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不要等太久。
司娉宸回凤鸣殿时天已经暗下来了。
达奚薇在她离开前, 将今日试穿的金色蝴蝶裙子送她,司娉宸让绿蝉拿去她的屋里,自己去见单明游。
单明游难得没有看书, 也没有躺在塌上, 而是坐在窗前,望着院落外落了一地的叶子发呆,见她进来,正眼瞧她, 关心问:“玩得怎样?”
司娉宸有点受宠若惊,想了想,认真答:“有点无聊。”
单明游觑她:“还有呢?”
司娉宸不知道她要什么答案,顿了下,补充:“水果糕点好吃,有个碧绿色的糕点, 尝起来沙沙的, 口感细腻, 我吃了好多,姨母可以试试。”
单明游深吸口气, 端起桌上的茶抿了口,声音淡下来:“都遇到了哪些人?”
诶?
找人?
司娉宸老实答:“好多人呢,宴会上陛下最威武, 跟在身边的修士也好厉害, 哦,我还见到了北陵的三皇子,太祁的几人, 还有詹月国的。”
桌子上放了一只精致小巧的香炉, 金丝缠绕成一只神兽, 盘踞在香炉上。
室内青烟缭绕,淡淡香气袭来,令人宁静心安。
单明游抬手扇了扇,白细的烟雾朝艳丽的面上扑来,她闭眼吸了口,问:“北陵都认识了哪些人?”
司娉宸说:“就只知道一个谷梁三皇子,还有一个姐姐,听说用毒很厉害。”
单明游继续问:“太祁呢?”
看来找的人在詹月啊!
司娉宸装作不知道,乖乖道:“太祁有个老是笑的男子,好奇跑过来看我,说什么‘百闻不如一见’,詹月的话,许森和鱼幼让都见过。”
单明游沉吟片刻,问她:“詹月国的鱼幼让,有什么印象?”
司娉宸瘪瘪嘴:“他讨厌我。”
单明游轻笑一声:“有那些九境修士看着,你怕什么。”
司娉宸扬着脑袋想了会儿:“好像是哦,鱼幼让身后有几个男子,穿得一身黑,姨母你不说,我都没注意。”
这话说完,殿内忽然静了片刻。
单明游伸手准备握茶杯的手在半空中颤了下,若无其事收回来,神情逐渐变得冷漠,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明所以的司娉宸眨眨眼。
什么意思?
没有她想要找的人?
半晌,单明游低声道:“出去吧,我想睡了。”
司娉宸老实回自己的房间,坐在桌前思索,回想自己方才的话,半晌,她神色莫测地摸了下眉毛。
詹月国人,九境,个性独特。
至少是让人看一眼,就会印象深刻的人。
单明游去过詹月国?
说来,她似乎一直没听过,单明游和单枕梦有什么家人,家在哪里,到过那些地方?
莫名的,司娉宸记起单枕梦跟司关山之间的仇恨,似乎也不是简单的爱恨情仇啊。
总不会是国仇家恨吧?
司娉宸对突然窜起的猜测怔了片刻,笑了声,算了,怎样都与她无关。
洗完澡让侍女退下,她用干净的布擦着半湿的头发,“苍天有眼”发现达奚旸来了凤鸣殿,司娉宸没管,打算上床。
忽然,她擦头发的手顿了顿。
全开“苍天有眼”,观察了片刻,眉眼微沉。
达奚旸契印中的纹络在动。
他对单明游用了气。
单明游的身体不是很好,不知道是否因为契印被毁所致,在之前的很多次,司娉宸见过单明游对达奚旸发脾气,也见过达奚旸被单明游气得不行,可两人无论怎么气,达奚旸从未一次动手伤过她。
现在达奚旸对单明游用了术法。
他生气了。
因为什么?
这两人就没有一个是蠢的。
达奚旸知道司娉宸去宴会了,也猜出了单明游的用意。
他知道单明游心里有人。
而现在,她还没有死心,想要继续找这个人。
第二天一早,司娉宸天还未亮便去找单明游告别,单明游没见她,只让春喧出来。
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跟春喧抱怨:“姨母真是的,我要走了,也不见见我,不是说想我吗,我来了又不见我。”
春喧只笑着说:“娘娘身体不好,司小姐不要因这事生娘娘的气。”
司娉宸瘪瘪嘴,没说话。
到了皇宫城门口,春喧看着不远处叫来的马车,准备继续将她送上马车再走,就听司娉宸道:“春喧你走吧,我在等人呢!”
春喧似乎有点惊讶,但很快收拾好表情,点头转身离开,消失在宫墙之前,她回头望了眼。
晨光熹微里,少女瓷白的肌肤染上点点暖色,黑眸盈盈水光,精致眉眼带着乖巧温柔的笑意,裙摆的金色蝴蝶即将振翅飞向朝阳般,灵动又娇媚。
达奚理高她一个头,司娉宸望人是要微微仰着头,一双水眸显得十分专注认真。
她轻柔笑着,说:“大皇子,我来送你了。”
达奚理轻声应了下,看着沐浴在朝阳中的少女微微笑着,喉结下意识动了动。
他想卫辞大概说对了。
下一刻又想,幸好啊,他要去浮郄书院。
司娉宸眨眨眼,见他不说话,轻声问:“大皇子要离开多久呀?”
达奚理神色不变,抬手揉了揉少女头,不待她反应过来就收回手,慢声道:“说不好。”
因为忽然的亲昵动作,司娉宸怔了怔,再抬眼,便是达奚理毫不犹豫转身的背影。
男生的背影仿佛带着即将成熟的颀长和厚重,从前总是漫不经心的神态,就连走路也带着懒洋洋,此刻却仿佛压着什么,步伐沉重,心也是沉重的。
司娉宸站在阳光里,朝着他的背影挥手,某个瞬间,她似乎看到达奚理回头了,又好像没有。
歪歪头,司娉宸没多想,等达奚理消失后才上了马车,将这点事情抛之脑后,打算同朱野传信,收集皇城乃至整个大徵的地理图,规划出至少两条离开路线。
近一年内司关山不会有大动作,她应当趁着这个时机快速想好各种应对之策,并做好准备。
带着略显轻快的心情,司娉宸回到将军府,刚下马车还未离开,便见她方才驶过的地方,又来了一辆马车。
马车外壁色沉结实,挂在车顶的两盏宫灯精致,随着马车前进轻微晃动着,低调而奢华,由此可窥见车内的辉煌富丽。
两岁那年,这辆马车曾经在将军府前停过一次。
司娉宸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不待她确认,便见司关山从将军府大门走出,见到司娉宸温和一笑:“你回来得正好。”
看上去心情不错。
司苍梧跟在他身后,也朝着司娉宸微笑。
她僵着身体缓慢回头,就见那马车逐渐停在将军府门前,车门打开,一只带着年岁纹络的手缓缓伸出,马夫连忙扶住,一张眼熟的面孔带着笑意出现。
常庆。
达奚旸身边最受信任的太监。
大脑一片轰然。
司娉宸僵着身体同司苍梧站在一起,耳旁阵阵轰鸣,只机械般跟着司关山下跪,又起来。
常庆说了什么她没听清,只能在司关山的笑意中茫然无措地眨眼,待到那辆马车再次离开,司娉宸被司关山叫去书房,这才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
司关山往书桌上铺了张雪白的纸,用镇纸压平,握着毛笔点了点墨汁,抬手挥墨。
待到写完一字,搁笔坐下,朝着一进来就垂眸不语的司娉宸道:“怎么,不乐意?”
司娉宸抬起头,眼圈微微泛红,摇了摇头。
“这场婚事在你两岁时就定下来了,十一年过去,也该尘埃落定了。”司关山温声道:“距离圣旨上的订婚时间还有三年,你该去学宫里的规矩了。”
司娉宸忽然眨了下眼,眼眶兜不住泪珠,珍珠般从脸颊滑落,她吸吸鼻子,委屈道:“可是爹,我舍不得你,也舍不得哥哥。”
司关山脸上带着笑,脾气难得不错地哄着她:“但你终究要嫁人,早点熟悉宫里的规矩,以后也能更好适应宫里的生活。”
说到这,他轻笑出声:“你总往宫里去看皇后,也住了不少日子,于你来说,不难。”
司娉宸抬着手背抹泪,试图为自己争一点权利,哽着说:“可是爹……”
“司娉宸。”
司关山打断她,显然不想听她幼稚又没用的借口。
对没有价值的人,他的耐心向来不太够。
他还是笑着的,语气却逐渐淡漠下来,他说:“这个月后你就不用去书院了。”
司娉宸知道,她不能继续惹司关山生气,再说下去,恐怕连剩下的几天都无法待下去,可能今天刚出皇宫,明天又要进皇宫。
她的心在发凉,连着四肢也变得冰凉。
司关山看着低头抹泪的女儿,无情道:“出去吧。”
离开书房前,司娉宸从泪眼里望着低头写字的司关山,哽咽着声音小声说:“爹,我会想你的。”
司关山轻笑,提醒:“你月后去。”
司娉宸“哦”了声,立即改道:“爹,我月后会想你的。”
然后垂下变得沉冷的眸子,抹着泪离开书房。
从皇宫回到将军府,不过一个时辰,日光逐渐带着温暖的光,她却半点暖意都不曾感知。
司娉宸一人朝着自己的院落缓慢走去。
每一步,她都在问自己。
为什么还是这样?
她该想到的,司关山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后,她就没了利用价值,自然会将她扔进皇宫做质子。
就在一个时辰前,她还在心中暗暗松气,以为还有时间慢慢部署,会找到完美的退路。
每当她以为自己能掌控一些东西时,下刻,司关山就用行动表明,她还是那个弱小得任人摆布的棋子。
用剑斩杀尸鬼时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再一次。
她从司关山那里,再一次感受到这种如同巍峨巨山压在身上的感受。
晏平乐坐在院墙上晒太阳,司娉宸每次去皇宫前都要叮嘱他,她回来前哪里都不要去。
他就乖乖待着,等人回来。
大老远的,看到司娉宸缓缓走来,晏平乐懒洋洋的身体骤然坐直,一个翻身跃入院落,打开院门等着她走来。
然而等待的时间比他想的要久。
院子里打扫的侍女也察觉到什么,来到晏平乐身后,等着院子的主人。
司娉宸进来时,晏平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身旁的侍女朝她规矩行礼,被司娉宸挥退了下去。
晏平乐眨眨眼,看着司娉宸并未像以往那样,跟他说句话或者看他,只安静地走到台阶前,缓缓坐下,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
这片院落占地面积大,靠近围墙的地方栽了几棵大树,此时树叶稀疏,地上的落叶被侍女清理干净,浅浅的草坪也飘了黄。
阳光越过矮墙穿透树叶,打在地上的光明亮耀眼,一片枯色被照出了虚幻的透明感。
晏平乐站在树下,隔着段不远的距离,等待着她过来唤他,可是等着等着,司娉宸始终没来。
忽然起了风,流动的光影在他身上跳跃。
金色的天光落在司娉宸身上,淡金色裙摆落了一地,像个在秋日金光里跳舞的小仙女。
可晏平乐觉得,小仙女身上的光在慢慢熄灭。
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不受控制地侵蚀他,心脏像被人捏住了一样,一点点收紧。
他很难受,很难受。
院落的两人,一个安静地坐着,将脸埋在臂弯里,一个沉默着看人,眉心微蹙。
橘色的天光逐渐弱了下来,地上的影子缩成了一团。
慢慢地,慢慢地。
和暗淡下来的夜融为一体。
院落响起了虫鸣,却显得格外寂静。
晏平乐终于动了,他忍着难受,站在埋臂沉默的司娉宸面前,缓缓蹲下,高大的身影在她跟前,声音却弱弱小小的。
“你不要哭。”
司娉宸抬头,下巴搁在臂弯,安静看他。
晏平乐重复:“你不要哭。”
司娉宸抬手摸了下眼角,只有干涸的泪痕,哪里有泪。
她的眼泪,在司关山面前哭完了。
晏平乐还是说:“不要哭。”
夜色在两人之间沉默,司娉宸静静看他,明明他的眼睛也是黑的,可她却觉得格外明亮。
司娉宸轻声呼唤:“晏平乐。”
晏平乐:“嗯。”
司娉宸张了张口,却只喊出:“晏平乐。”
晏平乐忽然觉得难受极了,他摸着胸口,又按了按肚子,皱着眉难过道:“我好饿。”
她没有像往常那样递给他玲珑盒,只在沉默里安静许久,看他皱眉,看他忍耐着。
“晏平乐,”她说,“你要乖乖听他们的话,他们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司娉宸强调:“不要反抗。”
皇宫不是谁都能进的。
她去皇宫学□□妃礼仪,可晏平乐去不了。
司关山手下的能人将士多的是,一个五境的晏平乐,他不会看在眼里,只要他和普通的侍卫那样听从命令就好。
司娉宸说:“你不要死。”
晏平乐黑瞳暗淡,焦急又茫然,想要做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做,只能可怜望她:“你……你不要我听话?”
司娉宸安静着没说话。
晏平乐两手搭在膝上,焦急将额头往她跟前凑,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想要的,微微抬眼,见她沉默着,要哭了般,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额上,慌张说:“我是最特殊的,你不要特殊了?”
身后檐廊的宫灯忽然亮了起来,橘色的光打在她背上,模糊了她的面容,却将晏平乐的神情照得一览无余。
司娉宸的手动了动,从他的额头点在眼角,心想,真可怜,快要哭了呢!
她说:“我会回来。”
晏平乐眨了下眼,明白了她的意思。
司娉宸收回手,起身回屋,却被拉住,视线落在抓自己袖口的手上,又从手逐渐上移,同他对视。
晏平乐低声说:“不要太久。”
这次,不要等太久。
司娉宸静静看他,举手按在他眉心,轻轻应了声:“嗯。”
司关山说的月后去,可这个月也没有几天了。
进了皇宫后,她便不会来书院,会有专门的先生给她传输相关知识,各种礼仪、皇宫规矩,以及为了与太子有共同话题的琴棋书画,还会教政商兵法之类,以及一些修行常识。
她在书院待了一天,想了许久,也没想到要跟谁告别,达奚薇以后会在宫里见到,达奚蓼的话,她们早就没说话了。
司娉宸看着打闹的少年们发呆,不过多时,达奚薇过来敲敲她的桌子:“喂,司娉宸,本公主允许你这几天跟我一起玩。”
司娉宸“啊”了声,脸上有些可惜,但还是软软笑着说:“今天过后,我就不来书院了。”
达奚薇之前一直在忙盛会的事情,许久没来书院,本来想着这笨蛋在书院的时间不多了,好歹一直说喜欢她来着,让她见见自己的小姐妹。
达奚薇皱眉:“这么快?”
司娉宸抬眼:“薇茗公主知道了?”
达奚薇确实十几天前就知道了。
盛会现场时,她听父皇和司将军提过两句,但当时人多,两人都没多说,她还以为还有不少时日呢。
又盯着司娉宸看了半晌,发现她虽然还是没脾气的样子,却像是没了活力,焉哒哒的,没精神。
想了想,她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若是她被父皇随意许了出去,恐怕比司娉宸还要难过,大概会闹吧?
“你……大不了我多去看看你。”
司娉宸笑着说:“嗯嗯,谢谢薇茗公主。”
同样无精打采的,还有身旁的晏平乐。
今天达奚薇邀着两人去膳堂吃饭,瞥了眼半碗饭都没吃完的晏平乐,她莫名其妙问:“他对我请的饭菜有什么意见吗?”
平日里他就跟棵挺拔的小白杨,活力生气,现在像是生了什么大病,垂着眼,闷不吭声。
司娉宸歪头看他片刻,朝达奚薇说:“平常吃多了,现在要缓缓。”
达奚薇眼神里透着怀疑,但这个小侍卫饭量本就不正常,之前大得不正常,现在又小得不正常。
她瞥了两眼没说话,身旁其他小姐妹说说笑笑,注意力很快就移开。
吃完饭后司娉宸慢吞吞收拾东西,扔给晏平乐后,绕着书院转了会儿,澄澈平静的湖水,火红热烈的枫林,泛着青黄的浓密大树。
慢慢逛到下学,她找到自家马车,趴在车窗口看络绎不绝的人流,朝气的少年少女们打闹疯跑,有的一出书院大门便御风疾行,你追我赶的。
卫凝达奚琅同司苍梧一起出来,见到乖巧跟他们打招呼的司娉宸,笑着喊她。
达奚琅被他灿烂得过分的笑容恶心到,不由提醒他:“她不久后就要进宫学太子妃礼仪,你收敛点。”
卫凝脸上的笑垮了下,来到司娉宸马车前问:“妹妹,你要进宫了?”
司娉宸软软点头,他立即顶着一个大些的可惜脸,苦哈哈说:“唉,以后见妹妹就难了。”
扭头朝着走来的司苍梧笑问:“我时常去拜访你,能见到妹妹吗?”
司苍梧温笑着:“不太能,至少会待到订婚前一年。”
达奚琅补充:“那都有两年了。”
卫凝垮着脸朝司娉宸说:“妹妹,你真的没有通天玉吗?”
司娉宸被他一惊一乍逗笑,朝他摇头。
卫凝又逗了会儿司娉宸,被达奚琅勾着脖子拖走,司苍梧上了马车,问她:“什么时候动身?”
“两天后。”司娉宸脸上的笑淡下来,带着不舍和不安:“哥哥,你们不在,我好害怕。”
司苍梧抬手摸她的头发,一下一下的,安抚道:“不用担心,皇后娘娘会护着你的。”
司娉宸垂着脑袋,好半晌才抬头:“要是我想哥哥了怎么办?”
黑眸纯粹,温软的目光静静看他。
司苍梧有一瞬间确实有些许动容,乖巧听话,心里眼里都装着他这个哥哥,被满心信任着。
这种感觉确实不错。
但也仅如此。
身体的沉疴让他衣下的肌肉痉挛起来,但司苍梧还是笑得温和,如同一个宠溺妹妹的好哥哥那样,声音温柔:“你总要经历这么一天的,爹和我不可能永远陪着你。”
抚着她头发的手动了动,在她脸上捏了捏,笑着说:“太子才是你以后要朝夕相处的人,你只要好好待他,自然会让他喜欢你,到时候,你欢喜得怕是连家都不愿意回了。”
司娉宸立即认真道:“我肯定不会这样的。”
她说:“我最喜欢哥哥了,我们一起长大,比谁都亲,就算我喜欢太子,也还是哥哥最好。”
轻捏脸蛋的手顿了下,司苍梧收了手,好笑道:“嗯,那我可当真了。”
司娉宸嗯嗯点头,高兴地贴着他坐。
回到自己的院子,司娉宸让侍女打来水洗澡,在水里泡了许久,洗完披了外衣,她取了布擦头发,来到外屋,抬手敲了敲桌面。
晏平乐翻身下来,就听司娉宸问:“吃饭吗?”
他摇头。
司娉宸坐在桌前,一下一下擦着头发,有些头疼地看着盯她的晏平乐。
委屈的,难过的。
像只即将被抛弃的小狗。
司娉宸招招手,他老实过来,将布放他手里,司娉宸懒懒撑着下巴,拨了下头发,说:“帮我擦干。”
晏平乐垂着眼将她半湿的头发捞起来,用手里的布包住发尾紧了紧,吸饱了水汽后,布巾在他手心一点点变干,又继续包住上面一点的头发,重复。
司娉宸一手撑着侧脸,一手把玩杯盏,道:“跟朱野说,计划不变,近两年我不会联系他,等我信息。”
握着逐渐顺滑干燥的头发,若有似无的香气在他鼻尖萦绕,他下意识闻了闻手里的巾布,没等到他回答的司娉宸侧目,正巧看了这幕。
察觉到她的视线,晏平乐陡然僵直,放下手里的头发。
他是登徒子。
一想到这个,他就呆立着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继续?”
司娉宸抬手摸了摸头发,还带着湿气。
晏平乐就呆呆地帮她擦头发,回想她方才的命令,沉闷地“哦”了声,凝出的小老虎咻地冲出窗户消失不见。
转了转茶杯,司娉宸平静问:“不是说了我会回来,怎么还不高兴?”
晏平乐闷闷道:“你说了不会太久,可两年好久。”
待在她身边的时间也才三年。
可是他要等两年。
两年,她可以有好多好多晏平乐。
这个念头一出,瞬间爬满大脑。
想到这里,语气低落问:“还会有其他晏平乐吗?”
司娉宸扑哧笑出声:“我不就你一个晏平乐?”
晏平乐来了点精神:“最特殊?”
司娉宸点头:“嗯,最特殊的。”
看着他一点点高兴起来,连要等两年都忘了难过,司娉宸摇头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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