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

    抱着肉墎墎的莫光启, 樊老的心情好极了。在他的眼里，莫百川是他孙子，林晓言则是他的孙媳妇儿, 这么一来, 小光启自然就成了他的曾孙子。

    他想要享受天伦之乐，这不就来了吗？不是一定要靠樊奇那个不孝子的。

    对樊奇这个儿子，樊老早就绝望了。他很遗憾，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没有教好。如果说以前跟他断绝关系，又举报他是逼不得矣加顺势而为。

    那么在他平反之后，恬不知耻地贴上来, 又无所不用其极地把他身边的亲近人都赶走，樊老对樊奇这个儿子就再也不想发表任何意见了。

    樊奇单做人这一项，就有很大的毛病。

    樊奇这样的儿子, 他没法儿要。一旦认回樊奇, 又让樊奇借着自己的势起来的话, 樊老都不确定以后会有多少人遭殃，被樊奇给毁了。

    这种事情, 不是他杞人忧天，可以说，他还算是樊奇手里的第一个受害者。

    他是樊奇的亲老子，被樊奇害, 他不能说什么。但他能做的是，不让别人再被樊奇这种只有歪心思的人给害了。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义务。

    樊老不光自己一个人来的，他还把照顾自己的阿姨一起带到了莫家。莫家的情况, 他很清楚, 也是挺需要人手帮忙的。

    更何况……

    樊老看了看莫百川, 这个孩子不可能一直窝在家里，连言言都比不过。现在百川这个孩子，只是差了一个时机。显然，根据上头的风向，这个时机也快来了。

    被下放的十年里，樊老就是靠着莫百川才活过来，等到平反。他说把莫百川当成亲孙子，那当然也是这么做的。

    对自己的孩子，樊老寄予厚望。他希望，莫百川可以在他自己的领域里闯出一片天地来。

    怎么的，几年之后，林晓言大学毕业，出来成就不会太低。作为林晓言的丈夫，莫百川还能一事无成，以后等着林晓言来养吗？

    莫百川肯这么混，樊老都不允许。作为一个男人，为人夫，为人父，莫百川要敢啃老本，樊老第一个得揍莫百川一顿，就连莫奶奶都不可能放过莫百川。

    樊老这一来，不单只是多两个人的事情，而是得多安排两个房间的事情。好在这个家，林晓言都打理好了。

    之前，林晓言和莫百川为了莫奶奶方便，都是陪着莫奶奶住在楼下的。后来整个家都打理好了，都不带跟莫奶奶商量的，林晓言重新把所有人的房间安排在了楼上。

    莫奶奶上楼下楼不方便，林晓言表示，有什么不方便的。莫百川这么一个强壮的大男人摆在家里，不用，干看着吗？

    莫奶奶上楼下楼，那必然都是莫百川的活啊。

    樊老来了之后，房间同样在二楼，跟着樊老来照顾的阿姨则住在了一楼。这么一来，所有人都算是安排妥当了。

    樊老看到自己的房间，不但家具样样都齐全，更重要的是，他屋子的衣柜里还塞着各种衣服。毫无疑问，这些东西，都是林晓言给樊老准备的。

    樊老说来住，当真是只需要来一个人，光着手，一点问题都没有。

    以樊老现在的地位，他差的不是这点东西，他真正高兴的是林晓言真心把他当作一家人的那份心意。

    陪着樊老过来的阿姨反应跟司机赵同志差不多，起初多少对莫百川一家人还有点怀疑。可跟过来，自己亲眼见过之后，这位阿姨对莫百川一家人是一句坏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人，真不真心，从一些细节上是很容易看出来的。

    阿姨觉得，就冲林晓言给樊老准备的那些东西，哪怕是换她来，她都准备得没林晓言这么齐全，做不到这么周道。怎么的，也有一些东西，她一个阿姨不好意思准备。

    林晓言是全然把樊老当亲人，所以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给樊老准备全乎了。单冲这一点，樊老对莫百川一家人好，一点都不亏，算是真心换真心了。

    毕竟，林晓言做的这些，她一个阿姨做不到，换作是樊老的亲生子女来了，同样不可能做得比林晓言好。有这么一点，阿姨还有什么好说的。她当然是听樊老的话，像照顾樊老一样，照顾着莫百川一家人。

    “今天真高兴，我们一家人，团圆了，总算是人都到齐了。”晚饭的时候，看着一桌子的好菜，樊老一边喝酒，一边感叹，说着说着，眼眶都忍不住湿了。

    刚要被下放那会儿，他被妻子子女背叛，多少次，他都以为他会跟莫家其他人一样，熬不下去。没想到，他命硬，还是活到了今天。假如莫家的人都活着，那今天该是多高兴啊。

    樊老实在是心疼那些走了的故人，其中，有莫家的人，也有跟他一样，被下放、曾一起上过战场的战友。

    被平反之后，樊老很努力地去联系曾经的战友以及好友。有的老家伙，跟自己一样，哪怕活得不是很好，可一条老命是保住了。让樊老感到痛心疾首的是，更多的人，都没了。

    虽然他等到了光明，只是光明为什么来得这么迟，害得那么多人，都没了呢？

    莫百川劝樊老少喝几杯，小酌即可：“以后我们这个家里的人，会越来越多，更好的日子，在后头呢。”

    莫百川完全听懂了樊老话里的感叹，知道樊老眼泛泪光为的是什么。对莫家的亲人，莫百川如今能坦然想起了。心中的恨，有是有，没以前那么浓烈。他唯有告诉自己，照顾、保护好还在身边的亲人，珍惜当下拥有的幸福。

    有些事，能不能放下，也必须放下。

    “对，以后咱家的人会越来越多，日子过得热热闹闹的。来，百川，你和言言都陪我，一起喝几口。”说完，樊老跟莫奶奶交流了一个眼神。

    莫奶奶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但还是顺着樊老的话劝莫百川和林晓言：“百川、言言，机会难得，今天又是一个好日子，你们就陪樊同志喝一杯吧。别喝多了，都不许喝醉。”

    这有喜事喝几杯，那是种花国的习惯。

    莫奶奶只是单纯地觉得，今天这样的好日子，的确该喝上一杯。她那是不适合，否则的话，她都可以跟一杯。

    还在乡下的时候，莫百川就有陪樊老喝几杯的习惯。但是他不确定林晓言能不能喝酒：“你可以吗？不行的话，就我陪樊爷爷喝吧。”

    毕竟印象里，结婚几年，林晓言从来不喝酒，也没让他喝酒。想当然，莫百川觉得林晓言不会喝酒：“樊爷爷，言言不会喝酒，我陪你。”

    樊老瞪了莫百川一眼，觉得莫百川就不会在合适的时候做合适的事：“百川，你这是太小看言言了。更何况，言言可是大学生了，毕业了之后说不定也要面对这样的场合。会喝两口，还是有必要练一练的。她考上大学的时候，我不在，都没恭喜言言，这一杯，言言，给不给爷爷面子？”

    莫百川：“……”他怎么觉得，樊爷爷是故意要灌言言？

    林晓言不好酒，但不是不会喝酒。作为职场白骨精，她要说自己不会喝酒，说出去得被人笑死：“行、行吧……”林晓言之所以说得这么没有底气，那是因为，这身体是原主的，又不是她的。

    对原主的酒量，她没数啊。

    “看看，到底是咱家的大学生，做事就是大气。不过是喝点酒，又不是多大的事。来，喝一口，爷爷恭喜你考上B外这么好的学校。你那个成绩，让爷爷在大院儿里狠狠地出了一把风头。那些个老头子，谁家都没有你这么会读书的孩子。”

    樊老这话说的是实话，林晓言的成绩出来之后，首都最好的那两所学校，都是想着要录取的。后来林根生捣乱，非说林晓言政审不通过。尴尬之下，这两所学校都放弃了林晓言，十年刚过去，成分这个问题还是很严重的。

    为了帮林晓言，樊老好一阵忙活。他的一举一动，自然是落在了大院里其他人的眼里。等听到樊老说自家孩子考了三百八十九的高分却被人算计，卡着不给过政审，其他人纷纷倒吸气。

    老樊家哪儿来别的孩子，他们怎么不知道。而且，被老樊挂在嘴上的孩子可真厉害，竟然能考这么高的分数。想想自家的孩子，才考一百多，不少人都想向樊老讨教是怎么教孩子的。他们不指望孩子能考三百多的高分，好歹下次别一百多，二字开头行不行？

    樊老都这么说了，这杯酒，林晓言更是没办法拒绝，仰头一口干了。喉头火辣辣的，原主的身体果然是不怎么适应酒的味道。

    看到林晓言喝了，樊老二话不说，抬了抬莫百川上的胳膊，让莫百川喝下手上的酒。

    一杯酒下去，樊老迅速给夫妻俩补上：“来，接着喝。言言高考成绩这么好，怎么也值得我们连干三杯吧？”

    莫奶奶皱皱眉毛，不明白樊老这波是什么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