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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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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如今,郎君在侧,有新人相伴了。◎

    与秋亭告别后, 江桐坐上了回客舍的马车。

    这两日江桐与江柯还未来得及置办府宅,故而落脚处还在原先的客栈,上了马车后, 江桐将方才黄门侍郎塞给他的纸条从袖中取出。

    展开端详了一遍。

    “本官惜才爱才,期君临府, 翘首盼之。”

    落款竟是内阁阁老高松。

    这是本月收到的第三封了。

    面对此,江桐自是不予回应的, 他知晓如今他们这群新科进士实际是在风口浪尖上,到处都是圣人的耳目, 盯着他们是否会入派结私,只不过,尽管他屡次对此视而不见,高阁老却好似耐心十足, 竟连三顾茅庐这等屈尊降贵的事, 也甘愿。

    他轻抿唇角,心中淡然, 只觉此事无趣。

    将那小纸条揉成团,掀开车帘抛掷了出去。

    车窗外,纸团在暗夜中划出曲线, 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面上。

    车辙辘辘, 载着江桐的那辆马车继续徐徐地行驶在升起华灯的街道上。

    皇宫太极殿内

    明和帝正在御书房目不斜视地批阅奏疏,徐吴端着一盘点心,笑容满面走进来,将点心搁在桌上后, 并未即刻离开, 而是随侍在一旁, 轻声开口道:“皇上, 老奴方才又听得风声了。”

    明和帝手中的朱笔一顿,抬起眼皮瞧他:“如何?”

    徐吴当即道:“回陛下,那江探花是个正气不媚上的,第三回 了,回回都将那信条给丢了,一次都未登过那高府的大门。”

    明和帝听了徐吴的话,微微颔首,目光中流露出淡淡的满意。

    “与朕想得差不离,是个身正刚直的。”

    徐吴拍着兄脯保证,“陛下您放心,老奴的人呀,眼睛尖着呢,定帮您把人看得牢牢的,有一点儿风吹草动,就来向您回禀。”

    明和帝道:“若是他心志不坚,那朕便只得另谋人选,若是他一身正气,那朕便许他鲲鹏展翅,扶摇直上,至于有没有这个命,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徐吴笑起来,微微挥动手中浮尘落在臂弯,“陛下英明,老奴深感其然,佩服得五体投地。”

    明和帝被他的奉承逗得开了怀,“你就知道逗朕开心。”

    不得不说,这徐吴是有九转玲珑心的。常常能说话说得明和帝舒坦。

    毕竟,这世间谁人不喜听奉承话呢。

    翌日,风和日丽,柳绿花红。

    瑶池江畔,莺啼燕舞,苍山点翠。

    车马络绎,游人如织。

    正值烟花三月,天气明朗和畅,绿树繁密的林荫道上,到处都是轻装简行的出游踏青之人。

    卫燕与李玥亦在其中,点点落翩飞而下,不少落在二人的发梢肩头。

    李玥是微服出门的,没有繁复隆重的锦衣牵绊,只穿着件素雅宽袖的袍子,行走间风姿楚然,眉眼俊秀,宛如天际云霞。

    卫燕今日着的也是清简质朴,烟罗纱的妃色对襟,裙裾是轻飘飘的薄纱,在繁花锦簇的花圃间走过时,宛如如风中仙子,美得不可方物。

    不得不说,这皆是素雅的装扮,衬得二人气质出尘不说,还格外登对,怨不得他们走在人群中时,就像一道亮丽的风景,总得引得旁人侧目惊羡。

    这是卫燕第一次接受他的邀约,李玥心下有些激动,素日沉稳端肃的模样在今日竟显些许局促。

    两人就这么并肩走着,观赏着两岸湖光树影,潋滟水色,谁也没有说话。

    气氛有些凝涩。

    好在不远处跑来个买花的小童,手中捧着竹编的花篮,甜甜冲二人笑道:“哥哥姐姐,买束花吧。”

    小女童大约六七岁的光景,还梳着俏生生的羊角辫,乌溜溜的眼瞳流转着光辉,笑的时候露出两颗洁白的虎牙,颇有些俏皮的意味。

    将二人并未立刻搭话,她又将目标转向李玥,仰起脖颈对着他,大眼睛里满是企望,“漂亮哥哥,买束花给漂亮姐姐吧,你们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跟天仙一样好看。”

    李玥被她逗乐了,望了身侧卫燕一眼,目光深深,柔声道:“既然我们是你见过最好看的人,那你从前见过的最好看的人,是什么样的?”

    小女童被他问住了,挠挠头,沉思起来,搜肠刮肚可终是一无所获,眼巴巴道了句:“不记得了。”

    卫燕见他打趣孩子,不由替孩子说话道:“逗趣孩子做什么,没得被人说以小欺大的。”

    李玥见她虽是责他,容色却是明丽的,嘴角亦是挂着笑的,亦跟着笑起来。

    “某只想知道,卫姑娘的容色,比之旁人,到底有多出色。”

    李玥嗓音沉沉,看她的时候,眸光缱绻,如藏着一泓清泉。

    飞花漫天,杏林如烟。春光如画的光景里。眼前人将小女童手中的花接过,交在了她的怀里。

    猝不及防被塞了满怀。山花淡淡的香气萦绕鼻尖。

    卫燕有一刹那的失神。

    “小女童颇得我心,尽数买下来赠与佳人。还望姑娘莫弃。”

    李玥眸光清冽,一字一句清晰地对卫燕说着话,嗓音清澈朗润。

    一刹那,杏花烟影里,面如冠玉的郎君宛如陌上少年郎。

    小女童又惊又喜地从李玥手中接过一整锭银子,千恩万谢,跳着跑着离开了。

    轻快的笑声在林间回荡。

    卫燕低头望着满怀红艳的花束,思绪飘转至从前。

    曾经,她何尝不是爱花的女子。

    也企盼心上人能买来花束赠予她。

    可是,那似乎是一种奢望,即便再多的暗示,再多的表露,回应她的也只会是空落落的畅想,昙花一梦罢了。

    那人心冷似铁,不通人情,更别期许会赠与她鲜艳明媚的花朵,或是旁的什么心爱之物。

    这一切幻想,不过是她自欺欺人的幻想,镜花水月,不堪一击便破碎。

    卫燕如此想着,心中顿生百感千愁。

    她自认为不会再想起过往,看淡了一切,可还是会为某个场景所触,牵动心绪。

    卫燕杏眸中染了一丝不可察的感喟,低垂下首,轻轻道了句,“谢谢。”

    这声谢谢,大约是为李玥圆了她从前的梦吧。

    卫燕的举动,李玥亦有些出乎意料,眸光微动,道:“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瑶池的风澹澹,吹起两人轻纱般的衣袂。

    卫燕仰起眸子,感怀一扫而空,勾出一个笑来。

    如此良陈美锦,她可不想为过往回忆所扰。

    她指着湖中央那座廊桥的方向,侧首对李玥道:“那边人多,想来桥上风光更甚,咱们也去凑凑热闹吧。”

    李玥见她释怀,舒展开眉梢,颔首应下,“行,咱们去桥上欣赏湖光。”

    许是今日春光大好,瑶池湖畔可谓是人山人海。

    沿街的酒楼更是人满为患,临窗可赏湖光的位置更是一座难求。

    状元郎秋亭是提前几日便定下的位置,是以才能顺利落座。

    二楼临窗的座位可赏瑶池水色,碧波荡漾的瑶池水泛着灿灿光辉,天光洒在上面,像是镀了一层细碎的银。

    柔波万顷,湖池两岸的樱林将枝丫垂下,点点落英铺洒在水面上,随波追流至广袤无垠的天尽头。

    江桐与秋亭对坐而饮,聊着些时局见闻,时不时推杯换盏。

    相谈之际,秋亭问起江桐今后宅院的择处。

    秋亭出自浙江钱塘一带的名门望族,家中钱财不愁,既得状元之名,可谓是荣耀故里,家中对他在京中买宅也会是大力支持,所以他只在乎选址风水,并不在意价钱。

    秋亭性子豪放,直言欣赏江桐,还说若是他买宅困难,他定会不遗余力的帮他。

    说到择买宅院,江桐其实早早便已想过的。

    只不过,他不同秋亭般讲究风水方位,各种要求,唯有一点,想与离宁远侯府相近。

    故他道:“倒是有一处心仪的,只不过,那宅院空置数年,主人亦不知去向,便是想买也买不着了。”

    秋亭有些纳闷,“照江兄所言,那便是一处荒宅?”

    “嗯,算是吧。”

    江桐淡淡颔首,举起手中杯盏饮尽。

    秋亭目光一转,机变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是江兄钟爱此宅,不如寻机会从圣上那儿求一道旨,将其赐予你。”

    顿了顿他又道:“一座荒院罢了,想必陛下不会不肯。”

    秋亭话音甫落,江桐落在桌上的杯盏轻动,他将目光转向窗外,宛若静思般沉吟:

    “来日再说吧。”

    秋亭瞧他神色淡淡,以为他是失了兴致了,便提议道:“江兄,还记得某昨日说喝完酒咱们可湖上泛舟吗?”

    他起身,兴味勃然道:“走,今日风光大甚,咱们泛舟赏湖去。”

    秋亭的性子如朗日般暖热,蓬勃且富有生气,与江桐冰霜般的清冷截然不同。

    所以两人在一处,倒是能相得益彰。

    三月的瑶池,湖光粼粼,飞花似梦。

    两人借来一条小舟,泛于湖上。

    江面上,碎影横波,美不胜收。

    碧波清澈见底,垂眸细看,可见湖底的藻荇,游鱼。

    秋亭立在船尾,撑长蒿行舟江面,竹蒿荡开一圈又一圈涟漪,他笑容粲然,恣意十足。

    江桐立在船头,负手瞧着眼前湖光水色,胸中亦是变得开阔起来。

    有雄浑的、异样的情绪在心间涌动。

    过去卫燕总喜欢欣赏湖光,那时他总不在意,只以为她是故意寻与他相处的机会,借此与他亲近,更不愿陪她同往。

    如今亲身立在瑶池春色中,才算是理解了其中之味。

    想想当初,可真是心胸狭隘了。

    他还想到那件收置地整整齐齐的、他心念着要送予她的特制衣裙,这两日他始终没寻着机会,只好静待来日了。

    小舟继续前行着,不远处,一座廊桥横亘在水波之上,雕梁画栋,丹楹刻桷,其间衣香鬓影,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皆是游人。

    小舟渐渐近了。

    可见廊桥之上人影的风姿面貌。

    在纷杂缭乱的人影中,一对并肩而立在桥心,扶着红漆栏杆欣赏湖光的男女,尤为瞩目,两人登对成双,宛如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看清两人的容颜时,江桐的目光猛地顿住了。

    然后瞳孔倏然放大,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一般,眼眶微微颤抖,连带着面颊也苍白下来,唇角都失去了血色。

    凭栏而望的,不正是他魂牵梦萦的人吗?

    立于她身边的男子,天潢贵胄,有着高不可攀的气度,通身风华无限,他见过的。

    在贡院门□□错的那一眼。

    瑞阳王李玥,是他遥不可及的存在。

    此刻,二人并肩立在廊桥上,那模样好似恩爱眷侣,卫燕笼在淡淡光影里,一席素雅的长裙下,容颜依旧,绝世而立,温婉的眉眼此刻镌着脉脉柔情,她手中捧着一大束娇艳欲滴的蔷薇,时不时抬手指向远处之景,与身边的男子说说笑笑,那模样,在外人看来。

    是何等的情意绵长、缱绻悱恻。

    江桐浑身都僵了,一颗心紧得快要窒息。

    他血色顿失的一张脸,苍白如纸。

    原来,她不要他。

    切断与他所有的往来,是有原因的。

    她如今,郎君在侧,有新人相伴了。

    猛然席卷全身的失落包裹着他,让他深深绝望。

    这种绝望,是扎进心坎里,透进骨子里的。

    想剥离都剥离不了。

    痛苦到难以自抑。

    一呼一吸间,竟连喘息都是痛的,

    小舟泛过廊桥时,他瞧见二人相视相望、脉脉情深的模样。

    更是几乎站立不稳,整个身子猛地踉跄了一下。

    秋亭发现了他的异端,连忙将手中的竹蒿放下,疾步至他身边。

    瞧见江桐苍白无血的脸,更是瞠目结舌,他满是关切道:“江兄,你这是怎么了,没事吧?”

    江桐心头像是被千斤重担压着,呼吸都是艰难,他一只手颤巍巍扶住胸口,勉力牵扯了一下唇瓣,艰难吐出二字。

    “无碍。”

    他自然是痛的,这份痛,堪比剜心。

    “江兄,你当真无碍吗?若是不舒服,我这就带你去医馆瞧瞧身子。”

    江桐虽这般说,但模样看起来还是很严重。

    秋亭依旧有些担心,不住地说道:“今日咱们还是不泛舟了,身子要紧,我带你去瞧大夫吧。”

    在秋亭不安下,小舟慢慢停靠至岸边。

    二人上了岸,江桐的模样看起来是好了些许,但还是一言未发,秋亭再次提出陪他去看大夫。

    却被江桐摇头拒绝了,“不必了,江某还有事,今日便先行一步了。”

    说罢,他不及秋亭说话,就拔步而去,消失在人流如潮的长街之上。

    秋亭瞧着他背影逝去的方向,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欣赏江桐的文章才华。

    可江桐的脾性,他当真是捉摸不透。

    夜已深,月色深浓,寒星点点。

    零落人稀的街巷里,还摆着一两处酒摊未收。

    其中一处酒摊前,喝的烂醉如泥的白衣公子满身风霜,眉眼憔悴。

    心伤太甚,江桐择了无人处买醉。

    好像只有大醉一场,才能将心头积攒的那些苦楚暂时忘却。

    可哪忘却得干净呢?

    无尽的忧愁在他胸腔间弥散,一浪又一浪,难以平息。

    他想起卫燕从前对他种种。

    更是心如刀绞。

    那些他不珍惜的,终于有人来珍惜了。

    他悔之莫及。

    他从未给过她的那些柔情,如今,也有旁人来补偿于她了。

    是啊,那个人全给她了。

    想起白日瑞阳王在廊桥上看卫燕的那种目光,那份毫不掩饰、热意涌动的情愫。

    江桐当时就觉得自己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他从前给她的,一贯只有冰冷。

    明知她亦有小女郎的情思,企盼心上人手赠花束,却只做聋哑,从不管她内心的失意。

    当初她爱他,才会不计一切的去包容他,接受他对她的种种冷遇。

    可眼下她不爱他了,他于她。

    便什么都没了,自然会输得一败涂地。

    她如今郎君在侧,芙蓉并蒂。

    一如当初他认错救命恩人,误让旁人立于身侧。

    若说今日的他有十分痛楚。

    那当日他对她的伤害,也绝不会比今日的少。

    那时的他,还天真以为她会容量。

    如今自己尝到了这般心如刀割的滋味,才知当日的她为何会一气之下,留书而走了。

    当日种种罪孽种下的因果。

    如今,每一桩都果报自尝。

    一切都是他改得的报应。

    那时自己的罪孽有多深,今日他便活该受这炼狱般摧心剖肝的痛。

    “燕儿,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酩酊大醉的江桐将头埋在臂弯中,整个人匐在桌上,一遍又一遍哑着嗓子喃喃着。

    声嘶力竭、字字泣血。

    可空巷寂寥,回应他的只有清冷的夜风。

    如今大彻大悟又有何用呢?

    晚了,为之晚矣。

    江桐瞳眸生疼,眼眶通红,刺目的红。

    他后悔不迭的。

    若是能回到当初,他恨不得当场自戕谢罪。

    可眼下说什么都晚了。

    卫燕已经。

    不属于他了。

    他若想再度拥有她,恐是一种天大的奢望。

    可他偏偏不甘心,他不甘心命运如此,定要让他失去毕生所爱。

    若是能逆天改命,他愿付出所有,哪怕生命。

    命运素来对他不公,给他诸多磨难。可那些磨难再大,他也总能咬牙撑过去,然后把命运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

    从小到大,他都是这么做的。

    不是吗?

    若不然,江桐此人,早已不在世上了。

    他生来不信命,又谈何接受命?

    凉如水的夜色里。烂醉如泥的江桐跌跌撞撞从木凳上站起来。

    “客官,您喝醉了,我搀着您些吧。”酒摊的伙计来搀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了。

    “我不需要人扶。”

    他的话音沉沉,低哑中带着坚定。

    伙计识趣地收回了手,回到桌上收拾酒碗了。

    江桐踉跄着身子走出小巷,袍裾染了污泥,满身皆是风尘,再无半点平日的整肃。

    回到住处,临时租的一处小院。

    他命人掌灯,端醒酒汤来醒酒。

    很快,下人端来了醒酒汤。

    几碗醒酒汤下肚后,江桐的神思渐渐变得清明起来。

    下人乔叔禀他事,“公子,高尚书今日又派人来传信了,说是邀您明日府中小叙。”

    见江桐不语,他接着又斟酌道:“您看……是不是还像往日那般,一口回拒?”

    一盏孤灯之下,江桐的面庞笼着一层淡黄色的光晕,肤光赛玉。

    他微微凝神,开口却是令人出乎意料的回答。

    “连夜传信回去,就说我明日愿意前去。”

    乔叔张大了眸子,满脸不敢置信,直言不讳道:“您不怕……不怕陛下那头……”

    乔叔是个精明干练的,这些日子公子的种种表现,他是看在眼中的,这背后的端倪他也是看在眼中的。

    可以说,他们现在所住的园子,以及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是有圣人派的眼线在看着的。

    若是此时去攀高尚书这条高枝,那在皇帝那头取得的信任,无异于前功尽弃。

    孰轻孰重,公子实在是有些本末倒置。

    可尽管他如此想,江桐却像是铁了心似的。定要去赴约。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酒醉未醒,乱诌的酒后胡言。

    江桐目光坚定道:“莫提旁的,高尚书既有三顾茅庐,求贤若渴之心。我便不好辜负,明日便上高府登门,就当是全了尚书大人于某的情意。”

    乔叔被他这番坚决所震,知道江桐必有自己的计较,便不再多言,只下去安排人传信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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