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净水山

    一连拍了?好几天的室内, 终于?无?缝转接为外景拍摄。

    这次因?剧情需要，拍摄地点选在了?净水山，地方离学校不?远, 是当地有名的景区。导演特地租了?两辆大巴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前行?进。

    本来小何提议单独给卫昭租辆车的，但对方认为多此一举，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张兆还是跟往常一样, 任何事必须助理亲力亲为，自然没跟他们一起。

    夏薇一路上跟个开心果似的, 吵的卫昭脑袋疼，小姑娘坐在前排，拿着手机, 大声念着净水山的百度百科，她看?样子很激动, 兴奋得眉飞色舞。

    不?少因?近期高强度工作而疲惫的人, 都被她的活力所打?动, 纷纷鼓掌叫好。

    等大巴停靠时, 卫昭已然在窗边瞧见了?张兆, 对方的确来得比他们早。

    “大伙进景区的票已经全部买好, 等上午的戏一结束, 大家可以自由自在地玩, 不?过，谁要是敢给我耽误拍摄进度, 就别……”导演照旧交代一番，众人忙嘻嘻哈哈地回应。

    “不?会的不?会的, 一切听?导演指挥！”

    “我来之前就听?说了?这山上有座寺庙，求签什么的特别灵！”

    “是吗？那等咱们工作结束, 一起上去?看?看?呗……”

    ……

    净水山脚下有许多小吃摊和旅馆，但只有在入口处买了?门票才可以登上山顶。

    此刻已经是秋天，山似乎也因?此披上了?一条五彩斑斓的地毯，偶尔一群鸟雀在半空盘旋，鸣声啾啾，自在快活。

    那条通往最高处的石阶像条白溪，窄小，弯弯曲曲。

    卫昭正向上眺望，夏薇拽了?拽他的袖子，又迅速放开，“你?发?什么呆呀？我们快去?检票吧。”

    “对了?，你?吃不?吃这个。”

    卫昭这才注意到?夏薇手里攥紧的冰糖葫芦，红彤彤的果实上裹着一层诱人的糖浆，应该是她刚从小吃车里买的。

    “你?怎么不?吃？”卫昭淡声问。

    “看?到?后面那个穿橘色外套的女生了?吗？”

    卫昭随意往她身后扫了?眼，橘色很是醒目，几乎是人群中最为耀眼的存在。

    他嗯了?一声。

    “那是我的小助理。最近我长胖了?一点儿，盯我盯得可紧啦。”夏薇像是做了?贼一样，“就当我那天，吃你?烧烤的谢礼？”

    卫昭便接了?，两人来到?检票口，这时夏薇又开口：“上次，你?怎么会和顾老师一起吃烧烤啊？”

    摩挲着竹签棍子上的倒刺，卫昭：“顺路。”

    他回答的有些迟疑，面色并不?显山露水。

    夏薇不?甚在意地哦了?一声，她忽然笑出声，“其?实，你?们这个样子……我还以为是真的。”

    这话?多多少少带了?点试探，卫昭想到?那两次似梦非梦的吻，其?实，直到?现在，他也说不?清，自己对顾准抱着什么样的感情。

    有许多次，顾准的模样同记忆深处的某个人交叠在一起，卫昭实在分不?清。

    但他知道，顾准很好。

    “真假很重要吗？”卫昭抬了?抬下巴，他更像是在回复自己，笑声中有几分释然。

    夏薇一怔。

    ——

    “张兆，你?小心一点，千万别摔着我。”夏薇伏在张兆背上，她一紧张就会拼命抓住些什么东西，帽绳一抽，勒得张兆翻了?个白眼。

    “咳咳咳……”

    导演拿了?个喇叭在高处喊：“夏薇，你?放轻松！！你?现在被喜欢的人背着，注意表情管理！！”

    台台石阶，即使周围有护栏，但往下看?，万丈深渊仍是让人胆战心惊。

    张兆也并不?好受，背上的重量算不?了?什么，被夏薇掐住的脖子久久呼不?上气，这才是真的要命。

    “姑奶奶，松手。就算真摔着了?，我也保管给你?做垫背的。”

    夏薇这才逼自己放松下来，导演喊卡时，两人都出了?一身汗。

    “好了?，收工。”导演一声令下，大家欢欣鼓舞，帮忙搬完道具后，有的跟随大巴车回了?酒店，少部分人仍留在净水山。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大家都如同放出笼的鸟儿，打?算在这四周好好玩一玩。

    夏薇自然存了?这个心思，她一手挽着卫昭，另一手挽着张兆，“山上有座很灵验的寺庙，来这里的人都不?应该错过！！我们一起爬上去?看?看?！！”

    卫昭将矿泉水瓶盖拧好，“看?天色要下雨了?。”

    彼时天空中央还升着太阳，半片乌云都没有 ，枫叶尖被照得火红，哪里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夏薇只以为是他拒绝的客套话?，并没当真。

    张兆嗤笑一声：“山上虫子多，有什么好玩的。”

    “哈，你?不?会是真的很怕虫子吧？”夏薇眯起眼，“这里的秋景多漂亮啊，成天闷在酒店又有什么好玩的。”

    “谁怕虫子了?？”张兆做事向来一头热，见不?得谁激他，“这种山里虫鼠最多，你?可不?要在半路被吓跑。”

    两人拌着嘴，卫昭独自一人向上走着，反正今日无?事，他们也不?好抛下夏薇，干脆一起上去?看?看?。

    “林昭！！你?等等我！”夏薇对张兆扮了?一个鬼脸，大步流星地追上那个背影。

    张兆无?所谓地哼了?一声，小心翼翼地避开垂落的树枝，这深山老林什么毒虫都有，虽然他来时身上喷洒了?东西，但还是

    远远地，一棵百年梧桐树，挺拔繁茂，枝干遒劲，红色的丝带随风飘扬着，树下一位僧人扫着满地的枯黄落叶。

    卫昭到?底有着武功底子，能在这种山路阶梯上如履平地，仅用一会儿便把张兆和夏薇甩在身后。

    净水寺三个用金粉写的大字赫然映入卫昭的眼帘，说来，他前世也曾有段佛缘，那时，正是师兄从寺中求来的符咒，让他得以重生。

    卫昭双手合拢，对着树下僧人低了?低头。

    “施主，此番所求何事？”那僧人浅笑，上下打?量他。

    “无?事可求。”卫昭心下微动，他抬头看?着满天飘飞的红色绸缎，世人所求无?非各种贪念，往往忽略最为平常的幸福。

    眼下，他能洗脱浑身污名，借用林昭的身份继续活下去?，已经该知足了?。

    僧人听?了?他的话?，默默摇头，“怎么会有人无?求无?欲？人，总该有些羁绊，才能存活于?世。”

    卫昭笑而不?答，僧人沉思良久，又道：

    “施主的命盘奇怪，本应山穷水尽，却又绝处逢生。”

    脚下的枯叶被踩得沙沙作响，万籁俱寂，在袅袅钟声里，卫昭的思绪也随之飘远，僧人的话?仍落在耳边。

    “原来无?论前世今生，施主所求仅此一人而已。”对面的僧人捻着佛珠，“可……那人即在咫尺之遥。”

    咫尺之遥。

    卫昭还想问些什么，但最终只张了?张唇，身后忽然传来夏薇的呼喊：“林昭！！”

    就在回头的瞬间，梧桐树下的僧人消散得无?影无?踪，仿佛只是一场梦。

    “林昭，你?刚刚进去?了?没有？”夏薇嚷嚷着随手拍了?几张梧桐树的照片。

    卫昭摇头，他盯着空荡荡的树下若有所思，“你?刚刚有没有看?见……”

    “什么？”夏薇没听?清，她有些奇怪地看?了?卫昭一眼。

    “没什么。”卫昭别过眼，直觉告诉他，刚刚的一切明明是那么真实的存在，这并不?是一场梦。

    张兆紧随夏薇其?后，二人一前一后迈进了?寺庙，出来时，他们的手中都多了?一个香囊。

    红色的，用各色的彩线绣着图案，里面装着凝神静气的香料，听?这里的人说可以求平安，张兆本来没想要，但禁不?住夏薇的软磨硬泡，也买了?一个。

    “林昭，你?不?要吗？”夏薇说，“可以给家里人保平安。”

    卫昭蜷了?一下手指，家人？他哪来的这种东西。

    “我一人平安，全家平安。”他最后似乎冷笑了?一下，此话?一出，夏薇和张兆都一愣怔。

    气氛沉闷了?几秒。

    最后，夏薇又提议继续往上爬，山顶的风景一定很美，张兆看?了?一眼卫昭，竟然开口询问：“你?……去?不?去?？”

    张兆别别扭扭的样子有几分滑稽，卫昭啧了?一声，他懒洋洋地将这个问题抛了?回去?，“你?们呢？”

    那就是愿意的意思，三人便晃晃悠悠地继续向上走着，越往上，由于?没有人打?扫，石阶上落下的枯枝败叶就越多，前几天应该下过雨，叶子表面湿漉漉的，有几分滑腻。

    不?知不?觉，明晃晃的太阳似乎被蒙上了?一层薄雾，竟然有转阴的迹象。

    张兆正走着，夏薇忽然在他身后开口：“张兆！你?脚边有虫！”

    本来小姑娘只是想捉弄捉弄他，但没想到?对方果真一动不?动，浑身僵硬起来。

    原来张兆是真的害怕小虫子啊，夏薇的大眼睛圆溜溜地一转，故意沉下脸色，一脸紧张，“对，张兆，你?可千万别动，它好像要爬上去?了?！”

    “夏薇，你?……你?他妈别骗我？！”张兆没敢往下看?，他平日里最烦这东西，顿时头皮发?麻，整个人都不?好了?。

    “没骗你?，要不?要我给你?描述一下，条纹的，长得可有科技感了?……”

    夏薇憋笑憋得辛苦，开始夸夸其?谈，没留神张兆一滑溜，前脚绊后脚，直接从石阶上摔了?下去?。

    他条件反射般蜷缩起身体，幸好石阶的边边角角都铺了?一层厚厚的落叶，张兆只滚了?一身的泥巴，没磕到?头，就是手掌擦掉了?皮。

    夏薇都吓懵了?，还是卫昭最先反应过来，他默默地用矿泉水给张兆冲了?冲手，“怎么样？”

    “那虫子没爬我身上吧？”张兆回过神，最先就是检查了?检查衣服。

    “没。”卫昭皱了?皱眉，他看?了?一眼夏薇，对方不?好意思地低了?头。

    等张兆缓了?一会儿，才察觉出右脚有点不?对劲儿，稍微动了?动就钻心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