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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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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很快淹没在风雪中, 夏寒青却听了个清清楚楚,旋于耳边,久久不忘。

    抬起头来, 那张迎着风雪的脸愈发坚毅,夏寒青看得又是一个错愕。

    萧则绪哑然失笑,他突然觉得夏寒青这人怪可爱的, 哭起来也有趣极了, 他故意捏了捏夏寒青的脸颊, 唇瓣被迫嘟起来有些滑稽。

    噗——

    孤好像又寻到了另一个新乐子。

    夏寒青欺负起来一定有趣!

    他收回手, 将伞把塞到夏寒青手里,背对着他蹲下身。

    “上来,孤带你看看大将军的英姿。”

    夏寒青愣愣地没敢动弹,但是一只手却伸过来直接环住了他的腰,将他背起来。

    夏寒青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趴在萧则绪背上,结实温暖,突如其来感受到高处的视角,雪人的脸近在咫尺。

    他这才发现殿下雕刻的雪人原来是如此生动, 生动到恍然间以为是本人站在他面前。

    夏寒青抬手摸了摸雪人的脸, 冰冰凉凉的,那杆红缨烈枪枪头尖锐, 铠甲上的梅花烙印都像是真的似的。

    直到他们在风雪中站了许久,喝了姜汤,躺在床上, 他还是觉得自己在做梦,整个人像是漂浮在云端一般。

    梦见萧则绪站在他面前盈盈一笑说:孤的大将军天下第一。

    他脸色一下子就红了。

    梦醒后他第一时间坐着轮椅出来, 然而院落内只一层薄薄的白雪, 昨夜的大将军不知去哪儿了, 连那只苍狼王也不见了。

    夏寒青傻眼了,难道昨夜之事真的是梦中?他握紧了轮椅上的扶手,青筋凸起,正想要去寻殿下询问一二。

    却见不远处小傻子穿着件银狐斗篷,正在雪地里跑。

    “相公,相公……”

    小傻子蹦蹦跳跳地朝他招了招手,又急冲冲跑来,扑进他怀里。

    “殿下,跑慢些儿。”

    夏寒青下意识张开双臂接住他,稳稳抱在怀里。

    “想要亲亲。”

    他抬眸亲了一下夏寒青,又指指自己脸颊。

    夏寒青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红着脸在小傻子脸上亲了一下,温温软软的触感更让他有些分不清,眼前人到底是太子殿下还是他的小娘子……

    “给你,小兔子。”

    小傻子笑嘻嘻地又摊开掌心,一只被捏的有些丑的小兔子静静地立在掌心。

    此刻江陵正指挥着几个下人将昨夜那只大将军和苍狼王雪雕移动到草棚之下。

    他看了一眼外面还在下的雪,双手环胸,十分满意新搭的这个棚子。

    幸好他把雪雕移过来了,否则这会儿就要被大雪覆盖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

    又是一次大朝会

    现在是六月二十四,雪灾已经下了二十一日,老天爷大有一副不办事就不停的态度。

    景顺帝看着送上来的银款单子,按了按头皮,近日观音换米的事他自然也听说了,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夏寒青竟然能想到这等法子。

    “夏卿,朕听说白雀庵有观音血泪斥责人心凉薄一事,是否属实啊?”

    夏寒青拱手道:“微臣得知后第一时间便派人去查看,并无血泪一言,许是市井流言。”

    夏寒青自然不会承认观音血泪一事,燕云重神佛,此举便是对上苍不敬,容易被人拿捏住做文章。

    “夏卿为了此次的款项真是用心良苦。”景顺帝的声音不咸不淡。

    听在朝臣耳中,总觉得话里话外忍不住带了一丝嘲讽的意味。

    “陛下谬赞,臣并未出多少力,感念观音大士亲自下凡换米,才点醒城内富绅,让他们愿意借款。”

    “借?”景顺帝抓住了重点。

    “是!臣以为富绅商人的银钱也是凭借自己的辛苦赚取的,如此大笔的银财,能借出已属不易,朝廷不能让让百姓吃亏。”

    “哦?”

    景顺帝眉梢一挑,笑容渐渐消失在脸上,不怒而威的气场自他向下施压,语调逐渐变缓,“朕当日说的好像是、捐?”

    气氛一时间有些低沉;

    底下朝臣忍不住屏住了呼吸,谁也不敢触了皇帝的霉头。

    萧建白已经被皇帝放出来了,赈灾一事人手不足,不得不解了他的禁足。

    “父皇莫要怪罪夏将军,夏将军也是为了百姓考虑,国库无非是多欠些银子,依照儿臣计算,用个一两年也就还上了。”

    萧建白此话一出,直接将夏寒青推上浪潮,景顺帝的脸色也难看起来,任凭谁平白无故欠了这么多银子脸色都不好看。

    萧承允前些阵子跟萧建白斗得你死我活,看萧建白极不顺眼,但是夏寒青他也不喜欢,立马毫不留情又添了一把火。

    “是啊,夏将军此举平白让我国库多了一大笔欠银。”

    不少人等着开始看热闹,夏寒青这次恐怕不仅无赏还要挨罚。

    气氛一时间沉寂——

    夏寒青看了一眼萧建白,伪君子!

    又看了一眼萧承允,真小人;

    再看看景顺帝,狗东西。

    同样是一家子,怎么他们家殿下那么乖巧可爱?

    幸好来之前听澜姑娘交代了两句,听澜猜的不错,他们果真会在这方面大做文章。

    良久,夏寒青终于不急不缓轻声道:“微臣有罪,臣在战场与敌军交缠时曾不幸伤及耳骨,竟听错陛下旨意,是臣自以为陛下体恤民众劳苦,定不会让百姓伤财,臣请陛下降罪,原来陛下说的是捐。”

    景顺帝一噎。

    心道这夏寒青不过一介武夫,何时嘴巴这般厉害了。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他若是再降罪惩罚夏寒青,便是不体恤民众,让百姓为天灾掏腰包。

    “罢了罢了,夏卿也是为民众考虑,你有心了。夏卿体恤民众,这赈灾一事人手不足,你与李卿一同去办如何?”

    根本不给夏寒青拒绝的机会,他又继续自顾自道:“只是这大雪已经下了半个月有余,捐款治标不治本,众卿家可有什么办法,如此下去我燕云百姓不知道要死伤多少。”

    朝中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先开这个口。

    自古六月飞雪必有冤案,先前的红月齐昇案便是一个先例。

    这大雪三十,恐怕是不小的冤案。

    所有人不约而同想到了三年前的那件事。

    所有人心知肚明,但没有人敢提出来。

    **

    景顺帝下了朝,脑仁一阵疼痛,好像今年就从未遇见过顺心的事情,先是回味楼、又是陵寝塌陷、还有红月、雪灾……

    今年果真不是一个好年。

    他的两个妃子不安分,两个儿子也不安分。

    “康德禄,随朕出去走走。”

    朱红色的宫墙面上映着雪光,飘飘洒洒,银装素裹,康德禄撑着一把伞,景顺帝穿着件棕色大氅,双手揣在怀里。

    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太监。

    这走着走着便走到了长乐宫门口,长乐宫的宫人还在扫雪,看见一道暗色龙纹身影,宫女太监急忙拜倒在他脚下,高呼万岁。

    “都起来吧,忙你们的,朕随意走走。”

    长乐宫许久不曾住过人,殿内也燃着碳火,里面冷清的不似人住得地方,所有的物件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梳妆台前铜镜照人,一柄木梳静静安置在那里,好像它的主人刚用过似的。

    景顺帝拿起木梳,恍惚间想起他未称帝时,与昭和皇后晨起画蛾眉,木梳挽青丝,如今斯人已逝,他撂下木梳又是叹了口气。

    “子宁……”

    空荡荡的宫殿不知何时又燃上了昭和皇后最喜欢的香料,那是一种极为清冷的梅香,盛开在寒冬凌雪之间的红梅,带着刺骨的寒气。

    屋内生起了地龙,携带来一丝暖意,景顺帝掌心拂过不含一丝褶皱的坐榻,桌案上还摆着一本《诗经》。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景顺帝念着上面的诗句,闭了闭眼,语调轻缓重复道:“如三月兮……”

    镂空窗外大雪茫茫,长乐宫内四下静谧,回荡着帝王的嗓音。

    “昭和皇后……去了多久了?”

    康德禄站在一旁低眉回道:“三年又两个月十四天八个时辰。”

    景顺帝低低地又重复了一下,“这有多少个三月兮?”

    康德禄笑而不语。

    景顺帝起身,对面立着一只紫檀楠木白鹤屏风,上面一针一线都是昭和皇后亲手绣制,如今那些丝线都有些旧了,看着还有些断线,他指尖拂过白鹤头颅,突然低低地笑出声。

    “这点红色还是绪儿小时候顽皮拿朱笔画上去的,朕气得罚他抄了三遍书。”

    康德禄继续笑而不语。

    寝殿床榻的帷幔上还挂着一红一绿两只香囊,香囊是昭和皇后绣的,里面的药材香粉是萧则绪配的,到现在依然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一旁的小太监拽了拽康德禄的衣袍,压低声音道:“干爹,陛下这是怎么了?想念先皇后吗?”

    康德禄司空见惯道:“心血来潮罢了。”

    “啊?”

    小太监不解。

    康德禄拽着他守在了门口,看着里面的帝王睹物思人,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还小,不明白,这男人都是这样,昭和皇后在时陛下偏宠丽妃和淑妃,帝后一年到头见不上两回,昭和皇后薨了,三天两头往这里跑。”

    小太监又低声道:“干爹,儿子听说昭和皇后薨是因为淑妃和陛下……”

    “嘘!”康德禄吓得急忙捂住小太监的嘴,幸好四下无人,他将人拉到角落里一巴掌扇在小太监脑袋上,压低声音怒道:“不长嘴的东西,这是你能议论的吗?”

    小太监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连连道歉。“儿子知错了。”

    景顺帝在后宫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要走,康德禄撑着伞,“陛下,这天色还早,咱们到外面再转上一圈吧。”

    “走吧。”

    大雪覆盖了地砖,来来往往太监们还在不停地扫雪,稍等一会儿便会覆盖上厚厚一层。

    正走着,不远处急急忙忙跑来一个宫女,因为跑得太急直接呲溜一下摔倒在了地上,她顾不得疼痛匆匆爬起又朝景顺帝来。

    “陛下,您快去看看我们娘娘吧,娘娘浑浑噩噩烧了好些日子,连个太医都没有。”

    她咚咚地在地上磕着头,一下又一下地怪惹人心疼。

    康德禄见状立马拦在景顺帝前怒斥道:“放肆!就凭你也敢拦圣驾,你家娘娘是什么人?”

    那宫女低头道:“我家娘娘是……丽妃娘娘。”

    “丽妃?”景顺帝眉头一挑。

    他忙着雪灾的事,都快忘了丽妃这号人。

    “康德禄,摆驾永安宫。”

    瞧瞧这些宫羽殿堂的名字,起的多么漂亮。

    长乐宫的主人谈何长乐?

    长春宫的主人不见春意。

    永安宫的主人永远不得安宁。

    永安宫内寒风瑟瑟,风雪呼啸吹过,这里许久无人踏足,以往门庭若市的宫殿如今孤零零的像是被世人遗弃。

    景顺帝踏进院门的一刻便看到一白衣素净女子跪坐在雪地里,面前火盆上燃着一丝呛人的木炭,正烧着许多纸张。

    她面前跪在一个宫女,同样是素净一身白,正按着她的手腕阻止。

    “娘娘,别烧了,您写了这么久,怎么能就这么烧毁。”

    眼瞅着脚步声踩在雪地上吱呀出声,丽妃故意咳嗽了两声,脸色苍白如纸,身子在寒风中微颤,映着整个人身形单薄,好似风一吹就走了。

    “暖香,放手,这些东西无非是看着惹人忧思罢了。”

    “这么冷的天儿,怎么不进屋,烧什么呢?”

    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厚重的男声,声音淡淡似有暖意,带着帝王的威严压迫感。

    丽妃回过头去,又掩唇轻咳两声,似是没料到景顺帝会来一般,扑腾跪倒在他面前,身子摇摇欲坠,如弱柳扶风。

    “妾身参见陛下,咳咳……”

    “不过是烧些平时练的字罢了。”

    那张脸粉黛未施,身形单薄,只一件素色白裙,唯有脸颊冻得有些红,美得像画里的人似的,看着便惹人怜爱。

    景顺帝越过她迈向火盆子处,随后捡起一张未焚烧完的诗稿。

    “陛下莫看,不过是些儿女私情。”丽妃似乎不愿意让这人看到那些文字。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是柳永的诗。”

    “是……妾身自入冷宫以来,不求陛下谅解,但求上苍垂怜能再见陛下一面,便是死了也心甘情愿,但妾身知道这不过是妾身自己的痴心妄想,只能写些诗词以寄相思。”

    丽妃旁边的宫女暖香抱着一大叠厚厚的诗稿扑腾跪过来,便开始哭诉出声。

    “陛下,娘娘抄了许久,手都冻僵了,自己也作了不少诗,今儿却又突然说反正陛下也不会来了,便将这些诗稿全焚了。”

    丽妃连忙打断道:“多嘴!”

    二人一唱一和的,脸颊被风雪冻得通红。

    “朕近日事务繁忙,冷落你了……”景顺帝看着厚厚的诗稿写满了相思之情,突然心下有些愧疚。

    “妾身知道陛下国务忙,不敢打扰陛下。”

    暖香突然抱住丽妃单薄的肩膀小声啜泣道:“陛下,自从天降大雪,每日忧心陛下身体,生怕陛下又看奏折看到深夜,无人劝阻,但又出不去,只能暗自懊悔,娘娘这几日吃斋念佛,只求我大燕风调雨顺,陛下保重龙体不再那么忧心国事。”

    两个人搭台唱戏,看得身后康德禄都有些想笑,偏偏景顺帝最吃丽妃小白花这一套。

    他抬手摸了摸丽妃的脸,“外头冷!看着都憔悴了不少,先随朕进屋。”

    他顺势牵起丽妃的手,带着她进了屋。

    寝殿内窗户年久失修,透着寒气,火炉里的碳火早熄了,放碳火的炉子只有些石头块渣子,寝殿比外头还冷。

    “康德禄!这就是你办的事?”

    “奴才有罪!”

    康德禄扑腾跪倒。

    “陛下,大雪三十日,康公公事多繁忙,许是手底下人阳奉阴违……”

    丽妃如解语花似的轻飘飘地便将康德禄的责推卸到了底下人手中。

    永安宫烛火亮了一夜。

    康德禄和小太监在外面守着,听着里面时不时有一些动静。

    “干爹,丽妃娘娘这是……”

    康德禄笑笑,“宫里头多的是逆风翻盘的人物,你小子可机灵些。”

    小太监福乐讪笑一声。

    “干爹,那您是要站肃王一队了吗?”

    “嘘!哎哟我的祖宗,再乱说话割了你的舌头。”

    康德禄十分谨慎,拉着小太监避着人才敢说话,“我可就你这么儿子,你没瞧见陛下都防着袁家呢,端王绝无继位的可能,说不定又是下一个废太子。丽妃娘娘盛宠不衰,肃王温和儒雅,自然是不二人选,陛下可就这俩儿子。”

    “小子,跟紧干爹,才能活得命长。”

    小太监福乐嘿嘿一笑,看着乖巧温顺。

    “是嘞,儿子都听干爹的。”

    可是陛下不止两个儿子,奴才站三殿下呢!

    干爹,你老了,该换儿子上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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