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苦肉计(一更)
蒋珂像是猜到纪渺会给自己打电话, 一点都不惊讶。
过了几个小时,他酒醒了不少,不再像之前在餐厅停车场那么疯癫。
“模拟法庭给我发过入选邮件。”纪渺不兜圈子, 开门见山。
“没错,你不仅入选了, 据说入选时的人气还挺高。”
蒋珂是模法的老成员,知道这些事不足为奇。
“就算我……不小心删了邮件,他们为什么不电话通知我?”
这也是纪渺在看到那封被“删”的入选邮件后,没想明白的事。
如果她真的入选,不可能仅仅通过一封邮件通知她。
没有收到她的回函, 他们可以用其他方式联系她。
但事实上, 没有任何人通知过她这件事。
导致她一直以为自己从没被选上过。
蒋珂在电话那头轻笑一声,似乎是在嘲笑她,怎么直到现在还没想明白,这件事的症结在哪儿。
蒋珂:“纪渺,你猜你的落选和陈正最终接受模法的邀请,有没有什么必然联系?”
陈正推开门, 看见纪渺坐在书桌前发呆。
“怎么不洗澡?”他一步步走到她身边。
纪渺合上电脑, 将手机放在桌上,才发现握得时间太长, 手都发麻了。
视线扫过黑屏的手机, 陈正随口问了句:“这么晚了,在和谁打电话?”
纪渺抬眸看了陈正一眼,又移开,冷淡地说道:“和陆宇飞。”
“他那里现在凌晨三点。”陈正看进纪渺眼睛里。
又是这种眼神。
陈正的眼神令纪渺非常不舒服, 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攥紧。
感觉到纪渺的抵触, 陈正收回视线, 俯下身,亲了亲她额角。
“乖,去洗澡吧。”
在陈正转身离开时,纪渺突然问:“你一会儿会检查我的通话记录吗?”
陈正停下脚步,背对着纪渺好几秒,才转回头。
他刻意掠过她问自己会不会翻她通话记录的问题,直接下了个结论。
“你刚才不是和陆宇飞打电话。”
“不是。”
“那是谁?”
“一个朋友。”纪渺说。
陈正抬脚走回到她身边。
双手撑在桌沿和椅子上,目光自上而下看着她,冷冷地说:“撒谎。”
“我没有撒谎。”
陈正视线定在纪渺脸上,从桌上拿起她的手机,放在她眼前,“回拨过去。”
纪渺的目光从手机移到陈正脸上。
他的动作,口气,眼神,都带着巨大的压迫感。
纪渺嘴角抿成直线,看向陈正的眼神里,全是防备和抵触。
“纪渺。”他沉声叫她的名字。
过了很久,纪渺才抬手从陈正手里拿过手机,点亮屏幕。
陈正随着她的动作低头看时,她却把手机整个地反扣在桌上。
“是蒋珂。”纪渺承认。
“为什么撒谎?”
纪渺没有解释,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陈正。
两人沉默对峙。
陈正回来后也没洗澡,身上散发着甘苦交织的红酒味。
纪渺突然意识到陈正今晚喝酒了,现在不是他们谈话的好时机。
在她打算站起身去洗澡时,被陈正一把用力推了回去。
她跌坐回椅子上,后背磕在桌沿。
她顾不上疼,茫然又震惊地看着他。
“纪渺,”陈正的情绪彻底爆发,“你为什么就不能乖一点!”
纪渺呆愣了半天才问他:“你……什么意思?”
直到纪渺发出质问,陈正似乎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冲动之下说了什么。
纪渺看见他眼里闪过少见的慌乱,有些东西突然就变得清晰起来。
“你一直都相信那些谣言,对吗?”纪渺说,“我轻浮,堕落,身为女孩子却不自重,到处勾引男人?”
陈正在她咄咄逼人的视线中,眼神里不断闪过各种情绪。
但最终全部都归于沉寂。
“很晚了,”陈正像过去一样宠溺地揉了揉纪渺的头顶,“早点休息。”
纪渺挡开他的触碰。
陈正的手僵直在半空中,半饷才收回来。
“陈正,你相信我吗?”纪渺固执地问。
而也是在问出口的一刹那,纪渺才回忆起一些事。
过去她不止一次问过他是否相信自己,然而他没有一次正面回答过。
他说他喜欢自己,为了自己做什么都可以,他会把她放心尖上宠一辈子。
可他从没说过信任自己。
因为他不信。
几乎灭顶的失望将纪渺压得喘不过气。
她终于忍不住哽咽出声,“你明明知道我有多想参加模法的,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因为蒋珂也在模法,就因为……我会抛头露面,勾引别人?”
陈正一开始被纪渺欺骗自己冲昏的头脑,开始慢慢冷静下来。
在他猜到纪渺和蒋珂打电话的前因后果后,脑子有那么一段时间彻底停止转动。
他低头看着她,手足无措地看着她眼角滑落的一颗颗晶莹。
纪渺抬手擦了下眼睛,眼尾被擦出通红一片。
陈正蹲下身,抓着她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用力地握住,不让她抽回。
“渺渺,”他舔了下干涩的嘴唇,尽量用温和的口气和她解释,“你参加模法是为了考研,但这件事我完全可以帮你做到。”
见纪渺没有反驳,陈正乘胜追击,继续说:“结局都是一样的,渺渺,不用在意那些。到最后你依然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陈正伸手抚上纪渺的脸,心疼地替她擦去眼角泪渍,“至于蒋珂,交给我来处理,好吗?”
“不用在意那些……”纪渺重复着陈正的话,又是一串滚烫的泪珠子滑下,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的人,“也不用在意我的感受,对吗?”
陈正替纪渺擦眼泪的动作一顿。
“陈正,你告诉我,你这么做和我父母有什么区别?”纪渺终于忍不住崩溃地朝他喊,“你也想和他们一样,断了我的手脚,控制我吗?”
二楼的争吵,终于惊动了家里其他人。
纪伯耀从三楼下来,走进纪渺房间。
他不问青红皂白,出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指责纪渺大半夜发什么疯,让陈正回自己房间别理她。
纪渺没有解释,她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她爸爸只会站在陈正一边。
一场争执最终被打断。
碍于纪伯耀在,陈正只能先离开,打算明天等她冷静下来再和她解释。
但纪渺显然没给他这个机会。
第二天一早,等陈正推开纪渺房间的门,发现她房间里清冷一片,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宋修正在看自己新做的几身旗袍,打算挑一件,后天参加学生的婚礼时穿。
保姆在门外和人说话。
宋修刚听出对方的声音,门被打开,门外的人走进来。
宋修一点也没惊讶他会来,朝他招了招手,“小陈,正好,过来帮我挑挑。”
宋修的眼光很好,一套墨绿暗纹旗袍,搭配黑色的针织坎肩。
胸口别了朵金包玉的落白海棠,稳重大方,清新淡雅。
她在落地镜前左右侧身转了两下,夸口称赞:“还是你们年轻人眼光好,这枚胸针简直是点睛之笔。”
保姆在一旁笑着说:“您不久前还说渺渺给你挑的那枚红石榴是绝配呢。”
听到纪渺的名字,陈正的眼神里有一丝细微的波动。
宋修看在眼里,眼尾弯了弯,对保姆说:“咱们先吃饭,别叫渺渺了,让她睡着吧。一大早跑过来,昨晚肯定一夜没睡。”
保姆应了声“好”去了厨房。
宋修走到茶几旁,对发着呆的陈正说:“吃饭前,先陪我喝会儿茶?”
陈正学什么都很快,上回和宋修喝过一会茶,这次洗茶过茶,就完全由他来了。
复杂繁琐的茶道步骤,他一步都没做错,宋修边看着,边在心里暗暗赞赏。
但他虽然学会了泡茶,却不懂得怎么喝。
茶香浓郁的一壶好茶,喝在他嘴里,只品出了各种苦涩滋味。
宋修不作任何掩饰地轻叹了口气,陈正这才抬起头看向她。
“宋教授……”
“对不起,帮不了你,”宋修打断陈正,眉眼里有挥之不散的郁色,“我唯一劝过的一对,就是渺渺的父母,结局你也看到了。而且……”
宋修顿了顿说:“在我这里,纪渺永远是第一位的。”
在宋修这里,纪渺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的。
她可以不跳舞,不上大学,不谈恋爱。
她喜欢陈正,是因为知道纪渺有多喜欢他。
陈正靠坐在沙发上,肩膀垂落,满身的疲惫和失落让宋修不忍。
于是她又说:“纪渺脾气不好,爱耍小性子。这么多年因为和家里闹别扭,一气之下跑来我这里也不是第一回 了。但事实上,她同样是个很好哄的人。他爸妈对她那样……她也没真怨过他们。”
“陈正。”宋修叫了陈正一声。
陈正看着宋修。
“她浑身的刺,是因为她内心柔软而脆弱。”
宋修那天和陈正说了很多,把她眼里的纪渺完完整整地分析了一遍。
但她独独忘了提醒眼前的年轻人,纪渺的内心虽然柔软,但同时她也拥有坚定而强大的内心。
她信仰自由,渴望自由,并愿意为之不顾一切。
没人能捆住她的手脚,她宁愿砍去四肢,也绝不俯首束缚。
陈正也不行。
纪渺睡到傍晚才醒。
下楼看见陈正,表情漠然地像在看陌生人。
过了饭点,保姆给她煮了碗面。
陈正从厨房端给她,她什么话也没说。
接过碗后没吃,而是来到厨房,把一碗没动过的面全倒了。
把保姆心疼得不行,又喊来宋修教育她。
她却仿佛什么也没听见,更没意识到自己行为有多恶劣。
在保姆委屈的喋喋不休中,上楼径直回了房间。把房门关得震天响。
陈正进来时,纪渺在打游戏,手机音量调到最大。
他站在她面前,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直到她一局游戏结束,才开口:“我们谈谈?”
纪渺没理他,继续点“开始”。
这回她戴上耳塞,直接了当地表达了自己根本不想和他谈。
陈正在她房间里站了会儿才离开。
纪渺洗好澡回到房间,看见桌上平时自己爱吃的零食和糖果,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睡了一天,现在一点睡意也无,她躺在床上,拿起手机打算继续玩游戏。
刚打开游戏,就收到了游戏列表中有人发来的邀请,她连对方是谁都懒得看就接受邀请。
直到在游戏画面中看到某个熟悉的id,纪渺才反应过来邀请自己的人是谁。
她很想直接退出,但手指点在“退出”上时却犹豫了。
纪渺最后没退出游戏,她当做不知道对方是谁,继续玩下去。
但显然她玩游戏的初衷有点不对劲。
不配合队友,任务也不做,专盯着某个人打。而对方在其他玩家面前操作逆天,只要一碰上纪渺,什么操作都不上,几乎就是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任凭她打。
被她拿了一回又一回人头,她犹觉不解气。
似乎是笃定他会继续陪她疯,打完一局又马上开一局,连着拿了同一个人上百次人头。
手机电量撑不住,她才不情愿地退出游戏。
纪渺刚打开门,就看见陈正站在对面书房门口。
“渺渺。”他轻声叫她。
纪渺受了委屈,连夜跑回苏市外婆家。
陈正同样一夜没睡,一大早更是肝胆俱裂地发现纪渺不见了。
他眼底里布满了红血丝,嘴唇干涩起皮,更是着急上火,嘴角冒出破皮的血泡。
纪渺没什么表情地扫了他一眼,没有任何回应,冷淡地转身往卫生间走去。
陈正愣了一秒后便追了上去。
就在陈正伸手拽纪渺手臂时,纪渺回头冷冷地警告了他一句:“别碰我,也别跟我说话。”
第二天一早,纪渺洗漱完下楼。
宋修拿出一叠栗子酥,“快来尝尝。”
纪渺尝了一块,“詹记的?”
宋修笑着点了下头。
“他们家不是不做栗子酥了吗?”
“不是不做,是做的少,店门一开就疯抢完,”宋修问,“好吃吗?”
“好吃。”纪渺又拿了一块。
纪渺从小爱吃甜食,而苏市詹记的栗子酥,可以排进她的小零食排行榜top3。
保姆从厨房探出头,看了眼纪渺手里的栗子酥说:“小陈一大早天没亮就出门了,栗子酥买回来时还热着呢。”
纪渺:“……”
纪渺看向宋修,后者撇清道:“我没教,惭愧得很,他比我这个外婆更了解你。”
詹记六点开门营业,关键店铺和这儿隔了半个苏市的距离。
保姆说的天没亮,一点也没夸大。
纪渺把手里那块栗子酥塞进嘴里,突然觉得没刚才第一块吃着甜了。
今天陈正很安静,没有再来烦纪渺。
纪渺玩了半天游戏,进去退出的看了好几眼列表,某个头像始终是灰色的。
直到中午吃饭,陈正也没下楼,才觉察出了奇怪。
叫陈正下来吃饭的保姆从楼上下来,慌慌张张地说:“小陈好像病了,脸色看着不大对劲。”
“我去看看。”闻言,宋修放下筷子上楼。
保姆和宋修上楼去了半天也不见下来。
纪渺独自一人坐在餐桌前,戳了戳面前盘子里的菜。
视线往楼梯那儿瞟了一眼,又一眼。
宋修戴上老花镜,看了眼温度计上的数字,“三十九度。”
“这么高啊!”保姆说,“一定是早上出门买栗子酥受凉了。”
陈正来得急,没带什么行李。
今天凌晨苏市下了点小雨,湿度高寒气重,他连件外套都没穿就出门了。
“家里的药呢?”
“三十九度,吃了药一时半会儿也降不下来。我给小陈手指上放点血吧,这个有效果。”
“你这些土方法没用,”宋修说,“还是要打120。”
陈正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烧起来的,早上买完栗子酥回来,觉得身上发冷。躺上床睡了会儿,没想到越睡越沉。
身体冷一阵热一阵,现在更是虚汗连连,连呼吸都是滚烫的。
高烧来得凶猛,就算他年轻底子好也顶不住。躺在床上,头晕昏沉,宋修他们的谈话声像隔了很远的距离才传过来。
书房的门被敲了两下,里面的人同时看向门外。
纪渺晃了下手里的手机,声音没什么起伏地说:“网约车马上就到了。”
最近的医院开车过去十分钟,本区中心医院,内科永远人满为患。
验血配药扎针,将近一个小时候陈正才输上液。
换季感冒咳嗽的人多起来,输液室里人很多,他们只在窗口找到了位置。
窗台不密封,一缕缕风从缝隙里吹进来。
正常人感觉不到,但生了病,特别是发着高烧的人,吹到一点点风就难受。
陈正坐下后,纪渺就出去了。
陈正只是看着纪渺离开的背影,没留她。
没多久,护士进来把不输液只是睡觉的几个病人家属劝了出去。
原来纪渺刚才出去找护士了。
纪渺替陈正拿着输液袋,换了个地方坐。
陈正刚坐下,纪渺又要离开,这回他拽住她手腕。在纪渺低头看过来前又马上松开。
他声音虚弱,“陪我一会儿。”
纪渺别开视线,冷冷地说:“我去倒水,刚才医生说退烧药也得吃。”
吃药挂水没那么快有作用,体温超过三十九度五后,陈正的意识有点不大清楚。
但他一直记着纪渺昨晚上说的“别碰我”,坐在输液室冷硬的椅子上,就算全身骨头肌肉酸痛不已,也没朝纪渺身上靠。
委曲地歪拧着上半身,肩膀抵在墙上。半梦半醒间,脑袋时不时地撞在墙上。
挂到第三瓶水时,体温才逐渐下去。耳边隐约传来护士换药时询问病人名字的声音。
护士问完,离自己很近的地方响起熟悉的声音。
纪渺报了陈正的名字后,下意识低头看了眼。
陈正靠躺在纪渺肩头,没醒,只是听到动静眼尾轻轻颤动了一下。
纪渺能感觉到他体温降下去了,吹拂在她脖颈间的呼吸没有刚才那么滚烫。
他们挂完水回到家,保姆和宋修都不在。
明天是宋修学生的婚礼,作为证婚人,前一天晚上她就得过去婚礼彩排,保姆陪着她一会块儿去了。
来到二楼,陈正打算回书房,纪渺二话不说把书房门关上,冲着对门说了句:“睡这间,我给你开空调。”
陈正躺上床,纪渺关好门窗,把空调打开。
“你现在想吃点东西吗?”纪渺问。
陈正摇了下头。
纪渺在手机上戳着,“我外卖叫了点粥,一会儿你想吃了和我说,加热一下就行。”
“好。”
连着两晚几乎没睡,今天一天又被高烧熬光了体力,躺上床没多久陈正又睡着了。
醒过来时已经晚上九点。
陈正伸手摸了下额头,已经完全退烧了。
撑着手臂坐起来,看见躺在床尾的纪渺。
侧头枕在手臂上,手机滑落在被子上,耳朵里还塞着耳机。
陈正把她耳机和手机放好,尽可能轻地挪了下她身体,让她躺得舒服点,再把自己的枕头塞到她脑袋下。
做完这一切,他自己掉了个头,也在床尾躺下。
房间里开着空调,纪渺窝在被子里睡了没一会儿就热醒了。
她刚动了下,环在腰上的手臂就下意识收紧。
感觉到怀里人的挣扎,陈正稍稍松开一点,低头看去。
陈正摸了下纪渺脸,“醒了?”
纪渺不说话,听见他开口时嗓音的沙哑,挡在他胸前的手劲一点点撤去。
“饿不饿?”陈正说,“粥在冰箱吗,我去给你热?还是你想吃点别的?”
“你下次要是再那样……”纪渺顿了顿,抬起头看着陈正,也不知道是不是热出来的,眼眶里一片雾气,“就算你用苦肉计,发烧发到五十度,我也绝对、绝对不会再原谅你。”
连日来的惶恐不安,后悔和无措,终于在此刻尘埃落定,也烟消云散。
陈正用指腹抹了抹纪渺眼尾,声音颤抖着说:“不会了,永远不会了。”
纪渺伸手贴了下陈正额头,松了口气,“总算退烧了。”
说完又埋怨道:“你生病怎么这么恐怖,外婆差点就要叫救护车了。”
陈正抓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稀罕地蹭着,“我已经很久没生过病了。”
从他有记忆开始,好像就没怎么生过病。或许是生过的,只是没人在乎。
他又太小不懂,所以就以为自己是不生病的吧。
“生病很难受,”纪渺半是埋怨半是心疼道,“以后别拿身体开玩笑。”
“好。”他轻声回应。
生病确实很难受,但比起一早打开她的房间,却发现她不在时的心胆俱裂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纪渺背对着侧身躺在陈正怀里。
陈正从后面拥着她,“可以不理我,对我冷暴力。但是……以后去哪里都要告诉我,好吗?”
“我那天是真的很生气,算了,不说了,”纪渺翻了个身,和陈正面对面,很认真地问他,“你不信任我,是因为我没有给足你安全感吗?”
纪渺确实生气,但她也会反省。
他们都是第一次谈恋爱,是彼此有限的人生中第一个喜欢的人。
每一次的靠近和改变,都在摸索着前行,没有人给他们标准答案。
他们不应该对彼此太过苛责。
“漂亮不是我的错,他们喜欢我更不是我的错,我没有勾引过谁。”
纪渺在说这些话时没有任何自鸣得意或是优越感,她简单、纯粹,心里干干净净。
“是我不好,你没有错。”陈正的心都快要疼死了。
纪渺仰起下巴,鼻尖蹭了蹭陈正的,小声地说:“就算勾引,也只勾过你。”
陈正喉头一紧,眼尾蓦然红了一片。
“陈正。”她轻声唤他。
“嗯?”
“阿正……”她又叫了他一声。
低头把脸埋进他肩窝里,从他胸口发出的声音又沉又闷。
“别和他们一样……”
断了我的翅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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