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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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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笈是在第二日见到昆仑王的。

    与鲛皇一战,她实在是累得过了头,一觉睡得黑甜,起床洗漱再收拾好行头,已?经将近饭点?。

    包括云瀚在内的不少青云弟子都受到鲛皇的阵术影响,听闻他们头疼欲裂,直至隔日仍未好转,大多还在卧床。

    弟子们尚在歇息,客栈里人丁奚落。

    云笈掀帘而入,便察觉数道目光投向自己,又匆匆挪开?。

    云笈:“?”

    不?过是睡得久了些,用不?着这样看她吧?

    她如常要了一屉包子一碗粥,就着牛乳大快朵颐,见客栈大门正对海岸敞开?,门前?掉落的牌匾与灯笼都重?新挂好,海面阳光普照,她不?由心情大好。

    然后就被什?么晃了晃眼睛。

    是阳光打在金饰上的刺眼光芒。

    身着统一制式蓝色长衫的修士们成群结队驻足,将数个?箱奁放在客栈门前?,对着云笈的方向合手问?好。

    “……”云笈觉得这一幕有?些许熟悉。

    似乎每次有?人带着大箱小箱来找她,跟来的都不?会是好事。

    那些修士的长衫她是认得的,白绒边,挂银饰,昆仑弟子人手一套。

    随之而来的会是什?么,不?必谁提醒,她也知道。

    云笈低头去喝牛乳,只想当做自己瞎了看不?见。

    阴影却先一步罩在桌前?,头顶传来老者的声音:“看来云小友昨日除去异兽,休息得不?错。”

    两人心照不?宣,来者不?报姓名?,云笈也不?曾起身行礼。

    她只放下碗,压出两分镇定来,取出手帕慢慢擦去嘴角水渍,才问?:“前?辈有?何贵干?”

    昆仑王摘下斗篷,虽作修士装扮,银发却梳得一丝不?苟,眉眼更是锋利,任谁多看一眼,都能辨出并非普通修士。

    云笈却只是叫他前?辈。

    就算真是个?普通前?辈,云笈在待前?辈的礼数上,也多少有?些欠缺。

    昆仑王却好似不?在意,敛袍坐下:“不?过是觉得今日时机甚好,见云小友恰好得闲,便前?来问?候一二。”

    云笈道:“还请前?辈直言。”

    四周人多眼杂,昆仑王抬手示意,身后的弟子们便后退数步。

    他袖袍挥动,四周场景没有?丝毫变化,零星人影却如雾般散去,浪声人声都隔绝开?来,只余云笈与他两人对坐。

    竟是以此桌为界,造出隔绝外界的空间来!

    这种级别的法术需要镇星境修士方能使出,昆仑王却能于翻手覆手间轻易施术。

    好一个?问?候。

    “真不?知为何现在的小辈都如此心急。”昆仑王摇头,“左右有?闲暇,云小友不?如先听本?王说个?故事,如何?”

    落座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以术法示威,云笈开?始怀疑自己若是敢说出一个?不?字,就会被他乱刀砍死……

    罢了。她慢慢吸一口气,耐着性?子倒上一盏茶推到昆仑王面前?,“您随意。”

    昆仑王这才有?了得色,接过茶盏浅酌,放下杯盏,才开?口:“那已?经是将近三百年前?的事。”

    云笈眼前?一黑。

    开?口就是三百年前?,这得说到什?么时候去。

    “三百年前?,昆仑曾有?两位皇子。两人都继承了祖辈的修炼天赋,一人擅术法,一人擅武道,不?出百岁,便声名?大噪。”

    昆仑王的神态竟柔和起来,就连刀凿一般的皱纹看上去都柔和起来。

    相较两千年前?,近几百年,仙域的灵力已?然式微,天才可遇而不?可求。

    一脉中出现两位奇才,不?论放在哪里,都是祖坟冒青烟的事,哪怕在皇族血脉中也是如此。

    那时昆仑皇室倾斜所有?资源培育两位皇子,他们将有?光明璀璨的前?程,无人质疑。

    “可惜,可惜,天妒奇才,造化弄人!”

    昆仑王目眦欲裂,嚓地刺响,手中杯盏化作数块碎片,“二皇子不?过百岁便身患绝症,病症诡异奇绝,怪哉,昆仑山数千名?医修,竟无人能解!”

    对于寄希望于两位皇子的昆仑而言,这无异于当头一棒。

    昆仑常年覆雪,那年冬夜更是奇寒。

    冰床前?,医修们以头抢地,无不?瑟瑟发抖。

    昆仑王不?知第多少次拂袖:“拖下去。”

    他好似听不?见那些哭嚎,那些求饶,只抚摸着冰床上爱子的面颊,泫然欲泣:“吾儿,吾儿啊!”

    杯盏碎裂,一滴茶水溅到云笈脸上。

    昆仑王暴怒时释放的威压令她脊背发凉。

    她拭去脸上的茶渍,只听对面的老者道:“那时两位皇子感情甚笃。二皇子身患不?治之症,大皇子便自告奋勇,外出游历,寻找疗愈之法。”

    “后来,大皇子在游历路上遇一女子。此女见多识广,身怀异术,仅听得症状,就辨出二皇子是何病症,道是此症难解,需寻得天地神物,方得解救之法。”

    “皇子欣喜若狂,决意跟随女子身后,于壁立千仞、刀山火海处寻遍稀有?药材,以救皇弟性?命……这一走,就是三年。”

    “三年太长,足以让他爱上那女子,两人没有?夫妻之名?,却有?了夫妻之实。”昆仑王目带寒光,“可是直到他们的爱情开?花结果,也没能带回疗愈皇弟病症的药材。”

    “直到后来,大皇子才发现,原来自己爱上的竟是妖中神族,毕方。哈,神族又如何!”昆仑王怒而震声,“要知妖族性?狡诈,毕方也是如此——她根本?给不?出解药!”

    “你应知妖族与修士有?壁,于我等而言,通婚更是不?可想象。然而我那不?孝子却弃皇位、责任于不?顾,受妖族蛊惑,哪怕被欺骗玩弄,也不?愿回到昆仑,而是在辉焱那个?鬼地方待到病死!”

    大皇子身死他乡,毕方在孕育生命后,也撒手人寰。

    “两人最终只留下一个?孩子,那就是褚辛。”

    云笈手心湿润,捏着裙摆,定神看着茶水顺着桌沿淌下。

    褚辛出于何故流落辉焱,她曾十分迫切地想知道其?中缘由。可真没想到,听来的会是这种等级的皇族秘辛。

    昆仑王的威压已?经使她背后湿透。

    “过去的事皇且不?论,褚辛毕竟是我昆仑血脉,为了找到褚辛,这些年我们里里外外花了不?少功夫。”

    图穷匕见,昆仑王掷地有?声:“如今褚辛该回到他应在的位置。昆仑,已?经等待他太久。”

    前?世的萧褚辛在回归昆仑后不?久,即坐上少主宝座,足见昆仑对他有?多么重?视。

    只要褚辛愿意回去,等待他的是开?阔前?程。

    这一点?,云笈自认不?会有?人比她更清楚。

    然而自今早起来,细想几日间发生的事,云笈却对昆仑心怀疑虑。

    此次乾朔一行,凶险异常。

    青云弟子们有?修为傍身,虽不?至死,却也折损大半,就连作为东道主的乾朔也同样。

    然而来自三国的弟子中,昆仑的人转移得最为及时,受伤最少。

    云笈不?免想起,在鲛皇使用阵法前?,萧无念就曾提醒过她,要她留意小心。

    也许萧无念早就知晓怀梦草能够以魂易魂,只是受制于身份,只能对她旁敲侧击地提醒。

    昆仑早就感知危险,可依旧作壁上观,任由鲛皇伤害无辜者。

    并非君子所为。

    而且,昆仑王亲自赶赴乾朔,想必早就对褚辛一事有?所打算,然而在夺草时、褚辛入海牢时,却从未对褚辛出手相救。

    哪怕是为褚辛多说一句话,也不?曾!

    就当她有?一腔多疑的小人之心吧。

    任昆仑王将故事说得如何好听动人,云笈总觉得他在掂量、观望,待褚辛好似锱铢必较的商者,而非关切备至的亲人。

    她甚至想到,昆仑王与魏掌柜最大的不?同,不?过是一个?目不?识珠,用一支朱钗将褚辛售与她;一个?备好了珍宝无数,去做将褚辛赎回的买家。

    昆仑王的威压下,云笈的鬓发已?经被汗水沾湿。

    她仍然抬眸问?:“若我不?愿将他交出去呢?”

    昆仑王只认为她可笑:“褚辛终究是我昆仑流落在外的血脉,你与他非亲非故,有?何资格为他做决定?”

    面前?的女子却有?着年少的执拗。像是哪怕连自己都看不?清前?路,仍懵懂地、本?能一般地坚持着什?么。

    云笈想也不?想,就辩驳:“他是我的好友,而非侍从。”

    “好友。”

    昆仑王咀嚼着这两个?字,竟是大笑出来。

    “毕方当年铸造的血魄至今被保存在昆仑,于褚辛而言,得到血魄与否,关系到日后的能力大小。你若将褚辛作为友人,便不?该扰他前?程。”

    “况且,本?王并非在征求你的意见。”

    “在擅自做主前?,不?如问?问?褚辛怎么决定,如何?”

    三日后,青霄山。

    春日花残,今年雨水太重?,簌雪居一带的棠梨开?了几茬,又纷纷败了去。

    相较于以前?的寥落,揽月阁很是热闹。

    谷粒像是被谁拿在手里没揣稳,稀稀落落掉了一地,鸽子麻雀纷纷嗅着味儿赶来,叽叽喳喳在院子里觅食。

    人却不?在院中,而在阁中。

    屋里窗帘半掩,光线被切得稀碎。

    木地板上放着一个?半人高的箱子,箱格被人拉开?了还未合上,里头装着几件薄衫、几盒膏药。

    褚辛将几个?小箱子摊在地上收拣。

    刚收好一个?,就被人一脚踹翻,里面的东西哗啦掉了一地。

    褚辛并不?恼,很有?耐心地一一捡起地上的卷轴。

    拾捡到最后一卷,还未捡起,云笈就一脚踩了上去,一个?字也没说,提裙抬脚,啪地把?卷轴踢到房间角落。

    云笈就这么看着褚辛走到角落,捡起卷轴,拍拍上面的灰,和其?他卷轴放在一处,整齐地收好。

    她一肚子怒气简直撒不?完。

    那日昆仑王让她询问?褚辛的意见,语气不?善,让她烦躁不?已?。

    一句“问?就问?”就要脱口而出,忽听见身后有?人说:

    “云笈,我会去昆仑。”

    褚辛竟是不?知何时也被昆仑王召入隔绝外界的空间里,也不?知听了多久。

    因?这一句话,云笈一连三日没同褚辛说话。

    她被褚辛噎得不?轻,等缓过劲来,便觉得一腔揣测和好意都喂了狗,自己被褚辛当了笑话看。

    他说要走,她还能继续拦着吗?

    而褚辛继续做好他该做的事,就连要走了,也和夏霜秋蝉一起服侍她起居,直到将要离开?的这一日。

    这几日,褚辛跟平时大差不?离,早晨帮她配好衣裳,在车上会帮她剥好瓜子水果。

    只有?一件事他以前?不?曾做过:任她怎么不?高兴,都要在晚上检查一遍她房中灯火,同她说一声晚安。

    一听到他的声音,云笈就蒙上被子不?做理会。

    谁想要他那一句晚安?!

    等到褚辛走出房间,她都要把?枕头扔到门上,当做打了褚辛,撒了气再捡回来。

    云笈有?脾气,却很少有?这般大的脾气。

    直到现在,她也想不?明白。

    若是夏霜说要随她父母下山学艺,她就算有?不?舍,却会打心眼里为她高兴的。

    可为什?么褚辛要走,她却只觉得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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