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成圣！

    洪荒大陆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 便流传着一句话，叫做“圣人之下，皆为蝼蚁。不成圣，为蝼蚁！”

    这话虽不知道是谁说的,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但是六耳却对此深信不疑。

    就好比祖龙、元凤、始麒麟, 这三位。

    三族在洪荒大陆赫赫威名, 称雄一时，固然最开始混战, 是因为被人算计, 可是站在三族顶端的那三位，他们不想打吗？

    他们也想打！

    不打不行了……

    修为已至巅峰, 再无寸进，可是大道之下，不进则退。

    不夺人气运以补自身，如何超凡入圣，摆脱蝼蚁的地位？

    成圣, 谁不想成圣呢？

    六耳也想。

    可是成圣太难了，难到即便是祖龙元凤始麒麟这样的人物，也屡屡撞个头破血流，却仍旧不得要领。

    六耳听遍洪荒，这世上，通天之前，他从未曾听谁敢肯定地说, “吾能成圣！”

    他追随过的始麒麟, 起初亦有雄心壮志, 但是亦未曾放此等豪言壮语。

    六耳后来离开麒麟一族, 未尝不是因为某一刻，他从始麒麟的话里，再也听不到一点成圣的希望。

    可是，就在这样一个平平常常，毫不起眼的夜里，那上清小贼就这么轻飘飘地说出了这两个字！

    成圣……

    而且不止，他说，“……咱们哥仨成圣……”

    语气随意，神态轻松。

    成圣是吃桃子一口气吃三个嘛！？

    成圣是逮螃蟹一伸手抓三个嘛！？

    “咱们哥仨成圣”

    他说的太过轻描淡写了，仿佛只是随口说了句玩笑话。

    可是六耳却在通天平平淡淡的语气里，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味……

    这一点深意，再加上通天掌控的那一点时空法则……

    他越想越控制不住，激动得浑身发颤，牙齿都在隐约咯咯作响……

    忽然通天奇怪地开口道，“哎，六耳你怎么啦？怎么在打摆子？是发烧啦还是在抽羊癫疯？”

    六耳的额头忽然就覆上了一只白净修长的手。

    ……那股子兴奋劲儿，噗一声，就泄掉了！

    六耳扭头瞪他：什么疯？你再说一回？

    我哪里长得像羊！？

    他拍掉通天的手，肚子里气得不行，想一想就冒出一股坏水儿来，面上轻描淡写地道，“许是刚才被天雷劈到缘故吧，旁的还好，只是忍不住哆嗦。”

    通天缩回探出去的胳膊，腾一下从灵石上翻身坐了起来，圆圆的杏核眼瞪得老大：你这人怎么这么坏！刚进门之前，我不是跟你商量了，咱不说雷劈这件事的嘛？

    亏我这么关心你！

    六耳把头一扭，不看他：哼，谁跟你说好了！你说你的，我可没答应！

    你骂我，还不行我坑回来？

    太上和元始已经开始很严肃地坐直了，“雷劈？怎么回事？”

    通天刚要开口，元始瞪了他一眼，“你闭嘴！六耳你说！”

    六耳才不怕通天呢，一五一十把他们两个挨雷劈的事儿给学了一遍！

    玉清真人听到一半，已经把三宝玉如意抽出来了，他对太上道，“大哥，咱们也不必找日子想理由了，就现在吧！”

    通天还傻乎乎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大哥已经起身，把他按住了，“别动！”

    “干，干什么呀！大哥二哥……啊，我的金光，我家龟灵，大哥你把他们带到哪里去？”

    太上把小金毛和小白玉龟从通天身上搜出来，抱给六耳，又从元始那里接过黄龙，也递给六耳，“领他们去别的屋子玩儿吧！”长辈挨揍，小辈儿属实不宜观瞧。

    通天趴在那嗷嗷喊，“还我徒弟，把龟灵还给我……我的金光……你们要带我的崽崽去哪儿……”

    六耳嘴巴抿得紧紧的，好一会儿那股子笑意给压下去了，不会一开口就笑出来了，这才一脸为难地对太上道，“三老爷不让我跟龟灵见面，说小闺女看了我，以后化形会满脸毛毛……”

    胡诌八扯，太上都给听乐了，低头一看小侄女正抱着一块灵石睡得香，便从袖中掏出一条白丝带，把小白玉龟的眼睛蒙上了，“这回总行了吧，带走吧！”

    六耳抱着三个崽，起身就走了！

    黄龙和小白玉龟都在抱着灵石睡大觉，只金毛犼醒着，这崽一看自己要被抱走，立时不干了，扯着嗓子就嚎，“嗷—！”六耳手疾眼快地把胖狗崽的小短嘴巴给捏住了！

    通天还在那里呼唤，“粑粑的金光崽崽呜呜呜……”

    小金毛一听，更激动了，在六耳怀里扭来扭去，要跳下去找通天！

    六耳小声儿道，“你要去了，你粑粑他大哥他二哥，连你一起收拾！”

    嗷！？

    小金毛呆了一下，继而更猛烈地挣扎起来，六耳差点把它摔地上！

    被捏着嘴巴的小狗子努力哼唧起来：要去救粑粑呀放开放开！

    六耳气急败坏，“你要真去了，你粑粑屁股上就得多挨两下，你是怕他给打得不够狠嘛？”

    胖乎乎的小狗子僵住了，转头盯着六耳。

    六耳嗤笑了一声，“小东西，你还会皱眉呢！”

    他见这胖狗崽吵得黄龙和龟灵都不安地动了起来，赶紧抱着这三个哒哒哒地跑远了。

    耳朵倒是一直支棱着，仔仔细细地听着那边的动静！

    太上，“把他护身咒都给撤了！”

    元始，“呦，他自己还有护身真气呢！”

    太上，“呵呵，这回脑子好用了，不说自己不会了？”

    通天瑟瑟发抖，“哥我错了哥——！嗷！”

    六耳舒舒服服地挠着小胖狗子，心里在呐喊：把他护体真气给撤了！打！使劲儿！

    ……

    ……

    “还喝吗？”

    “不喝呜呜呜呜……”

    “嘴唇都干了，喝点吧！”

    “不要你假好心呜呜呜……”

    “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关心个屁，关心你不去拦着？”

    “你哥就打了你三下！我那时候去送崽儿去了，回来都打完了！”

    “你果然看我笑话！你听就算了，你还数打我几下！我要跟你断交呜呜呜呜！”

    “别哭了，眼泪怎么那么多呢？再哭你就跟太阳底下的花儿似的，蔫吧了！”

    “你管我，咱俩断交了！不是好朋友了！”

    “那我走？”

    “哇……”

    六耳默默把脑瓜顶的混元袋放下来一截，盖住了耳朵……得亏灵石炮叫太上元始收去了，混元袋又还给了他，要不这会儿可不得给吵死。

    通天嚎了半天，没人来哄他，他一抬头，就见六耳两手拽着混元袋，胳膊肘拄着膝头，正团坐在那儿，望天发呆！

    好你个铁石心肠小猕猴！

    通天跳起来，从背后勒住六耳猕猴的脖子，“死吧！咱俩今天就同归于尽！”

    六耳吧唧就给摔地上了，跳起来就跟通天扭打在一起，脚丫子专门往通天后屁股那里踢！

    偶尔几次踢个准，通天就疼得“嗷”一嗓子！

    里面打得皮里扑棱烟尘四起，门外，来探望弟弟的太上和元始各自捋捋胡子，摇摇头，走了。

    走了两步，太上奇怪地站住脚，看了他二弟一眼：“你怎么也跟我走了？”

    元始茫然，“我不走我干嘛去？”

    太上一努嘴儿，“冲进去！骂他们！”

    元始：……

    玉清真人表情都碎了，“大哥，你神智还雨吸湪队。正常吧？”他又没走火入魔，干嘛那么干！？

    他哥短短六个字，把他说得好像个披头散发的魔神！

    太上哈哈一笑，“你以前不就是那么干的？哪回瞧见老三淘气，你不得骂他两句？再说这回，还有你座下童子呢，俩人一起淘气叫你逮着了，那就把他跟老三一块儿骂了，多好？”

    “干嘛跟我走了呀？”

    元始脸一红，“大哥休要调侃我，好歹也拿出疼三弟的份儿，疼我几分！”干嘛老揶揄我啊！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弟弟啊！那跟通天是一样一样的！

    太上站住脚，仔仔细细把他二弟打量一回，最后摇摇头，“不中不中！”

    哪里不中？

    太上叹口气，“唉，你满脸胡子，又冷又硬，我搂着你吧，扎得慌，抱着你吧，冻得慌……”

    老仙翁慢慢悠悠地踱着步子走了，边走边摇头，“不行呀，疼不起来呀！”

    元始：气哭！

    两人到了静室，对面落座，太上到底也还是关心弟弟的，问道，“忙忙活活的，一直也没顾得上问你，之前你突然闭关了几日，我只听三弟说你是偶有心得，有什么收获吗？”

    三兄弟这般讨论修行情况，也算是论道，以往很是常见。

    元始点点头，叹口气道，“大哥，从前是我着相了，如今我懂了，盘古大神赋予我等三种品质，青年锐气，中年正气，老年和气。是我一直强求，想叫通天与我们一般不动如山，沉稳练达，我错了。”

    太上大惊，“二弟今日说得话很有水平！”

    元始哭笑不得，“哥，你就别总调侃我了好不好？亏得三弟说你幻回真身的时候就特别慈爱！”

    您就不能把慈爱也分给我点？

    太上仔细想了想，摇头，“算了算了，实在抱不下去！”

    元始瞪着他哥盯了半天，才悠悠地道，“大哥，我收回方才老年和气那句，改成老年老滑头吧！”

    两人逗了几句嘴，元始心中那股子愧疚懊恼的负面情绪都给他大哥闹得飞了个一干二净，却也郑重地道，“通天性子跳脱活泼，朝气蓬勃，这正是他的道，是我一直以来自以为是地拘着他，管着他，却误了他，以后我不会了！”

    太上这才轻抚弟弟肩膀，“元始呀，你也成长了！”

    成熟了！

    “里里外外，都是个合格的中年人了！”

    “大哥瞅着你，更抱不下去了！”

    元始：哭给你看！

    通天修养的静室里，一左一右远远地躺着两个鼻青脸肿的伤号！

    “铁石心肠小猕猴！下手也太狠了！小爷这张英俊帅气的脸要是花了，以后还怎么找对象！”

    “阴损毒辣小狗贼！你打我就打轻了嘛？他爹的猴爷我现在都看不清东西了！”

    两人哎呦哎呦地趴了起来，各自盘腿坐在地上，一扭头瞧见对方的狼狈样，先啐了一口，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cp啊，要晚一点才会出现，是个身份神秘的……没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