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安慰

    苏敏敏偷跑这事, 让宝言很是气恼，也让她警醒，这些日子, 她这个太子妃做得还是太顺当了。万事都有太子在前面挡着, 自己什么都不用做, 如今出了岔子, 宝言惊觉，自己还有太多欠缺。

    萧祺彦回到东宫，见宝言神色凝重, 眼带愧意。他在回宫的路上已经听说了东宫之事, 知道宝言的心结, 忙上前宽慰道：“不是什么大事, 莫要放在心上。”

    宝言正色道：“是大事，苏敏敏跑了或许是小事，但我没把东宫管好，是大事。”

    “没有的事, 不许乱想, 宝言好得很。”萧祺彦笑着去搂宝言。

    宝言侧了侧身子, 按住萧祺彦的手：“你先别乱动，我认真说的呢。如今我管不好东宫，叫人偷跑了，往后还怎么管后宫。”

    萧祺彦拉过宝言的手：“这不是还有我呢, 宝言只管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便是。”

    宝言摇头：“不是这样的。”

    见宝言这样认真, 萧祺彦也收起了嬉笑的脸, 他挥手叫伺候的宫人门都下去。

    “宝言, 你就没想过，为什么你现在才开始想这些事吗？”萧祺彦问道。

    宝言愣了愣：“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萧祺彦温声道：“因为那个梦, 宝言先前哪有心思想这些？是不是最近才觉得我是你夫君，是你重要的人？”

    “也没有最近……”宝言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太子真的将她看得很透。

    萧祺彦笑笑：“从前宝言顾虑着生死大事，如今才是真正的对我、对自己的身份认同了，才会这样在意。这不是坏事，但是也不用太在意。后宫难管，那是因为妃嫔多，往后我的后宫，只有宝言一人，宝言还怕管不好？”

    宝言看着萧祺彦眨眨眼没吱声，她现在是相信太子的，但是往后谁知道呢……宝言总记得娘和嫂子们的教诲。

    萧祺彦一见宝言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轻敲了宝言的额头一下：“不要瞎想，你若真的觉得将来我会变，那就是你还没懂我。”

    宝言捂着额头，小声道：“我没瞎想。”

    萧祺彦轻叹一声：“没关系，往后你就知道了。当然，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其实今日之事真的只是小事，你也处理得很好。要出府了，正好趁着这次的事，敲打一番也是好的。”

    宝言颔首，心里还想着太子刚才的话，太子说她还不懂他。宝言觉得自己已经很懂了，她不懂的地方是什么呢？她想了一下，想不明白，这话却又不好问，问了好像自己真的不懂似的。

    宝言收回思绪，总归往后日子长着呢，她总会像他了解自己一样了解他的。

    “对了，苏敏敏那果真不要紧么？不要为了哄了，故意说好听的。”宝言问道。

    “不要紧，她自己想不开找死呢。”萧祺彦道。

    宝言听到找死两个字，心里还是一愣，不过一想她是苏家人，她心里也就没想法了。

    “只要不坏事就行。”宝言道。

    “我会注意的，这事倒是提醒我，人就是惯会浑水摸鱼的。晋王大婚，我们出宫开府这两件事并在一处，到时会宫里忙起来，倒是不得不防有些人趁机作恶。”萧祺彦道。

    宝言忙点头：“是这样没错。”

    萧祺彦笑道：“所以啊，今日这事并非完全坏事，宝言不用放在心上。”

    宝言忍不住白了萧祺彦一眼，嗔道：“我知道了，殿下不用这么拐弯抹角地安慰我。”

    萧祺彦笑着将宝言搂进怀里：“谁叫你爱瞎想呢。”

    宝言抿嘴笑，她也不是瞎想，而是认真地考虑以后呢！

    凤仪宫里，苏敏敏小心地伺候着皇后，并不敢多问。但她见凤仪宫这样冷清，总觉得大事不好。皇后娘娘不单单是病了这么简单，她有点后悔逃过来了，她应该直接回家的。

    皇后见苏敏敏小小年纪，倒是有孝心，心里稍稍感到宽慰。

    第二日，苏敏敏偶尔听到两个宫女闲谈才知道，皇上竟然让贵妃管理六宫了！苏敏敏心里越发不安，她想要回苏府。

    皇后这些日子，养着养着身子却越来越弱了，思虑太重，夜里难安，成夜成夜睡不着，吃了药也无济于事，大有一病不起的趋势。

    苏敏敏见皇后这样，也不敢提回家，每日也揪心揪肺的难受，心里又后悔起来，觉得还不如在东宫待着。

    皇后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竟会病得这样重。这日她不过是吃了一小块寒瓜，便上吐下泻，病情又加重了。

    皇后病重，宫里人想法各异。不高兴的倒是多，但都不是为皇后。贵妃第一个不高兴，她儿子要成亲了，皇后这会儿病重，多晦气？杨嫔也不高兴，本来怀了龙子应该开心，皇后病重了，她也不敢开心了……

    承恩公世子夫人，终于递了帖子，进宫来探病。这些日子，承恩公府也觉察出了不对劲，皇后一句话都不往外递了，想要进宫来探望，多次被驳回。这次世子夫人能进宫来，还是使了些手段。

    世子夫人一见皇后心凉了半截，万寿节才过去多久，怎么突然就老了这么多。皇后半躺在床上，快要五月了，身上还盖着薄被，脸色蜡黄，鬓角能瞧见白发。

    “娘娘，您要保重身子。”世子夫人干巴巴地道。

    “你以为我不想保重？”皇后冷声道。

    世子夫人是有些怕皇后的，皇后这么冷冷地一说，她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但来前承恩公父子可以给她交代任务的，她必须得说。

    “娘娘，宫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世子夫人斟酌了许久，才小声问道。

    皇后将头扭正，过了许久才道：“没事，不就是本宫病了么。”

    世子夫人并不相信，硬着头发皮道：“公爹和世子都说了，娘娘要是有什么难处，一定要和家里说，千万不要什么事都自己扛着。”

    皇后又转过头来，露出一点笑意：“有敏敏在我身边就很好了。”

    苏敏敏一听这话，心里急了，她想回家的，皇后这么说，她怎么还回得去。

    “那，娘娘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公爹吗？”世子夫人见皇后什么都不说，只好问了最后一件事。

    “没什么话，就说我一切都好，叫他们不要担心。爹年纪也大了，叫他保重身体。”皇后道。

    世子夫人觉得自己这次是白来了，什么话都没问出来。她担心回去后挨骂，心里明明想走，也不敢，坐在皇后床边，东拉硬扯，说着没用的话。

    算着时辰该出宫了，世子夫人到底又问了一次：“娘娘，真的什么事都没有，也没有话要我带吗？公爹和世子都很担心娘娘。”

    皇后摆手：“你出宫去吧，没事不要来了。”

    世子夫人只好又关怀了几句便告退了。世子夫人临走前，准备交代苏敏敏一些事，她还没开口，苏敏敏便带着哭腔道：“娘，您带我回家吧，我不想在宫里待了。”

    “胡说什么！皇后娘娘才夸了你！”世子夫人道。

    “叫姐姐过来伺候吧！反正她在东宫太子也不去她那！”苏敏敏着急地道。

    世子夫人也听到传闻说太子独宠太子妃，但音音不是已经和太子同房了，难道之后就再也没去过？

    “娘也做不了这个主，你留在娘娘身边好生伺候着，将来娘娘不会亏待你的。”世子夫人劝着女儿。

    苏敏敏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我害怕，娘娘夜里不睡觉，身子也一日一日不好，娘，叫我回去吧。”

    世子夫人叹气：“敏敏，娘是真的做不了主，我回去后问你祖父和父亲。”

    苏敏敏也知道她娘在家什么都做不了主，只要含着泪点头道：“那我等娘的好消息，快点接我回去啊！”

    世子夫人只有应了，但是她知道，这个时候，家里是不会同意她回去的。

    承恩公世子夫人离开后，萧祺彦来到凤仪宫。太子是个有孝心的，时常过来看皇后。皇后想不想见的就另说了。

    沉默相对多日的母子，今日皇后先开了口。

    “你是怎么知道的？”皇后问道。

    “母后想问什么？”萧祺彦声音还是一如往常的温和。

    “不用打哑谜了，人肯定是你抓走的，现在是不是已经死了？”皇后道。

    “您身子都这样了，还操心这事呢？”萧祺彦道。

    皇后冷笑一声：“我为什么这样，还不是拜你这个不孝子所赐。”

    萧祺彦笑笑：“母后言重了。”

    “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了，人抓了就抓了吧，本来也就是以防万一，为你备着的替身，也没有真想怎么着。”皇后缓和了声音道。

    “是么。”萧祺彦笑道，“我怎么听到了不一样的说法呢。”

    “不过是哄骗他们的，你也信。”皇后道。

    萧祺彦看着衰老了许多的皇后，心里对这个被权力腐蚀的母亲，有了更深的认识。他相信，只要她现在能重掌六宫，她能控制着将来的储君，她立刻就能回春。他相信，皇后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