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没擦嘴别抱

    辛蜜有医生开的诊断, 上头病危两个字吓到辅导员，斟酌后批了假期。

    辛甜就没那么幸运，照顾这一词说不通。

    军训这批教官是部队支持, 眼睛里揉不下沙子, 没病其他理由一律不成立。

    实际是，辛蜜生病后一天一夜没回来, 让其他人看到了点希望，像是镰刀划过麦田, 第二天直接倒下一茬人。

    教官闷不吭声带着人在宿舍、图书馆, 抓回来一堆以病假为由不去军训, 却偷偷躲着复习的学生们, 学校便下了严令。

    辛甜赶在妈妈之前应下了归队。

    她拉着妈妈告别辅导员的办公室，“我身体很棒的, 妈妈最清楚不是嘛。”

    “你姐平时看起来健健康康，这次不是说倒下就倒下。”

    林雪柔突然明白了上辈子母亲的一些担忧。

    对方总是碎碎念，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原来悬着心的滋味当真不好受。

    “你……”

    “我保证, 但凡有一丁点的不舒服就找教官！真的。”

    林雪柔纠结半响，捏着小女儿肩骨，轻声应下来。

    辛甜归队了。

    无视他人好奇羡慕的眼神, 继续认真听教官指令。

    林雪柔刚办入职就要请假，她上司, 黄如娟直接将不乐意摆在明面上。

    “剧组已经等了你一段时间, 如今正是《半边天》反响最好的时候, 你又请假。”

    十年时间让话剧沉寂不少, 年年申请被驳, 为样板戏让步, 今年难得拿到演出的机会，剧组所有人都想抓住这个机会，重新让大家注意到话剧。

    林雪柔很抱歉，“我女儿还躺在病床上没醒，身边需要有人照看。”

    黄如娟听了解释，主动出主意，“你现在主要原因，是家里没人照顾孩子对不对？”

    林雪柔点头，“对，我小女儿在校军训出不来，爱人出差去了南海，家里现在只剩我。”

    黄如娟一拍手，“你家抽不出人，剧组人多呀，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从剧组找个心细的替你去医院照看两天？”

    “实在不是我不放人，《半边天》被省报报道，点名领导夸赞，上海那边的大剧院都在抢原剧组，到现在连个替换的班底都没有。”

    “原剧本是你创作，改编样板戏、歌舞团也是你经手，虽然说歌舞团临时被弊，没机会上台，可样板戏改变后大受欢迎，但是样板戏同话剧表现形式还是不同，唱段如何改才能保持原样，肯定是你心里最有底。”

    “你看，行吗？”

    样板戏传唱度最广的，便是其中的各剧唱段。

    话剧则是以对话为主，这上头就区别了原本的舞台剧和样板戏。

    剧情如何传达，对话张力怎么体现……演员表演前，要现有好的剧本。

    虽说林雪柔来之前便改好了话剧版，黄如娟还是希望她能在场，万一有调整呢？

    毕竟……她听说林雪柔之前是个农村妇女，《半边天》也是厂报由来。

    林雪柔又是个漂亮的，她担心里头水深，也怕请假只是说辞借口。

    黄如娟说：“只要剧本敲定，我立马批你的假，我也是当妈的，能理解孩子生病的心情。”

    看林雪柔年纪不大，想来孩子也就十来岁，正是身边缺人的时候。

    黄如娟自动忽略了，林雪柔那句小女儿在校军训。

    林雪柔知道自己在转粮户关系上得了便宜，便点头应允。

    黄如娟带着她，想着去照顾孩子，选了个脸圆面甜的细心小姑娘，叫小秦。

    林雪柔只来得及给小秦医院地址和病房号，就被黄如娟给带走了。

    ……

    小秦两手空空的来到医院。

    想着已经中午，叹口气自掏腰包在医院食堂买了碗不要粮票的粉丝汤，担心小孩子要是难搞怎么办？

    别看她面相是最得孩子喜欢的那种，本质上，她个人特别厌恶小孩子。

    来到病房前，小秦奔着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的想法，深呼吸后推开病房门。

    病房错落地摆放着四张病床，进门是个老太太躺着，身边儿媳妇端着碗在喂饭，这肯定不是了。???

    往里看，是个虚弱的年轻姑娘在睡觉，那这个肯定也不是。

    视线落向对面，角落那张床空着，靠她最近的是个以泪洗面的年轻人妇人，小声呜咽着，这也不是了。

    小青看完回神，僵硬地愣在原地。

    那她来照顾的人呢？

    目光倏然落在空空如也的那张床上。

    别是小孩子淘气，自己跑了！

    一时之间，小秦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了一样，恍惚地僵站在原地。

    “你是谁呀？我看你站在这好半天了，哪位病人的家属？”从对面病房出来的护士，发现她进去前看到的女孩还站在病房门口，忍不住问一句。

    小秦这才回过神，焦急地指着病床，“那一床的辛蜜小朋友不见了！”

    对面病房也是护士负责，辛蜜又算是特殊病情，她记得，抬起手指换个方向，“辛蜜在，不过没你说的小朋友。”

    难不成现在都爱把学生叫小朋友？

    什么习惯。

    护士顺势进来，最先检查辛蜜。

    一切正常，除了虚弱点，还没醒。

    再抬头看小秦，眼底还是带着防备，她见过辛蜜的家属。

    “你到底是谁？”

    小秦下意识跟在护士身后，站在床头看着病床上躺着的人。

    看了看脸，眉眼确实能看出林编剧的影子。

    低头再看看名字，辛蜜，没错。

    小秦震惊。

    林编剧多大生的孩子呀，女儿这么大了！

    护士狐疑之色更深，“问你话呢。”

    小秦回神，察觉到对方的防备，赶忙解释。

    “我和辛蜜妈妈是同事，她有要紧事托我来照顾人。”

    “家属没说过，你有什么证明吗？”

    小秦赶忙掏出自己的工作证，护士检查是真的，这才点头离开，只是时不时还要路过门口看看，见两人相安无事才放下戒备心，直到见过的病人妹妹到来，还专门说了这事。

    辛甜谢过护士，一身迷彩服都没来得及换，笑容染上几分英气，让人看着赏心悦目，忽视一下觉得提防了一下午的事值得了。

    辛甜保持距离，她训练完总觉得浑身都是汗味，但是着急来医院，只能拎着衣服看到姐姐后再抽空去厕所换洗。

    虽然说学校拒绝了她的请假，却应允了晚上要同妈妈换班，照顾姐姐的请求。

    护士说，姐姐还没醒。

    辛甜真正看到姐姐，却还是察觉到她脸色逐渐红润起来，肉眼可见比昨天要好，才松下一口气，目光落在床边站起来的小姐姐身上。

    “你好，谢谢你来照顾我姐姐。”

    “不，不客气。”

    若说床上那个只有眉眼相似，眼前甜妹的五官倒是一眼就能认出是林编剧的女儿。

    林编剧到底多大？

    小秦闲了半下午，想象中照顾熊孩子的画面没出现，反倒是她无所事事地盯着睡美人放空好久。

    黄姐说，她照顾人的时间都算带薪的。

    家里人还对她这么客气，她明天还能来！

    “那个，你姐姐今天还是没醒过，期间只擦嘴巴的时候喂了点水，那没其他事我就先下班……先走了，明天一早过来替换你。”

    “好的，时间不早，这些你带着路上吃吧。”

    是她给自己准备的晚饭，有双份，担心姐姐醒来饿肚子。

    怕小秦拒绝，睁眼说：“你看我带来两份，有份是专门给你的。”

    小秦红着脸收下，觉得中午有点小人心了。

    因为她便宜买的粉，辛蜜睡着的情况下进了她的肚子里，如今人家还专门给她带饭，最终嘴巴里不断念叨着谢谢离开。

    辛甜松下一口气，这才认真打量姐姐。

    依旧没有要醒的意思，她才先放下饭，拎着床底的热水瓶，拿上盆和带来的衣服，去了躺厕所。

    接了半盆水兑温，辛甜就着池子擦了擦身上，连着换了两盆水，才感觉浑身清爽些，穿上衣服，顺手把迷彩服给给洗干净，明天不一定能赶得及再回宿舍换衣服。

    拧干水，晾一晚上能干。

    就是晒哪？

    病房肯定不行，因为有楼层，窗户都是封上的。

    辛甜端着洗干净的衣服，些微不好意思地找到护士台，才得知楼梯上顶层，有晾衣服的地方，就是专门方便住院家人收拾晾晒的。

    护士还好心的借了两个夹子。

    辛甜将衣服夹在麻绳上确定风不会吹掉，才安心坐在姐姐病床旁，去断已经温热的皮蛋瘦肉粥。

    吃不算，还不忘分享感受。

    “姐姐，粥是学校外的小食堂打来的，米花都煮烂了根本不用嚼。”

    “肉好嫩哦，也不知道是不是处理过，一点都不塞牙。”

    “你看皮蛋好大块，你以前最不爱闻皮蛋的味道，你现在睡着还能闻得到吗？”

    “好香呀！可惜我走得太急，出校门的时候小食堂的包子还没出锅，老板说他家肉□□薄馅多，等你醒了我们去试试吧。”

    “小姑娘快别说了。”隔壁床的奶奶叹口气，“我这动手术的人要开始禁食了，快别搀我了。”

    辛甜小脸一红，“奶奶，我不说了。”

    见对方还盯着她的碗，赶忙加快速度，“我赶紧吃。”

    噗嗤。

    一声轻笑响起。

    “出息，你夸别人厨艺好的这话要是被爸爸听到，怎么不得多吃三碗饭？”

    辛甜瞪圆眼睛，汤匙掉进了饭碗里，顾不上它，只盯着床上微眯着的人。

    “这哪，医院？”

    辛甜放下碗，直接扑上去，“呜——我以后再也不说姐姐你懒了，你困了就睡！”

    可别再像这样，让人看着像是一睡不起。

    辛蜜脑袋还晕乎，只记得——

    “你擦嘴了没？别蹭我衣服上！”

    作者有话说：

    辛蜜：啧，妹妹真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