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001.

    夏书逸试图从地上坐起来，但他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他只有一个脑袋勉强能转动。

    听见他这话，注意着这边的董杨、陈旭敬一群人和正在帮白诉泠检查的许顾沫都是一愣。

    下一刻，所有人都看向白诉泠。

    白诉泠是魂器出了问题，魂器出问题的人很多都出现精神异常的状况，之前他们就一直在担心这个。

    夏书逸没有去管其他人脸上的表情，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白诉泠。

    白诉泠微微皱眉了一瞬间，但很快便恢复寻常。

    他微表情要比平时更加微弱，弱到如果不是夏书逸死死盯着他，根本就发现不了。

    白诉泠并不希望他的想法被他们发现，所以在刻意抑制隐藏。

    认识到这点，夏书逸愈发慌乱不安，白诉泠没有理由要瞒着他戒备他，“元帅……”

    “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许顾沫问。

    这个问题他自从白诉泠情况愈发严重后，问过白诉泠无数次，其中有真的询问的也有开玩笑的。

    白诉泠长而微卷的睫毛轻撩，看向他。

    被那双眼睛注视，许顾沫拿着听诊器抵在白诉泠胸口的手颤动了一下。

    常年跟在白诉泠身边的他，自然知道白诉泠看人时应该是什么眼神。

    白诉泠不认识他。

    白诉泠看他的眼神中毫无温度，是那种随时可以动手杀了他的冰冷。

    他面前这个白诉泠，不再具有温度，他仿佛又成为了他最开始见到时的那个专门为杀戮而生的机器人。

    许顾沫喉结滑动。

    “元帅？”董杨上前。

    白诉泠没回答许顾沫的问题。

    白诉泠看了董杨一眼后，转动脑袋看向其他人，把周围的环境和人尽收眼底后，他从地上坐起来。

    董杨下意识伸手去扶，手指还没触碰到人，白诉泠一双眸已经冷冷看了过去。

    董杨停下。

    白诉泠目光森冷。

    他并不喜欢被人触碰，董杨刚刚要是碰到，他整只手都会被拧下来。

    “那你还记得多少？”许顾沫默默收回拿着听诊器的手。

    白诉泠不语。

    坐起来后发现自己的身体异常，他活动并不怎么舒服的手腕，那里之前受了伤。

    伤口已经被特殊药剂治愈，但失血过多和身体留下的异常还在。

    “你是第二军区的元帅，你的名字叫作白诉泠，这里是一个叫作冥界的异界。我们和你是一起的，是为了处理冥界的问题才来这边的。之前我们遭遇袭击，你使用魂器后魂器暴走，这导致你的记忆出现问题。”许顾沫快速说道。

    白诉泠看去。

    “我们是一伙的。”许顾沫指指旁边的夏书逸。

    夏书逸因为不能使用特殊药剂，身上的伤口并未经过任何处理，只包得像个木乃伊，这让他一看就知道是个“伤患”。

    白诉泠刚刚躺在地上，夏书逸也躺在地上，这块地一看就是病号专用位置，这很有说服力。

    白诉泠盯着夏书逸看了会，移开视线。

    面对这突发状况，面对和平时截然不同的白诉泠，一旁静静注视着这一幕的李巡一群人，脸上都不由露出几分紧张。

    白诉泠揉完手腕之后，开始检查自己身上的东西，他兜里什么都没有，他看向一旁放在一起的几个背包。

    “这个是你的。”陈旭敬拿了其中一个放到白诉泠面前，之前是他在帮忙拿东西。

    白诉泠拿过，检查。

    背包里面东西很少，就只有一点食物和水，因为他们把其它东西都扔掉了。

    检查完自己扁扁的背包，白诉泠看了眼董杨他们鼓鼓囊囊的背包后，静静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树林中一时间一片死寂。

    “你先休息会。”许顾沫说了一声后，向着一旁而去。

    董杨一群人立刻跟上。

    他们并未走出多远，只五六米之后就聚在一起。

    “怎么回事？”

    “现在怎么办？”

    “是你之前那药地问题吗？”

    “什么药？”

    “他真的把我们忘了？”

    “那他现在还记得多少？还知道该怎么用魂器吗，要不我们先想办法出去……”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话语中，许顾沫眉头皱起，“我之前只是让他昏迷，还没给他用那药。”

    这里是异界，还是冥界，容不得任何差错，他怎么可能在这里随随便便给白诉泠用药。

    “那……”董杨回头看去。

    白诉泠安安静静坐着，仿佛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他。

    “他情况本来就已经很糟，出现这情况并不奇怪，很多魂器受损的人都……”许顾沫道，“这可能是暂时性的，就像是暴走的一种。”

    他一直在等待这一刻，他甚至早就已经在心中排练过无数次面对这状况该如何反应，但这一刻真的到来，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那有可能恢复吗？”

    “理论上来说有，但什么时候难说。”

    “总之先想办法出去。”李巡道。

    “问题是他现在还记得怎么用魂器吗？”莫戎兵开口。

    众人纷纷回头看去。

    正垂眸看着自己面前瘪的可怜的背包的白诉泠察觉视线，抬头看来他一双眸幽黑得过分，令人不寒而栗。

    众人收回视线。

    如果白诉泠不能使用魂器，那他们就出不去。

    “实在不行就强行突围。”莫戎兵道。

    “那么多异兽，怎么突？”

    “伍元帅那边也不知道出去没有，如果出去王元帅应该会做准备，只要我们能够撑到他们进来救人，机会还是有的。”

    “万一没来呢？”

    ……

    夏书逸静静注视着身旁浑身都散发着巨人千里之外气息的人，这个人是白诉泠，他认得他，但是这个人却和他认识的白诉泠千差万别。

    他认识的那个白诉泠，逐渐变得有血有肉。

    这个白诉泠，却仿佛和他们身处两个世界。

    “元帅……”

    白诉泠看来。

    他看着他，眼中不见丝毫担忧，只淡淡戒备。

    白诉泠不知道还记得多少，但许顾沫那些话应该是说服了他的，他应该是认可他们是一个队伍的，但也仅此而已。

    夏书逸深呼吸，没让自己露出失落，他安抚，“他们就只是有些吓到，没有恶意。”

    白诉泠不语。

    “你要不再休息会？你刚醒，身体肯定还没恢复。”夏书逸道。

    白诉泠并不搭理。

    李巡一群人很快回来。

    再次回来，众人脸色都不太好。

    他们得出结论，先休息一晚。

    现在这情况他们也没有其它办法，只能再休息一晚，看看白诉泠有没有可能自己恢复。

    如果明天再恢复不了，他们就只能想办法自己突围，已经没有时间再拖下去，拖得越久跑出去的异兽就会越多。

    莫戎兵是第三军区的元帅，必须出去。

    把白诉泠弄出去，许顾沫也能对他进行其它检查，说不定能有办法。

    打定主意，回来之后许顾沫又问了两句依旧什么都没问出来后，一群人各自找了地方坐下。

    和之前不同，再次安静，不少人都频频朝着白诉泠看去。

    白诉泠靠着树，始终安静坐在一旁。

    他们进入林中的时间早，现在天还并未黑，太阳斜斜挂在天边。

    夕阳西下，夜幕笼罩整个世界后，众人才陆陆续续和上眼。

    黑暗中，夏书逸正睡着就猛然惊醒。

    白诉泠正起身。

    白诉泠要走？

    夏书逸睁开眼看去的那瞬间，白诉泠眉头皱起。

    那让夏书一背脊一阵发凉，让他有种白诉泠随时可能杀人灭口的错觉。

    夏书逸看了眼背对这边守夜的两人，嘴唇翕动。

    他就要叫守夜的人，话到嘴边又咽回。

    他看向白诉泠。

    白诉泠一张脸隐藏在黑暗中。

    “……旁边就是裂缝，别走太远，那边有很多异兽。”夏书逸努力控制发干发痒的喉咙，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

    白诉泠微微抬眸。

    “不安全。”夏书逸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提醒。

    他放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指尖都掐进掌心，这里是异界，如果白诉泠走丢……

    白诉泠盯着他看了会，拿了背包悄无声息起身。

    常年进出异界的他动作利索，即使旁边守夜的也是有经验的老手，他还是轻易便溜出人群。

    夏书逸一直看着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树林中。

    白诉泠的身影彻底看不见的那一刻，夏书逸忍不住的开始在心中计数，以此强行压抑住想要大喊把所有人都叫起来去把他抓回来的冲动。

    以白诉泠的能力，和他来硬的是不行的。

    他们打不赢，打起来的后果他们也承受不起。

    白诉泠他了解，看似好说话，其实却有着非常明确的动机和机动性。

    如果试图限制和控制他，如果他们表现出这些，一旦他决定离开，那谁都别想再改变他的想法。

    夏书逸数到二十之后，那种不安和急躁的感觉开始成倍增加，让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煎熬。

    数到六百时，夏书逸忍不住从地上坐了起来。

    他身上的骨头正一点一点的被拼装，那也让他勉强能动，但每动一下全身都在针扎般的疼痛。

    听见动静，守夜的人回头看来。

    “怎么？”守夜的人之一是顾静枫。

    夏书逸不语。

    “元帅呢？”第五军区那人发现白诉泠不见。

    “去走走……”

    那人愣了下，“你疯了？”

    白诉泠这个时候要是走掉，他们上哪里去找？

    不等夏书逸做什么，那人立刻回头去叫其他人。

    听说白诉泠离开的事，人群瞬时一片慌乱，所有人都从地上爬了起来。

    黑暗中，一群人乱成一团。

    夜色太黑，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脸，他们只能凭借声音分辨。

    “分开去找？”

    “两个人一组，别和他动手，找到之后一个人跟着另外一个人回来通知其他人。”

    “他要是要去异界里怎么办？”

    “……先跟着。”

    “别和他动手。”

    “小心点，别被那些异兽发现。”

    “你在想什么？”许顾沫忍不住看向夏书逸。

    白诉泠现在这情况，夏书逸到底怎么想的才会让他独自离开？

    夏书逸不语，他也已经开始怀疑他脑子是不是坏了。

    “走。”李巡那边已经分好队。

    夏书逸试图从地上站起来，但只是坐起来就已经用尽他全力。

    “你就待在这里等着。”李巡道，他们现在没空照顾夏书逸。

    夏书逸不语，抓住一旁的树，顺着它往上爬。

    “李队。”

    “好了，散开。”李巡安排完，带头向着树林中而去。

    夏书逸没抓稳，撞在树上。

    “李队……”有人叫住李巡。

    李巡看去，“什么？”

    “回来了。”那人说道。

    002.

    正热闹的人群瞬间安静，所有人都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说话的人正背对他们看向右侧远处。

    那边的树林中一道人影正从山上下来，那人穿着一身白衬衣，虽然夜色模糊了他的五官，但那人是白诉泠绝对错不了。

    穿过树林，回到人群，白诉泠看了眼背上背包的众人，走到之前的位置夏书逸的旁边，坐下。

    正努力爬起来的夏书逸看见，跌回地上。

    重新躺下，狂跳不止的心脏和不断传来的疼痛，让他花了点时间才缓过劲。

    “我还以为你就这么走了，不回来不管我了……”夏书逸忍不住道，他本是想找点话打破沉默，话出口语气中却不由带着几分酸溜溜。

    黑暗中，白诉泠抬眸看了他一眼。

    树林中，李巡一群人愣了愣，默默取下背包。

    重新坐回地上，一群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看见什么了吗？”夏书逸问。

    “能出去。”白诉泠声音冷冽。

    树林中众人都不由深吸一口气，下一刻，所有人似乎都活了过来。

    白诉泠一直就是这样一个存在，哪怕是这种状况下，他一句话，就能让人觉得安心。

    “你去看了裂缝那边？”李巡问。

    白诉泠刚刚是从山顶的方向回来。

    白诉泠并未搭理。

    “那边异兽挺多，而且外面也有。”古林小心翼翼地说道，“那些异兽跑出去很久了，外面可能比里面还多……”

    白诉泠依然并不搭理。

    他说了能出去，那就是可以出去。

    黑暗中无人再说话，所有人都安静。

    白诉泠靠着树，闭上眼。

    见白诉泠准备睡觉，一群人对视一眼后，也各自找了地方要重新躺下。

    黑暗中正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远处的天空就突然传来一阵闷响，打雷了。

    知道即将下雨，一群人爬起来，从背包中找出遮阳布要拉遮雨棚。

    众人正忙着，黑暗中裂缝的方向就传来动静，像是什么千军万马奔腾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且指向他们。

    忙碌着的众人都安静，回头看去。

    为了隐藏，他们歇脚的地方距离树林边缘很远，从他们这边看不见外面的情况。

    “哗……”什么东西跑进树林撞在树枝上的声音传来。

    “上树！”莫戎兵低吼一声后第一时间抓起背包向着树上而去。

    其他人都是经验老道的老兵，他话音还未落下，一群人已经动作。

    夏书逸被陈旭敬几人拉扯着，仅仅两秒钟时间就已经到了树腰。

    几乎是他们上去的同时，下方的地面传来一阵激烈颤动，无数异兽向着他们这边冲来。

    那些异兽并不是同一个种类，有大有小，每一只都用尽全力跑得飞快。

    它们就好像正遭遇猎杀，极速地奔跑逃窜中，还能听见不少惊恐不安的叫声。

    两秒钟不到，下方那些异兽就穿堂而过，只剩下一地狼藉。

    “怎么……”

    到了嘴边的询问还没来得及说完，打雷的闷响就在众人头顶响起。

    这一次，那声音距离他们非常近，近到就像是有人拿了铁钵在他们头顶敲响。

    一群人都抬头看去，头顶是一片厚重乌云。

    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惨叫声就从刚刚那些异兽跑去的方向传来，伴随而来的还有雨水哗啦洒下的声音。

    两者在夜色下交融，如同地狱想起的交响曲。

    所有人都下意识朝着那边看去。

    黑暗中，雨水倾盆而下，地面、树木、异兽，凡是被那雨水浇到的东西立刻冒出一阵浓烟。

    不停响起的“呲拉”的声音如同倒下的滚烫油水，那些被浇到的东西，无一例外全部在那股浓烟之下化作黑色的脓水。

    那根本不是什么雨，而是硫酸。

    “跑！”

    “啊！”

    “唔……”

    后生还没来得及传开，惨叫声就在他们之中响起，雨水已经到他们头顶。

    众人试图从树上直接跳下去逃跑，但根本来不及，那雨滴只要一滴就足够从他们的头顶一路烫穿至脚踝。

    上方抓住夏书逸的陈旭敬几人明显被雨水溅到，身体颤抖，夏书逸向着下方滑去。

    “夏书逸……”

    有人试图抓住他，但还没来得及伸手，那人就也被溅到，“唔……”

    一只骨节修长匀称的手抓住夏书逸，夏书逸借住那机会连忙自己抓住树干，牢牢把自己固定在树上。

    越来越多的雨水喷洒而下，夏书逸感觉到自己衣服被烫得蜷曲的动作，他做好被雨水烫穿背部的准备。

    “嘭！”地面颤抖，什么东西猛地飞起瞬间把他们覆盖。

    泥土、碎屑、树木铺天盖地而来，全数砸在众人身上。

    众人只来得及死死抱住面前的树闭上眼，便彻底被泥土树枝活埋。

    黑暗挤压着众人的身体，让众人根本无法喘息，但那也阻止了那些雨滴的覆盖。

    混乱之中，众人睁开眼看去。

    黑暗中，他们头顶不知何时悬起一座巨大的山，那山凭空立于树顶之上，遮挡住了倾盆而下的雨水。

    所有人都朝着白诉泠看去。

    那万分之一秒间，白诉泠直接把旁边那座山拆下部分举了起来。

    被泰山压顶，嗅着空气中浓郁的泥土臭味，窒息感和压迫感扑面而来，让众人一时间都不知是应该惊讶白诉泠的力量之大还是惊讶他的反应速度。

    雨水还在稀里哗啦的下个不停，腐蚀的动静不停从头顶上方传来，下方却是一片死寂。

    雨水在他们头顶的山上汇集成水流，一路顺着崖壁往下滑，所过之处青烟袅袅，刺啦声不断。

    兽吼早已灭绝，至于原因，众人根本不敢去想。

    整个过程持续了接近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之后，那雨水如同它来时般突兀消失。

    又等了片刻后，白诉泠把聚在头顶的那座山扔到一旁，剧烈地撞击颤抖后，世界安静。

    天空放晴，银月如钩，清风徐徐。

    除了地面一片狼藉，整个夜美好得如同盛夏的夜晚。

    紧紧趴在树上一身血水泥土的众人灰头土脸，一时间都不知该作何反应。

    许久之后，人群中才有人反映过来。

    “先包扎伤口。”

    有了第一个人，很快第二第三人也开口。

    “那是什么？”

    “硫酸吗？”

    “就算硫酸也不是什么都腐蚀，那东西比硫酸厉害多了。”

    “你们没事吧？”

    ……

    一群人花了点时间才总算从树上下去。

    地上因为之前那座山被举起泥土倒灌而来的缘故一片松软，这倒也避免了他们踩到地上的雨水。

    泥土中，众人互相检查身上的伤口。

    顾静枫和许顾沫快速游走在人群中，他们被雨水浇灌到的地方伤口正不断的往外扩散，两人试图让伤口停下，毫无作用。

    他们不得不直接截断。

    他们没有那么多止痛药，也根本没时间慢慢来，活活剐肉的感觉并不好受，黑暗中是一片倒吸冷气声。

    夏书逸靠树而坐。

    他下意识看向白诉泠，白诉泠右边的手臂上一片血肉模糊，那只手，之前曾经救过他。

    白诉泠另外一只手拿着匕首，未经他人，他已经把伤口处理好。

    夏书逸薄唇微抿。

    白诉泠根本没有依靠他人的意识。

    这个白诉泠不是他认识那个白诉泠，而是他未曾遇到，是那十年里的白诉泠。

    察觉到注视，白诉泠看来。

    黑暗中的他独立于跌落在地上的众人之中，身影显得修长而挺拔，仿佛就算是天塌了他都能撑起来。

    出色的反射神经，果断利索的处理伤口手法，那才是白诉泠本来该有的模样。

    夏书逸移开视线，去翻自己的背包。

    他的背包先他一步掉下来，被泥土压住。

    夏书逸花了点时间才把背包从泥土里抽出来，歇了歇后，他艰难的开始倒背包上的泥土。

    浑身上下没一处地方是好的，那让他每一个动作都变得艰难和僵硬，让他看着就像是只刚出土的僵尸。

    他正忙着，旁边就伸出一只手。

    那只手抓住他的背包，把它提起来，抖了抖，背包上他费尽力气都没清理掉的泥土瞬间被清理干净。

    夏书逸哑然，看去。

    白诉泠把背包扔还给他。

    助人为乐完，白诉泠拿了自己的背包到一旁坐下。

    夏书逸抓住背包做了会，想想之后，他艰难从自己的背包中掏出两个小本子贴着地面推了过去。

    白诉泠看来。

    “你的。”夏书逸心脏跳了一瞬。

    自从这两本子到他手里后，他就一直没有机会还给白诉泠。

    本子上，记着白诉泠不想忘记他地提醒。

    白诉泠看了会，拿过，翻看。

    顾静枫和许顾沫已经把所有人身上的伤口处理完，黑暗中除了泥土味，多出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夏书逸看去，经历这么一折腾，所有人都奄奄一息。

    夏书逸不想去观察，注意力却忍不住向着白诉泠那边而去，白诉泠并未对他自己那句话作出反应，好像那不过是一句废话。

    白诉泠正翻看，本子里就有一张纸滑落。

    夏书逸看去，是他的画。

    他画给王磊他们去找蘑菇的画。

    白诉泠看见，捡起来，随便看了眼后，他就要夹回本子中。

    夏书逸忍不住看去，“那是我画的。”

    白诉泠重新把画拿出来看了看。

    “你之前很宝贝的。”夏书逸觉得他就像生怕被忘掉所以在努力找存在感，嘴巴却不受控制，“我本来没给你是给别人的，也不知道你从哪里弄到的。”

    白诉泠静静看着那张画。

    一只水母飘飘呼呼向着上方而去，螺旋升天。

    “丑。”白诉泠给出评价。

    夏书逸僵住。

    “噗……”黑暗中不知是谁笑了声。

    夏书逸幽幽看去。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纷纷忙着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