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这天上班的时候, 连翩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直觉这东西有时候还挺灵验,他分别发信息给洪伯和谢燕归,问这两个人都在做什么。
洪伯说在浇花。
连老太太去后连家老宅就由连秋皎一家入住,当时老太太的很多东西都还放在原来的房间没动。
连翩想, 连父是连老太太的亲儿子, 他在一天,房间和东西保留下没问题。
但后来发生了连秋皎从楼梯上摔下来的事, 还以此诬陷连翩。
诬陷也就算了, 连秋皎自作孽, 一条胳膊差不多半废,连翩真正生气的是连秋皎在抢奶奶的怀表时, 居然说奶奶留下的东西是破烂。
那时连翩就动了念头,还没等付诸行动,连秋皎又慢待洪伯,连翩索性将洪伯带走, 后来又让洪伯去老宅收走老太太的私人物品。
贵重的不贵重的, 反正但凡是老太太惯常用的,通通搬走。
连母不依, 连父也不乐意, 连秋皎更是不同意,但洪伯有了新的主心骨, 也硬气的不行,表示谁不同意就从老宅搬出去好了。
听说后来连秋皎挨了连父一个耳光。
后来老太太的东西都搬去了一座别墅, 那地方虽然没有老宅底蕴深厚, 但其他方面并不差。
现在洪伯浇的花是老太太在世时搜罗的名品兰花, 得精细照看。
洪伯还拍了兰花的照片给连翩看。
连翩夸洪伯将家里照料的很好, 然后手机就又接收了洪伯发的其它花的各种照片, 搞的他都想回家躺一躺了。
不过也就是想一想。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一会儿他还有个会要开。
谢燕归发的语音:“哥,你想我了?下午我去公司?刚才在和陈临他们聊天,陈临说我篮球打的很好!”
语音后面跟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更年少一些的谢燕归穿着篮球服,投篮时的抓拍,神采飞扬。
像保存洪伯发的照片那样,连翩将谢燕归打篮球的照片也保存了,他给两个人分别建了个相册来着。
其实手机里还有江揖的相册。
作为一个恋爱脑,他那时候可拍了江揖不少照片。
至于保留照片。
失去过一次生命,连翩对生命中出现的人和物都很珍惜,当然像连秋皎和赵纷然、谢清听这种,不在此例。
连翩回复谢燕归道:[好好在家休息,晚上我就回去了,照片拍的不错,打球的事以后再说,身体第一位]
当初车祸谢燕归头部受伤最重,其他地方也多多少少有受伤的地方,医生建议他半年内最好少剧烈活动。
谢燕归:“知道了!”
连翩没有再回复。
心道刚才谢燕归发他照片的速度那么快,可见就是在看照片,是在努力的恢复记忆?
小龙傲天就是小龙傲天。
原著中每次想要努力的想起过去时,谢燕归都会头疼,那种滋味可不好受。
连翩打电话给管家,告诉他多给谢燕归做一些补脑的食物。
管家应了。
挂了电话就往厨房去。
谢家有好几个厨师,擅长的菜系各有不同,平常没有吩咐的时候都是各自做两个菜出来。
这会儿快到午饭时候,都在备菜。
听了管家的话,几个厨师就都笑。
这个说前几天连总就吩咐过,那个说连总还吩咐说要做补充体力的菜,要适合青少年吃,要营养均衡。
管家也笑起来:“反正你们知道就好,燕归少爷和连总感情好,是咱们的福气。”
这还真不是顺口说的好话。
像谢氏这样的大家族,家庭内部的氛围越是稳定,越说明集团内外发展的都好,他们这些人的福利待遇也更好。
说完这个,管家压低了声问今天中午给太太准备的什么。
气氛就低迷下来。
最近不管他们做什么食物,太太总心事重重胃口不佳,甚至只是看上两眼就让人端下去。
要说不适合孕妇吧。
最近家里有佣人怀孕,那些吃的分出去给人家一份,人家吃的可喜欢了。
当然,赵纷然吃的东西有些比较名贵,不能随意送人。
都是在做好她又没有胃口,没有动过才会被厨房的人分配出去,正好也避免了浪费。
管家叹气道:“董事长不在了,太太我们多上心,将来家里再多一个小少爷,也热闹。”
厨师们纷纷点头。
人心都是肉长的,董事长在的时候待他们极好。
如今他不在,不要说谢家还鼎盛,就是破产没了工资拿,他们也愿意好好照顾太太生下孩子。
你议论一句我议论一句,想起谢风泉在时温文儒雅的样子,多多少少都受过他帮助的几个人禁不住红了眼圈。
连翩万万想不到自己一句吩咐,竟是触动了管家几人思念谢风泉的情肠。
在韦幸提醒后,他去了会议室。
会议室门口遇到与会的谢清听,见到连翩,谢清听连带谢清听身后的一众人都站住了。
连翩在这些人中便显的十分鹤立鸡群,出众在外貌上,也在年纪上。
但地位从不论年龄。
他也不客气,一颔首率先进去,而后谢清听才跟着进去,其他人按照职位高低各自进了会议室。
气氛不大好,尤其谢清听的脸色很难看。
他这个人面相和体型上就有一种物理意义上的不好惹,沉下脸来就更明显,挺给人压力的。
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心,都正襟危坐。
谁都知道最近几天彻查了一些东西,一直手段周全但温和的年轻的董事长,以雷霆之势解雇了几个人。
其中有一个还是高层。
踢的那叫一个毫不留情。
重点是那个高层是明晃晃的谢清听派系的人。
至于理由么,和集团前几天人家安市的江总来的那天,开始流传的那份录音有关。
看处理结果就知道,这件事和谢清听有关。
所以目前看,就是谢清听里子面子都折了。
对外,想扫连翩的面子没扫成,谁不知道人家江总是来给连翩道歉的,还邀请人去参加自己的就职宴会。
对内,自己的人被扫地出门,谢清听硬是没保下。
今天这场会,怕不是要大打出手。
所有人都忐忑不安又难免激动,谢氏集团在更换领头人时本该动荡,结果风平浪静。
现在,这一天终于来了吗?
明确站了连翩的陈玉章和刘达不免替连翩担忧。
毕竟谢清听脾气可不好。
当初脾气上来的时候和谢董事长都嚷嚷过。
虽然事后谢清听大哥长大哥短的又去认错了,但后来集团可再没人敢捋他的虎须,毕竟他们可不是谢董事长。
连翩坐在主位,虽然不至于跟老师在讲台上看学生们的举动那样清楚,但将众人的神色收入眼底还是不难。
他语气惯常从容:“说两句题外话,最近集团有人传我的闲话,要是我还是个公子哥,说也就说了,但如今在这个位置上,我的脸面就是谢氏的脸面,因此才清退了几个人,大家不要多想,该忙什么还忙什么。”
连翩其实就是扯大旗。
他就是不乐意别人暗戳戳的说自己这这那那,尤其谢清听的人在里面搅风搅雨,着实说了些很不好听的。
他索性一把来个大的。
那个群也解散了。
当然,群解散了还可以再建,甚至建的更隐秘。
但再怎么隐秘,里面的员工一想到如果做的太过火,可能会面临被解雇,自然会有所忌惮,议论人时也会避开他。
这样连翩的目的就达到了。
谢清听冷哼一声,反正现在他的嫌疑也洗不清了,索性放开了许多。
这也有已经怀疑江揖私底下给连翩通了气,心道既然连翩已经知道他对他不怀好意,那也没必要再演。
最近他已经忍的够久的。
再怎么,连翩一个代董事长,还至多能代两年,能将他怎么样?
事实上,江揖压根没跟连翩提起什么,以连翩的才智早就看出来的事,提就很没有必要。
他已经威慑了谢清听,又打算日后和谢氏合作,做连翩的外援。
这才是实实在在的支持。
简单的说了解雇人的事,连翩这才道:“今天我们开会主要是讨论兰城那块地的事,周城是西部重城,最近发展的势头很猛,很值得投资。”
提起这件事,众人都来了精神。
周城的项目是块肥肉,落在谁手里都是实打实的功绩。
就是谢清听都感兴趣的收敛心神。
其实谢清听倒是想和连翩吵嚷两句,混乱中拿长辈的架子训斥连翩也就训斥了,让连翩下不来台容易的很。
但连翩居然忍了气,让人无从下手。
其他人也想,连总这是不敢再针对谢清听了,到底年轻,胆气不壮。
连翩这时看向谢清听,仿佛谢清听的那声冷哼的声波延迟到达,此刻他才注意到一般。
慢悠悠道:“我听谢总嗓子好像不舒服,病了?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周城的事我和他们讨论就行了,又不是什么大项目。”
将周城这个项目给谁做虽然要开会讨论,但连翩这个拥有实权的董事长能影响最终的结果。
谢清听虽然在集团树大根深,但不是没有反对者,也不是没有中立者。
失去一次机会,下一次可能就弱势几分,再下次可能就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了。
如此,谢清听自然不肯离开。
会议室就是一静,
在众人清晰或者隐晦的打量中,谢清听清了清嗓子,僵着脸道:“多谢董事长关心,我没事。”
连翩神色淡淡:“那就好。”
看谢清听脸色发青偏偏不敢发作,向来严肃的陈玉章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刘达没忍住,噗嗤笑出来,马上喝水做掩饰。
其他人东张西望看桌子看天的,总之都做出一副与我无关,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生怕被记恨。
这下谢清听脸都黑了。
最后会议结果,这个项目还是交给谢清听手下的人做了。
这是最优的方式。
商场如战场,对周城那块地虎视眈眈的集团不少,为了私人恩怨损了谢氏集团的利益,不明智。
至于这可能会助长谢清听的气焰。
连翩估算过局势尚在掌握之中,而且谢清听现在吃的东西将来谢燕归也会让他吐出来。
总之就是白得一打工的。
虽然谢清听野心勃勃,但能力确实也配得上野心,开疆拓土上好用的很。
众人见连翩给了谢清听难堪做反击,但最后却又理智的做出最有利的选择,完全摒弃了私人恩怨,不禁对他十分敬佩。
谢清听亦心绪复杂,再一次暗恨自己的儿子怎么不是连翩这种的,哪怕有人家三分能耐呢。
上学期换了五个伴侣,男女都有。
功课还挂了五门!
暑假也不回家......
要不是这里走不开,他真想飞去国外好好打这个孽子一顿!
会开完,连翩还没出会议室就接到家里的电话,管家打来的。
管家声音都在抖:“连总,家里出事了,太太上楼叫少爷吃饭,两人不知怎么就起了争执,太太摔倒出血了,人已经在送往医院的路上,家庭医生陪同,医生说孩子可能......可能保不住了。”
管家知道轻重,并没有直接说赵纷然摔倒的事和谢燕归有关系,但连翩听着,话里话外的意思也差不离了。
连翩没问太多,沉着脸只说了一句:“我马上过去。”
这时候谢清听也接了一个电话。
很短的电话,会议室的人还有一大半没走。
谢清听看向连翩。
极短的对视。
即使谢清听好像什么表情都没有,但连翩就是感知到了这个人的恶意。
而后,连翩听到谢清听虚伪的担忧焦躁的声音:“连翩,嫂子流产了,听说是燕归推的,这孩子一向脾气暴......”
由于连翩和谢清听还在,参与会议的高层们并没有大声喧哗,于是谢清听不算小的声音就像播报一样传开。
会议室像被按下了静止键。
人人都捕捉到了关键的信息:前董事长夫人流产了,是谢燕归推的。
还来不及更深入的思考,众人又听到连翩冷静而清晰的声音:“二叔年纪大,听错了吧,管家说赵姨没站稳摔了,燕归想扶没来得及。”
年纪大了......
谢清听雄心壮志,但五十几岁事事筹谋操劳,儿子又不如想象中那么争气,他的确时常感到力不从心。
就是有计划的和赵纷然上床,哪怕能力没问题也要吃药做心理支撑。
但从来没有人敢说他年纪大!
从来没有!
现代人,五十几岁能算年纪大?
谢燕归一时之间眼睛都气红了。
但要争辩,非要将谢燕归说成导致赵纷然流产,这么多人,他这个二叔给侄子扣黑锅也不能扣的太明显。
早知道就私下再传言......
这样一冲动,反而给了连翩堂而皇之的辟谣的场合。
谢清听只祈祷赵纷然咬死了是谢清听的原因,到时候他再派人散步消息......
完全相反的说法,听到的人一时也懵了,但想一想还是觉得连翩说的更可信。
毕竟他这样的斩钉截铁,消息来源还是管家。
再说了,谢燕归记忆还没恢复,而且那没出生的孩子早在老董事长安排下没什么继承权。
没纠没缠的,找孕妇麻烦干什么。
那什么,谢总吧......
不说没注意,现在看,的确老了么,鬓角灰白,眼角的纹路,还有越来越暴躁的脾气。
想的更深入,谢总老了,他儿子还不咋争气。
反观谢燕归这边。
连总才二十出头,燕归少爷失忆前聪慧有魄力,现在除开记忆,做什么也很有章法,除了有点恋爱脑。
而且谢燕归说不准哪天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的,他们也该为将来打算。
下一任靠山得琢磨起来。
往年轻了找,往能干了找,有心胸有手段,能领着大家领着谢氏这艘大船平稳的行驶。
反正不是谢清听这样的。
短暂的交锋。
谢清听怕再纠缠自己下不来台,连翩则担心谢燕归,没空再和谢清听计较。
双方暂时鸣金收兵。
连翩让岁安留守,免得集团有什么事需要他这个董事长点头,他却不知道,信息差再导致什么损失。
连翩其实想带岁安,让韦幸留下。
岁安是他从安市带来的人,万事都用的顺手,韦幸是谢风泉的总助,对谢氏的事务更得心应手。
但韦幸听到消息就紧张的不行,百亿项目从手里过都面不改色的人,一刹那间脸就白了。
连翩知道自从谢风泉去世,谢燕归就是韦幸的眼珠子心肝肉,心头一软,就直接将韦幸带着了。
连翩边下楼边给谢燕归打电话。
没打通,占线。
他挂断等了等,谢燕归的电话过来了,声音透过电子设备显出一种失真般的冷静和果决:“哥,我没事,她摔倒和我没有关系,幸亏有你。”
很简洁的一句话,冷静中能听到一种淡淡的厌恶和愤怒。
当然,这不是针对连翩。
听到谢燕归说的最后四个字,连翩心里就有底了,放下心:“乖,我在赶去医院的路上。”
谢燕归低低的“嗯”了一声:“我等你。”
连翩挂了电话,对韦幸道:“燕归没事,不用担心。”
此刻两人周围再没有其他人。
韦幸还是压低声音:“可是谢总说......”
然后他就见青年眉峰微动,冷峭而了然:“他说什么不重要,这件事绝不会牵连燕归,我保证。”
连翩虽然年轻但从来说一不二,承诺也是。
韦幸彻底放下心,但思绪却不受控制的回想这段时间谢清听的所作所为。
这个老董事长生前最爱护的弟弟,好像什么都没变,好像又有一种悄无声息却让人不寒而栗的变化。
他得想一想,好好想一想。
与此同时,谢燕归面无表情的看向窗外,只有掌心紧握着的手机,似乎还能从刚才的通话中汲取温暖。
这辆车除了司机就只有他。
赵纷然在另一辆车上,身边跟着医生、管家还有佣人。
那些围在赵纷然身边的人在想什么呢?
谢燕归想起他们听到赵纷然惊叫的声音后冲上来,在关切赵纷然时看向他的怀疑或谴责的目光。
那些目光让人很不舒服。
一刹那谢燕归就想逼着赵纷然说清楚,他有把握为自己洗刷冤屈,但赵纷然肚子里怀着他父亲的孩子,她流血了......
谢燕归忍住了气愤,他不想父亲的孩子有事。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看谢燕归,少年面容冷峻双眸乌黑,看不出一丝的情绪。
这样的冷静让人胆寒。
他虽然没有进别墅,但在很多人乱哄哄的将太太扶出来的时候,太太裤子上都是血,看着就让人脚底发虚。
太太的声音更惨烈,痛苦又不解:“燕归!谢燕归,你就这么容不下这个孩子吗?”
司机觉得谢燕归真冷血,现在的样子看着像个恶魔。
腹诽着,在谢燕归似乎感知到什么猛的抬起眼时他又赶忙收回来目光,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谢燕归很敏锐,他知道司机怕是也在谴责他,因为领着谢家的工资所以不敢说出声,可心里肯定在骂他。
但他没有将心思多停留在这上面。
这些人不过是被欺骗了而已,谁能想到会有母亲用肚子里的孩子诬陷别人。
当然,谢燕归也想不通。
谢燕归不喜欢赵纷然,也察觉到赵纷然并不喜欢他,甚至还有些排斥,他就更不会凑上去。
不过最近赵纷然情绪不好。
他想,也许是因为和他失忆不同,赵纷然记得和父亲的点点滴滴,总是会想起父亲,难免伤心失落。
毕竟所有人都说父亲是个很好的人,也是个很好的丈夫。
谢燕归拦过她一次。
被挡着路,赵纷然脸色很不好。
谢燕归怕再走近了吓到她。
他站在两步开外,语气尽量平和:“父亲虽然不在了,但你是他的妻子,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我会尊重你,照顾你的孩子,你好好的,日子总要过下去。”
其实还想说会给未出生的孩子一笔财产,绝不会亏待他。
但这件事谢燕归想记忆恢复了再提,父亲既然那么好,这样的决定肯定有什么内因,他不能莽撞。
还有就是,他想和连翩商量一下。
虽然他们现在只是男男朋友关系,甚至还没有像那个姓江的那样,和连翩成为未婚夫夫,但谢燕归已经将连翩当做了自己的家人。
既然是家人,谢家一草一木都要和连翩商量,这才是过日子。
他听说家里的花匠最近和老婆吵架了,好像是花匠瞒着老婆给弟弟一家一笔钱。
大家八卦的时候谢燕归听了一耳朵,厨房摘菜的伍婶教育花匠说有商有量才是一家人,这件事花匠做错了。
谢燕归听到了就记下来,想着什么都要和连翩商量一下,其实不商量连翩也不会怪他,他就是知道,连翩对他很好。
但谢燕归想让连翩怪他,责备他,管着他。
不过这样连翩会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所以他最终还是打消了故意胡作非点什么的念头。
话说回来,拦着赵纷然说话是三天前的事。
那时赵纷然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似乎有话对他说。
谢燕归等了一会儿。
赵纷然最终什么也没说,一手护着肚子一手扶着墙壁,像他是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躲避着走开了。
时间拉到今天中午。
谢燕归看相册看到头疼,听到敲门声后从床上坐起来。
房门半开。
赵纷然站在门口,脸色憔悴但神情挺温和,和之前迥然不同的温和:“燕归,下楼吃饭了。”
谢燕归意识到赵纷然的不同,还以为是那天和赵纷然说的话起了效果,赵纷然想通了。
他应了一声,见赵纷然还在等,就下床走过去。
谢燕归的卧室很大也很旷,视野几乎一览无余,在路过沙发时他顺手穿上了连翩给他特别整理过的外套。
怕赵纷然站久了不舒服,还特意走快了几步。
打开门。
下一瞬赵纷然就朝后倒去了。
再后来赵纷然疼的直喊。
裤子上氤出血迹,温和的神情变成了冰冷和厌恶,声音很尖锐:“燕归!你为什么推我?我的孩子!”
反反复复都是这几句,引来了很多人。
赵纷然被送进了手术室。
医生中途出来说赵纷然的孩子可能保不住,术中看情况,如果情况严重的话可能要切除子宫。
手术需要家属签字。
管家和跟来的佣人纷纷看向谢燕归。
少年面色冷然,飞快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然后又坐回了手术室门口的椅子上。
他个子高手长脚长,穿衣服也喜欢穿宽松的,虽然身体结实肌肉也很漂亮,但这么看上去有些清瘦。
看着谢燕归孤零零的样子,管家有些踌躇。
如果老管家在就好了,他想。
现在的管家是三年前才来的谢家,在他之前看着谢风泉和谢燕归长大的老管家,年纪大生病去世了。
来的时间短,虽然和主人家相处得宜但到底没有特别深厚的情谊,有些事他不好问,也没有底气问。
但想想谢风泉在世时的好,管家到底走过去。
不解又可惜的问道:“少爷,为什么......哎......”
谢燕归抬眼看他:“我没推她。”
废话他不想说。
不过管家虽然没说不信但明显就不信的表情,还有那种淡淡的责怪,还是让谢燕归有些烦。
连翩赶来就见谢燕归仰面闭目,脑袋靠在墙壁上,单薄又孤独,而家里的管家佣人和家庭医生,都在另一边。
眼底微冷,不过他什么也没说,直接走向谢燕归。
大概是听到脚步声,谢燕归睁开眼看过来,原本松弛的唇线微微绷起,对连翩道:“哥,我没推她。”
连翩:“我相信你。”
韦幸注意到管家这时候皱了下眉。
他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管家的为人他知道,是个周全的老好人,除了心软没毛病,大概率不会诬赖人。
其中是有什么误会?
心中想问的很多,但韦幸还是忍住了,他知道连翩对谢燕归的关心不比他的少,现在旁听就行了。
然而连翩只是摸了摸谢燕归的发顶,像无数个寻常的瞬间那样:“饿不饿?”
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谢燕归又是病人,总要照顾好他,至于什么其他的事,什么别有用心的人,没什么可着急。
谢燕归点点头。
情不自禁的抱住连翩的腰,脑袋在连翩身上蹭了蹭,那点被其他人误会的不快彻底消散了。
他哥在呢。
其实他之前真没感觉到饿,注意力被赵纷然的事困住了,现在连翩来了,心里一安,饥饿感就上来了。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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