,在袭红蕊面前?可能都没有?一丝秘密。
跳梁小丑,尤不?自知啊,呵呵呵。
日子不能过得太好
一瞬间, 宁澜感觉自己被扒了皮晾晒在太阳底下。
袭红蕊到底对他知道多少呢?
知道他的野心,知道他的算计,也许连他伪装残疾这件事, 她都知道。
她对他的观察、谋划, 不是一天两天, 大概更早,早在他对袭绿烟发出第一次试探, 早在她将白怜儿撬在手中, 甚至早在裴三事件中, 她甩掉所有人进宫。
在他以为自己藏得无比安全时, 她早已经对他洞若观火。
有什么比躲在阴影里, 无所顾忌,丑态百出, 一回头发?现自己正被人放在视线下细细观摩, 更让人难堪。
这是一种?可以击毁人意志的情绪,然而在排山倒海的软弱情绪倾泻而来时,宁澜反而开始变得平静。
过往的一切都不可靠, 好在现在的一切, 都可以重新构建。
他终于?发?现了背后无处不在的视线, 在可窥视的情况下, 成?了一个不可窥视之人。
在意识到这点?后,宁澜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让林绾别?轻举妄动。
这个女人真的是太蠢了,宁澜完全不知道她在袭红蕊面前暴露了多少,至少她“穿越”这件事,袭红蕊绝对一清二楚。
林绾之前隐藏自己, 全是白费心机,袭红蕊只是要将她打成?一个完全的“古人”, 让她拥有的惊世利器,一点?不敢显露出来。
当初他其实?也早有了这方面的猜测,但?那时为什么没?有强令林绾打开心扉呢,因为他有了另一个穿越女。
这就是这件事最搞笑的地方,他以为自己的隐藏天衣无缝,所以接受了袭红蕊送来的另一个穿越女。
现在想想,让他同时确定林绾和袭绿烟异界来客身份的那封信,来自凝梦。
因为那封信,那个“天真”“冒失”“赤诚”“干净”的穿越女,就那么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了他身边。
他居然真的为她心动过。
他居然真的想过是不是能得到那颗独一无二的心。
而到最后,那个看起来最不可能欺骗他的人,骗他最深。
他以为自己是垂钓者,却原来是钓钩上那条鱼。
但?现在他没?有哀怨的机会,他得用最大的冷静面对如今的局势,所以他完全不能相信林绾。
倒不是他不相信她说的话,他只是不相信,林绾有多少想法是自己能够控制的,而又有多少隐藏的心思,是可以不被袭红蕊发?现的。
袭红蕊是真的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放松了警惕,还是又给他设的一个局呢?
这么大的破绽,有可能被林绾随意发?现吗?
不过没?有关?系,这些都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他要重新获得站起来的力量。
不管林绾送给他的筹码是真是假,他现在只面对一个现实?,那就是不管握着?什么样的筹码,都无法打出。
他握着?袭红蕊的秘密,袭红蕊也握着?他的把柄,真到了“对簿公堂”那种?地步,任何证据都没?有意义,对拼的只是双方实?力。
这场“官司”被告是个民望一身,马上就能登临极顶的实?权皇后,裁判是老皇帝。
就算他不怕同样握着?他无数把柄的袭红蕊清算,还能寄希望用单眼皮双眼皮这种?说法,打赢这场官司吗?
党争不是一件可以说退出就退出的事,尤其袭红蕊犯的还是偷龙转凤,混淆皇室血脉这种?,可以被新任掌权者拿捏,清洗一空的弥天大罪。
以袭红蕊为首的太后党根本没?办法无痛跳船,那大概率会和她绑定至死,其中甚至包括老皇帝。
这些年来,老皇帝一直利用袭红蕊弹压朝臣和宗室,一旦这件事爆出来,他对宗室将再无丝毫抵抗之力。
老皇帝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年轻力壮的强权皇帝,怎么能指望一个宁愿扶持太后摄政,也不愿意传位给侄子的老皇帝,会在“宁氏江山”,和自己的身后事中,选择前者。
直到此刻,宁澜终于?清晰的意识到袭红蕊已经拥有了什么样的力量。
每个摄政者,不管是太后还是大臣,在最后都可以一定程度践踏皇权,而袭红蕊在权力初具雏形时,就已经有了这种?无所顾忌的底气?。
意识到这点?,哪怕知道后悔是一种?独属于?弱者的无用情绪,宁澜也无法让自己不后悔。
人的思维和决断受限于?当时所处的环境,不能要求每个决断做的都完美?无缺。
可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在袭红蕊每个崛起的瞬间,都作出了最下乘的选择,然后让袭红蕊壮大到无可匹敌的状态。
如果?当初的他坚定地选择林绾,那他就不会失去林家,至少不会失去一个拥有海量未来知识的穿越者。
如果?他坚定地选择白怜儿,那他不会失去国公府,袭红蕊也不会因为储国公这个勋贵代表的加盟,获得第一笔政治资本。
如果?当初关?于?白怜儿的计划谋划失败,他顺势换袭红蕊入宫,袭红蕊还可以成?为他的棋子。
甚至当初如果?他不选择伪装残疾的话,作为一个健康的王府世子,他还拥有更强的竞争力。
此刻蓦然回首,才发?现过去的每个决定,竟然都是错的,他将自己置于?了如此任人宰割的境遇。
宁澜觉得自己被分成?了两半,一半的自己在无可避免地煎熬着?,懊悔着?,另一半的则在异常冷静地分析着?局势。
还不算晚,现在从头开始还不算晚,至少在所有错误的选择中,他还获得了唯一一项资本,那就是奠定袭红蕊根基的太子是他的儿子,至少表面上是。
只有这一个点?就够了,只有这一个点?就够了。
从现在开始,将一切,一点?点?逆转。
……
虽然身体已经糟糕到了如此地步,崇文?帝还是越来越乐观,概因朝堂上被老婆压着?,没?有丝毫问题,而在家里,他老婆对他还挺好的,嘿嘿。
历朝历代,不管皇帝年轻的时候活得有多风光,老了也比较容易没?有尊严。
被宫人怠慢,饿死在后宫中也是有的,崇文?帝没?有亲生儿子,下场悲惨的可能更大。
如今就是他最残弱的时刻,如果?他真的过继的是一个侄子,那么皇位上坐的都不一定是他,一个残废的太上皇在后宫会得到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而他老婆不一样,他老婆有良心多了,将全宫上下治理得服服帖帖,关?心他的身体,关?心他的精神,积极帮他恢复身体。
他还可以随意发?脾气?,还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生活,羡慕死一群有儿子的老皇帝。
就是每天都找人督促他出去遛弯,锻炼身体挺烦的,不过既然是为了他身体好,他就听了吧,出去遛弯!
崇文?帝被身边人带着?,出去晃荡,看着?园中的景色,心情非常好,而在某个瞬间,突然传来一阵嬉笑声——
“什么?你要调走了,调去哪里?”
“调去皇后娘娘宫里啊。”
“天哪,你也太走运了吧,我?也想去,跟着?皇上有什么盼头,谁不知道现在整个宫里都是皇后娘娘的天下。”
“嘻嘻,我?不管你,你还在这继续伺候老头子吧,哈哈哈!”
话一出口,德仁勃然大怒,立刻要上前去将两个人揪过来,崇文?帝却拉住了他。
两个宫人似乎毫无所觉,嬉笑着?跑远了,等?此地空无一人,德仁才小心翼翼看向崇文?帝:“皇上……”
崇文?帝的神色看不出什么变化,他的脾气?一向不好,喜怒由心,此刻竟然反常的没?有一丝情绪。
转头看向身边跟着?的人,多年身居高位的气?势,就算是一个残弱的病体,也让身边的人瞬间跪倒一片,战战兢兢道:“皇上恕罪!”
德仁见状,厉声斥道:“今日之事,不许与任何人说起,哪怕是皇后娘娘,否则仔细你们的皮!”
底下人立时诚惶诚恐道:“是。”
这一下,崇文?帝也再没?什么遛弯的心情了,转身离去,德仁紧随其后。
等?回到殿里,崇文?帝第一次克制不住暴怒的心情,将茶盏狠狠扫到地上。
看着?一地狼藉,德仁赶紧上前,去看他的手:“皇上……”
崇文?帝冷冽的目光,却已经落到了他身上。
察觉到这种?带着?探究意味的目光,德仁几乎立刻跪伏在地,不敢抬头。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崇文?帝听不出情绪,断断续续的声音:“你……有什么……说的吗。”
德仁:……
撑起身子,头颅却依然低垂,颤声道:“皇上,有些事本不该老奴去说,只是不说,又觉得不行。”
“如今整个前朝后宫,连成?一片,都被皇后娘娘握在手中。”
“当然皇后娘娘之心,日月可鉴,老奴不敢有一丝质疑,只是皇后娘娘的权力,实?在太宽泛了。”
“在朝,有秦相为她统御群臣,在后宫,又有燕统领可以控制皇宫防务。”
“燕统领不仅是秦相的学?生,还是他的妹夫,不说别?的,一个宰相的妹夫任皇城司统领,本来就是一件非常不合宜的事。”
“皇上与秦相有知遇之恩,若秦相不是狼心狗肺,自然不会对陛下不忠。”
“只是人心隔肚皮,其势若此,又怎能让人不心惊胆颤呢……”
崇文?帝:……
他知道现在这个局势,自己和袭红蕊的利益完全绑定,不应该对她有一丝质疑。
可是他无法克制地想起,就算是他最信任萧南山的时候,也没?让他一家独大。
而现在前朝后宫,朝内朝外,乡野民间,竟然已经全部落入了袭红蕊手中……
……
于?是袭红蕊正处理公务时,突然收到了德仁的传信,不由抬头,不敢置信道:“将燕小飞调任?”
德仁笑眯眯道:“是,燕统领在皇城司待了这么多年,劳苦功高,是时候享些清福了。”
“皇上想将燕统领调往东大营,负责京畿防务,同样是为君效力,不分彼此。”
“瓜田李下的,难免惹人非议,皇上这样做,同样是为了娘娘考虑,皇后娘娘,应该不会心有芥蒂吧?”
袭红蕊:……
沉默许久,缓缓开口,挤出一个无可挑剔的笑容:“当然不会,只是不知道新统领人选,是谁呢?”
德仁依然笑眯眯道:“既然燕统领调防东大营,那新统领就由原东大营的卫长侯元龙接任,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袭红蕊的眼睛眯了眯,还是微笑道:“顺理应当,既然皇上早有决断,那自然是极好的。”
德仁闻言笑眯眯地揖手:“娘娘能这么想就好了,如此一来,娘娘也可以专心前朝诸事,后宫的事,就不用多操心了,都交给老奴就好了。”
袭红蕊难得将郑重的目光,重新落在德仁身上,脸上缓缓露出一丝笑意。
“将陛下交给公公,妾身自然是放心的,只希望公公好生照顾陛下,不要出了纰漏。”
德仁抬头看她,微笑拱手:“娘娘尽管放心。”
……
等?德仁走后,整个凤仪宫突然陷入静默。
袭红蕊的神色不变,看不出什么,许久,才缓缓开口——
“言钰,道院的仙长们,药炼的怎么样了?”
绿绿
朝堂上任何风吹草动, 都不?可能?没有波澜,皇城司统领换任的?事?,立刻传到了?所有人耳中, 这像一个?信号, 宣示了新风向。
在此之前, 老皇帝和袭红蕊一直是坚定不移的?战略同盟,万万没想到, 等袭红蕊的?位置彻底稳固下来, 两人之间反而出现了裂隙。
不?过这没什么奇怪的?, 共患难容易, 同富贵却难, 一个?皇帝除非踏进棺材,否则绝不会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尽付一人。
老皇帝只是残了?, 不?是死了?, 只要不?死,属于皇帝的疑心就一直会在。
但现在的?问题是,他死不?死对袭红蕊都没有什么影响, 以前袭红蕊很希望他活着, 现在却可有可无。
哪怕他不?小心死了?, 以他的?身体状况也理所当然, 没有人能?质疑什么,袭红蕊却瞬间一枝独秀。
只要意识到这一点,就足以让老皇帝夜不?能?寐,而只要意识到这点,就足以让朝堂上人心攒动。
袭红蕊这一路势如破竹,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将反对派压得喘不?过气来。
看着她越来越稳固的?统治,旧党感觉自己躺进了?棺材,哪怕他们拼命挣扎,却也只能?看着土一层层落下。
这种既躺不?平,又掀不?起盖的?窒息感,让人绝望。
而现在,他们又见到了?一线天光。
崇文帝以前视满朝文武为?仇敌,是因为?袭红蕊处在弱势,必须给予全部的?支持,才?能?实现太后摄政,扶立幼帝,保住身后事?的?构想。
而现在情?势逆转,除了?袭红蕊外,所有人都弱,扶立幼帝的?战略确实实现了?,但矫枉过正,一下子搞得他生命都没有了?保障。
所以短时间内,他得培养出一股新势力,约束袭红蕊,至少在他活着的?时候,不?能?让她一家?独大,这正是他们等待的?机会!
燕小飞被换下来后,原本和他交好的?许多副将也被换了?下来,纵然他不?是什么政治特别敏锐的?人,也发现了?哪里不?对,急匆匆去秦行朝府上求助:“师傅……”
如今秦行朝也是右相了?,虽然依然身材高大,画风奇特,但从事?文职久了?,还?真?沾了?点儒雅之气。
抬头看向燕小飞,平静道?:“顺其自然,既然调你去东大营,那你就安心做你的?事?。”
燕小飞:……
皇城司负责内城守卫,东西两个?大营负责外城守卫,虽然是平级关系,但将他调出核心,很明?显就是不?再信任他。
这很显然不?仅仅是针对他的?怀疑,也是针对他师傅,乃至宫里娘娘的?。
这种东西,是可以顺其自然的?吗……
秦行朝沉默不?语,许久才?缓缓开口:“不?用想太多,一切都听皇后娘娘的?。”
……
袭红蕊的?一切都来自皇权,所以从根源上的?动摇,对她来说也是最致命的?。
皇城防卫事?宜,瞬间换成了?德仁掌控,而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左相白国公,也在这个?时候显现出了?存在感。
身为?一个?吉祥物,白国公存在的?意义就是占一个?坑,而因为?袭白两家?的?联姻,他一直被默认为?袭红蕊阵营,但直到此刻,众人才?意识到,他其实是皇帝阵营的?。
虽然不?管什么阵营,都不?影响他是个?吉祥物,但只要有一丝差别,就足以成为?一个?突破口,踏上他府门?的?越来越多。
白国公原以为?自己可以退休了?,万没想到又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这次比以前还?难缠,因为?旧党,说白了?就是旧贵族,储国公府身为?从太.祖那起源的?勋贵,没有人比他们更旧。
袭红蕊废献纳,清藏田,打击最狠的?其实就是他们这样的?人,但因为?白怜儿的?缘故,储国公府两头吃,影响不?大,就闷声不?吭地当了?勋贵中的?“叛徒”。
现在波澜突起,旧党又开始噌噌往他这跑,大户宗族,同气连枝,他不?好驳了?他们的?面子,可让他当出头鸟,他又心存疑虑。
就像他女儿说的?那样,储国公府经营到现在,譬如暗水行舟,稍不?留意,就会满船倾覆,他们输不?起。
但他没想到,不?仅是那些老朋友,连宁澜都开始频频上门?,联络感情?来了?。
在见到宁澜那一刻,白国公甚至想长叹一声,势已至此,连一向淡泊名利的?福王,都淡泊不?起来了?。
……
宁澜自然不?能?再淡泊了?。
以前为?了?维持人设,他不?好将野心显露得太明?显,一切都在暗中游走。
现在知道?自己其实是在裸衣起舞后,顿时觉出以前的?自己有多可笑?。
他之所以隐忍,是为?了?自己不?被发现,在乱局中取利,有一段时间,他甚至觉得可以与袭红蕊谋皮,所以当袭红蕊怀疑他时,他的?优先做法是打消她的?怀疑,克己复礼。
现在想来,袭红蕊对他的?怀疑,其实和对林绾的?怀疑一样,都是恐吓住他们的?手段。
她一步步剪除他的?羽翼,将他圈禁在福王府里,彻底孤立成她的?笼中鸟。
但她将他圈禁,是因为?想养着他吗?
不?,她只是想无声无息地铲除他。
其实当袭红蕊让袭绿烟和他分府别居的?时候,他就隐隐意识到了?这种意图。
当袭红蕊切断和他的?联系时,就代表了?她已经有了?灭掉他的?心思。
可那时的?他,毫无办法,如果他乱动,会更快地激怒袭红蕊,他还?在赌最低的?联合可能?。
现在他知道?,从来没有那种选项,既然如此,他还?顾忌什么?
宁澜和白国公大概算有点亲戚,不?过宁澜也没真?打算联合他。
这个?混了?这么多年的?老狐狸,是不?会轻易将自己置于危险境遇的?。
他只要一个?态度就好了?,一个?不?赞成,也不?反对的?态度,有了?这个?态度,就可以给众人一个?信号——
又有一个?新风口诞生了?。
权力的?争夺,归根结底就是皇权的?争夺,作为?太子的?共同持有者,他本来就是现今诸王室最有竞争力那个?。
以前王室的?力量偏弱,现在却不?一样了?,崇文帝这尊大佛转换阵营,加入了?他们。
他或许不?是真?心帮他们,只是谁弱就帮谁。
宁澜抚摸着自己的?腿,至少在大多数人眼中,他还?是弱的?。
所以在崇文帝死前,他一直可以得到老皇帝的?支持,复刻袭红蕊的?道?路。
只要老皇帝再撑个?几年……
……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刚这么想,就听见了?老皇帝“将死”的?消息。
崇文帝现在残了?后,比起辛苦的?锻炼,当然更希望有什么灵丹妙药,将他一键复原。
听到仙师们炼出了?仙丹,顿时满心欢喜,赶紧让人献上来。
不?过崇文帝也不?是傻子,别人给他啥东西他就吃啥,自然要让人先试过。
试药人服用仙丹后,顿时觉得如饮美酒,如聆仙音,飘飘欲仙,精神振奋,只想纵舞高歌。
哪怕药效过后,也对那销魂蚀骨的?滋味念念不?忘,言称自己服药后,真?的?见到了?神仙!
崇文帝顿时大喜,连忙让人将丹药拿来,服下一丸。
等服药过后,顿时如试药人般精神亢奋,百痛俱除,每辄欢笑?。
药效过后,只觉得从仙体重新坠落回?凡间浊身,浑身不?自在,立时大赏道?院,让仙长们再炼出更多的?仙丹。
一开始对此,德仁还?是很开心的?,甚至连他都动了?心思,那仙丹当真?如此神异吗?
只有林绾异常焦急,甚至顾不?上宁澜让她别轻举妄动的?命令,也要见他一面——
丹药有毒!
现在德仁和宁澜已然成了?同盟,便没有再瞒他的?必要了?,德仁立刻道?:“可药效是我亲眼所见,确实有效,也没出现什么问题。”
林绾急道?:“那不?是因为?有效,是因为?精神麻痹,就像五石散一样,带有强烈的?致幻效果。”
“服用当时,确实会觉得身体轻松,通体舒泰,但丹毒会随口入体,越积越多,不?知哪一刻就会爆发。”
“而且这种药物,一旦服食,必然会成瘾,形成依赖后,想戒都戒不?了?。”
“身强力壮者长久服食,也会被掏空身体,更不?用说老皇帝这样的?,不?知哪天就会暴毙而亡。”
德仁:……
“不?知这些东西,林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林绾:……
穿越这种事?,她会对宁澜提,德仁自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只是看向宁澜:“这件事?不?只我知道?,福王妃也知道?。”
“丹药有毒,是一种比眼皮之说还?要通俗的?常识,凡拥有和我一样经历的?人,都知道?。”
“所以,袭红蕊肯定也知道?。”
宁澜:……
在“狸猫换太子”这件事?中,宁澜已经见识了?袭红蕊的?疯狂,而在“投毒”这件事?中,更是刷新了?认识。
在这片土地上生存的?各种人,对皇帝都从心底带着一丝敬畏之心,而袭红蕊完全没有。
这或许不?奇怪,在林绾暴露了?自己穿越信息后,宁澜就从她口中套出越来越多的?未来知识,其中包括——
在未来,没有皇帝。
人人平等,伟大而又浪漫的?思想,所以它熏陶出了?那样富有同情?心,怜悯心的?袭绿烟,也熏陶出了?那样冷酷无情?的?袭红蕊。
他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这对姐妹,可以如此天真?又残忍的?二位一体。
因为?这从不?矛盾,从始至终,她们的?思想立场都是统一的?,她们共同视一个?群体为?朋友,为?他们奔走。
而又不?约而同地视另一个?群体为?敌人,为?了?对抗共同的?敌人,无所不?用其极。
所以袭绿烟可以在他面前伪装的?那么天衣无缝,因为?她没有装,当与她同路时,她确实可以像她表现得那样,对他充满“善”。
但那种善不?是扫地恐伤蝼蚁命的?那种善,而是一种顺昌逆亡的?至高姿态,一旦挡了?她的?“伟大事?业”,那么她就可以瞬间变得和袭红蕊一样残忍。
而袭红蕊,是一种更奇妙的?存在,她既是“古人”,又是“未来人”,兼具了?两种人的?“善”与“恶”。
所以在他们还?在筹谋利用老皇帝短暂获得力量时,她已经决定釜底抽薪,将老皇帝一起干掉了?……
别想了
崇文帝自从得了仙丹, 就迷上了那种感觉,每天都要吃一颗,精神百倍。
德仁看?着, 微笑着上前:“陛下, 这仙丹看?起来果然?有效, 皇后娘娘真是有心了。”
崇文帝原本很快乐,听到?德仁的话, 动作?一顿。
虽然?袭红蕊痛快地同意了他更换燕小飞的要求, 没多说什么?, 但再见面?总有些尴尬。
总这样?下去也不行, 崇文帝决定和袭红蕊缓和一下关系, 就命德仁送一些东西?,慰问一下。
东西?不东西?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个软得服。
德仁听了, 立刻微笑着领命,前往凤仪宫。
如今德仁重新得势,再来凤仪宫时, 凤仪宫的人终于不再视他如无物。
只是在表面?的言笑晏晏下, 德仁还是敏锐地发现了一些隐藏的东西?。
袭红蕊看?着他, 脸上是很正?常的有点赌气, 又有点释然?的表情,最终抬头?看?向德仁:“感谢陛下挂念,等忙过年底这段日子,我就去看?看?他,对了, 陛下的身体还好吧?”
德仁看?着袭红蕊无懈可击的脸,若是他不知?道丹药的秘密, 恐怕只会把这当成是寻常的询问。
躬下身,满面?微笑道:“托娘娘的福,几位仙长进?献的丹药非常有效,陛下近日的精神好多了。”
袭红蕊顿时面?露惊喜:“如此妾身就放心了!”
不过随后又道:“近日公务实在繁忙,本宫实在抽不出时间?,还请公公多费心,好好照顾陛下的身体。”
“道院那边干系重大,需要一个得力的人看?着,交给别人我都不放心,还请德仁公公多留心。”
德仁抬头?看?了一眼袭红蕊被精致妆容裹挟着,看?不出什么?神色的脸,微微一笑,躬下身去:“是。”
寒暄了几句,袭红蕊便命人送客了,这次来送的是如意和言钰。
这两个人曾经大概都算他最“亲密”的人,而如今看?他的神色,充满了一种不明的意味。
言钰殷勤地将他扶下台阶,似乎还是当年跟在他身边讨生活的那个小太监,而如意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表情。
两个人一起将他送到?廊下,言钰俊美的脸上,笑靥如花,轻轻道:“干爹,小心啊。”
德仁面?色不变,无可挑剔地微笑,揖手还礼。
当走出凤仪宫,回头?看?着夜幕下这座幽微的宫殿,厚重的眼皮裂开一条缝。
时移世易,菟丝子也能噬人了。
……
曾经是德仁一力主张,让袭红蕊进?宫,破坏了宁澜的计划。
而如今,德仁又重新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只要掀起一个头?,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汇聚,在老皇帝的默许下,旧党开始顺理成章地向着宁澜汇聚,德仁是最重磅的那个,却?不是唯一的那个。
不过都没什么?卵用,因为今年的财报又出了,又是一个盈利年。
年年盈利后,众人已经清楚意识到?,想要影响袭红蕊的政绩,靠小概率事件,大概率不可能了。
她把这个盘子,从底层开始,一层层盘活了。
这几年为了向民众卖好,袭红蕊一直在减税减赋,税收是一国之本,动税原本是动国本的事,但袭红蕊一直没翻车。
因为她一直以?来的主要思路,不是巧立项目收税,而是扩大税基,一块块灰掉的税基,因为她重新亮了起来。
废献纳,收藏田这种事就不用说了,与之相伴的,还有不可忽视的,一年年暴增的人头?数。
这种暴增,不是出生人口的暴增,而是正?常劳动力的暴增,也就是传说中的“黑户”。
大齐管控户籍其实很严,没有户籍,想干什么?都干不了,但即使如此,也藏着数不清的黑户。
有户籍就代表着要交税,朝廷没钱就找底下人各种巧立名目,加征赋税,成为黑户还能活,成为纳税人就只能死。
但成为黑户,就不能算正?常人了,生存更?艰难,只能向着两个方向进?化。
一个是成为当地大户人家的私奴,一个是落草为寇。
如今袭红蕊废止献纳,废止私奴,官令条文,黑纸白字,将地主豪绅和雇工的关系,强令限定为雇佣关系。
不管实际执行的怎么?样?,有了条例法度在,违反了就是违法,违法就要承担违法的风险,这就是袭红蕊要的效果,可以?存在,但不允许合法的存在。
明确的法度出现后,就开始拼执行力,这才是最困难重重的一件事,而袭红蕊别出心裁的用下民来对冲中上层。
地主豪绅和下民孰强孰弱,一目了然?,但人都是趋利的,没有人天生想当别人的奴才,只要给开了一个口子,就按捺不住躁动的心。
下民虽弱,但下民也多,那么?多人,没有人能完全掌握所有人的想法,给他们?一个希望,他们?就会自己走向袭红蕊要他们?站到?的位置。
而袭红蕊又占据了上层的位置,攫取了最上层的权利,两相呼应,势不可挡。
黑户没办法用强力的手段,将他们?从黑暗中揪出来,但袭红蕊不停地给无产雇工和小农减负,对北戎发战争财式商贸,修大运河,修天下第一楼,规范雇佣关系,提供大量就业机会。
这么?大的劳动力缺口,足以?安置这些新冒头?的人,有了安稳生活的希望,这些因为无法过活而藏匿的人,便开始自己往阳光下走,以?至于官方统计人口,年年暴增。
个人税减了,数量却?暴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实现了“薄利多销”。
不过收容上来了大量温和黑户后,自然?还有许多已经见过血的黑户。
对于这部分,袭红蕊就是两个策略,招安和剿匪。
这些年财政年年盈利,袭红蕊自然?也就敢花,大头?都投入在了军队建设上。
这也是她当初的承诺,邓义?之所以?选择投效她,最大的原因也是这个,袭红蕊的饼画的是真?好。
不过袭红蕊不是那种瞎画饼的人,钱到?位,饼就开始就位。
兵贵精不贵多,邓义?作?为一线带兵人员,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一直建议袭红蕊精兵简政。
袭红蕊在这方面?是没有什么?意见,看?着可行就批,要钱就给。
但你精兵得给我精出来个效果,刀不磨不亮,枪不擦不光,去剿匪实操一下。
依靠邓义?的老辣眼光,提拔上来许多有潜力的年轻将领,每个新人上任都需要业绩。
现在和外面?是一时打不起来了,袭红蕊就将他们?全部踢去一线剿匪,拿实力说话。
在嗷嗷刷业绩的官军威胁,和招安的怀柔政策下,越来越多的山匪水贼被收编,有实力的招为将军,入朝为官,没实力的打散,前往各个军队。
加大军队建设,自然?要让军队的力量宣泄出去,除了剿匪,还要路设巡检队,沿线巡检。
通行数决定巡检军的军费,保证巡检队的干劲,自己的钱自己赚,不让山大王赚差价。
为此走商们?简直喜极而泣,各地有名的匪首开始陆续消失,现在他们?走商的安全性,前几年根本不敢想。
内陆军这样?,海军自然?也同理。
袭红蕊大力扶持海军,于各重要商路来回巡航,清扫海线,为海商护航。
福璋郡主棉花种子带来的巨额利益,开启了普通人的航海梦。
而雄视于航线,武装到?牙齿的庞大舰队,也给海商带来了莫大的鼓舞和勇气。
武装军队要钱,修建舰队要钱,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钱,但袭红蕊就是有钱。
从顺利重建货币兑换信誉开始,袭红蕊的财路便越来越正?,越来越庞大,而与之相对的,就是她能让所有人都吃上饭。
政通人和,军民一体,带来的有利影响就是诸工百业,全面?繁荣。
这些是她庞大力量的来源,像是一根根蛛网笼罩在帝国上空,共同组成她庞大的根基,她像是一只蜘蛛女王一样?盘踞在正?中央。
与她的这张大网相比,所有人的网都太脆弱了,哪怕是开始获得老皇帝和旧党双重支持的他。
按照袭红蕊现在的态势,恐怕没几年,她的治下就可以?被称为盛世,或许现在也可以?。
没有哪个盛世之君,死于党争,大齐选择文人治国的原因也在这,书生造反,十年不成,光靠旧党的嘴,说不死袭红蕊。
宁澜独自坐在福王府中,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但和大多数人猜的不一样?,他不是在为袭红蕊的无可匹敌沉默,恰恰是因为他有了一个一击制胜的机会,才陷入无可挣脱的沉默。
这个机会实在太好了,天衣无缝,天赐良机,好到?让他怀疑,是不是袭红蕊送到?他手上来的。
这个一直以?来强大无匹的敌人,真?的会因为成功的懈怠,露出如此轻狂草率的姿态吗?
历史上总有许多影响整个天下局势的关键转折,来源于巧合,但当一层一层的巧合堆在他眼前后,宁澜才发现,义?无反顾地接受这种巧合,居然?是一件这么?难的事。
他的眼睛宛如一片沉凝的湖水,整个人又分成了两半。
事情的真?相,永远很简单,真?或者假,赢或者输。
事情的结果也很简单,赢了登临天下,输了尸骨无存。
只是简单的二选一问题,连蒙都能有一半的概率蒙对。
站在这条交叉的路口,宁澜却?发现自己第一次失去了选择的勇气。
其实这个选择对他来说也很简单,无外乎忍或者不忍。
如果他没有疯掉,就应该继续忍下去。
忍是一种无错的选择,虽然?这代表着向袭红蕊妥协,但只要他继续讨好她的妹妹,他就依然?是未来皇帝的父亲。
只要他帮她约束旧党,他就可以?成为她虽然?被忌惮,但大概率无事的同盟。
成为一个有一定实权的王爷,还是皇帝的父亲,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好呢?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这已经是无法想象的成功了。
可是他的手指,却?忍不住一点点嵌入腿里,脑海里反复回想着这个字——
忍。
忍。
忍!
人生奇事
忍之一字何其简单, 可?要真做起来,又何异于心尖淌血……
……
不?管别人怎么想,袭红蕊是春风得意, 就算老皇帝突然给她来了这么一手, 也?对她没有什?么影响。
毕竟政绩在手, 笑看疯狗。
开运河事宜依然有条不紊,其它各项政策也?继续深入, 越来越稳固, 最让人开心的是, 她的小红薯收获了!
原本红薯是漂洋过海过来的, 好不?容易才搞来一点, 存种不?怎么高,在袭红蕊专门授意的大量繁殖下, 一下子大获丰收。
农技部的人, 分门别类地观察这?种作物的习性,适宜种植时间,适宜耕种土壤, 以及产量。
然?后就被?这?种作物的优良属性震惊了, 立刻向袭红蕊报喜。
袭红蕊早从书中了解了红薯的神奇之处, 象征性地开心了一下, 就命人继续大规模育种,并将新育出来的种交给几个县试种。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对种子发现船队的表彰。
袭红蕊没准备把所有未来科技,都套在袭绿烟头上,毕竟从别人那得来的终究是扒来的, 她需要的不?是昙花一现的成果?,而是不?断向着那个目标靠近的能力。
这?种能力, 必然?不?是她一个人可?以做到的,那就让所有人一起奋力追赶。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利益才有动力。
除了农技造册的常规奖励,袭红蕊还在技官衙的报纸上单拎出一个版面,对红薯的优良性能大加赞扬,并对船队发现并带回红薯的英勇事迹大书特?书,从船长到船员依次露脸。
这?支船队被?赐了一个“惠民之舰”的匾额,从上至下全部重金犒赏,而领头的船长,直接封了一个航运官,并允许他入京朝圣。
船长当初将红薯带回来,也?只是本着遍地撒网的念头,万没想到一下子就交到了鸿运,乐得牙都要掉了。
怀着忐忑的心,进京面圣,袭红蕊甚至亲自宴请了他。
当然?了,并不?止他一人,凡是近年来作出杰出贡献的,都被?宴请到了。
这?位船长是见过大风浪的,但没见过这?种大场面。
那位传说中发明玉璋书局铅印法,发现棉花,却将所得尽数用来救济弃婴、孤老,为穷人孩子免费开蒙的福璋郡主,就坐在他不?远处。
而在她身边,有才华惊世的玉华夫人,让猪肉成为通俗美食的宋寡妇,神效避子汤的尤娘子,改进纺织机的青夫人……
天南地北、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或贵或贱,齐聚于此。
船长毕竟是个男人,看到对面一群娘子,就转不?动眼珠了。
而这?时,袭红蕊也?点到他头上,微笑着夸赞他引进红薯的功绩。
从上首传来的沉凝女声,如若仙乐,船长抬头,第一次直面圣皇圣后的圣颜。
细密的帘幕将二人的身影摇碎,只有一袭火焰的颜色,宛如燃烧,从帘幕后不?可?忽视地溢泄出来。
尽管只是一个影子,也?足以让人激动了,那位传奇的皇后娘娘,居然?就在他这?么近的地方,还跟他说话?!
这?大概是他会一生铭记的日?子,等回去,一定要将今天见到的人,见到的事,全部告知子孙后代!
在这?场不?分高低贵贱,唯才是举的赏贤宴中,崇文帝也?出席了。
他真的很爱新出的这?个红薯,但因为要优先育种,供做食用的都限量。
这?年头,吃个红薯都限量了,真是一点做皇帝的尊严都没有。
所以崇文帝来到宴上,就为了吃这?口红薯,身边的人切成小块喂给他。
啊!满足!
看着他吃得开心的样子,袭红蕊忍不?住在心里翻个白眼。
她种的那点红薯,全喂这?老头了。
不?过算了,吃吧,吃吧,也?不?知道还能吃多久。
在老皇帝安心享用美食的时候,袭红蕊抬头看向身边的德仁,微笑道:“陛下近来的精神很好啊,看来德仁公公很尽力。”
德仁连忙微笑着推辞道:“哪里哪里,全赖仙长炼制的仙药。”
袭红蕊听了,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如此,妾身就放心多了。”
……
从天南地北汇聚而来的英才,宴席结束后又?逐渐散去。
这?种亲面圣皇圣后的经历,大概可?以成为一辈子的谈资,就是不?知道在这?么多张嘴里,她会变成什?么样的存在。
不?过没有关系,不?管什?么,都是她存在过的痕迹。
一切结束,就可?以开始等待过年了。
大齐的年假非常长,收尾一年的工作,各部就开始陆陆续续放假,一时间,整个大梁城都弥漫着轻松愉快的气息。
忙碌了一年的各部官员,早上起来,不?用赶朝会,喝喝茶,逗逗鸟,看着下人忙来忙去。
在如此惬意的情况下,情不?自禁地就会想,这?样的日?子好像也?不?错,如果?能一直这?样,该多好啊。
上层的大官开始休沐,底下的人却正式开始忙起来。
忙碌了一年,一闲下来,正是报复性消费的时候,商家们都开始铆足劲,从有钱人手?里掏钱。
各大顶尖酒楼不?断推出新菜式,各种登报宣传。
年夜饭就选我?们家!顶级名厨,上门.服务,先到先得!
宋寡妇面汤馆作为皇上亲题的匾额,那可?值钱了,不?过一直没怎么往高端上走,就不?费那个钱登报了。
这?些?年,陆陆续续又?开了好几家分店,面汤作为基础项目,还是日?常供应,方便快捷,物美价廉。
与此同时,也?开始供应其它主食和?炒菜。
虽然?各种炒菜的价格要比普通的打卤面贵很多,但宋寡妇面馆作为第一个把猪肉玩出花,还是和?皇上娘娘有非常深瓜葛的传奇人物,无论是小民,还是中层,都特?别愿意呼朋唤友的,来此消费一波。
外地人来大梁城,也?是常规打卡处,生意异常火爆,宋寡妇在京中和?老家都买了好几处宅子,带着儿子女儿,风光回乡。
曾经把她赶出去的叔伯兄弟们,搞了一个灰头土脸,连连去谄媚。
但宋寡妇可?不?是那种礼仪之人,她这?次回来,只是为了显摆一下,自然?不?会认这?样的亲戚。
风光打脸,瞬间成为十里八乡茶余饭后新谈资后,没有人知道,这?个主意,其实是她们娘娘出的……
袭红蕊一贯主张“富贵不?还乡,便如锦衣夜行”,自己的成功固然?可?喜,敌人的懊恼,也?更加令人开心。
一想到他们每天看着你光耀的宅院门落,心痛的睡不?着觉,就让人开心的合不?拢嘴。
所以去炫死他们!哈哈哈!
宋寡妇:……
明明是她的事,但娘娘看起来比她还积极。
不?过算了,去炫那么一下,好像确实挺开心的。
如果?没人知道在无人的角落,你过得有多么好,那该让人多么寂寞啊。
抬头看向袭红蕊带着精致妆容,笑靥如花的脸,不?由长叹一声——
转眼已经十年过去了啊,娘娘好像变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变。
……
年夜饭上,宋寡妇照例送来了好几口精养的大黑猪。
袭红蕊代替崇文帝祭完祖后,回去后突然?发现,崇文帝居然?来了,正等在她宫外的廊下。
看着在她宫里等候多时的老皇帝,袭红蕊忍不?住停下脚步,长叹一口气:“皇上,您怎么来了,一会臣妾正要去看您呢。”
崇文帝颤颤巍巍起身,心情看起来很好,一字一顿道:“来、看、看、你!”
袭红蕊连忙过去扶住他,将他扶进屋里,不?由失笑:“这?倒让臣妾想起了十年前,臣妾第一年进宫的时候,那时候皇上就是不?声不?响来的,吓臣妾那一大跳呢。”
想起往事,崇文帝也?忍不?住笑起来:“我?、担、心、你!”
“皇上是说那时候您担心臣妾吗?”
崇文帝用力点头。
袭红蕊便笑道:“那您现在可?要好好的,要不?然?该我?担心皇上您了。”
崇文帝顿时咧着嘴笑起来。
因着突然?的回忆往昔,两?人间的气氛前所未有融洽起来,袭红蕊连忙叫小厨房准备老皇帝爱吃的菜。
气氛越来越好,两?人说得越来越开心的时候,突然?,一道声音打断了他们——
“陛下,该用药了。”
德仁手?里托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一小颗红丸,正是每天用来服食的仙丹。
袭红蕊的视线落到“仙丹”上时,目光停滞了一瞬。
不?过很快就轻笑着从德仁手?里接过丹丸,若无其事道:“我?来服侍陛下用药。”
德仁躬身领命。
这?个丹药,是慢性之毒,所以袭红蕊无所畏惧,亲手?将丹药递到崇文帝手?中。
崇文帝乐呵呵地从她手?中接过丹药和?茶盏,他确实也?感觉精力不?济了,就不?再犹豫,服下一丸。
两?个人坐下来,继续把盏言欢,变故就在这?个时候突生!
崇文帝突然?捂住脖子,瞪大眼睛看着她,少时,便气绝倒地。
袭红蕊一愣,一群人七手?八脚的上前拥住崇文帝的身体,目光中都充满了惊愕。
很快,袭红蕊就反应过来,转头看向德仁:“你居然?敢下毒谋害陛下,来人,拿下!”
凤仪宫是袭红蕊的地盘,一群人蜂拥而上,立刻将德仁按倒在地。
然?而被?瞬间控制的德仁,居然?不?慌不?忙。
娘娘,不?如先看看殿外吧。
……
派出去叫人的宫人,去而复返,神色惊慌。
袭红蕊见状走出殿外,才发现不?知何时,凤仪宫外,已经挤满寒岑岑的铁甲。
烟火升空,爆竹声声,宫外是一片欢乐的海洋。
整个大梁城的百姓,都在这?个喜庆的日?子,欢庆守岁,除旧迎新,灯火如昼。
震天的呼和?,将一切声音遮蔽。
在一群沉默而冷冽的铁甲中,站着一个一身华服,神仙也?似的人。
在看到那人时,袭红蕊微微挑眉。
真是人生奇事,天神显威。
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一个瘸子,站起来了。
钩直
理智告诉宁澜, 应该继续忍下去。
可理智也告诉他,再忍下去?,也不会有尽头?。
扶着?轮椅, 缓缓站起来, 然而刚迈出第一步, 就栽倒在地?。
怔怔地?看着?冰冷的地?面,宁澜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
伪装的时间太久, 他甚至已经开始忘记, 该怎么用这双腿走路。
十数年倏忽而过, 终此一生?, 竟如蝼蚁!
门外的护卫阿九听到屋里的动静, 连忙进来:“主子?!”
宁澜神色不变,将手伸过去?:“扶我起来。”
阿九立时领命。
宁澜在他的搀扶下, 缓缓站起来, 然?而这次,他却没有坐回那个相伴多年的轮椅。
双脚一点点落地?,虽然?走得艰难, 但?还是越走越稳。
脑海里回想着?近日的一切, 如果是真的, 那将是他唯一的机会。
如果是假的, 袭红蕊敢拿这种东西逗引他,那就要小心,玩火***。
如今整个天下,都已经被袭红蕊织入网中,而在这张强大无匹的网背后, 其实还潜藏着?唯一的弱点。
被拱卫在中央的那只蜘蛛女王,只是一个血肉之躯, 而一个人?死了,就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因?为袭红蕊汇聚来的一切,会因?为死亡很?快散去?。
众臣会像拱卫蜘蛛女王一样,拱卫着?活着?的袭红蕊,可若她背负着?弑君换子?的罪名死去?,又有谁敢为她流一滴眼泪。
死人?不会开口说话,活人?也不会为死人?辩驳,历史总由胜利者书写。
千百年后的人?们?翻开历史,在这页也只会看到一个答案——祸国?乱民的妖后。
至于关于他的记载,也许会很?复杂。
一个隐忍多年,伪装残疾,蛰伏上位的皇帝,总容易让人?产生?各种关于权谋的猜测。
没有关系,只要他胜利就好了。
鲜花与赞美天生?属于胜者,只要赢了,就有无数人?为他织就冠冕,成王败寇,如此而已。
当宁澜彻底站稳,看向皇宫的方向。
就像当年的袭红蕊直接爆掉林儆远,逆转乾坤那样。
如今也轮到他了。
千钧一发!
……
护卫在凤仪宫外的盾甲军立盾挺枪,汇聚在廊下,将袭红蕊挡在身后,只是这些许卫军在大队人?马面前,看起来单薄的可怜。
袭红蕊站在盾牌手后,摇晃的烛火,将她的脸渲染成一片明暗不定?的幽深。
看着?下面甲胄俱全的大队禁军,抬起下巴冷笑道?:“怎么,诸位穿成这样,是提前来给本宫和陛下拜年的吗?”
听着?她的话,底下已经有许多人?开始抖如筛糠。
当统领将他们?甲械俱全地?带入内宫时,就有一些人?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然?而皇城禁军,拱卫天子?所在,军法森严,循令而动。
无令,有功,亦当罚。
有令,犯错,亦无过。
凡以任何理由擅动者,皆视同谋反。
这一条绝对禁令,原本是为了确保护卫军绝对属于天子?,没有任何人?可以一呼百应,攻入禁院。
然?而恰恰是这条绝对禁令,给了宁澜机会。
袭红蕊废止献纳,给她带来了绝对权力,同时也给她带来了数不清的敌人?。
外有新上任的皇城司统领侯元龙呼应,内有皇帝近侍德仁窃取虎符,再收买五个小统领,就足以切断整个皇城护卫,无声无息地?抵达皇后的内宫。
当到这一步的时候,跟着?起兵的下层士兵就算反应过来,也没有了回头?路,造反的事实已经板上钉钉。
城外震天的烟火,将一切声音模糊,就算有人?发现不对,无令亦不敢擅离职守。
擒贼先擒王,只这么一瞬的空档,就足以让袭红蕊死上千百次。
只要她当场死去?,再多的话也休提。
所以当袭红蕊问出这句的时候,新上任的侍卫统领侯元龙比宁澜还要先开口:“妖妇!你混淆皇室血脉,谋害陛下的事已暴露无遗!属下听令!随我诛杀妖后!”
然?而还不等底下士兵反应,袭红蕊已经大笑出声:“哈哈哈!谋害陛下?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本宫正与陛下一起相谈甚欢,倒是你们?深夜带兵擅闯禁院,图谋不轨!”
“谋反乃诛九族大罪,你们?真要跟着?侯氏逆贼逼宫造反吗!”
侯元龙完全不想和袭红蕊做口舌之争,但?很?显然?他的属下需要。
这可是谋反啊……谋反啊……要杀的还是据说文曲星君降世的皇后娘娘。
侯元龙出身望族,自袭红蕊上位后,就一直被排斥,被属下虎视眈眈,他自然?能毫不犹豫地?对着?袭红蕊动刀子?。
但?大部分底层士兵,只是无数普通百姓中的一员,他们?和他们?的家人?,就像无数底层百姓一样受着?皇后娘娘的恩惠,听着?皇后娘娘的故事,将皇后娘娘视若神明。
无论是谋反还是对着?“神明”动刀,都能将无数人?的心理防线瞬间击溃,以至于众人?举着?刀,手却不停的发抖。
侯元龙看着?这种情况,不由大急,他万没想到,手下居然?敢不听令!
这是一击毙敌的事,再拖下去?,不知会有多少意想不到的意外……
他没想到,宁澜却早已想到了。
这些年,袭红蕊在民间扎下的根太深,大概只有那些旧贵族,依然?将她视为一个得位不正的女人?,民间百姓只将她视为神仙下凡,比所有王侯将相更高级。
所以宁澜早就做好了准备,突破这一层心理防线。
她的身后出现一个女人?,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宁澜对着?她冷淡道?:“将你是谁,做过什么事,都说出来。”
女子?神色惊慌,随即将心一横,对着?袭红蕊大声嘶喊道?:“娘娘!事已泄露!奴婢就招了!”
“奴婢原是凤仪宫宫女,因?与侍卫有私,暗中有孕。”
“原以为秽乱宫闱,必死无疑,谁知娘娘竟然?大喜过望,让奴婢安心养胎。”
“后来奴婢怀胎十月,生?下一子?,正要开心,儿子?就被娘娘抱走。”
“原来是福王妃与奴婢同时生?产,她生?下一女婴,不能立做太子?,皇后娘娘就将奴婢的孩子?夺走,充作龙凤胎,封为太子?,篡权夺位。”
“可是皇后娘娘,您虽然?许以奴婢荣华富贵,奴婢却也不忍母子?分离,欺瞒圣听啊!”
“事关重大,奴婢实不愿再为您隐瞒了!”
而在这时,德仁也适时出现。
袭红蕊的宫人?惊慌失措地?躲到袭红蕊身后,德仁带着?的几?个太监身强力壮,手持利器,他们?不是对手!
德仁一出现,就指着?袭红蕊高声颤抖道?:“陛下得此女密报,怒火震天,连夜来凤仪宫问责,谁想这妖妇竟生?不轨之心,直接毒害陛下!”
“如今陛下已然?驾崩,所有将士,随我诛杀妖后!”
听到这,满宫哗然?。
袭红蕊虽然?在民间颇有威望,但?如果她真的谋害皇帝,那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她。
虽然?此刻众说纷纭,真真假假,不好判断。
但?他们?身在此处,谋反之名已定?。
如果袭红蕊是无罪的,就证明他们?是有罪的,而如果袭红蕊有罪,那他们?就是随福王勤王,诛杀叛逆,从龙之功。
究竟要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神仙”,担此弥天大罪,还是一不做二不休,不管三七二十一,凡是影响自己的全杀掉!
思及此,原本有些动摇的士兵,精神开始寸寸崩断,握着?兵器的手越来越紧,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嗜血。
感受到越来越肃杀的气氛,袭红蕊仰天长笑:“哈哈哈!可笑!可笑!”
“为了逼宫篡位,福王你竟然?能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认,和一个不知哪来的奴婢,以及这老阉狗串通,编出这样滑天下之大稽的故事。”
“既然?如此,我们?叫来两个孩子?,当场滴血验亲!”
“让大家看看,究竟是本宫秽乱宫闱,混迹皇室血脉。”
“还是你这伪装残疾,阴行不轨,突然?站起来的瘸腿福王包藏祸心,图谋不轨!”
因?着?袭红蕊的一番话,场面又是一滞。
然?而此刻宁澜要的是速战速决,当然?不可能再和袭红蕊滴血验什么亲,扯什么皮。
立刻平静道?:“你这妖妇为了瞒过滴血验亲,特意指使你妹妹,留下了一个拥有本王血脉的女儿,以便从中作伪,就算是滴血验亲成功,又能说明什么。”
“此时此刻,明明有更快的做法证明你的清白,你为什么不做。”
“只要你将陛下请出来,让陛下亲自开口,证明本王说的一切都是假的,那么一切瞬间真相大白。”
“可你宁愿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愿用这最快捷的做法,怎么,是因?为陛下已经被你谋害,你请不出来吗?”
话音一落,袭红蕊的目光阴冷下来,瞬间锁定?宁澜。
这就是第二个关键点,虽然?让老皇帝自然?而然?死在袭红蕊手上,一切更天衣无缝,但?怎么能真的把主动权交到她手上。
当他起兵谋事的时候,一切真相或者是证据,就已经不重要了。
所以当老皇帝该死的时候,他就必须死!
人?群又是一阵躁动。
是啊,如果袭红蕊什么也没做,为什么不将皇上叫出来呢?
此刻她推三阻四,那就只有一种可能,皇帝真的死了!
意识到这点的所有人?,瞬间握紧手中的武器,齐齐对准袭红蕊。
见此情景,侯元龙仰天大笑,疯狂叫嚣道?:“你叫啊!叫啊!如果你能将陛下叫出来!就算你是清白,我们?是谋逆!”
“如果不能,左右,跟我杀!”
袭红蕊瞬间调转视线,将目光落到侯元龙和顷刻待发的大队卫军身上。
少顷,勾出一个笑容——
“为什么不能呢?”
……
灯火摇晃中,一个老迈而圆润的身影,被一群宫人?搀扶着?,颤颤巍巍走出来。
随着?他靠近的步伐,空气中充满了弓弦拉动的声音。
暗中的屋脊高处,瞬间爬上无数弓箭手,持箭而伏。
崇文帝苍老的脸,在火光中越来越清晰。
他抬起袖子?,用颤抖的手,从袖子?中翻出一枚丸药,狠狠掼在地?上。
所以现在告诉他,为什么不能!
大人
弓弦拉动的细微紧绷声, 划破长夜,宛如刮骨,让所有人寒毛倒竖。
男主想的一切都没有错, 在她看似无敌的姿态下, 还隐藏着一处致命的弱点?, 那就?是她是人,她会死?。
而她比别人更清楚的一点?就?是, 她知道老?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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