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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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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榜之日, 多数士子?必定早早候在榜下,可若一早便知自个儿必定落榜的,那自然是不愿意来观榜的。

    马车内, 钟意娴拎着自家不争气的弟弟好一通诫勉,仍不觉出气。今日一遭她又?被姑母叫进宫训了话, 满心忿忿地回来, 才知钟无竞竟然还未曾去查看秋试的名?次,反而歪在藤床上摸着婢女的手说浑话。

    她觉得?讽刺。按照姑母的意思, 暂时是不准备再帮她撮合她与王爷了,还怪起她的无用。

    可钟家这一辈的男丁, 哪个是有用的呢?

    便是她爹尚算有真才实学, 也不过是沾了姑母和皇帝表弟的光, 才得?以封爵受禄, 她的弟弟倒好,干脆便是个不学无术的酒囊饭袋,早先还和周家长子周谦亦搅和在一处。

    “你看看周谦亦如今是什么光景,官帽都被摘了, 我听那些?有门路的人说,他都不是个完人了!你还和他似的,镇日沾香惹粉,不知上?进, 只我和姑母为钟家操碎了心。”

    钟无竞趁她说话时坐远了些?, 见这?距离她是拧不着自己耳朵了,放下心来,重新翘了个腿, “得?了吧,你还不是为了你自己, 你弟弟我不也是知道阿姐的心意,为阿姐着?想,才屈尊和周谦亦称兄道弟去的?他可是摄政王的表亲。”

    听到摄政王的名?号,钟意娴越发火气上涌。

    明明她才是与他最堪相配的人,起初有个碍事的婚约横亘在他与她之间便罢了,而今他甚至宁愿纳一个徒有皮囊的婢女为妾,也不愿正眼看她……

    想到那时候她和殿下说了那婢女的事,殿下还戏弄于她,以至于老夫人都不让她继续在王府教书了,钟意娴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冷笑道:“屈尊?便是周谦亦,从前好歹还有一官半职,你呢,多少?次了都没考中?何况你若真为了我去讨好殿下的表亲,也该知道比起周谦亦,周明亦和殿下的关系好上太多,当初他在周家举步艰难,你若能雪中送炭,如今便是周明亦的良友,也不至于现在周家都快落到他手中了,想亲近也人家也瞧不上?你了!”

    “说的从前人家就瞧得上我似的……”钟无竞小声嘀咕道,“而且阿姐不是最看不起妾室婢女这?些?玩意儿了,周明亦若不是发达了,你能这样抬举他?若不是他娘病死了,他连周家门都回不了。”

    钟意娴七窍生烟,眼里冒火,却没再动手,她是有体面的世家贵女,是旁人眼中的天之骄女,断不能一而再地和市井泼妇一样提着弟弟的耳朵斥骂。

    她道:“若是这?次再不中,每日再加一个温书的时辰。”

    “还加?”钟无竞嚎了一声。

    知道自家姐姐一定是在太妃姑母那里没落着?什么好脸色,就冲他这?个做弟弟的来作威作福,也不想再与她说话了。

    他心里憋闷得?慌,便探出车窗外透透气。

    秋阳午来晴艳,前去观榜的士子已经不多,钟无竞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教人看了笑话。

    临近城门,大多是些出入城门的行旅人,客尘仆仆,满脸疲惫,也没什么看头,钟无竞才要懒洋洋收回手,忽而惊呼道——

    “阿姐,阿姐,快来看!”

    钟意娴:“我看我哪有那心思陪你看闲景?除了榜上你钟无竞的大名,我什么都不想看。”

    钟无竞急急辩说道:“不是,是摄政王府的轿子?!”

    摄政王府的标志钟无竞还是认得?的,有时候为了行道之便,或是彰明身份,各家会在轿辇上?悬挂印有家徽府标的丝绦,寻常宵小便不敢轻易冒犯。

    越是高门贵第,越会在这?些细枝末节上下功夫。

    待这?句一出,钟无竞再回头,钟意娴早已挨在了他身侧,和他一同?从车窗里望去。

    轿子?落在了道路的一边,轿身用的都是颜色明快的漆料,装饰着?明珠宝玉,一看便是时下贵女们喜欢的款式。

    可已故的老王爷膝下无女,摄政王也不曾妻娶,王府并?没有年轻女眷,除了新近才多的那位。

    更何况,摄政王殿下从不以门第压人,出行也一贯不会挂上?家徽,当年还有一桩笑谈,说是殿下难得?肯去赴宴一回,却是搭乘了友人朴陋的马车,待赶到了那宴园的门口,人家竟没放马车进去,还直呼他是冒领了摄政王名讳。

    如今这妾室用的轿子却……

    不,一定是碰巧而已,男人都是粗枝大叶,何来这?样细腻的心思,竟会想护着一个小小妾室在外头不教人冲撞了去?

    钟意娴死死掐住弟弟的胳膊,才没让自己气的厥倒。

    但?转目看到车前站着的仪表不俗的男子?,钟意娴冷静了一会儿,忽又?有了个教她欣喜若狂的猜测。

    她吩咐家仆将马车也系靠在另一侧的道旁,将弟弟赶下了马车。她扔给钟无竞一包银两:“随你买什么,只管找家近处的店消遣去。”

    如此一来,她才好作出马车泊停此处,是为了等人归来的样子?,不引人起疑。

    上?月中秋归家之时,她确实撞见了摄政王和那美貌的婢子?举止甚密,可这?不代表这?婢子?便未曾与他人私通。

    瞧瞧,如今可不正是私会外男来了,她倒要看看他们准备去哪里密会!

    可左等右等,钟意娴也没等到这?位宠妾下车,甚至连她车前的挡幔都没揭开。

    知知确实不敢揭。

    打从听到孟青章泠然的清音,她就开始六神无主。

    孟大哥唤她,“姑娘”。

    “停轿。”知知对车夫道,车夫自不会有违,便将轿子稳稳当当地落下了。

    轿子?虽落定,那道窄细的帘缝,却只许车外的人窥得惊鸿一眼,等孟青章再抬头,卷弄着帘幔的秋风一消歇,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好在,很快从车幔后探出骨肉停匀的一只玉手。

    却仿佛黏在了帘幔上似的,那只手迟迟没有拨开帘子?,也没有收回去。

    孟青章顿时想通了知知在害怕什么。

    她脸皮一向?很薄,自幼谨从父母之训,堂堂正正立身,如今成了摄政王府的姨娘,不得?不依附他人,定不敢见他了。

    所以,这?样的她,又?怎会甘愿为人妾室呢,而今陷此身境,又?遭逢了多少苦楚委屈?

    孟青章心中一揪,心疼得拧紧了眉头。

    一里一外的二人就这么陷入僵局。

    孟青章不愿再教她窘迫为难,解围道:“男女终究有别,隔帘一见,在下亦于愿已足。”

    帘后那细细纤纤的莺嗓,似乎犹豫了一晌,只说了一个字:“好。”

    知知拿帕子?去捂眼泪,可汩汩的泪泉,像她小时候磕破了膝盖冒出的血滴,每一滴都是疼的。

    所有的故人,她通通不敢见。

    阿爹维护了一生的傲骨清名?,就这?么叫她弄脏了。

    等阿爹从大狱里回来,大家就会知道他是个清廉的好官,和贪渎案绝无什么牵扯。可他的女儿给人当了小妾,却是不争、不改的事实。

    贱妾,等同?物品,买卖转赠,一概由?人,怎好见故人?

    都怪她这?样笨,如今就连一块儿长大的孟大哥,也管她叫起了“姑娘”。

    知知晓得自己错了,可她,当真别无他法啊。

    孟青没想到自己的出现在知知心里惊起了这?样的骇浪。

    他只以为她窘促,心情不佳,越发温声道:“再有几旬便是冬试,本想着?今科及第时,或许就能为沈大人翻案,但?听说了姑娘此次南下的事迹,才知已用不上?在下了。不过,若能高中,至少?他日,你我总不至再如此隔帘相见。”

    因为他会带走她。

    知知本就是落难戴罪,这?才入府成了奴婢,被主家收用,没道理恢复了清白之身,还被拘困一生。只要那时她愿意,他一定想办法将她带出王府。

    就像他从前万万次想的那样。

    只要有能力让她过上好日子?了,他就会表明心迹。

    孟青章见已有路人望着他们私语,没再前进半步,称是要去和同?窗饮酒庆贺,便辞别了。

    只在最末道了一句:“姑娘保重。”

    他没勉强她开口应承,就像不勉强她下车一见那样,他不忍心。

    这?日回去,孟青章果真如他所说,买了两壶青梅酒,这?家的酒都用长颈胖肚的陶壶装的,一壶就是八两,据说五两便能醉倒一个大汉,因而又?叫“五两青梅醉。”

    若与三五同窗约饮,大约正够微醺。

    可他只是攀着?梯子?,爬上了租住的小院的屋顶,一个人便喝了整整两壶。

    青梅入酒,他醉得像一摊泥。

    …

    下午的时候,知知收了伤泪,重新振作,去了草场。

    这?地方离钧阳坊不远,原是给各个勋贵之家的府兵操练的校场,后来不知何故虚置了,便改作了跑马的草场。

    殿下特地请了位女师傅教她马术,这位教学的蔺娘子听说了知知是生手,为知知选了匹性子?温顺的枣红马,可知知还是怎么也上不去。”

    蔺娘子疑惑道:“殿下分明说你骑过两回,姨娘怎么还是这?样不得?要领?”

    知知耳尖微红:“骑是骑过,可是……”

    可是要么是殿下把她捞上去、抱上?去的,要么便是托着?她的腰臀送上?去的。

    这?些?话知知当然说不出口,只能含含混混道:“都是殿下帮着?我上?去的。”

    也不知蔺娘子?懂没懂,只应了一声:“我可不会帮着姨娘。”

    随即令人搬来马凳让知知踩。

    知知站了上?去,按照她教的,紧紧抓着?马的胸带,可就是怎么都踩不上镫铁。

    等好容易学会了最简单的上?马,这?匹号称马厩众马里最温顺的枣红马,却又?不肯迈开尊蹄了。

    任知知怎么夹马肚,怎么摸着?鬃毛哄劝,马儿都只顾着低头吃草。

    蔺娘子让知知甩鞭子催打试试,知知照做了,只是狠不下劲,打上?去就和吹棉花的似的,连个声响也听不到。

    折腾了半日,两个人都浑身是汗,也再没有什么进展。

    蔺娘子?教累了,便让知知先回去休息,说是改日再教下一步。

    知知回到寝闺只想躺下,实则没胃口吃东西,不过为了身子?着?想,还是用了一碗煮得软烂的小米粥。

    而后强撑着洗了个喷香的玫瑰澡,人才又?重新活了过来一些?。

    等萧弗来时,问?她道:“今日学马如何?”

    知知越想自己越没用,抄起枕头蒙在脸上:“妾……学不会。”

    不过,想到殿下是个中好手,知知最后还是忍着羞同萧弗说了她使唤不动那马的事,问?他有没有好的法子?。

    萧弗脱靴上?榻,屈腿坐在她身侧:“马也识人性,既知你没有驾驭它的魄力,便轻看于你、不肯效力,也属该当。”

    知知愁兮兮地问:“那妾该如何做呢?”

    萧弗拿开那绣花枕头,就见小姑娘愁垮了新莲似的嫩脸,他伸手捏了捏。

    “学不会也无妨,骑马而已。”

    总归有他在,还能让她出门行路不便?便是她向?往驰骋的飒踏英姿,他也可以带着?她共骑,那时候她就会无条件地偎着他贴着?他,恨不能黏在他身上?,与他共颠簸。

    萧弗想得喉头一渴。

    知知却不肯:“妾才不要半途而废,难得?殿下给了妾这?样的机会,还给妾找了老师。”

    萧弗笑道:“好,那就继续学。”

    “马驹不肯认主,固需安抚它,却该先驯服它,要够狠。”

    萧弗说着?,忽将那枕头垫去了娇躺着的女子?腰下,眯眸,“知知当记得?,马善易为人骑驭,人善亦……”

    他说着?,一跨而上。

    小姑娘当即怯着眼看他。

    每当丹烛明灭,红帐摇摇之时,萧弗最受不了的,就是她这副可怜可欺样子。

    可这?回,不等伐挞之始,小姑娘就开始求饶了,她慢慢褪去裙裳,却是为了给他看骑马时擦红的腿肤。

    凄凄惨惨道:“妾当真不能了。”

    占尽高势的男子,摩挲着?那痕迹,忽然泄了气势。

    其实他和她一样,从不是半途而废的人。但有欲取,绝不言退。”

    这便教人忽生困惑,到底,是谁在驯服谁呢?

    这?一夜,萧弗是主动睡在靠外一侧的。

    他抱着?小姑娘,一夜便沉着?脸起来三回,屡去楼外,吹受着夤夜中宵的冷风。自诩睿镜之心,似乎也有了看不清明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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