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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新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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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也没想到?中药厂里的中层领导是公社上的同?志, 间接性隔开了?周家村一家独大。

    主任及其以上的职位,周家村倒是也有几个。

    但除了?游鹤鸣和周队长,就是知青和下放的几个老人家。

    这知青是知青, 怎么能和他们周家村算到?一起啊?

    这些知青都是要回去的,一个个心高气傲, 尤其是现在有了?工作,更是看不起村子里的人了?。

    当然, 这只是周家村的想法,有少数几个知青已经和村子里人成了?家,都有了?孩子了?。

    男知青还好,女?知青一旦结婚就已经是捆绑在村子里了?, 这户口?一转,就已经没了?回城里的机会。

    只是越贫瘠的地?方越是排外,即使?是村风良好的周家村也免不了?俗, 还是会有一点点。

    周队长还记得自己红光满面壮志踌躇的时候,那个时候脸上挂着红光, 尤其是被李社长点名?的时候, 脸色更是激动,他当了?一辈子农民, 也就是赶巧当上村长,又凑巧当了?大队长。

    可?这大队长不过是帮上级公社分担工作的职务, 在村子里记一点工分,年底给村民分粮食。

    说直白?一点, 大队长就是多管些闲事, 操点心, 并带领社员出工出力的带头人。

    要是他能当上厂长,这可?完全不一样!

    即使?是在宣传劳动最光荣, 贫农最光荣的时代,大家还是迷迷糊糊地?认识到?吃国家饭,领工资的好处。

    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想去城里,千方百计托人找工作?

    还不是村子里太穷太苦了?,再宣传也没得用,人就是要吃饱肚子,吃好东西,穿漂亮衣裳。

    当初那些主动下乡的知青们,踌躇满志建设祖国,喊着口?号撸起袖子加油干,但这么多年过去了?,热血冷却褪去,剩下的只有后悔。

    千方百计找关系回城里。

    自从这工厂职员名?单回来后,周队长就陷入了?魔怔之中,回到?家里后更是陷入了?骑虎难下的境地?。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么大一个厂子,他们家只有周伯礼一个人得了?个主任的位置。

    就连这一个家里,一大家子的人都弄不过来。

    周季骅,也就是周伯礼的弟弟更是烦躁,在家里不断地?争吵:“什么好事都是轮到?你们大房,俺们二房什么都没有。”

    “不管是大队长的位置,还是进厂的位置,什么都是大哥你的。”

    周伯礼敲着烟杆子,皱着眉:“二弟,别着急。”

    周季骅嗤笑:“还不着急,这做大队长的时候要避嫌,俺家也没什么好赚工分的工作,这当了?厂房主任还不高兴呢。”

    “你要是不乐意,让俺去当啊。”

    童佩玉不乐意了?:“俺们什么时候忘记过你们家,还不是处处帮着你们。”

    “处处帮着?”周季骅比了?个小小的手势,“也就是从指头缝隙里漏出那么一点吧,就想让俺们感?激涕零的。”

    周伯礼里外不是人,还是老爷子出面制止了?家里的闹剧。

    可?也只是表面制止而已,家里多了?很?多看不见?的隔阂。

    到?底还是生疏了?。

    除了?家里的事情,还有外面等?着他的人。

    排着队来找他要说法。

    谁让他们以为这位置已经稳稳在手,根本连掩饰都没有掩饰,收下了?不少的东西,答应了?很?多现在根本做不到?的事情。

    现在李社长对他心生不满,还没到?的厂长也不知道是十个什么脾性的人,想做的事情根本办不到?。

    周二齐越发?受不了?家里的气氛和唉声叹气的家人,大吼道:“老爹,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从最开始的时候,我们家只有你在当大队长,过得也很?开心的,怎么现在能去厂子里当主任领工资了?,你还是不满意。”

    “从最开始的时候,我们家本来就什么都没有。”

    怎么得到?了?反而不满足了?。

    本来就不是自家的东西,反而那么惦记着。

    周二齐迷迷糊糊感?觉到?厂子里,他们家一大家子只进了?一个人,是李书记他们商量之后,故意做的。

    为什么这样做,就是因为他们实在是太放肆了?。

    接二连三的收东西,弄手段。

    明明以前他爸妈都不是这样的人。

    周队长苦笑几声,他现在这境地?,还要应付之前送礼的人。

    果然,不是他该得的东西,最终还是要还回去。

    撑着地?里的农活已经干完了?,他趁着没人注意的时机去找了?盛骄。

    才几天?没见?,大队长背脊有些弯曲,不复当初的挺拔和威严。

    黝黑的脸上满是皱纹和失意,抽着刺鼻的烟杆子,闷声道:“鹤鸣,鹤鸣媳妇啊。”

    游鹤鸣沉默着倒了?杯茶水,热茶,冒着清香的绿茶气息。

    大队长怔怔地?看着茶水,语气不明地?说道:“好茶啊。”

    游鹤鸣也还记得最开始那天?,也是坐在这位置上说话。

    那个时候家里连一杯热水都没有,只能倒了?杯凉白?开。

    但那个时候大队长也没有嫌弃,反而大口?喝水,还给家里送了?抚恤金过来。

    现在倒是茶也不喝了?,话也不说了?。

    盛骄只是坐在另一边,端着茶水喝了?口?,夸赞道:“确实是好茶,还是我在李书记办公室带回来的呢。”

    “我可?买不到?这么好的东西,只能从书记手底下扣一点出来。”

    周队长怔然,他怎么也办不到?和李书记这么娴熟的相处关系,也不能做到?去公社的是落落大方的。

    和领导说话的时候,他总是有些心虚,这没读过书,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出了?村子和镇子上,就心里头惶恐。

    不知道怎么该怎么说话,该怎么回话。

    公社里的人都说着普通话,但他只会说方言。

    周队长放下自己的烟杆子,也喝了?口?茶,滚烫的茶水入喉咙。

    他就喜欢喝这种滚烫的水,要把喉咙都烫熟一样的温度。

    因为第一年去镇子上和领导汇报的时候,桌子上也放了?茶水,他不晓得要吹一吹,里头的叶子也是不能吃的,直接一口?给喝了?下去。

    一晃眼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

    盛骄却能和那么多的领导谈笑风生,丝毫不逊色。

    周队长心里再不是滋味,也晓得自己比不过她了?。

    他喉咙里满是涩意:“盛骄啊,你们从一开始就知道是这个情况吗?”

    盛骄摇头:“不知道。”

    周队长愣住:“你不知道?”

    盛骄神情坦荡:“大队长,我不知道孟弘是谁,也不知道是哪里调过来的人物?。”

    她嘴角带着笑:“公社上的时候,自然有他们的想法,我还没有那个参与的资格。”

    周队长恍惚,他的眉梢尾巴很?长,没有修剪过,此时已然泛了?白?,挂在眉毛上。

    “你没有参与的资格......那你怎么当上了?副厂长?”

    盛骄看向?他:“周队长,因为我不求厂长的位置,也不求厂长的位置给我带来的利益。”

    她不求,所以得到?了?厂长职位。

    周伯礼求得太多了?,反而是失去了?一个好的位置。

    周队长不信:“你真的什么都没做吗?”

    盛骄摇头:“没有。”

    她目光澄澈又稳重:“如果我做了?什么事,游鹤鸣为什么也只是一个主任的位置?”

    还是一个没什么油水的后勤部。

    每天?就是干些杂活,处理?乱七八糟的事情。

    周队长看过去,游鹤鸣沉默地?坐在旁边,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

    他们家本来是游鹤鸣当家,但现在似乎什么事都是盛骄在做主了?一般。

    但周伯礼不在意这点小事,只是说:“你什么没做,反而是求仁得仁。”

    盛骄叹了?口?气,忍不住开口?道:“周队长,虽然我是晚辈,但我还是想说一句,不要陷入魔怔当中了?。”

    “从最开始的时候,村子里还在考虑冬天?要吃什么,冬天?怎么样才不会饿死人,小娃娃的奶水从哪里来。”

    “现在日子变好了?,怎么还越来越不满足了?。”

    有时候陷入死胡同?之中,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拽出来的。

    尤其是胜者对败者而已。

    即使?盛骄并没有那么想,但周队长失意颓废,根本听不进去,只是敲着烟杆子:“算了?算了?,你们都这么说。”

    他也没喝茶,只是起身?走了?:“俺走了?,免得讨人嫌弃。”

    周队长老了?许多,背着手,就这样回去了?。

    游鹤鸣垂眸看向?杯子里的茶叶起起伏伏,最后茶梗立在水中央,轻声问:“盛骄,每个人都会变吗?”

    盛骄耸肩:“谁知道呢?”

    游鹤鸣问她:“那你会变吗?”

    盛骄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看向?他:“还要我怎么变?”

    她现在就已经够大俗大雅浑不懔了?,还要她怎么变?

    难道要她去做总/统吗?

    游鹤鸣被她逗笑,弯着眼尾笑,面容清俊柔和。

    开工那一天?,那位从省城特派过来的孟厂长终于到?了?,三十出头的男人,面容周正英气,悬鼻厚唇,有一股子正派的儒雅。

    他从省城还带了?几个助手过来,几个年轻人面带笑意,很?是和善。

    整个公社的人也都过来了?,坐在自行车上,拖拉机上,走着来......

    全部大队的队长也都过来了?,所有人都挤在工厂里面,热热闹闹地?凑齐在一起,笑呵呵地?说道:“确实气派啊。”

    “以后我们公社就有两个厂子了?!”

    李社长脸带笑意,不断地?叮嘱道:“你这个厂子可?得好好搞起来,认真大力办起来,让其他公社仔细看看我们的厉害!”

    孟厂长笑着应声:“肯定不会让李社长失望的。”

    他看了?眼厂子的位置和建设:“这厂子建得很?好,不管是位置还是构造都很?好,比我在省城见?到?的那些厂子还好。”

    整齐大方,每一个车间有自己的规章的运行方式,看起来就很?是舒服。

    这厂子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良好的规章制度,无规矩不成方圆。

    治理?厂子这种事,大有学问在。

    李社长连说几声好好好:“这都是盛骄同?志来弄的。”

    孟厂长问他:“就是您一直在夸的女?同?志吗?”

    “是啊。”李社长点头,他往后看了?看,说道:“盛骄同?志呢?”

    盛骄和游鹤鸣跟在最后面,并没有上前去凑这个热闹。

    这种热闹她看多了?,看够了?,自然就看腻了?。

    陈主任往后一瞧,指着后面穿工装的盛骄:“李社长,盛骄同?志就在那里。”

    孟厂长对盛骄的印象非常好,这可?是给他带了?政绩的人,而且说话办事有条有理?,又上过首都日报,不知道是哪里的人才。

    而且架不住李社长总是和他提及这人,今后免不了?打交道。

    他朝那边招手:“盛骄同?志,你过来。”

    盛骄往前走过去,她穿着一身?浅蓝色的工装,背脊挺直,步伐不疾不徐,走路姿态好看,面带笑容回应:“孟厂长,叫我有什么事吗?”

    孟厂长眼前一亮,背着手,为人文雅随和她:“你就是那位鼎鼎大名?的盛骄同?志?”

    盛骄笑意不减:“我就是盛骄,但可?达不到?鼎鼎大名?的称号,顶多就是小有名?声。”

    李社长在旁边哈哈大笑,笑声爽朗:“你这个女?同?志啊。”

    孟厂长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同?志,年纪轻轻就当了?副厂,手底下有真功夫,为人也落落大方。

    看书记这副模样,看来这位同?志和书记的关系也很?好。

    孟弘厂长笑着说:“百闻不如一见?啊,盛骄同?志你好。”

    盛骄眼里带着戏谑:“这就是我们李书记备受推崇的孟弘厂长吗?果然是一表人才。”

    孟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丫头是接着刚刚的话反过来调侃自己呢。

    许久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还有些新奇。

    但盛骄很?是年轻,才二十出头的小丫头,还是个面容姣好、明艳漂亮的小丫头。

    他当然不会介意,几人一齐笑了?起来。

    盛骄对这样的场景毫不怯场,几人很?快就娴熟起来,相处融洽。

    “李社长,孟厂长,在您的带领下,这厂子自然是会越办越好,整个公社下面的大队都能参与进来,大家一起进步,一起发?展。”

    李社长笑道:“就会说些好话。”

    盛骄说:“这可?都是真话。”

    李社长又问她:“现在中药厂的情况怎么样了??到?哪一步来了??”

    “你来和孟厂长好好汇报一下。”

    盛骄当然知道到?哪一步了?,这些早已铭记于心,自然是一五一十和孟厂长汇报。

    她说话叙事条理?清晰,尤其讲究一个轻重缓急。她对公文汇报这块可?是信手拈来,一般人都不知道做汇报这种事也是有技巧的。

    没上过职场,更没当过老板的人,根本不晓得老板想听什么,老板想怎么听。

    甚至都不知道中途多给老板打几次报告,汇报进度。让老板一直知道你的辛苦和付出。

    孟厂长连连点头,心里越发?有数起来了?。

    李社长继续问道:“那你来说说,现在药厂发?展到?哪一步了??后续有什么准备?”

    厂子的后续发?展和她盛骄有什么关系呢?

    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工人。

    盛骄笑着说:“这后续的发?展可?全靠我们孟厂长了?,我们只管跟着孟厂长走就行。”

    孟厂长被哄得眉眼带笑,刚到?这边来,还以为会受到?些困难,没想到?这么顺利。

    李社长听完以后,又转过去身?,喊:“我们再参观一下吧。”

    “盛骄也辛苦了?,说累了?。”他看向?盛骄旁边的游鹤鸣,笑着说:“这不是游鹤鸣同?志,小伙子,你来给我介绍一下吧。”

    游鹤鸣沉静说道:“好。”

    他对这工厂的每个设计都熟记于心,说起来头头是道,条理?清晰。

    李社长止不住点头,问他:“小伙子,你是不是上过学?”

    游鹤鸣说:“是,之前上过学。”

    跟着章老爷子学习,也是上学,春秋笔法这一套,他用得越来越熟练了?。

    等?李社长满意离开后,他和陈主任一起犯嘀咕:“还是要多找一些读过书的人。”

    “这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不管是气质也好,说话也舒服。”

    厂子里大多是大队上的同?志,说话办事的时候和公社上的同?志就是很?不一样。

    就连知青和那些老同?志,也和乡亲们有很?大的不同?。

    “算了?算了?,先看看厂子办得怎么样。”

    “说是该收的中药都已经收上来了?,山上那些老了?、药性低下的药材也都拔掉重新种植了?。”

    “想着就差最后的炮制和运输出去了?。”

    ......

    厂子步入正轨,大队上的情况就像是进行了?一场洗牌。

    或多或少之中,分成了?几派人。

    本来冬季就农活少,俗话说一年到?头只有冬天?的时候能休息。

    但休息也意味着没有收入,没有粮食。

    偏偏厂子里头是正常工作的。

    而入冬之后,孟厂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其他大队里调动人手进来。让各个大队都参与进来。

    他的所作所为自然是为了?整个公社好,李书记没有异议。

    而周家村的人颇有微词,他们不能去找孟厂长,只能去找周队长,但周队长自己也说不上什么话,就找到?了?盛骄。

    “盛骄妹子啊,这可?是我们周家村的厂子,凭什么让别的大队的人进来啊。”

    “盛骄妹子,你可?得和孟厂长好好说道说道啊。”

    “我们自己大队上的人还不够用呢。”

    “好多没进来的人,等?着位置呢。”

    盛骄听他们七嘴八舌说着话,只是点头道:“我晓得了?。”

    “盛骄妹子,你晓得没啥子用啊,赶紧腾些位置出来啊。”

    即使?是被人这样命令般说话,盛骄也没生气,只是皱着眉说道:“我说不上话啊,这厂子里的事情都是孟厂长和书记他们做主,我没有什么用处的。”

    男人一脸不快:“怎么可?能,你可?是副厂长啊。”

    盛骄点头道:“你也知道,我只是‘副’厂长,又不是正厂长。”

    “更别说这陈主任还在呢,公社上三个人,我才一个人,怎么能比得过?”

    几个男人暗自咂舌,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这副的就是比不过正的。他们又聚在一地?泛起嘀咕:“那盛骄都没什么用,找大队长还有用吗?”

    “估计不行了?吧。”

    “盛骄可?是副厂长,再不济也比这主任的官职大啊。”

    盛骄脚步一晃,赶紧去食堂里吃饭。

    游鹤鸣今天?忙着研究电流,拆各种各样的机械,叫了?他好几声,都没从里面抬头。

    盛骄懒得等?他,自己去食堂打饭。

    “赵大婶,我要吃这个窝窝头和排骨炖土豆。”

    赵大婶一瞧是她过来了?,手里的勺子也不抖了?,给她舀了?一大勺排骨,又从菜里头挑几了?几块劲瘦的排骨出来:“盛厂长,今天?工作也辛苦了?。”

    盛骄一般都是回家吃饭,只有忙不过的时候才会在食堂打饭菜。

    赵婶子指着那道酸菜粉条说道:“这个也好吃,给你来一勺啊?”

    盛骄点头:“好啊,谢谢婶子。”

    一个饭碗打满之后,盛骄又递了?一个过去:“婶子,再给我打一份。”

    赵婶子连忙应道:“好嘞,给你打最好的肉。”

    盛骄嘴角挂着笑:“谢谢婶子啦。”

    赵婶子连忙摆手:“甭客气。”

    她们这些干杂活的工人没有经过什么笔试考试,就是来做了?几个菜。

    当时李书记也在,盛骄妹子只说了?几句这个排骨好吃,她就进食堂来做事情了?。

    赵婶子知道会做菜的人多了?去了?,手脚勤快的妇人也大有人在,但怎么就偏偏选了?她?

    童佩玉当时还说着自家妯娌做菜好吃,但李书记还是让赵婶子进来了?。

    她心里很?是感?激,但是她也不能明着来,只是每次做了?好吃的,就给盛骄留一份。

    赵婶子从底下舀出一个荷包蛋给放进去:“盛厂长,这里还有个鸡腿。”

    盛骄嘿了?一声:“谢谢婶子啦。”

    这本来是早上煮面的时候剩下的鸡蛋,给煎了?起来放在排骨最下面,泡满了?汤汁,一般人都吃不着呢。

    食堂的饭便宜,但还是要钱,只有主任他们才经常吃肉,那些知青们也是可?劲地?吃肉。

    赵婶子只能把肉都藏在下面,现在都给盛骄装进去,满满当当一碗肉呢。

    盛骄拎着两个沉甸甸的铁饭盒,一路带到?家里去:“游鹤鸣,吃饭了?。”

    游鹤鸣穿着利落的工裤,袖子挽上去,单膝跪在地?上,神情认真,下颚紧绷,头也没抬,手上拿着一个小螺丝刀,正在拆解某件新到?的机器。

    这可?是孟厂长带来的家伙,还没安装上去,先被游鹤鸣给拆卸了?。

    拆得干干净净,七零八落散了?一地?。

    盛骄踮着脚尖走进去,根本不敢把地?上的东西给弄散了?。

    万一游鹤鸣装不回去就麻烦了?。

    但应该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游鹤鸣是有把握才拆的东西,心里有数。

    “游鹤鸣?”盛骄又叫了?一声,“你不吃饭?”

    游鹤鸣这才从一堆机械里面起身?,眉眼还是没未消散的冷俊和锋利:“等?会儿,我把这些装起来。”

    盛骄把饭菜搁在桌子上,说道:“下午就得把这东西还回去了?,孟厂长他们应该开完会要回来了?。”

    游鹤鸣嗯了?一声,从工具箱里拿出家伙,三两下又把地?上一堆零件都给装回去了?。

    后勤部的好处就是常能遇见?些厂子里的存货,啥东西都能碰一下,啥地?方都能管一下。

    尤其是一般都不会有人找他。

    游鹤鸣装完这个发?动机之后,他才起身?收拾工具,放在旁边。

    他手上都是黑色的机油,只能在外面用香皂仔细洗干净,还不忘把汤给端进来。

    盛骄坐在椅子上笑:“这位大哥,你还不忘煲汤呢?”

    游鹤鸣有些赧然,他这段时间沉浸于拆卸不同?的机械,几乎陷入了?沉迷的地?位。

    从来不知道这书本上的知识到?了?现实中,会是这样神奇。

    他没有搭话,只是把鸡汤放在桌子上,先把盛骄舀了?碗鸡汤过去,摸了?摸鼻尖:“尝一尝?”

    盛骄毫不客气地?喝进肚里,很?是喟叹:“多久没尝到?我的花胶了?呀。”

    游鹤鸣头似乎埋得更低了?,默默地?吃着饭不敢反驳。

    盛骄从兜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他:“章老爷子来信了?。”

    老爷子在信里说他们怎么建个厂子要弄那么久,他在北京等?得花都谢了?,还不给他寄药材过去。

    信里三令五申,再不把药材寄过去,他老爷子就要从别的地?方买药材了?。

    游鹤鸣眼里浮现笑意,几乎能想象出老爷子嘴硬又气呼呼的样子。

    这是私信,直接寄到?了?厂子的接收处,点名?让盛骄收信。

    盛骄点着信上那些埋怨的话,啧啧啧了?几声,说道:“快和老爷子说我们有电话了?,直接打电话过来,别想我们了?还藏着掖着。”

    游鹤鸣薄唇轻扬,语气带笑:“章老爷子一定会说‘为什么不是你打电话过去,非要他老人家打过来’。”

    盛骄哈哈大笑,乐了?:“我就是想让他这样说。”

    这中药材厂炮制的一切药材都不愁积压,也不愁没地?方要。

    有章老爷子和整个首都中医院给兜底呢。

    但盛骄也没有让这事做得过分简单起来,只是把那些官方的信都交给孟厂长,让他去定夺去沟通。

    没过几天?,孟厂长就接到?了?首都中医院的电话:“你们是宛东中药材厂吗?你们这儿的金银花很?多?我们可?是要大的量。”

    孟厂长连忙点头:“我们这可?是宛东镇最大的中药材炮制厂,也是受整个省里支持的大厂子,决定能满足你们的需要。”

    中医院的采购部主任特意问道:“盛骄同?志是不是在你们那边,麻烦让她来接个电话好吗?”

    章老爷子站在旁边,噘着嘴:“让她来接什么电话,这丫头,我才不想和她打电话。”

    主任连忙应了?几声,又把电话捂着说着:“我这话都说出口?了?,院长你就听一听吧。”

    他们还是习惯把章老爷子叫院长,就算是现在的中医院院长过来,也得叫章老爷子一声师傅。

    孟厂长这才反应过来,这是盛骄在北京的关系呢!

    原来在那本计划书上,写的那些后续销售路线全都是真的。

    他第一眼看到?那计划书上写的那些东西的时候,还有些不相信。

    这一个小村子上的人,怎么还有机会和北京的中医院搭上关系。

    又不是什么从北京过来的知青,还能和首都城有些关系。

    他可?是知道,盛骄和游鹤鸣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还都是没怎么读过书的村民。

    第一眼看到?盛骄时,他已经暗自咋舌了?。

    这气度和姿态,实在不像是一个农村丫头。

    就算是省城那些姑娘们,也远远不如这位盛骄同?志。

    现在首都中医院的电话居然真的打过来了?,还点名?要睡觉同?志来接。

    他连忙让助手去叫人:“快把盛厂长叫过来,这里有她的电话。”

    孟厂长有一个独立的办公室,盛骄和陈主任两个副厂长在另一个办公室里,陈主任一般都在镇子的公社上,不会来厂里,所以办公室里也常是盛骄一个人。

    就对门的距离,喊一声就到?了?。

    盛骄几步走进来,笑着问:“孟厂长,是什么急事吗?”

    孟厂长示意电话:“北京的电话,特意来找你的。”

    盛骄顺手接过电话:“喂,您好,我是盛骄。”

    主任一听这声音,连忙说道:“是盛骄同?志啊,你看看你,这么久不打个电话过来,也不和我们好好沟通沟通。”

    章老爷子凑在电话旁边听着,但又不接过电话,只是背着手,噘着嘴站在一旁。

    耳朵却一直竖着的呢。

    盛骄笑了?几声,她和首都医院根本没什么交情,一听这话就知道是有人在旁边,她说道:“是不是我们章院长在旁边啊,我可?想他了?。”

    章老爷子一听这话就乐了?,嘴角上扬,二话不说把电话抢过去:“你这丫头,就给我一个电话号码,你难道不会主动打给我吗?”

    盛骄哄他:“老爷子啊,你这么多个电话,我往哪打啊?”

    “中医院这么多个科室,还有那体育馆里,我都不知道往哪打去。”

    “我这里就一个电话,每次都能找到?我,肯定是你打过来方便些啊。”

    章老爷子哼了?一声:“我那个家里也安电话了?,回去我就打给你。”

    盛骄哈哈大笑:“好啊。”

    电话里终究是不方便,章老爷子也只是给盛骄长个脸而已,匆匆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盛骄看了?眼电话,笑着摇头,把电话还了?回去:“孟厂长,这老人家还真是有意思,自己想了?就想了?,还偏要我先打电话回去。”

    孟厂长眼里带着欣慰的笑意:“可?不是嘛,老人家都这样嘴硬。”

    他也不戳破,只是顺着说了?几句。

    成年人很?多事都不需要说得太明显。

    果不其然,等?到?中医院这单大的买卖出去之后,越来越多来自北京的医院直接电话到?厂子里。

    销售部那边电话都接不赢,只能催着大家加油干。

    李社长自然又是多次表扬,他在县上被表扬,回来就给盛骄他们做脸,好好夸赞勉励一番。

    盛骄借势说道:“书记,现在北方的市场在陆续打开,但总会有饱和的时候,我们还是得多发?展市场出来。”

    李书记纳闷:“这北京的事情还做不完呢,怎么还要发?展新的市场了??”

    盛骄笑着说:“书记,总会有人来模仿我们的销售路线,还是得未雨绸缪。”

    “正巧现在我也没什么事,我也很?想去南方看看。听说那边对中药材的需求量更大。”

    李书记来了?兴趣,倒了?杯茶水给她:“南边对中药材的需求更大吗?”

    盛骄点头,抿了?口?热茶,这才说道:“那边天?气潮湿,每到?冬天?就阴冷阴冷的,大部分家里都常备些中药,尤其是冬天?的时候,更喜欢用中药包来泡脚。”

    李书记咂巴着舌,他是本地?人,对南方不是很?了?解,便说道:“你对南方倒是有几分了?解。”

    “但南方那么大,具体是哪边啊?”

    秦岭淮河以南,全都是南方,整个雄鸡这么大的区域,盛骄同?志说的是哪里?

    到?了?年底的时候,孟厂长要带着东西亲自去北京。

    盛骄说:“孟厂长,你这亲自去打开北京的销量,我也不能示弱啊。”

    孟厂长笑着说:“说好你去北京的,这下子又变成你去南方了?。我们一南一北,倒是分开走了?。”

    盛骄笑着说:“孟厂长你去做实事,我去借着公款在外游玩两圈。”

    孟厂长哈哈大笑:“你这个女?同?志啊,说话真是有趣。”

    这厂子交给了?陈主任负责,两人就此分开。

    远在山那头的盛家人听说了?盛骄入职的事情,这左等?右等?,终于等?到?了?盛骄当上厂长的事情,可?把他们激动坏了?。

    就算是副厂长又怎么样?还不是厂长,比那些什么工人、主任可?厉害多了?。

    这可?是一个厂长呢!那不是想安排什么就安排什么。

    一个个心潮火热,很?是兴奋。

    但等?来等?去,也没等?到?盛骄来找他们。

    盛母怒目以对:“这死丫头不会是忘记俺们了?吧?”

    盛父在旁边煮着玉米,说道:“不能吧,俺们可?是他老子老娘。”

    盛母愤愤不平:“前几个月找她拿周大贵的存款也没拿过来,现在进了?厂子也不过来,真的是翅膀硬了?。”

    盛家耀在旁边搭腔道:“就是,说好了?把周大贵那老不死的存款拿回家,然后重新给她找一门好亲事嫁过去,也不晓得俺姐是怎么了?。”

    连块肉都不给他送过来了?。

    那毛没长齐的愣小子有什么好的啊,只要把周大贵一家的存款拿过来,他姐可?就是有一笔不小的嫁妆,怎么说也能从里面拿出几十块出来好好置办一些,嫁得肯定不能太差。

    村子前面那些独身?的汉子多的是,随便找一个也比游河那小子好啊。

    他姐怎么就不懂味呢。

    说到?这里就来气!

    盛母把东西搁在桌子上,着急道:“俺现在就去找这个白?眼狼。”

    “就不信这个丫头现在还有什么说话。”

    可?是当她气冲冲跑到?周家村,又跑到?厂子的时候,却被告知盛骄和游鹤鸣出差去了?。

    这一出差就说不准回来的时间,这可?是去最南边呢。

    盛母傻眼了?,怎么回回都碰不着人,只能又冒着寒风自己走回去。

    转眼就入冬降温了?,盛骄朝着手掌心哈出温热的气体,眼前都是冷凝的白?雾,只觉得露在外面的脸上都带着霜雪。

    游鹤鸣从旁边大步走过来,递给她一个烤红薯:“给你暖手。”

    在出发?之前,游鹤鸣就烤了?几个红薯埋在布袋里面,又用搪瓷杯盖着,现在杯子里装了?热水,里面的烤红薯自然要取出来。

    他顺手把搪瓷杯也递过去,这杯子历经风霜,外边磕磕碰碰,早已不成样子。

    盛骄双手抱着暖乎乎的红薯,咬了?一口?,享受般眯着眼睛:“真好吃。”

    临近年关,他们带着厂子里的药材上了?火车。

    这趟火车南下,即将开往广东。

    一部分的药材直接运到?省城,大部分的药材去了?北京,盛骄只带少部分上路,还都是一些包装精致的药材。

    南北方很?是不同?。

    南方的广告最看重一个故事性质,其中最出名?的就是红遍大江南北的:江南皮革厂倒闭了?,老板黄鹤欠下3.5个亿带着小姨子跑路了?......

    朗朗上口?,聚焦要点,又集齐狗血故事为一身?。

    绿皮火车上没有暖气,也没有空调,全靠自己熬。

    盛骄闲着无聊,就和游鹤鸣说起这些广告。

    游鹤鸣瞳孔微缩,薄唇翕张,很?是震惊。

    盛骄看他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

    游鹤鸣抿直嘴角,找补般取出麦乳精倒入进去搅拌,找到?了?事情,动作也缓下来。

    称得上有条不紊。

    和他第一次坐火车相比,差距极其明显。

    几个月前他来到?火车站的时候,只能跟在盛骄后面,寸步不移。

    对于一种全新没见?过的东西,难免会心慌或者是害怕。

    只有多经历,习以为常之后才能坦然对待。

    现在是冬季,天?冷,手上做的饼子能放好几天?,但游鹤鸣并没有做多少,只是做了?几个盛骄喜欢吃的什锦肉饼。

    肉饼里面有各种蔬菜丝,还有腌制的烤肉,冷了?也很?有嚼劲,但游鹤鸣不会让它冷。

    他带着肉饼去了?火车餐厅,出了?点糖让厨房工作人员帮忙热一道才拿给盛骄。

    盛骄一口?红薯,一口?肉饼,眯着眼睛喝下麦乳精。

    她看着窗外大雪纷飞,说道:“你见?过南方的景色吗?”

    游鹤鸣去过最远的地?方是首都,他摇头:“没有。”

    盛骄嘴角带着一抹笑意:“那我带你去长长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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