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矛盾

    早读过后便是大家吃早点的休息时间, 时忧把作业交到办公室之后刚好听见下课铃响，没回教室直接去了食堂。

    正是返校第一天，大多数人都和宋熙西一样打算趁着这点时间在教室里补觉, 来吃早餐的人便少了许多。

    热腾腾的白气氤氲在窗口里，空气中到处都是香喷喷的气味。恭益中学的食堂难得没有以往那么拥挤，时忧没等多久就排到自己。

    国庆几天吃得丰盛，导致她现在都没什么胃口, 只点了一碗粥和一个鸡蛋。

    刚把餐盘端到一个空位, 人群中传来骚动声, 窸窸窣窣的议论并不清晰地钻进时忧的耳朵, 没等她扭头去寻, 穆嘉翊高大的身影先迈入视线。

    “诶，穆嘉翊也会来学校食堂吃早餐吗？”

    “能在这个点遇见清醒的他, 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还别说，他最近天天都来上课了，逃课早退名单里都没见着他的名字了！”

    “等等, 他今天穿得是校服！这才叫男高啊, 一个他，一个郁风林, 在十九班上课也太养眼了吧！”

    “养眼有什么用，十九班那风气, 咱们过去了相当于自毁前程！”

    “说的也是……穆嘉翊也就脸长得好点, 整天在学校混日子, 违反校规的事情除了早恋那条他都干过吧？”

    “而且，暑假那段时间, 咱们学校不是有人亲眼看到他被王胜仔从局子里拎出来吗！走之前还听出他有些不服气呢！”

    “我靠, 那也太吓人了, 阎王不愧是阎王，我们要不离远点，免得……”

    话音传开之后，食堂里不自觉给他让出一条道，更有甚者看着他就绕道走。

    穆嘉翊单手端着碗筷，目不斜视走过去，对耳边杂碎的议论声置若罔闻。

    时忧视线停留两秒，收回眼，自顾自喝着自己的粥。

    谁知，碗底轻撞桌面，她抬头，穆嘉翊慢条斯理在她对面坐下，一句话也没说，骨节分明的手指拿起筷子开始吃早点。

    “……”

    时忧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他们这张四人桌的其他位置上，一个女生连桌上的小面都没吃完就急匆匆端碗离开。

    这也……太夸张了。

    时忧复杂地抬起脸，穆嘉翊正好放下筷子看过来，她刚一开口，“你……”

    又想起自己还在生气，才不要和他说话，时忧便又闭上了嘴，闷头吃起来。

    周围的议论声比刚刚的更大，伴随着几个女生夸张的惊呼。

    ——穆嘉翊不是一直以来都对女生爱答不理的吗？

    听说对待班上的女同学都避之不及，一有人提着情书和礼物走过来他绝对转身就走。

    怎么还会主动做到一个女生对面吃饭？

    在众人好奇且震惊的目光下，穆嘉翊终于缓缓掀眼，朝对方说了几个字。

    大家更是错愕，直到有人透露，“她就是这学期转过来的时忧呀，她的证件照不是当时还在年级里传过一轮。”

    “人家可是穆嘉翊同桌，关系似乎也不错，国庆几天还有人在逢幸见过他们——不过是几个人一起，不是单独出去。”

    “嘶，她挺漂亮的啊，怎么被穆嘉翊缠上了，怎么着也该是和一班的学霸那种配一点吧？”

    专心吃饭的时忧并未听清周遭的变动，只是对穆嘉翊吐槽的那句“清汤寡水”极其不满。

    “白粥配蒸蛋怎么了，早上吃清淡点对身体好！谁像你一样——”时忧停顿下来，往他碗里瞥了一眼，语气鄙夷，“又是油又是辣的，我还第一次见有人吃馄饨加这么多料。”

    “……”穆嘉翊扯了扯嘴角，一字一顿，“这是抄手，红油抄手。”

    “噢。”时忧尴尬地笑了笑，嘴上还是一副不讲理的样子，“那不就是麻辣馄饨嘛。”

    “抄手是抄手，馄饨是馄饨。”穆嘉翊语气加重了些，一本正经，“皮、馅、包法都不一样。”

    他一认真说话就爱蹙眉，拧着眉看过来的时候就有些凶，时忧被这幅态度弄得不开心了，“喂——”

    “是我在生气，是你在哄我，”她语速很快，头头是道，“你说话就说话，干嘛这么不耐烦！”

    穆嘉翊下意识皱眉反驳，“我没……”

    下一秒发现正好应了时忧的指责，话音硬生生被她掐断，“你还说没有，要不要我拿个镜子给你照照！”

    “……”

    穆嘉翊百口莫辩。

    吃完早餐，少年少女一前一后地出了食堂门。

    时忧还得去给宋熙西买个面包，没管身后的穆嘉翊，径直往小卖部走。

    谁知等她买完东西从人群里走出来，冷不丁瞧见穆嘉翊还没走，就在门外的黄桷树下百无聊赖地等着。

    风吹动少年的衣角，穆嘉翊抬眸的那一瞬间，身后苍翠的叶正好轻轻摇晃。

    他一言不发走过来，就在她斜后方跟着。

    “……你怎么还在这？”时忧咬着牙。

    穆嘉翊没做出回答，只是插着兜，昂首看着前面的路，“慢死了。”

    “？”

    “谁让你等了！”

    时忧气哄哄甩下这么一句就不再说话了。

    从食堂回教学区的路上到处都是赶着去吃饭和赶着回去补作业的学生，三五成群，闹哄哄一片，唯独他们俩周围划定了区域一般，沉默安静，泾渭分明。

    抱着把穆嘉翊甩掉的想法，时忧刻意绕远路，从离教室更远的一侧楼梯上去。

    结果她往左，穆嘉翊也往左，她往右，穆嘉翊也往右。

    这人到底在干什么……

    怎么突然成了跟屁虫啊！

    不过片刻，时忧忍不住了，跺着脚回头怒视，“你能不能不要跟——”

    话音未落，他突然变魔术一般从袋子里扯出串红色包装的旺仔牛奶糖，一包连着一包，穆嘉翊把整整一长条搭在时忧的脑袋上。

    时忧的话戛然而止，柔顺的发丝被轻轻压住，红色的塑料包装遮挡半个视野，剩下的画面中是穆嘉翊似笑非笑地抬着眉梢。

    “慢死了。”穆嘉翊把刚刚的话补充完，“比你后进去，我买完了你都还没出来。”

    “……”时忧满脸黑线地把这一连串糖果扯下，握住的时候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她彻底无语，刚刚怎么没看到他手上有这玩意儿？

    “不要！”时忧扬声，把这串东西扔回去，气冲冲转回身往前走。

    穆嘉翊接住砸到身上的糖果，没恼，迈步跟上去，把这长条围在她肩颈处，“拿着。”

    “顺手买的。”他补充。

    时忧扯了扯嘴角，他怎么就知道嘴硬呢。

    “穆嘉翊——”她终于站定，把旺仔牛奶糖从身上拿下来，折叠收好，又是气又是笑地开口，“一点诚意都没有，你会不会哄人？”

    “那怎么哄。”跟着她停下来的少年不置可否，低头看她，“你说说。”

    本身也不是多大的事，时忧被他别别扭扭折腾一上午早就不气了，只剩下了哭笑不得。

    不过这个问题倒是值得她好好想想，时忧思考片刻，一个想法突然跃入脑中。

    她语气有些期待：“要不——你答应我一件事。”

    穆嘉翊仍然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垂眸看过来，没答应也没拒绝，等着时忧说完接下来的话。

    时忧捏住塑料包装的手收紧了些，指腹泛白，这才试探着开口，“过几天的月考，你好好考，行吗？”

    她小心翼翼地对上他的眸，少年哑然，随后转过头，错开眼。

    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安静下来，他们相对站在楼道间，穆嘉翊迟迟没有回答，不时有几个急匆匆的同学上下楼从他们旁边擦过，带动一阵不小的风。

    耳边的头发被吹起，半遮半掩住她的视线，等时忧抬手把这缕不听话的碎发别好，穆嘉翊已经稍微昂首，换了个更加散漫的姿势倚在墙边。

    他扯了扯嘴角，“为什么。”

    时忧眼睫眨动，语气温吞，“刚刚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在讲……你没听到吗？”

    太多声音站在路人的角度随口点评，“不学无术的吊车尾”、“违反纪律的校霸”、“玩世不恭的二世祖”……

    这些形容词在三言两语之间被安在了他的身上，一点也不负责任。

    时忧不想听到大家这么说他。

    沉默在楼道间蔓延开来，两个人谁也没有立刻开口。

    穆嘉翊大概是误会了什么，突然轻“呵”一声，站直了身体，和她之间的距离也瞬间拉大，“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时忧，就因为别人的话，你想改变我。”

    穆嘉翊轻飘飘下了这个结论，辞色笃定，不带任何犹疑。

    “我……”时忧抬起脸，什么话也没来得及说，视线中只剩下少年阔步上楼的背影。

    她一个人留在楼道间，沉了口气，手里的那串牛奶糖长长地拖到地上，时忧仔仔细细地尽数拾起。

    一个上午过去，时忧和穆嘉翊之间的气氛没有缓和，反而演化得更加紧张。

    宋熙西和蒋纠眼观鼻鼻观心，不知道短短一个早饭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大气也不敢出。

    时忧倒是不觉得这件事情有多严重，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嘟嘟囔囔数落他。

    “你说说这像话吗？明明是你惹了我，你哄不好自己还开始赌气了。我把自己哄好还要哄你，我累不累……”

    她一边写作业一边嘀咕着，也没打算听到旁边人一个回答。

    蒋纠格外没眼力见地让穆嘉翊上号打一把游戏，只得到了对方一句无情的“滚”。

    往旁边看，穆嘉翊手机屏幕里是开心消消乐里小动物跳动碰撞的画面。

    时忧收回眼，若有所思。

    她发现一件事，似乎只要穆嘉翊不开心，就会玩开心消消乐。

    还是毫无章法，随手乱滑的那种。

    又是周五，体育课如约而至，理十九和文二十两个班的学生从教室里鱼贯而出。

    今天天气还算不错，没有特别大的太阳，也没有特别大的风，很适合出门运动。

    因为经常去文二十班找易驰生，时忧在两个班里已经混得很熟了。

    她算个体育菜鸡，还是又菜又爱玩的那种。

    趁着人多，时忧组织了几个同学一起打排球。

    男生女生都有，人数却还不够。

    时忧打算把穆嘉翊也叫过来，正好缓和一下他们两个之间僵冷的关系。

    “啊？穆、穆嘉翊也一起吗？”听到她的计划，二十班的何嫣怯怯地发问。

    她是个内敛胆小的女生，几乎没接触过隔壁理科班，是时忧的热情才让她们结缘。

    这还不是重点。

    问题是，听说穆嘉翊很凶……

    时忧不明白她的小心思：“怎么啦？”

    何嫣咬了咬下唇，很小声凑在时忧耳边，“听说他打架很凶，暑假还进过局子，对、对不起，我有点怕……”

    时忧听到这话一愣，“没有呀，你不用怕他。”

    他之前的传闻时忧也多多少少听过一点，但总感觉半真半假并不实际。

    更何况，他们相处的这段时间，穆嘉翊从来没有做过伤害她的事情，仅凭这几句话，时忧完全对他起不了戒心。

    时忧好说歹说，总算说服了何嫣答应，结果跑去问穆嘉翊，得到的却是冷冰冰的拒绝，“不去。”

    “……”

    穆嘉翊直视她的目光，说完这句话，才收回眼干自己的事，好似当她不存在一样。

    时忧没有立刻走，深深地看着他，“我真是不明白，之前的那个要求是戳中你脊梁骨了么？反应这么大。”

    不去就不去，好像没有他这场排球就打不成了一样。

    时忧愤愤在心里把穆嘉翊千刀万剐了一遍，以后再也不劝他学习了，反正也不关她的事。

    体育课在排球的拍垫声中很快过去，几局下来，大家都要得痛快舒畅。

    时忧抱着借来的排球，往体育馆的器材室走。

    正好经过体育生的训练室，时忧不由往里面多看了几眼。

    易驰生这节课没上，在训练自己的跳高项目。

    扫了几眼没看到人，时忧感到奇怪，刚打算四处转转，就听到隔壁的一个小房间传来对话声。

    “你他妈是不是以为，老子不会发飙的？”这声音很熟悉，正是她要找的易驰生。

    紧接着传来一个痞气的男声，时忧不认识，但直觉告诉他是学校里那几个很出名的体育生，“你早说时忧是你姐嘛，我当初就不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了！”

    时忧刹那间明白他们在争论什么，抱着排球撞开门，语气警告，“易驰生！”

    “呦，说曹操曹操到，你姐这不是来了！”被易驰生揪住衣领的体育生叫徐栋，身后还跟着几个人，像是他的跟班或者小弟。

    他上下打量时忧一眼，坏笑了下，“确实是乖，不介绍给哥们认识一下？”

    这话把看似把他们的关系拉得亲近，挑衅意味却很浓。

    易驰生听出了徐栋脑子里的龌龊想法，当即挥拳上手。

    时忧一惊：“不许打架——！”

    制止却无济于事，砰的一声传来，骨肉相撞，徐栋吸着冷气，低骂了两声，很快也不甘示弱地扭打上去。

    体育队的教练规律严苛，若是打架斗殴的事件一经发现就要收到严厉处分，更何况易驰生是最先动手的那个。

    徐栋这个人时忧略有耳闻，顶着体育生的身份混日子，心里压根没有读大学的志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净喜欢在学校滋生事端。

    时忧一个女生不敢上前拉架，只能急切地高声叫易驰生的名字。

    “别打了，快停下！”

    奈何她的声音无法发挥作用，眼见事情愈演愈烈，时忧急得不可开交，浑身冒出冷汗来。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她身后迈步上前，穆嘉翊眼疾手快把易驰生从撕打中拉出来，又抬腿把徐栋猛得踹倒。

    易驰生被他扔到角落里，穆嘉翊语气很冷，“你急躁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

    他斥完，收回眼，昂首睥睨对面几个体育生，“和他打多没意思。”

    “来，朝这儿。”他抬抬手，扯了扯嘴角，还是之前和唐志杰他们打架前说的那句话，“一起上，还是单独来？”

    事实上，对面几个人看到穆嘉翊一来脸色已经不对了。

    更有甚者哆嗦着看向徐栋，“栋哥，这、这可是穆嘉翊……”

    徐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渍，也是正烦着，暗骂，“我他妈知道！”

    他活动一下手部，已经重新分析完局势的利弊。

    易驰生背后没人，任他搓圆捏扁，穆嘉翊却不一样，他是这个学校最不好惹的阎王，在他面前装逼都得掂量几下自己几斤几两。

    徐栋瞬间变了一副样子，皮笑肉不笑地，“我说是谁身手这么厉害，翊哥来了啊。”

    “别他妈废话。”穆嘉翊耐心告罄，“怂了就滚。”

    徐栋牵强地扯了扯嘴角，虽然不想认怂，还是示意了一下身后两个人。

    临走前，他意味深长看向时忧，“被两位爷罩着呢，真是好福气！”

    “不过这位你可小心点——”他凑在时忧身边，语调阴阳怪气，“之前进去过一次，我们没他那么牛逼，可不敢惹！我劝你还是离远点……”

    话没说话，穆嘉翊又是不耐烦地一脚，连门带人一起关在外面。

    徐栋还没反应过来，手被门缝夹得生疼，在门外叫苦连天，到最后也不敢实质性地和穆嘉翊硬刚，骂骂咧咧离开了。

    房间内归于寂静，时忧看了他两秒，没话找话地问，“你怎么来了？”

    穆嘉翊扫了眼她手上的排球，面不改色地扯，“顺路。”

    时忧观察他的神色，方才在排球场上被拒绝而产生的气氛霎时间没了。

    眼前的还是那个口是心非的穆嘉翊。

    她松口气，喜滋滋地戳穿。

    “你骗人，你就是看我还球这么久没回来担心我。”

    穆嘉翊不置可否，把易驰生从地上拉起来，冷笑，“你他妈下次还打吗？”

    易驰生：“怎么不打，嘴臭的人就应该赏两拳。”

    穆嘉翊扫过他的伤疤，“我看你是不想在体育队待了。”

    此刻的易驰生一动身子就龇牙咧嘴地疼，他不服气地看了穆嘉翊一眼，终于弱弱地错开视线，“你先带着我姐回去，我主动找教练说一下这件事，问题不大。”

    他一走，房间里只剩下了穆嘉翊和时忧。

    少年少女相顾无言地出门，撞见另外几个训练室的体育生，要么是和他关系好的，嬉皮笑脸喊一声“翊哥”，要么是和他不熟的，见着他都绕道走。

    时忧总觉得眼下的气氛有点怪，打算开口说些什么。

    穆嘉翊率先出声，“听到了么。”

    “什么？”

    “大家说的啊。”穆嘉翊语气波澜不惊，“我学习差，脾气臭，被王胜仔从局子里领出来过，是烂到骨子里的坏学生。”

    “你不是喜欢听别人说么，那我现在告诉你，这些都是对的，他们说的都没错。”

    “所以，现在你可以走了。”

    穆嘉翊面无表情地插着兜，神色散漫，“最好离我远点，也不要妄想改变我。”

    早晨在楼道间，时忧的要求说出口的那一刻，穆嘉翊心里只冒出一句话。

    时忧嫌弃他。

    黑发少年漠然掀眼盯着眼前的女生，戏谑地扯了扯嘴角。

    他现在给她一个离开的机会，他再也不会以各种别扭的方式把她留在她身边，从此把那些已经滋生的陌生情感一一吞进去，就当他从头到尾都是一厢情愿。

    然而。

    时忧愣怔数秒，“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没有听信别人的话。”

    “我也没有出于厌恶和嫌弃打算改变你，”时忧抬着脸，一瞬不眨地凝着他，语气认真，“我只是觉得，你本不是这样的。”

    “你学习不差，给我划过的重点都简明扼要，和我一起练英语对话，你的口语流利标准。”

    “你脾气不坏，你会在路边买下残疾婆婆卖的手编黄桷兰，你会注意到王胜仔的风湿给他买膏药，你会告诉我，流浪狗不可怜，被我摸了之后我不管才可怜。”

    “你什么都好，就是喜欢说反话，总是口是心非，偶尔没什么耐心，但这些也很可爱啊！”

    “……”

    穆嘉翊第一次被人用“可爱”来形容。

    他以为自己从来只是“没人爱”，这辈子也轮不到一个“可爱”。

    像是有什么哽在喉咙里，他垂下眼，什么也说不出。

    时忧继续开口，“至于进局子……我觉得没那么恐怖啦，而且你应该是一个有底线的人。”

    “谣言不可信，大家只是看到你从那里出来，”时忧偏头思考着，“说不定是因为做了好事呢！”

    “帮忙抓小偷，见义勇为救人，或者……”

    说到这里，穆嘉翊终于扯了扯嘴角。

    他轻笑出声，无奈打断，“我没那么高尚。”

    他们走在体育馆走廊，时忧问：“那是因为……？”

    没等到回答，一个熟悉的中年男声气急败坏地传过来，“穆嘉翊！你给我滚过来，刚刚是不是去打架了！！”

    扭头看，王胜仔正气喘吁吁跑过来逮人。

    “时忧？你怎么又在？！”他看清之后瞪大眼，冷哼，“来来来，我看你们这次能编出个什么理由！”

    “……”

    作者有话说：

    说一下，这本篇幅比较长，不想让大家追那么久的连载，二月基本双更，时间是早八和晚八~

    (今天在这个点发是因为早上起晚了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