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黎明

    另一边, 牧白黎正在尝试抽卡。

    抽出传说中能令世界重启的【钥匙】。

    这种规则类的恐怖东西会出现在卡池里很奇怪，单以人类身份，拥有这种权力不是很古怪吗？太过线了。

    只是没人能解答牧白黎的困惑。

    日记本也不知道为什么卡池里会有这种东西, 在它具现化的那一瞬间，卡池里就存在着这把【钥匙】。

    牧白黎需要不断地去抽卡, 好在积累了不少几分，一百多抽还是有的。

    不过稍微有点特殊的是这张道具卡并不受日记本控制，也就是无法黑箱操作，只能耗尽全部的积分不断去抽取。

    蜡烛的火焰摇晃, 明明暗暗，少年照在墙壁上的影子拉得越来越长, 仿佛有什么在颤动扭曲。

    沉寂的环境中, 只有蜡烛燃烧的轻微声音。

    牧白黎坐在桌边，撑着下巴一遍遍做出相同的动作，仿佛催眠一般, 让他有点昏昏欲睡。

    “你这样是抽不出钥匙的。”

    突然间，一道声音出现在耳边，低沉, 沙哑，仿佛第一次说话那般，每个字音都带着一股僵硬古板的气息。

    那是两米多高的瘦高人影, 面孔一片模糊，甚至连五官的轮廓也没有, 漆黑的液体组成了这道人影，却根本不知道自己这幅模样会有多吓人。

    它就这样子突然出现在身后。

    牧白黎刚转过后, 猝不及防间被对方震到了, 僵硬地吐出一个字, “啊。”

    “主人，你需要献祭足够的生命，才能得到这把钥匙。”黑影勤勤恳恳地充当说明工具人。

    “献祭......真是邪.恶的词汇。”

    牧白黎感知到这条黑影身上有黑液的气息，依旧可以控制，便又把目光转回日记本，或许是注视的时间太长，空白的纸面上渐渐出现害羞的颜文字。

    最初的自己，是怎么开启的轮回呢？

    “你知道吗，黎明？”

    牧白黎突然开口，仿佛只是随意地说了一句。

    蜡烛的光只能照亮很小一块范围，再远些的环境依旧一片漆黑，让人只能隐约看到一些轮廓。

    而此时，西边的昏暗角落出现了一道模糊的人形轮廓，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不声不响地远远看向牧白黎的位置，像极了鬼片中会出现的场景。

    不过在这时候会出现在这里并且来去无踪的人，估计也就只有那个一心想杀死他结束轮回的【黎明】了。

    不过，

    “我都还没抽出来，你就这样火急火燎地赶过来......是能感觉到什么吗？”

    牧白黎有些不满，无论做什么都被藏在阴影中的家伙所注视的感觉，真是糟糕。

    “你是要重启世界？”

    那道站在黑暗中的人影说。

    牧白黎露出没什么情绪的笑，“你觉得呢？”

    那道人影很久没说话，安静地沉默。

    牧白黎隐隐约约似乎察觉到什么，微微皱起眉，打量的目光落在对方身上。

    ……但是太暗了，他只能看到一个轮廓，而且对方的脸和表情全部都是模糊的，看不出什么。

    这时，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叹息。

    “......我会孤身前来，就说明了我的态度。”

    牧白黎微微一怔。

    “没有遭遇背叛，也没有大型的杀戮。”

    那道人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坐在桌子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浑身萦绕的是一种让人意外的平静，“这个世界线上的你，真的与我曾经见过的那些【牧白黎】截然不同。”

    “你给我的感觉也与前些日子看到的不一样。”牧白黎注视对方，“你是终于疯了吗？用这种毫无戒心的模样出现在我面前……附近并没有你的人，我能感觉到。”

    牧白黎已经有些疑神疑鬼了，对于重生者而言，以【黎明】作为先锋或是诱饵，其余人埋伏在四周寻找机会围杀的情况并不是不可能出现的。

    但反过来说，周围什么都没发生，真的单独前来，像是只是找他说几句话的【黎明】，更是让他产生了一种荒谬感。

    ……明明他都开始抽【钥匙】了，这种平静的态度真的很古怪。

    对面的人影察觉到牧白黎的警惕与抗拒，解释道：“我真的只是想结束战斗，并没有其余想法。毕竟漫长的轮回，我也会很累的。因此当我从你身上看到了结束的希望，产生了以和平方式结束这一切的想法。毕竟要是再继续敌对下去，战争会继续发生，死去的人会更多，而你……或许也会被我们推往无法后退的深渊。”

    “……”

    牧白黎的大脑短暂空白一片，紧接着出现的竟然是愤怒与可笑。

    他咬着牙，竭力压制怒意，说道。

    “以和平的方式结束这一切。现在话说的可真好听啊。”

    牧白黎面上没什么情绪，但眼底却满是嘲讽，所有的情绪被压在平静的面庞下，仿佛下一秒就会爆发。

    【黎明】如同看不到牧白黎的怒意般，依旧十分理智：“或许在出现结束预兆的时候，我就该来找你谈一谈，但我太过犹豫，所以还是让一些事情发生了。我很抱歉。”

    牧白黎冷冷地说：“我讨厌那些重生者。”

    “嗯。”

    “一上来就指责我是会毁灭世界的暴君，可我明明什么也没做。”

    “这是我的错。我没能及时察觉到你的特殊性。”

    “不，如果我猜的没错，你穿越时空的时候自己也无法确定降落的时间点，所以才会在医院那会遇见我并进行了攻击，再加上那时候的我或许是发了个疯，把黑液转移到杨铭明身上……无数的意外，无数的巧合造就了现在的这个【我】出现。”

    “你的确是特殊的。”

    “你觉得我会成为暴君吗？”

    “现在的你不会。但未来无人能预料。”

    牧白黎呵了一声，“监控是吧。”

    “是观察。”【黎明】纠正道。

    牧白黎目光落在日记本上，冷不丁说道：“你觉得你能抽出钥匙吗？”

    “不可能......”

    【黎明】还未说完，面前就强行推来一本日记本，对面的少年好似不担心自己的灵魂承载体距离几分钟前还是敌人的人会动手。

    白影身体微僵，但还是伸手在纸面上点了一下。

    下一秒，刺眼的金光闪烁。

    牧白黎古怪地笑了一下，把日记本转过来，伸手一摸，攥出一把古铜色的钥匙，从外表来看很普通，但是是金色光芒，所以......

    【黎明】瞬间僵住在那里，不敢置信地望着出现在牧白黎手中的那把钥匙。

    牧白黎捂住嘴闷笑，肩膀不断耸动。

    “哎，黑液说要献祭足够多的生命能量才能抽出这把钥匙。”牧白黎笑，尽是讽意，“黎明，你可真是罪孽多端啊。”

    但出乎牧白黎的预料，对面的人影并没有反驳，只是坐在那里好半会才喃喃出声。

    “因果......我带走了他们的灵魂，穿越时空的过程中又叠加了因果，所以规则判定我身边有许多生命能量......？”

    牧白黎看向黎明。

    “请把钥匙给我。”黎明说。

    “你要摧毁它？”

    黎明点头。

    “可以。”

    牧白黎笑了一下，目光却死死地盯住对面的人，“我要你消失。”

    能威胁到对方的道具都出现在自己手里了，再不利用一把就是蠢货。

    “好。”

    【黎明】丝毫没有犹豫，果断同意。

    “......”

    反倒是牧白黎沉默了下来。

    “你这是……毫不犹豫地抛弃了自己的同伴？”

    “他们并不是同伴，我得到他们的同意才带他们回到过去。而且，我的任务结束了。”

    【黎明】的动作很快，手中出现一张卡牌，在空中微微晃动，“这是我的身份卡，它碎裂，我也会消失。从本质来说，我也是【牧白黎】灵魂碎片所形成的存在，所以你的确能令我消失。”

    他把这张只有巴掌大小的卡牌递给牧白黎，但迟迟没见牧白黎有什么动作，于是隐藏在白雾后的那双眼定定注视牧白黎，语气骤然压低，“你后悔了？”

    “不是。”牧白黎问，“你消失后，那些重生者会怎么样？”

    “死亡。”【黎明】果断道，“我们都是过去的影子，穿越时空会带来可怕的压力，平时是我帮他们抵消，但我消失后，他们也会被压碎。”

    “那能让他们活着，并且拥有过去的那些记忆吗？”

    出乎【黎明】的预料，牧白黎沉默片刻后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你不是很厌恶重生者？”

    “但如果他们死了，就像是忘掉一切就能轻松离开，哪有那么简单的事。”

    牧白黎露出一抹没什么情绪的笑，“我还是想让他们怀着对我的恐惧，对未来的恐惧，活在这个世界上，直到最后的死亡。”

    【黎明】安静地看向牧白黎，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轻轻点了头，“好，我会把所有的记忆还给他们，并用最后的力量给与最后的庇护。”

    牧白黎捏碎手中钥匙，发出清脆的声响，化为点点亮光消失在空中。

    “我身边都是一群冷漠，古怪，非常容易就混乱的疯子。除去立场来看，你的确与你的名称很相配。”

    语毕，牧白黎伸手取走了【黎明】手中的卡牌，这一过程中对方没有丝毫挣扎抗拒的动作，只是安静地望着牧白黎，目光像是从很远的地方投来，其中没什么情绪，但某个瞬间又像是是涵盖了太多的情绪。

    牧白黎没再去看【黎明】，稍微一用力，手中的卡牌脆弱得如同白纸一样，化为碎屑消失。

    很快，那道白影也变得模糊起来，像是被什么擦去一般，存在感越来越低。

    这个时候，已经变得透明的【黎明】，越来越像是来自未来的一个投影。

    “未来再见。”

    牧白黎笑了一下。

    “对了，差点忘了提醒你。在我消失后，被我藏起来的那些记忆会回到那些人的身体里。”

    牧白黎脸上的笑容僵住，“什么？”

    “有时候我会让他们休息一段时间，所以大概每位重生者都会拥有两到三次轮回的记忆——但是其中也有几位特殊的，他们并不无辜，你......”

    话还没说完，白影消失得一干二净。

    “……”

    牧白黎看向旁边的黑液说，“你怎么看？”

    黑液人影一板一眼：“我没有视觉，只有‘感知’。”

    “……我感觉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但是那段话的意思是不是说，那些重生者多次轮回的记忆会全部出现……也就是，多次的死亡体验，和多倍的恐惧。”

    牧白黎声音很轻，“这种残酷的手段，【黎明】从某种方面来说，还真的像是【暴君】的一部分。”

    不过那个【黎明】又不是他的分.身，他才管不了那么多。

    牧白黎伸了个懒腰。

    死亡与遗忘都太简单也太轻松了。

    活下去，才是最难的。

    作者有话说：

    我真的要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