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宫宴

    太子出宫开府之争, 从年前闹到年后，最后看似不声不响地结束了，实则很多人心里都明白, 算账的日子在后头呢。那些主张太子留在东宫的官员们近来都老实得很, 就连承恩公都收敛了许多。

    盛隆帝将一切看在眼里, 心里很满意, 他要的就是这样。心情舒畅地等着万寿节的到来。

    期待万寿节的还有皇后，她已经决心换太子，既然换太子, 那么如今的太子不能留, 盛隆帝也不能久留, 万寿节就是大好的机会。

    皇后下了狠心, 但面上丝毫瞧不出，反而整个人越发慈眉善目起来。

    最近盛隆帝心情好，连续宠幸两位新晋的宫嫔，两人一个如火, 一个似水, 但都得圣心, 很快双双晋升嫔位。皇后对这两位嫔妃照顾有加，赏赐流水一样往两人宫里送。她要让皇上觉得自己服软了，还怕了。

    盛隆帝对于皇后近来的表现很满意，将先前被革职的一个苏家子弟恢复原职了。这算是对苏家识相的一种奖赏, 也有暂时和苏家和解的意思。毕竟万寿节和三皇子的婚礼都要到了, 总得体体面面的。

    皇后听着宫人每日禀报今日皇上去了哪个宫, 明日又去哪个宫, 不由得想起当年在王府。当年她费尽心机，才能见他一面, 见面后，他也是淡淡的，对自己并不十分喜欢。直到她知道他有意夺嫡，频频为他献计，他才高看自己一眼。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她说服了苏家在最紧要的关口倒戈，让他夺了皇位，他才不得不封自己做皇后。

    所以在皇后心里，盛隆帝能当皇帝，她能当皇后，靠的全是苏家。那她当然要一切以苏家为先！

    “回娘娘，皇上今日去了杨嫔宫里。”这日宫女又来报。

    “明日送些补品去杨嫔宫里，近来倒是辛苦她了。”皇后面无表情地道，说完她便进了密室。

    这几日她每日都要进密室，对假太子也越看越喜欢，甚至开始叫他“祺彦”。

    假太子这几日心花怒放，好几次差点得意忘形，都是卫琴提醒，他才冷静下来。

    “肤色还是白了些，还是瘦弱了些。”皇后看着假太子道。

    假太子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羞赧：“近来已经在炼体了，只是这肤色，常年不见天日，难免会白。”

    皇后嗯一声：“会有机会给你出去的。今日在御花园，你有没有看到太子妃？你见过画像的，知道她长什么样。”

    “不曾见到，御花园里一个人也没有。”假太子道。

    “那就好，御花园的路都记住了吧。等日后你稍微健壮些，肤色稍微黑些，再去旁的地方。”皇后道。

    假太子喜出望外，唇角的笑意差点压制不住。他有一种感觉，皇后终于要用他替换太子了。那个本该就是他的太子之位，最终会回到自己手上。

    皇后清了一下喉咙道：“免得你日后出错，从今日起，你就当自己的太子，而不是替身了，记住了吗？”

    “儿臣谢过母后！”假太子闻言，立马跪下谢恩，他给皇后嗑了头，继而仰视地看着皇后，带着孺慕的神情道，“儿臣，果然是母后的儿子吧！母子连心，母后就不要骗我了，我能感觉得到。”说着他跪行了两步，来到皇后脚下，眼睛地红了，还是仰视着皇后。

    一旁的卫琴吓出一身冷汗，生怕皇后动怒。

    皇后看着跪地仰视自己的假太子，到底没有否认，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好生待着，书要继续读，炼体也别耽搁了，太子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儿臣谨遵母后教诲。”说着他又给皇后磕头。

    皇后伸手将他扶起，见他脸上还带着泪，拿出帕子给他擦了，慈爱道：“好了，早些歇息吧。”

    假太子道：“母后也早些歇息，希望儿臣能早些在母后身边伺候。”

    “好。”皇后笑着应了一声离开了密室。

    皇后走后，假太子抑制不住兴奋，皇后刚才没有否认，没有否认就是肯定，皇后认他了！

    卫琴却有点担心，她觉得假太子今日冲动了，应该等皇后主动提这事才好。便和他说了这话，假太子早就有些腻烦了卫琴，不悦道：“母后都没说否认，你急什么？”

    卫琴见他急了，忙道：“我也是为殿下着想。既然皇后娘娘这次没否认，日后她再进来时，殿下记得多表现出对她的眷恋，信赖，叫她觉得你永远不会背叛她，永远都会听话。”

    假太子挥手：“这还要你教，快过来伺候我歇息吧，这才是正事。”

    卫琴没办法，只有照做，心里却隐隐担心，总觉得事情太过顺利，不是什么好事。

    萧祺彦最近很忙，这次由他和礼部承办万寿节，每天都要和礼部的人商议许多事务，回到东宫时，都很晚。

    宝言自从知道自己和萧祺彦共梦之后，对萧祺彦越大比从前上心。每日总盼着他能早点回来，虽然一日都不曾分开，但萧祺彦回来特别晚的时候，倒也叫她浅浅地体会到了辗转反侧的滋味。

    转眼到了万寿节前一日，萧祺彦一直到接近子时才回到东宫。

    宝言睡得迷迷糊糊，萧祺彦上床后抱了她，她便有些醒了。

    “什么时辰了，殿下才回来。”宝言嘟哝道。

    萧祺彦小声道：“快子时了，宝言醒着吗？”

    “没醒。”宝言说着翻了个身，在萧祺彦怀中调整了一个舒服姿势睡了。

    萧祺彦笑笑：“那你继续睡吧。”

    宝言嗯了一声：“殿下也睡，明日可要忙呢。”

    萧祺彦从宝言身后，吻了吻她耳廓，可不是要忙呢，他在宝言耳边道：“明日一定不要让松月离身。”

    宝言闻言打了一个激灵，从半梦半醒间醒来，转身问萧祺彦：“明日怎么了？明日不是万寿节，莫非会有事？”

    萧祺彦轻嘘了一声：“没事，就是提醒你一下，以防万一。”

    “果真没事，你别又瞒着我。”宝言狐疑道。

    “是有些事，明日过了就告诉你。”萧祺彦哄道，“快睡吧，明日你就可以见到家人和好友了。”

    “那不会有危险吧？”宝言道。

    “不会的，我都安排好了。”萧祺彦小声道，“快睡吧。明日要早起呢。”

    宝言还想问什么，萧祺彦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像哄孩子一样轻哼着，她很快便又睡着了。

    次日卯时，宝言就被萧祺彦轻轻叫醒了。

    难得他们同一个时辰醒来，宝言看看萧祺彦，房中宫女已经进来，她没说什么，但萧祺彦看出她眼中的担忧，拥抱了她一下道：“放心，绝对不会出半点岔子。你就安心地见家人和好友吧。”

    万寿节大宴还是设在承庆殿。大宴先是盛隆帝宣读大赦诏书，接下来是皇子献礼，皇室献礼，群臣献礼，之后才是宫宴。

    宝言小时候刚回京那年是参加过宫宴的，后来出了她大闹定国公府之事后，她就没再来过，没想到再次参加时，她已经是太子妃了。

    盛隆帝读过大赦诏书后，便是太子和太子妃献礼。

    萧祺彦为盛隆帝献的是一座五尺高的玉雕，玉质好坏倒是其次，寓意是顶好的。松鹤纹，祥龙纹围着八个大字：“百代千秋，万岁无疆。”

    盛隆帝看了之后果然欣喜，他大梁朝才不会三朝而亡！

    萧祺彦两人献礼过后，便是三皇子献礼，三皇子献的是一副画卷。这画卷从萧家祖辈开始画，将萧家打天下、治天下的壮举全都画了下来。画中从满目疮痍到四海升平，盛隆帝也很满意。

    此后便是长宁长公主等人，献的也都是寓意好的礼。盛隆帝，龙颜大悦。

    献礼过后，国宴开始，一如往常，正殿男宾，偏殿女宾。

    皇后留在正殿，宝言和长宁长公主来到偏殿。没有进正殿献礼的宫妃和女官眷们都在这等着。

    见到宝言和长宁便向两人行礼，宝言在人群里只看到了娘亲，没有看到两位嫂子。想来是有孕，不方便过来了。

    宝言平了众人的礼，邀她们入座。

    宴席还未开，长宁长公主小声打趣道：“太子怎么回事，这都成亲半年了，你这肚子怎么还是扁的。”

    “长公主……”宝言一时有些无奈，长公主还是这样……

    长公主笑：“咱们皇室人丁单薄，可就指着太子妃了。”

    “姑姑快别说了，今日可不是说这个的日子。”宝言小声道。

    乐声起，宴席开，长公主没有再逗宝言。

    宝言心里惦记萧祺彦说的，今日可能有事，多少有点心不在焉。宴席到一半时，正殿内渐渐热闹，偏殿里也热闹起来。宝言便将侯夫人请到身边说话。

    人多眼杂，母女俩也没有多说话，宝言问了两个嫂子的事，听说一切都好，就放心了。互相关怀过后，宝言就让侯夫人回席了。想着再过一个月她就可以出府，宝言心里的不舍也冲淡一些。

    宝言见过母亲，过了不久，就把蒋晗雪和沈嫣请了过来。

    沈嫣这次倒是规矩得很，没有喊宝言姐姐，也没有急着要往她身上扑。

    宝言打趣道：“京城莫非又出现了什么绝世美人？沈小七变心了？”

    沈嫣脸一红：“没有的事。”

    蒋晗雪笑道：“她啊，快定亲了，收心了。”

    “怎么不写信告诉我？”宝言惊喜道。

    沈嫣脸红扑扑的：“想着万寿节总归要见……而且，还没定呢，哪好意思。”

    宝言见沈嫣这样扭扭捏捏的，倒是不习惯，问道：“是哪家？”

    蒋晗雪道：“是平国公府的一个表少爷，家倒是不在京城。说来话长，等成了，再与太子妃细说。”

    宝言看看沈嫣，要嫁人了果然不一样了。三人说了一会儿话，宝言便请她们回席了。

    正说着，宝言瞧见一个内侍进了偏殿，对宝言道：“启禀太子妃，皇后娘娘请杨嫔过去伺候。”

    宝言心中诧异，这杨嫔如今这么得宠？

    “去吧。”宝言道。

    杨嫔给宝言和长公主行礼后离开。长宁长公主盯着杨嫔瞧了瞧，问宝言道：“这就是那个舞姬？”

    “是她。”宝言还记得除夕宴上太子说她很快入后宫，果然年后她便被临幸了。

    宝言似乎听到长宁长公主轻蔑地笑了一声，不知道她蔑视的是谁。

    宫宴一切顺利，什么事都没发生。宝言心想，萧祺彦到底要做什么？莫非不是在宫宴上，那会在哪里？

    宝言忽然有了一个想法，心怦怦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