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最后的算计 (1)
不知过了多久,陈观水终于在从丹田到泥丸宫的经脉之中,清出了一条可供真元通行的道路来。
此时他的真元凝练程度,已经在刚刚羽化升仙的基础上,差不多提升了三倍有余。
混沌大罗金仙本就真元自生,无穷无尽,唯一的短板便是雄浑凝练的程度。
能在原基础上提升三倍有余,可见这天道送的大礼包有多么丰厚。
但陈观水此时完全无心计算收益,他满脑子都是赶紧恢复身体的控制权,然后去收拾天道留下来的烂摊子。
打通泥丸宫后,陈观水的意识立刻迅速上浮,在姜娘子的陪同下回归识海,对接五感。
睁开眼睛的一刹那,只见漫天都是法术光华,剑气纵横,各种形态的法宝互相对轰,一时间甚至连斗法之人在哪里都难以分辨,全都被掩藏在了冲击波和层层的氤氲水气之后。
周围不断传来惊呼、怒吼和惨叫的声音,时不时还有零星的落水声,仿佛每时每刻都有人在迅速陨落。
陈观水心急如焚,四处找不到娘子踪影,偏生阿镜又不在身边,没法让她帮忙扫描,着急得很。
所以阿镜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忽然一道身影穿过层层光幕,瞬息间便来到他的身边。
陈观水定睛一看,居然是龙狐!
这里可是修真界啊!你是如何只身找到这里来的?
“龙陇!”龙狐激动万分,扑入他的怀里,哭泣说道,“我好想你!”
陈观水无法回答,因为此时他还没法控制身体,只听见后方突然传来冷若冰霜的声音:
“妖魔,放开我师弟!”
不用分辨也知道,肯定是安知素持剑出现在后面。
龙狐却不肯从他怀里离开,只见徐应怜突然从左前方的火焰里闪现出来,背后已经生出由法术凝练而成的华美双翅,整个人如九天玄女下凡般凛然难侵,此时正一脸怒意地看着他。
石琉璃则是从右下方架持紫极涵元剑快速逼近,右手道诀操纵勾陈星沙在身边旋转,左手则是托着一方小印,正是那号称物理攻击最强,专砸天灵盖的番天印,神情冷漠冰寒。
“这位又是什么人啊?”徐应怜皮笑肉不笑地问道——陈观水还是第一次在徐师妹脸上见到这种表情,像是想要轻蔑地冷笑,但怒火中烧的浓烈情绪破坏了她脸上原本的表情。
“我看夫君只是意识苏醒,但却还没能控制自己的身体。”石琉璃忽然说道,“要不然早就巧舌如簧了……是不是?”
陈观水没法回答,只能转动眼珠。
“如果说得对,你就眨眨眼。”徐应怜也按下怒火,提醒说道。
陈观水不停眨眼。
“那也好办。”安知素冷冷说道,“让我带回蜀山,送入锁妖塔浸血海洗练片刻,便能将体内异质全部除去,让师弟恢复正常。”
“何须劳烦绛霄大驾?”石琉璃淡淡说道,“我蓬莱亦有医治之法,不如将夫君交给我,最能照料妥当。”
“师兄乃是徐家姑爷,不可跟你们回蜀山蓬莱。”徐应怜烦躁说道,“我看咱们也别废话了,要不还是手底下见真章?”
龙狐缩在陈观水怀里,看看左边,瞅瞅右边,又偷窥后头,只见这三个女仙,有清冷出尘,有英姿飒爽,又有恬静秀美,可谓是春兰秋菊,各擅胜场,心里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虽然都快要气炸了,连尾巴毛都根根竖起,但她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尾巴轻轻在脚踝边扫动,嘴上却好奇问道:
“龙陇,这三位姐姐是什么人啊?”
海面之下,缓缓浮现出巨大的阴影来。
上次从海底进行偷袭,结果半途功亏一篑,乃是因为被长眉仙人以两仪微尘剑提前布设了陷阱。
如今长眉正和赤松打得天崩地裂,同时两人又联手防着万象,不想让对方捡去便宜,因此应龙再次从海底悄然埋伏现身,准备女儿一发动信号,就立刻跃出海面抢人。
尾巴扫动,信号发出,只见外围忽然有两位妖族修士杀入。
疯龙悍然冲入赤松和长眉的交战现场,口中龙息无差别地到处乱喷。
应龙则是杀到万象仙人的面前,当头就是一记龙威罩去,瞬间便将万象困住。
此处的应龙皇帝,其实乃是疯龙以精神秘法造出的“特殊龙傀”,按理说仙人根本就不可能上当。
但疯龙自身精神分裂,特意取出一小枚魂魄碎片,打入那龙傀之中,以至于和万象角力的那个应龙,神态举止根本没有任何呆板,无论是老祖特有的威势,还是个人的气息感觉,都和应龙本身几乎分不出差别。
就在正教仙人被双龙牵扯心神的时候,真正的应龙已经从海底骤然冲出,大嘴咬向陈观水和龙狐。
只要将两人吞入腹中,除非其他仙人能将其杀死,否则再也不可能将两人救出——但要杀死一个仙阶,何其难也?
就在应龙即将得手之时,两仪微尘剑阵的线状剑气,忽然从周围虚空中突兀浮现出来。
此时若是无视剑阵,以应龙的庞大身躯,必然直接被应龙切伤甚至切碎,因此他紧急在空中化为人身,凭借身躯缩小争取到时间的同时,双手已经按在了女儿和女婿的肩膀上。
几乎是在同时,炽烈如昭阳的火光从前方闪耀炸裂,安知素已经全力催动太阳真昧剑,朝应龙射出必杀的刺击。
太阳真昧剑本为除妖而生,此时更是发挥出十成全力,应龙哪里敢接如此恐怖的攻击,连忙扯住两人要往海底方向闪避,结果左手之中却突然传来一股巨大力道……回过神来,陈观水早已被人扯走,不是那人族仙人惯用的袖里乾坤,还能是什么呢?
出手的乃是万象仙人,他似乎早已识破对面的“应龙”乃是假货,此时只是用一张符箓将对方定住,立刻转身施展袖里乾坤,在应龙心神被太阳真昧剑所慑的一刹那发动,果然将陈观水的身体顺利扯出。
然而,如今大家都已将心智发挥到极致,他能想到“假装中招”来算计别人,又岂会没人在提防着他?
陈观水还未被拉到身前,从斜地里就突然闪现出徐应怜来,口中吐出一条细细金线,乃是她的招牌道法赤羽九凤火,直接朝万象仙人的脖颈切割过来。
这道法在元婴境之中,攻击性乃是数一数二地高,但对上仙人还是有些不够看。万象仙人并未中断施法躲闪,而是随手丢出九龙神火塔,试图用其暂挡道法攻击。
但九龙神火塔被祭出的瞬间,就忽然朝斜向下飞了出去,却是赤松仙人丢出一枚黑色棋子,击中了神火塔的底端。
这法宝脱离原本轨迹,自然不能为万象仙人挡枪,但要说他只有这一招防御手段,却也是太过小觑他了……咦?
九龙神火塔被击飞的瞬间,也就是万象仙人的注意力被转移的一刹那,已经有一道光圈套住了陈观水,将他从袖里乾坤的牵扯中拉了出来。
远处的长眉仙人,右手依旧在操纵剑阵,配合安知素攻击应龙和疯龙,左手却是摇动璇光尺,卡在了最为精妙的一个时机,破坏了万象仙人的行动——要论对战机的捕捉,谁能比得上蜀山中人?
只是那光圈缠着陈观水飞了一半距离,又再次凭空炸开……从天而降的番天印,没能砸中长眉仙人,却成功打断了他对璇光尺的操纵。
失去平衡的陈观水,身周忽然涌现出浓稠的黑雾,其中隐约可见妩媚女子将其怀抱的身影,迅速将他向上方天穹扯去。
“别跟这些傻子玩了,陪我回天外魔宫去!”姜离暗哈哈大笑,速度瞬息便抵达极致,将下方的诸多攻击和叫骂尽数甩脱身后。
若论速度,蜀山剑仙敢称人族最快,但却又如何比得上在宇宙中纵横的天魔?
就在天穹近在咫尺的时候,下方焦急万分的众人看得分明——只见那陈观水突然再次消失了。
没了。
不见了!
与此同时,在神州大陆的某处,终于恢复脖子以上身躯部分主导权的陈观水,气急败坏地大叫起来:
“阿镜,你故意的是吧!”
“我就差一点就能说话了,你居然卡在这个时候把我传送走?”
“落在其他人的眼里,岂不是变成了我早就恢复行动能力,只是故意装作受控被他们抢来夺去,实际却是打算看他们的笑话?”
“别人误会了也就罢了,我那五个娘子……都不是好说话的性情。被你这么一搞,后面我又要怎么和她们解释?我本来就有不告而别跑路的前科啊!”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昆仑镜慢条斯理地道,“你仔细想想,就算那个时候,你突然开口说话,又能说些什么呢?”
“‘对不起,大家不要为了争夺我而打斗了’,然后大家就会乖乖听话,你是这个意思吗?”
陈观水皱眉思索,似乎有点道理。
在那种所有人都打出真火的情况下,单靠舌灿莲花的言语要解决冲突,那属于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所以,不如先陪我游山玩水,等你恢复了行动能力,再上门一一赔礼道歉如何?”昆仑镜笑眯眯道,“想必那时候大家也冷静下来,肯听你诡辩了吧。”
“这不会又是你的算计吧?”陈观水皱眉说道,“游什么山,玩什么水?你觉得现在的我会有那个心情吗?”
“也是。”昆仑镜点了点头,“所以你放心吧,我已经用镜花水月之术,给他们发去对应的消息了。”
“三个月,让他们先回各自的宗门和世界去。等三个月之后,你彻底消化掉天道的功德,就会去一一拜访娘子们,并且商量后续的解决法子。”
“你说得倒是轻巧!”陈观水骂骂咧咧,“把问题延后三个月是吧?到时候我该先去拜访谁?顺序怎么定?后面的吃醋又怎么办?”
“那就不关我的事咯!”昆仑镜托着下巴,佯装思索,“要不,我的存档读档功能,再借你一借?”
“好啦,不要那么不开心了。至少这三个月里,你可得履行诺言好好陪我……就当是为了继续借用我的神通,所提前支付的代价呗!”
她笑着抱住陈观水的手臂,俏皮而得意说道。
(全文完)
后记:昆仑日常二三事
昆仑太清宗。
紫薇掌教宣布将位置交给徐应怜时,昆仑上下几乎是一片欢腾,无有不服。
虽然琼英掌教还未修行到元婴境羽庭阶,但昔日在东海混战之中,她展现出的过硬实力,以及敢于朝万象仙人挥剑的勇气,着实替她赢得了许多昆仑长老的认可。
再加上有天南徐家的背景,诸多人脉的支持,因此整个班子交接仪式也是顺风顺水,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就在玉虚宫前的广场上,掌教交接仪式正在进行之时,在昆仑天柱的正下方,一个年轻男人正在和负责接待的外门弟子聊天。
“请问,为什么现在不允许御剑上去啊?”
“你是散修吧?”接引弟子仔细打量着对方,只见对方长相虽无出奇,却也不难看,“今天是咱们昆仑琼英掌教的接任仪式,这么大的日子,修真界谁不知道?早就全峰范围内禁飞了!”
“原来如此,我之前一直在山里隐居,倒是不知此事,见笑。”年轻男人说道。
“没什么见笑的。”大概是看对方顺眼,接引弟子便额外提醒了几句,“你要是想探亲访友,如今咱们昆仑的正式弟子,都在那玉虚宫门口参加典礼呢!没有请柬,便是上了山去,也会被拦下来的。”
“不要紧,我去看看就好。”男人笑眯眯地说道。
接引弟子见他执拗,也不管他——反正自己只是一个负责通传的外门弟子,没有能力阻拦散修上山,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陈观水来到登天之路的起点,耐心地拾级而上。
此时整个昆仑天柱周围,禁飞的宗门大阵已经启动,要想再上山就只能徒步攀行。
不过他倒也无所谓。故地重游,讲的是情怀,在这方面他有近乎无限的耐心。
上到半山腰处,只见远处群山连绵,尽皆白雪,一时间也有些惆怅。
回想起昔日刚入门时,每天不是和师妹练剑,就是和师妹辩经。
徐师妹是个不服输的性子,每次输了就气急败坏,跑走了找个没人的地方,哭一会儿,然后又回来精神抖擞地跟自己对决……如今想来,仍然觉得颇为亲切。
只是后来,她慢慢就释怀了。没了那死要强的性格,确实也不好玩了些。
当然,人总是会成长的,就像父母没法要求孩子永远不长大,不进入叛逆期一样,陈观水也没想着让徐师妹永远幼稚不成熟起来——否则如今她也不可能当上昆仑掌教。
嗯,话说自己此时出现在师妹面前,接下来是该叫“师妹”呢?“娘子”呢?还是“掌教”呢?
不管叫什么,总不至于被她当场抓起来吧,哈哈哈哈哈哈……
陈观水心中哂笑了好一会儿,渐渐又有些笑不出来了。
待会儿到了山顶,还是远远地看一眼吧,免得叫她当场失态。
打定主意,脚下的步伐速度也轻快许多。
正当陈观水走了差不多四分之三的路程,忽然只听见后面传来年轻人们的声音,有男有女,皆是似曾相识。
“蠢湖!若不是你练功练到忘记了时辰,我们也不至于错过师父的接任仪式!”其中一个姑娘叫道。
那被骂的立刻辩解:
“你们也不是忘了么?再说了,我练功关你们什么事?你们非得在边上陪着?”
“还不是怕你……”四人之中,唯一的男性修士正开口说着,忽然又注意到陈观水的存在,连忙示意大家收声。
陈观水倒是没有介意,只是双手背在身后,惬意地向上攀登。
师妹的徒弟啊,真是难得……嗯?
他用神识仔细查看,才发现原来是秋长天当初收下的四个徒弟。
神情恬淡、无动于衷的是徐锦,看着自己的背影、欲言又止的是骆川,还在数落身边同伴、仿佛大姐姐角色般的是葛绢,而一脸不服气的自然就是赵云湖。
大概是传音入密的缘故,四人很快就不说话了,只是齐齐将目光投向了他。
“敢问这位道友……”骆川上前过来搭话,结果开口到一半,立刻戛然而止。
这人是不是有点儿像我们当初那个跑路的师父啊?
“怎么了?”陈观水微笑问道。
骆川也是个有急智的,晓得此时若不说点什么,定然会引得对方生疑,下意识便脱口而出道:
“这位道友也要上山?我们同路啊!”
“不错。”陈观水笑着说道,“既然如此,劳烦各位带路了。”
其他三个姑娘尽皆沉默:你谁啊?要我们带路?
五人继续向山上进发,骆川连忙和其他三人传音入密:
这人是师父!!!
什么师父?葛绢疑惑问道,师父不是在上面参加继任仪式吗?
再之前的那个!!!骆川抓狂道。
于是姑娘们都沉默了。
说到秋长天,大家的感官都比较复杂。
首先,这便宜师父确实没教过他们什么东西,大部分时候都是将其甩手给徐应怜不管。
其次,虽说是自家人知自家事,但外头的昆仑同门几乎一致认为,秋长天必然传授了他们大量的神通秘术,以至于让四个徒儿都很委屈。
明明根本没吃到多少东西,偏说我们肚子里有一碗粉,这谁能忍得住?
没奈何,只能去找徐应怜哭诉。
徐应怜也是相当大方,只要你来讨,我肯定教你。只有你学不会的,没有我不愿教的……结果就是大家对秋长天的看法更加纠结。
比起徐应怜来,那秋长天着实显得过于废物,分明只有徐应怜才是我们真正的师父。
但偏生那人又是师父的道侣,骂不得说不得抱怨不了,甚至往深里去想,若不是秋长天当初答应收徒,他们也没有机会拜在琼英长老门下……如此说来,我们倒是还得感谢他了。
明明收徒以后,就没教过我们多少绝学,结果我们还得感谢他,这关系实在是太乱了。
四人虽然没有说话,也没有眼神交流,但在不停的传音入密之下,还是很快就达成了一致共识:
怎么对待如今这位长庚仙人,就让师父去烦恼吧!
昆仑天柱顶端,仪式已经进行到了尾声。
新就任的琼英掌教,正在接受长老们的恭贺。
徐应怜此时身着七星道袍,如瀑黑发在头顶束起成冠,右手持一柄七宝拂尘,将其搭在左臂的臂弯之中,显得既出尘脱俗又威严凛然。
跨过天门,来到山顶的陈观水,远远看着已是掌教之身的徐师妹,一时也有些被惊艳到了。
想不到这身掌教装束还挺适合她的,有种俊秀、禁欲的奇异美感。
此时正是她接任掌教的重要仪式,陈观水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到来,抢掉原本应该属于徐师妹的注意力,于是便转身打算离去。
先回洞府等她吧,给她个惊喜。
“师……”徐锦下意识开口叫他,话到嘴边又硬生生改了称呼,“道友不继续看看么?”
“不必了。”陈观水随口说道,“兴起而来,兴尽而归,何必非得看完呢?”
他这边翩然下山去了,而四个徒弟则是怔了片刻,连忙冲入仪式现场,往徐应怜那边冲去。
当然,为了防止引人注目,还是传音入密给师父,告知她这件事情比较好。
徐应怜正在和周围的长老们交流,接受他们的恭贺和礼节问候,忽然听到徒弟们传音入密而来,便微微蹙起精致秀美的眉头。
过了片刻,她忽然脸色大变,跟在场众人说了声告辞,就在一团火焰之中消失不见了。
陈观水走在下山的台阶上,忽然只见前方闪现出一个身影来。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徐应怜盯着他的脸,半晌才冷声问道,“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么?”
“本来是有的。”陈观水淡定说道。
“那现在呢?”徐应怜追问。
“现在……打算等你的仪式结束了以后再说。”
“好。”徐应怜伸手抓住他的肩膀,两人在火焰之中瞬间消失,随后又出现在洞府之中。
“先等等。”陈观水连忙推拒,“师妹,今天是你就任掌教之日,还是先以正事为重……”
“仪式已经结束了。”徐应怜开始烧他的衣服。
“还得去拜见赤松仙人呐!”陈观水被她推倒在床上。
“闭嘴,我是掌教!我说了算!”
……
陈观水从来不知,徐师妹居然对这种事情也是挺热衷的。
什么“掌教的命令”,“掌教的任务”,“掌教的威严”,交谈起来也别有一番情趣。
云消雨歇,两人也就互相搂着温存,只听见徐应怜柔声说道:
“师兄若是愿意留在昆仑,这掌教之位让给师兄又如何?”
来了!我就知道师妹如此曲意逢迎,定有所图!
陈观水委婉说道:
“师妹,你知我志不在此……”
“师兄如今已经补了天穹,救了师姐,拿了功德,成了金仙,还能有什么志向?”徐应怜冷笑说道,“还是说,师兄在回昆仑之前,已经提前去了蜀山、蓬莱,甚至是别的什么地方,已经答应别人要留在她们那边了?”
这师妹!刚才还是清冷妩媚的样子,想不到变脸比翻书还快!
陈观水连忙举双手表示投降:
“没有没有,我只是用了三个月来调理内息,等身体恢复之后,第一时间就来的昆仑这边,找的师妹你呀!”
“真的?”徐应怜迅速心算。
仔细算来,从他再次消失到今天,居然正好是三个月,不多一日,不少一天。
但是不对,谁知道他调理内息是不是正好三个月?也许只用了五十天,然后利用这十天功夫,提前去了其他地方……
想到这里,徐应怜的笑容越发冷冽,只是说道:
“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待在昆仑吧。”
“如果你偷偷去蓬莱或者蜀山,我就去找另外一方联盟。以目前昆仑太清宗在正教的魁首地位,只要和三清的任意一方结盟,剩下来的那个绝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
“师兄,你也不想自己的道侣被欺负吧?”
陈观水瞠目结舌,半晌才道:
“师妹,你好卑鄙!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闭嘴!”徐应怜顿时脸红,强行辩解道,“我……我现在乃是昆仑掌教,身负宗门之重任,道统之兴继,绝学之传承,岂能以平常道德而论善恶?狭隘,太狭隘了!”
陈观水还要说些什么,却被徐应怜堵住嘴巴,半推半就,也只能不再声张。
却说两人在洞府内修炼道法,洞府门口已经被徐应怜提前封锁,任谁都不能进来。
因此,过来请教修道疑难的徐锦,只是默默地守在洞府外头,等自家师父从里头完事出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赵云湖御剑飞掠上空,见她便降落下来,问道。
“等师父。”徐锦言简意赅地道。
“等哪个师父?”赵云湖心知她不喜多言,只能问清楚些。
“都等。”徐锦回答说道。
赵云湖:?
后记:昆仑日常二三事(2)
“徐锦跟我学的,是徐家的凤凰之火秘法。”徐应怜淡淡说道,“你教不来,也不用你教。”
“骆川主修的是剑术,你可以帮忙看一看,如果和蜀山那边犯禁就算了。”
“葛绢修的阵法,赵云湖修的雷法,这两者我没法教,如今你回来了,正好尽一尽师父的职责。”
“好吧。”洞府外头,陈观水便看向四个徒弟,“你们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吗?”
“雷法我之前只学了玉枢雷。”赵云湖举手说道,“后来师父就叛逃了,其他雷法没人教我。”
其他三个徒弟都吃惊地看着她:什么叛逃?这是可以说的词吗!
“咳咳。”陈观水不自在地说道,“只学玉枢雷确实是不大行,神霄雷和大洞雷,我等下会将心法口诀全部传你。”
“师父,我不想学阵法了。”葛绢也抱怨说道,“您还是传我道法吧。”
“阵法有什么不好吗?”陈观水和蔼问道。
想起来这位师父在蓬莱是阵法大师,葛绢只能苦恼说道:
“阵法如果没人教的话,根本不可能自学。”
陈观水哑然失笑,只听见徐应怜在旁边云淡风轻地道:
“阵法你就继续学着,让你师父再教你一门别的。”
“好。”葛绢点头道,“我要学先天五行神光。”
赵云湖:???
还有这种好事?
“那我要学太极雷。”她也连忙举手说道。
“我要求不高。”骆川神态深沉地道,“师父给我寻一把和太阴素鸣剑同等阶的飞剑就好。”
“要不要顺带培养你成为昆仑掌教啊?”徐应怜在旁边幽幽问道。
“那感情好……啊不是!”骆川突然反应过来,连忙讨饶,“掌教不敢想,弟子只想赶紧磨砺自身,好为师父分忧!”
噗嗤,徐锦忍不住扭过头去,肩膀颤动。
骆川对她怒目而视。
陈观水耐心地教导徒弟们,而徐应怜则是在旁边专注地看着他,仿佛回到了过去和师兄论道的时候。
若能回到过去……
她的思绪一时沉浸在回忆里,难以自拔。
等徐应怜再次回过神来,陈观水已经传授完毕,让徒弟们各自操练去了。
“教的不错。”徐应怜评价说道。
“和师妹比怎么样?”陈观水笑眯眯地问她。
“比我还差了点。”徐应怜仔细想了一下,“至少我在教他们的时候,不会藏私。”
“被你看出来了。”陈观水苦笑说道,“我学的东西太杂,五花八门,其中有一些是蜀山、蓬莱的道统机要,不能外传,否则到了那边说不过去。”
“嗯。”徐应怜沉默片刻,“所以打算什么时候去那边?”
“不知道。”陈观水诧异问道,“你关心这个干什么?想赶我走?”
“为什么是催你走?”徐应怜眯起眼睛,“也许是打算到时候埋伏你,把你琵琶骨穿了,锁在昆仑的万法牢里,不让你离开呢?”
“我相信师妹不会这么做的。”陈观水悠然说道。
“为什么?”徐应怜发出冷笑。
“什么监牢,能关住我这个混沌大罗金仙?”陈观水傲然说道。
徐应怜:……
确实。
所以还是把他榨干吧。
“我有一本书落在床上了,你回洞府里帮我取一下。”她忽然开口说道。
“什么书?”陈观水诧异问道。
“你别管,取来便是。”徐应怜淡淡说道。
陈观水转身回了洞府,徐应怜便吩咐弟子们继续自己练习,随后又转身进了洞府,顺手打出一道太上璇玑灵符,将洞府门口死死封住。
山中不知岁月,寒暑不晓经年。
见师兄似乎一直没有离开昆仑的意思,徐应怜渐渐也就放下心来,开始着手养胎。
是的,她怀孕了。
昆仑掌教身怀六甲,听上去似乎非常离谱,但当事人并没有这个自觉,加上身为元婴强者对身体的完美操纵力,因此一时间倒也没人发觉。
另外一件事情就是,寄宿在徐应怜识海里的凤澜,终于休养到神魂圆满的程度,因此已经从她的体内出来了,目前暂任昆仑太清宗的神秘客卿。
人妖不两立,但是在凤澜生活的大巫年代,人妖两族并未撕破脸。
所谓本朝的剑不斩前朝的官,在展现了她自身的实力之后,前任掌教紫薇和赤松仙人都默许了这件事情。
“所以要怀胎十个月吗?”凤澜的外形是个娇俏可人的赤发少女,此时正绕着徐应怜转圈,仔细查看她那平坦不见起伏的小腹。
“对。”徐应怜回答说道,“基本都是要十个月。”
“基本?所以还可以提前或者推迟的?”凤澜若有所思地问,“我们凤凰一族,孵蛋基本都要十年以上。”
“有些秘法应该是可以提前让孩子出生。”徐应怜点了点头,“但那样又怕损坏他的神魂,所以我不打算这么做。”
陈观水正好从外头进来,听到徐应怜说养胎经验,心里发笑。
果然,无论那个时代的母亲都差不多。前世有怕损伤神经而不敢打麻药就生产的母亲们,这边也有怕损害神魂而不敢催动秘法的徐师妹……其实修士根本不用受10个月的胚胎发育限制,但既然徐师妹要安心养着,当然得尊重她的意思。
“凤澜前辈,你且离师兄远些。”见陈观水踱步进来,徐应怜警惕地将凤澜拉到身后,“跟狗师兄打交道多了,会被污染吃掉的。”
“我是什么大自在天魔吗?”陈观水哭笑不得。
“你看我,已经受害了。”徐应怜指着自己的小腹,和凤澜认真说道。
凤澜当然不会当真,因此只是笑嘻嘻问陈观水道:
“喂,人形大自在天魔,你是真的打算留在昆仑,不走了?”
“问这个干什么?”陈观水不自在地扭过头去。
“要走的话,可以早点走。”徐应怜警惕地看着他,“这样等孩子生下来,我就可以让他习惯没有父亲的日子,免得他知道真相后难受。”
“你倒是提醒我了。”陈观水竖起手指,提议道,“那就等他长大了,能习惯父亲不陪在身边的日子后,我再走怎么样?”
“你有那么好心?”徐应怜眯起眼睛。
陈观水笑而不语。
所以师妹大概是忘记了,师兄我啊……
……在时间管理方面,可是最强的啊!
后记:妖界日常二三事
东皇界,帝都神龙塔。
一大清早,陈观水便悠悠醒来,顺手摸了几把狐狸尾巴。
从昆仑读档到东皇界,最大的特点是昆仑那边一切事务,徐师妹都是亲力亲为,陈观水只要调教几个徒弟就好。
而东皇界这边,小狐狸却是完全撒手不管,等丈夫归来之后,就把所有政务全都丢给了他,自己开始当一只快乐的家养狐狸。
但她毕竟是万妖之王……没办法,陈观水也只能勉为其难地帮忙批改政事,然后将决策交给摄政王岳父应龙进行审查,然后再颁布下去执行。
以至于他在东皇界这边,每天不是在处理政务,就是在玩狐狸,恨不得将一天十二时辰掰成二十四个时辰来用。
轻手轻脚地下了床,陈观水便来到书桌边上,麻利地拿出群臣的奏章来:
“好了,让我看看今天谁在造反……”
果不其然,闹得最凶的果然是东州苍龙。
苍龙原本愿意支持龙狐,是因为龙狐背后的蛟龙一族,没有任何一个仙阶老祖,所以不得不依赖东州。
结果龙狐往修真界一走,立刻就带回两个仙阶老祖,以至于苍龙一族完全丧失了原本的优势——蛟龙自家有老祖了,何须依赖你苍龙?
只是如今大家都归顺于帝都,谁先造反必定被作为出头鸟来打,因此东州也没敢主动造反,但私底下的动作确实不少。
重拳!必须出重拳!让岳父狠狠制裁!
“嘤嘤嘤!”床上的龙狐又开始叫了。
“干嘛?”陈观水头也不回。
嗯,北州玄龟也有些异动,什么意思?哦,觉得自己当初串通麒麟来刨蛟龙的根,怕老岳父记仇,所以要做两手准备是吧?
敲打,必须敲打!
“快回来嘛。”龙狐在床上打滚,尾巴也是摆来摆去。
“稍等,我处理完这些奏章。”陈观水继续看奏章。
西州的白虎一族,感觉……
“呜呜呜啊啊啊嘤嘤嘤嘤嘤!”龙狐开始折腾枕头,完全犬化了。
陈观水没了办法,只能起身回到床边,安慰自己的小妻子。
此时的龙狐,完全没有任何帝王的威严,只是抱着他的枕头不停在咬,被褥下面露出光滑细腻的小腿,尾巴被藏到了被子里。
陈观水在床边坐下,摸了一会儿小腿,然后手又钻进去找尾巴。
龙狐虽然尽力藏起尾巴,但这玩意儿毛茸茸又蓬松又大,很快便被陈观水成功捉住,然后狠狠捋了几下。
嗯?
“狐啊。”他吃惊说道,“你掉毛了?”
“最近是我的掉毛期。”龙狐委屈吧啦地说道,“你都不关心我!”
“修士还有掉毛期的?”陈观水莫名其妙。
“好吧,族里其实有防止掉毛的秘术。”龙狐便叹气解释说道,“但那是纯血天狐才能学习的。”
“你不是纯血天狐?哦……好吧。”陈观水终于反应过来。
龙狐当然不是纯血天狐,她原本就是龙、狐、人三族混血,经过蛟龙秘法进行重新塑血后,如今应该算是一种新的血统。
既有天狐的尾巴,又有蛟龙的瞳孔,血脉里也流淌着新的力量,既不是龙,也不是狐,而是全新物种,当然不能使用天狐一族的法术。对血脉要求越高的,就越没法用。
“掉毛麻烦吗?”陈观水贴心问道,暗想五个娘子里面,大概就龙狐最为离谱,我不仅要帮她处理政务,处理她的发情期,现在还要处理她的掉毛!
“当然麻烦啦!”龙狐便开始解释起来,“尾巴上掉毛的地方会很痒,会忍不住挠,越挠越痒毛也掉的越多,会弄得枕头被子上都是,简直就是麻烦死了。”
“那要不干脆把尾巴上的毛全剃光……”陈观水只是提议,立刻就遭到了小妻子凶狠的瞪视: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陈观水连忙改口,“要不将尾巴幻化掉如何?我记得你是可以选择是否露出尾巴的,对吧?”
“可以倒是可以。”龙狐有些不舍,“但没有尾巴的话,不会很奇怪吗?”
“你是指什么方面的奇怪?”
“你想,我是狐狸啊。”龙狐说,“狐狸就应该有尾巴对不对?”
既然龙狐想要保留尾巴,那陈观水作为她的“龙陇”,当然得替娘子解决问题。
于是两人又在被子里打了一会儿游戏,等龙狐再次沉沉睡去,陈观水才起床准备找解决方法。
嗯,身上全是狐狸尾毛,这事儿果然不解决不行了。
他首先找到胡璃,问起天狐一族的掉毛问题,只见胡璃颇为警惕地问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
陈观水当然没有傻到如实相告,毕竟如果龙狐不介意这事让胡璃知道的话,早就亲口去向小姨求助了,因此只是笑道:
“我只是好奇,想要问问毛族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的。”
“你是人族,又没有掉毛的困扰,打听这个做什么?”胡璃仔细思索片刻,回答说道,“每个部族的解决方法都不一样,比如我们天狐一族,就是以阴月精华重炼毛孔,使其保持长盛不衰,自然就不会脱落。”
“又例如白虎一族,他们会以某种风刃秘术,提前将全身的所有毛孔封住,这样也不会掉毛,而且关键时刻还能将风刃从体内喷射出来,从而达到杀伤敌人的目的。”
陈观水听胡璃科普了半天,心想这毛族修士们还真是辛苦,为了一个掉毛问题,折腾出了那么多的秘法。
“那天狐一族的秘法,我能看看具体的心法口诀吗?”
“我写一个给你吧。”胡璃便摸出个玉简来,“但这个只能天狐一族才能用,其他部族没法像我们那样,自如地操纵阴月精华。喏,拿去。”
陈观水拿了玉简,便回书房去仔细研究起来。
得,如今不仅得治国理政,还得搞学术研究了。
关于妖族的血脉神通,北溟梵洋那边有非常深厚的研究,因此陈观水很快便传令长老龙栖龙源两人,让他们赶紧过来帮忙。
后记:妖界日常二三事(2)
“我还是觉得不对劲。”应龙脸色阴沉地说道,“我以前从未想过,我居然会有一个人族女婿。”
龙栖和龙源两位长老在旁边听着,正想要劝说他放宽心,不要计较女婿的血统身份,只听见疯龙凑过来插了句嘴道:
“尤其是因为你被人族抓起来关了十几万年,是吧?”
应龙立刻朝他怒目而视。
“陛下。”龙栖长老努力替陈观水洗白,“属下有不同意见。首先,龙陇殿下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修士,他当年凭借一己之力,带着龙狐陛下横跨大半个东皇界大陆,最终抵达了北溟梵洋。即便是我们蛟龙一族,也没有多少修士独自能做到这一点。”
“我知道。”应龙叹气说道,“这也是为什么我没有在初次见面的时候,就一巴掌把他拍死在海里的缘故。”
“据我所知,当时其实你是想那么做的,但是人族那边的仙人太多了。”疯龙在旁边插嘴说道。
应龙再次朝他怒目而视。
“其次。”龙源长老补充说道,“龙狐陛下对龙陇殿下有着高度的信赖和依恋,而龙陇殿下也并未辜负这份情谊。他昨天在百忙之中,还抽空来询问是否族里是否有秘法,可以解决毛族掉毛的问题。”
“我的女儿掉毛了?”应龙一时间甚至没有反应过来,随后终于想起女儿有天狐一族的血统,“那她为什么不跟我说?”
“这就是为什么你讨厌女婿的原因。”疯龙在旁边一本正经地道,“女儿比起父亲,居然更愿意信任丈夫。”
“我得找那个小子谈谈。”应龙皇帝阴沉着脸。
老岳父的号召,陈观水还是响应得很快的,很快便跑到应龙的书房里来了。
“父亲,您找我?”他笑着问道。
听到“父亲”这个称呼,应龙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试探道:
“关于龙狐,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哪有什么事情……”陈观水下意识就想否认,只听见应龙一声怒喝:
“好奸贼,居然知情不报,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岳父?!”
“我们只是不想拿这种事情来劳烦您罢了。”陈观水晓得事情被应龙知晓,立刻狡猾说道。
“这可不是小事!”应龙开始刁难女婿,“掉毛的事情……有损皇帝威仪,怎么算是小事呢?应该第一时间就跟我说!”
“所以父亲有办法?”陈观水大喜过望。
“那是当然。”应龙没想到会突然被女婿架到台子上,但岳父的架子已经摆出来了,当然不可能退缩说自己“没有办法”,“总之,下次若是龙狐有什么烦恼的事情,不许私底下瞒着长辈,知道吗?”
“知道了。”陈观水笑嘻嘻道,“那就麻烦父亲了。这事儿困扰了她好久,如今我们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他心情轻松地离去了,而应龙沉默了好一会儿,便传信将胡璃叫了过来:
“毛族修士,一般是怎么解决掉毛问题的呢?”
胡璃:???
她露出狐疑的神色,问道:
“姐夫你问这个做什么?”
应龙也很快反应过来:
“有人问过同样的问题?哦,是龙陇?”
“这问题不好解决。”胡璃直接回答说道,“我之前回族里查了一下资料,发现各族因为血脉不同,所以解决掉毛的炼体秘术,基本都是为本族血统量身打造的。”
“换言之,龙狐她因为身具多种血统而后又融合,所以她的血统和目前毛族之中任何一只部族都不尽相同,得让她独立开发炼体秘术才行。”
“但龙狐……”应龙皱着眉头说道,“我不是说我女儿无能,但术业有专攻。她不是那种喜欢研究血脉神通的性格,要她独立开发一门秘术,属实是难为她了。”
“或许我们可以用更简单的方法。”胡璃便提建议说道,“比如直接把尾巴幻化掉,不就没有掉毛的问题了?”
应龙沉默下来。
这个建议倒是合情合理,因为妖族是可以控制法身/真身之间的比例的,比如露出三成人身,或者七成人身等等。
由于未化形的小妖大多具备兽形特征,因此修士们也多以法身人形为傲,为的是和那些未化形的原始小妖区分开来。只要龙狐将尾巴幻化掉,用百分之百的人形示人,压根儿就不会有这个问题。
“但这样会不会显得我很无能?”应龙还是不满意,眉头紧锁,“你看,如果我女儿愿意藏起尾巴——她就不会想不到,这样就能解决她的掉毛问题。”
“但她还是去拜托龙陇,就说明她更愿意把尾巴露在外面。比如……纪念她的母亲。”
提到龙狐的母亲,胡璃心里也柔软下来,温言道:
“那我去想想办法。”
告别应龙之后,胡璃便去找龙狐,打算看看她尾巴的掉毛情况再说。
“龙狐,你在吗?”她用力敲了敲门。
门后传来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很快陈观水便过来开门:
“小姨。”
胡璃也有些无语,虽然晓得你们小别胜新婚,但这可是大白天啊!能不能不要这么积极地……宣泄感情?
“听说你尾巴掉毛了,我来看一看。”无视了房间里的怪味,胡璃一屁股坐到床边,伸出手来,“把尾巴给我。”
“不要吧。”龙狐害羞说道,“怪不好意思的。”
“呵呵。”胡璃看着旁边尴尬的陈观水,冷笑说道,“你男人都不知道玩过多少遍了,你还晓得害羞?给我看看!快点!”
龙狐只得从被窝里露出毛茸茸的蓬松尾巴,将它放在胡璃的手里。
可以看到,尾巴上面的毛色虽然鲜艳,但不少地方已经出现了黯淡的脱毛痕迹。
胡璃试着用力撸了一下,果然带出一大撮毛来。
“小姨,这有办法解决么?”陈观水在旁边担忧问道。
“不要吵,我还在看。”胡璃试着用真元进行探测,却发现龙狐体内的真元流向有点紊乱。
通常而言,若是没有修炼过炼体秘法,毛族修士的真元在掉毛期会有沿穴位外泄的迹象,但龙狐的真元更像是往内部回流,其目的地应该是在丹田下三寸……
“狐啊。”胡璃面露惊愕之色,“你怀小崽了?”
后记:蜀山日常二三事
蜀山上清观,近日正在举行大比,热闹非凡。
大比针对筑基境和金丹境剑仙开设,抽签两两对决,败者淘汰,各取最终胜者前百,录入仙剑榜。
其中筑基境仙剑榜榜首,和金丹境仙剑榜榜首,还获得了本届特有的一个无上殊荣:
和太阳剑主、太阴剑主对战,打一盘指导赛。
陈观水对此吐槽不已,说我和安师姐都是元婴境,有谁会傻到去奋力抢夺第一,就为了争一个挨打被殴的名额?
结果还真有……筑基境那边暂且不清楚,金丹境已经有许多修士表示榜首志在必得,且尤以林断山、段分海和关山月三人为最热门候选。
这三位师兄师姐,修为精进不可谓不神速,如今已经都是金丹境寻根阶,离幽微阶也只差一步之遥。
当然,比起清衡绛霄这两个同期开挂生,自然是被完全甩在后头。但大家都默认神剑择主,主必不凡,那两人的资质都是妖孽,争他们不过,所以你们仨还是蜀山之星,天才剑仙。
另一个举派皆知的事情就是,这三位蜀山的天才剑仙,和两位剑主本来就是故交。
这一日,段分海在坊市里买了好酒,又叫上林断山、关山月两人,跑到青螺峰来找老朋友喝酒。
三人抵达青螺峰顶部时,正好遇到陈观水和安知素练剑。
只见素鸣对上真昧,阴阳两气涌动,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仿佛大道都要被磨灭了。
片刻之后,安知素终于败下阵来。
不是她剑术不高明,而是她本命剑器为飞烟剑,不能发挥太阳真昧剑的十成十威力,自然也就不是陈观水这太阴剑主的对手。
周围异象尽皆散去,远处围观的三人才总算松了口气,连忙仿佛凑热闹般按落剑光,招呼两人过来喝酒。
“哎呀,无论看多少遍,清衡你这剑术着实是犀利非常啊!”段分海笑着恭维说道。
旁边的林断山有些绷不住,因为陈观水其实也没用什么高明的剑术,纯粹是依靠太阴素鸣剑的位阶在那边强突,硬生生把安师姐给突得败退了。
“没有考虑过,换个普通品阶的飞剑来练习吗?”关山月笑吟吟道。
“先不考虑。”陈观水笑着说道,“单纯习练剑术的话,那就算是打上十天半个月,也分不出结果来。”
“为什么一定要分出结果?”林断山敏锐地捕捉到关键。
“我跟师姐打赌。”陈观水正色说道,“如果我赢了,她就戒酒。”
众人了然。因为安知素此时正在孕期,若是还像之前那样好酒、酗酒,确实是有些不合适。
话说回来,酒精对孕妇有害吗?
这就不清楚了。若是凡人孕妇,那绝对不行;但修士呢?
“我是元婴修士!”安知素气愤说道,“元婴修士岂会被酒所伤?”
脸上虽是愤怒至极,但却不带半点杀气,仿佛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咪。
“师姐不会被酒精所伤,这点我不反对。”陈观水皱眉说道,“可我们的孩子呢?”
“我安知素的孩子,岂会被酒所伤?”安知素瞪大眼睛,满脸都是“你凭什么瞧不起我的孩子”。
“哪怕是仙人之子,在娘胎里也是未筑基的境界,跟凡人又有何异?”陈观水恼火说道,“总之我不许你喝酒!”
“我是你师姐!”安知素企图以辈分压人。
“我是你丈夫!”陈观水反唇相讥,毫不相让,“不如让他们评评理?”
你们这神仙吵架,我们哪里敢插嘴提建议……林断山心中正腹诽,只听见关山月笑眯眯道:
“要我所见,不如各退一步。”
“如何各退一步?”陈观水虚着眼道。
不让老婆喝酒,这是他的底线,退无可退!
“绛霄欲饮,清衡不让。”关山月悠然说道,“各退一步,就是清衡你替她饮酒,而绛霄则以茶代酒,权且对饮,岂不美哉?”
“这主意好!”陈观水大喜过望。
“好个屁!”安知素急得爆了粗口,“我辈剑仙,就该肆意饮酒,快意放歌,仗剑恩仇!饮茶……饮茶算是什么呀?娘们唧唧的!”
“绛霄师姐,你本来就是女的。”林断山提醒她道。
“我知道!”安知素恼火说道,“但我巾帼不让须眉,欲与男儿争雄,这不喝酒岂不误事?”
众人一听,好像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具体一时反应不过来。
“想想孩子!”段分海努力劝道,“若孩子因为绛霄师姐你沉迷饮酒,结果也染上酒瘾,那该怎么办?”
“还有这等好事?”安知素立刻笑道,“反正从小我便会教他修道,只要能洗髓伐脉,便不惧酒中之毒,再加上能千杯不倒,岂不平添英雄气概?”
什么平添英雄气概?这师姐其他就好,就是价值观一碰到酒就歪了。
陈观水思索片刻,计上心头,又道:
“师姐你想,咱们孩子如今还未修道,若是在腹中摄取过量酒精,承受不住,导致余生对酒产生心理阴影,碰着便吐,喝了就上吐下泻,又要怎么办?”
安知素闻言微怔,顿时便开始反思。
对修士来说,什么对酒精过敏是不存在的,但身上病不惧,心头病难医,若是因为娘胎中饮酒过量,反而对酒产生恐惧……我和师弟的孩子,怎么能怕那杯中之物?!
过了好半晌,她才缓缓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少饮点?”
“最好是不饮。”林断山劝道。
“可以茶代酒。”段分海也劝道。
“实在不行,闻闻味儿也行。”关山月提出建议。
“反正不许你碰一滴酒!”陈观水最终一锤定音。
安知素还是满脸不甘,但大家既然拿孩子来劝说,她也只能勉强点头。
“如此甚好。”陈观水夫纲得振,满意说道,“既然如此,我们来测验一下。”
他看向段分海手里酒壶,说道:
“今日我们喝酒,师姐你就在一旁看着,闻闻酒气,也是锻炼你的忍受能力。等我们将酒喝完,你还能坚持得住,便算是往‘为孩子戒酒’上迈出了一大步。”
安知素闻言傻了,其余三人则是齐齐看向陈观水,那目光仿佛在看什么天魔一般。
后记:蜀山日常二三事(2)
蜀山大比很快就结束了。
关山月成功力压林断山、段分海两人,拿到了金丹境仙剑榜的榜首。
至于筑基境仙剑榜的榜首,却是一个此前名不见经传的、唤作苏凝的女剑修,让大部分蜀山修士都跌破眼镜。
因为这个苏凝并非内门剑修,而是外门弟子——换言之,她的根骨并不出众,以至于甚至没有峰主愿意收她做徒弟。
一个外门弟子,能在大比中击败众多内门弟子,着实是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但大家仔细想一想,好像很久之前,也有两个家伙没有师父(基本等同于外门弟子),就在仙剑榜上直接杀到第一第二的。
那两个怪物,一个如今已经成了仙人,另一个则是青螺峰峰主,太阳真昧剑持有者,号称如今仙人之下的元婴境第一人……
于是这苏凝和其他剑仙的对战,也被大家翻出来细细研究。
“这是个刺客啊。”陈观水看过苏凝最后一场的对决,回来便和安知素讨论说道,“她跟师姐你一样,也喜欢以人剑合一起手。”
“人剑合一,威力无匹,若对手心神撼动,趁机斩之,最是容易。”安知素一本正经地说道。
“但这个苏凝用人剑合一,却并不是为了斩首。”陈观水拿了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师姐你看,她站这个位置,然后用人剑合一到了这个位置……如何?”
“她是为了移动。”安知素天生剑心,立刻洞悉对方意图,恍然大悟,“移动到更方便发动突袭的位置。”
“而且她还非常狡猾地用了剑上道法。”陈观水补充说道,“剑气在人剑合一之前施展,稍后从另一个方向进攻对手,吸引对方的注意力,让他忽略真正的杀招。”
“但对手的注意力,难道不应该在人剑合一本身上吗?”安知素思索说道,“人剑合一的缺陷就在于人剑不分,剑光所在即是剑仙所在,不是么?”
“这其实也很好解释。”陈观水笑着说道,“师姐,你用人剑合一打人居多,但没怎么对付过人剑合一吧?我们试试就知道了。”
接了几次素鸣剑的人剑合一之后,安知素虽然被打得灰头土脸,但也总算是明白过来:
“原来如此,人剑合一的剑光太过耀眼,加上又是从远处迅速逼近,在对手的视野内迅速放大,导致对方以飞剑格挡开之后,几乎很难第一时间辨别她的去向。”
“这时候,神识发觉身后有剑气袭来,下意识的反应肯定是对方从背后偷袭,殊不知那只是苏凝放出来的诱饵……”
“没错。”陈观水总结说道,“所以我说,这人看起来是个莽夫,但其实心思并不莽撞,反而细腻如刺客,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嗯。”安知素沉吟半晌,突然问道,“我听说诸峰峰主都在招揽她?”
“有识之士当然不在少数。”陈观水笑着说道,“我们能看出来的东西,其他元婴长老们未必看不出来。”
“敢人剑合一直冲对手,乃是勇;能利用人剑合一迷惑对方,乃是谋。有勇有谋,这样的弟子谁不欣赏?”
“只是这苏凝既然有勇有谋,估计在大比之前就能料到如今被抢手的境地,所以肯定早就考虑好要拜谁为师了吧。”
“我想要收她为徒。”安知素突然说道。
陈观水:?
“师姐,你确定?”他有些吃惊地问。
“我们青螺峰,总不能一直只有两个人吧。”安知素思索说道,“而且你如今已是混沌大罗金仙,当个峰主都是屈就了,你看派内谁还把你当成青螺峰弟子?”
“这倒也是。”陈观水点头说道,“那师姐打算亲自去招揽她?”
“师弟随我一起去吧。我怕自己嘴笨,说不动她。”
那倒未必……陈观水心中暗想。
太阴剑主和太阳剑主的双重招揽,这蜀山有哪个剑仙弟子能抵抗得住?除非是内奸间谍!
正要较真的话,只有我们考验她合不合格的份,没有她来考虑我们可不可为师的资格。
她敢不答应,立刻就把她抓起来,看看是不是第二个“凌云破”!
陈观水和安知素离了青螺峰,又费了好大功夫,才找到那苏凝的位置。
原来这苏凝乃是外门弟子,没有拜师,自然也没有固定的驻地,平日里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自由得很。
总算在坊市找到了这女剑仙,对方正站在另一个外门弟子的摊位前,和对方拿一把飞剑讨价还价呢。
“十阶都没有的飞剑,你敢要五千灵石?”苏凝满脸愤怒地说道,仿佛对方开出了一个伤天害理的价格,“五千灵石,我都可以去蓬莱找人订做九阶飞剑了!”
“那你可以去蓬莱找人订做。”摊主明显是一个老油条,知道苏凝无论表现得如何愤怒,只要不走,就说明内心还在犹豫。
“三千二灵石。”苏凝果断开始砍价。
“现在哪有九阶飞剑低于四千灵石的?”摊主反问说道,“三千二,我成本都不够!”
“那就按你说的,四千灵石……”苏凝正打算付钱,忽然就被人拦住了。
“我个人觉得,如果仅仅是九阶飞剑,没有什么买的必要。”陈观水出声说道。
“太阴剑主?”苏凝惊愕问道,又看向安知素,“太阳剑主?”
“怎么,你认识我们?”安知素诧异问道。
“怎么不认识,两位可是蜀山大能!”苏凝热情洋溢地说道,“在蜀山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那可未必……陈观水看向摊主,这个外门弟子已经完全傻了,似乎根本没料到两位大神会来自己的摊位。
“我打算收你为徒。”安知素也不是婆婆妈妈的性格,直接便开门见山道,“你的剑术风格,粗中有细,很符合我对道统传承的要求。”
“若你加入青螺峰,我可以教你……”
“我愿意!”还未等她说完,苏凝便毫不犹豫地道。
这答应得太快了些,不过安知素就喜欢这样爽快的性格,看她的目光也越发顺眼。
“你答应得这么快吗?”陈观水笑着问道,“不问问能学到什么?万一她只是收你做记名弟子呢?”
“其实我大比之前,就已经决定好要来青螺峰了。”苏凝神情认真地道,“便是记名弟子也无所谓。”
“哦?”陈观水提醒她道,“记名弟子,多半不能接触到本流派的传承秘法,哪怕是仙人的记名弟子,好处可能还不如一个元婴的亲传哦。”
“无所谓。”苏凝沉默片刻,忽然跟陈观水吐露心声,“太阴剑主大人,其实我在数年之前,见过你剑分峨眉,睥睨天下的姿态。”
“从那时起,我便已经下定决心要修问情流,所以今生是非入青螺峰不可。承蒙不弃,愿自荐枕席,为一剑侍足矣。”
话音刚落,陈观水面色遽变,而安知素笑容也是僵在脸上,彻底地凝固住了。
后记:蓬莱日常二三事
苏凝,来历不明,性格粗中有细,战术风格同时具备安知素的正面强攻,以及陈观水的灵活多变,也难怪师姐会对她另眼看待。
唯一的问题在于,她似乎是自己的脑残粉。
脑残粉其实不可怕,毕竟蜀山中人大多性情爽快,直来直去,敢爱敢恨。
加上自己又是太阴剑主,又是混沌大罗金仙,在修道之路上可谓已经抵达巅峰,是踏临天空王座的至高存在,这小姑娘只要崇拜力量,定然就会仰慕自己,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当然,师姐会吃醋也是理所当然,陈观水对此深表理解。
但最后安知素还是收了苏凝为徒,但却将怒火全都转移到师弟身上,对自家夫君整天摆着冷脸,爱理不睬,这就让陈观水颇有些理解不能了。
来到蓬莱这边,石琉璃倒是一如既往地温柔和贤惠,让陈观水受伤的心灵勉强得到了些许慰藉。
唯一的问题是,总喜欢带他在蓬莱内部到处走动刷脸。
这段时间里,跑来蓬莱拜访的外派道友也是络绎不绝,很大一部分都是冲着景云这个混沌大罗金仙的名号来的。
石琉璃也是不厌其烦地接待宾客,将其介绍给陈观水认识,顺带推销一下天工坊的商品。
陈观水最开始还乐于配合,但每次几乎都是同样的流程,让他也逐渐厌烦起来……这些修行者连见到他后说的奉承语都差不多,让人怀疑是不是为了走过场而买的通稿。
看出夫君的耐心已经逐渐消耗到极限,石琉璃也善解人意地让他休息几日,研究阵法,教导师妹,放松心情。
如今天工坊已经出名,想要拜入天工坊的弟子,排队大抵可以绕蓬莱仙岛一圈。
然而陈观水不开口,大家也不想私下招徒,因此如今坊内仍然只有四人,即梁若华、石琉璃、陈观水和施晴。
三师姐梁若华终于修行圆满,最近在谋划着度元婴劫,然而本身功法修为和法器飞剑严重不足,因此最近很是烦躁。
陈观水打算借她法宝,却被她出言婉拒,不知她后续打算如何渡劫。
石琉璃倒是名声大噪,毕竟是下任蓬莱掌教的继承人,如今又有了混沌大罗金仙做夫君,未来几乎注定是东海的绝世霸主,无冕君王,因此比起不好说话的陈观水,大家还是更希望来石琉璃面前混个脸熟。
至于她铸造的飞剑,自然是一上架就被抢购一空,有消息说东海七十二洞天甚至专门派了修士,在方壶坊市的蓬莱店铺里驻扎,专门负责收集洞幽铸造的飞剑。
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没人知道,主要是石琉璃铸的都是低阶飞剑,价格不贵。大家哪怕用这笔钱打了水漂也不心疼,万一以后有用呢?
小师妹施晴,作为广陵施家送过来的子弟,还在研究石鼎长老留下来的空间法宝铸炼典籍。考虑到储物袋在修真界的广泛应用,其销量也非寻常法器可比,重要性更是不下于石琉璃亲自操刀的铸剑。
最近石琉璃让他留在坊内休息,陈观水左右闲来无事,便去三师姐梁若华和小师妹施晴那里视察工作。
俗话说的好,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嘛,自己身为天工坊之主,当然要多多到下面去走动,才能彰显威仪。
来到梁若华处,这师姐此时却不在工作,而是跟石琉璃背对门口,互相叽叽咕咕说着什么。
“你看,很可爱吧?”
“确实很可爱,而且和你好像哦。”
“女儿像,儿子不像。”
陈观水从后面悄悄靠近,目光越过两人肩膀看过去。
嗯?
他先是一怔,随后便勃然大怒:
“好啊,琉璃!居然敢瞒着我,偷偷把孩子生下来!”
这话说得有点怪,但实际上按十月怀胎来算,离琉璃的预产期分明还有两个月。
孩子会提前出生,定然是用了秘法,更不用说居然还是双胞胎,此前琉璃也从未和他说过,这分明是夫妻之间失去信任,开始隐瞒欺骗的表现!
“什么叫‘偷偷生下来’?”石琉璃佯装不解,“若夫君多关心我,问问我腹内孩子的境况,我难道还会故意和夫君撒谎不成?”
陈观水顿时语噎,他很想说“我早就算好你的临产日子”,但仔细想想确实也有漏洞。
因为修士是可以用秘法催产的,而石琉璃确实并未说过自己要“顺产”。
“就算如此,你要用秘法催产,也该问过我的意见才是。”陈观水较真说道。
“是妾身的错。”石琉璃这次倒是痛快认错了,“妾身顾念丈夫太忙,又要昆仑蜀山两头跑,听说琼英绛霄两位姐姐都怀了身子,想来夫君也很挂念她们,所以才不想让夫君操心,索性用秘法提前将孩子生下来。”
陈观水:……
所以还是在吃醋吧!是在吃醋所以故意气我对吧!
他一时无言以对,只能怒气冲冲甩袖而走。
“琉璃。”梁若华担忧说道,“你这样挤兑他,是否过了点?”
小师弟如今可是混沌大罗金仙!万一真把他给气走了,他跑到昆仑蜀山那边,到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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