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星球
哪里……都行。
这四个字不停地在桑宛的脑海里飘荡着, 一抬头,就是男人似笑非笑的目光。
灯光明亮旖旎,恍惚间, 从他的眼眸中, 她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桑宛耳根子有些发烫,她后退一步,整个人都倚靠在墙上,小小一只, 看起来有几分像被大灰狼追捕的猎物。
“是……是吗?”
她皮笑肉不笑地脱口而出,丝毫没有过脑子。
季言裕闻言, 漆黑的眸子深了深,忽而整个人靠近她, 高大挺拔的身躯笼罩在身前少女的身上, 手臂半撑着墙, 像是壁咚的姿势,笑得颇有几分荡漾。
“夫人不信?”
男人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耳边, 分外撩人心弦。
桑宛闻到了他身上令人安心又有些蛊惑的琥珀沉香的气味。
一时间,有些迷离。
窗外的蝉鸣声不止, 风吹动着窗帘沙沙作响, 桑宛这才反应过来,咬了咬下唇, 无辜的杏眸看向他:“当……当然信。”
这一刻, 心跳如鼓, 不知是紧张的还是如何。
小姑娘一逗脸就红,比想想可爱多了。
季言裕见状, 心上像是被一根柔软的羽毛轻轻扫了一下, 轻微颤动。
“好了, 先把行李收拾一下,嗯?”
“安颜那边不用担心,一切交给我。”
他又恢复了那副正经模样,一身西装矜贵优雅,嗓音低沉磁性,看向你的那一刻,仿佛让人充满着无限的安全感。
温柔妥帖,细心有礼。
桑宛轻轻点了点头,看着房间里雅致清幽的布置,心情都好了很多。
仿佛一切都是按照她的心头好来准备的。
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丝什么猜想,却又很快淹没不见。
桑宛到了新家,收拾着行李,有些累了,忘了关门就半躺在床上睡着了。
或许是过去的种种暂时告一段落,是新生活的来临,有些惶恐不安,更多的却是期待。
她没注意到,房门没有关严,还透露着一丝丝缝隙。
睡梦中,前些天,被她刻意压在心底的背叛,伤心,痛不欲生。
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白日里,笑意盈盈,仿佛没有什么烦恼的少女,在这时,不知不觉间眼角有泪水滑落。
她像是做了噩梦。
梦里极致的黑,伸手不见五指。
看不到任何光亮。
漫长,又冷。
顾景然的脸突然出现在面前,他红着眼眶跟轮椅男说的那句“她……只是替身”,一下子从四面八方涌来,侵入脑海。
桑宛哭着不停地喊:“我不是替身……”
“不是!”
声音太过凄婉,正在书房的季言裕心尖一痛,几乎是什么都没有想,第一时间就跑了过去。
少女蜷缩在床上,小小一只,抱着叮当猫死死不放,眼泪却已经沾湿了被子的一角。
还在低声喃喃着:“不是……替身。”
曾经目睹分手过程的季言裕见状,整个人眼尾泛着红,手背上青筋凸起,他极为心疼又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少女脸上的泪珠。
此时,漆黑深邃的眼眸深处,汹涌澎湃的情感彻底爆发。
怎么也藏不住的爱意。
男人的嗓音是极致的温柔,带着诱哄:“我们宛宛独一无二。”
“是全天下最好的小姑娘。”
“才不是替身。”
温润的指腹带着一层薄茧,把她的泪珠一滴一滴地擦干。
心脏却阵阵地刺痛。
是他来晚了。
如果,他提早在顾景然之前,胆子大一点跟她相识,会不会结果就不一样。
她会不会就不用受伤害。
或者——在更早。
在她充满创伤的青春期,十四五岁的时候。
就挡在她面前,保护她。
季言裕闭上眼睛,黑长的睫毛下垂,眼角流出一滴泪来。
终究——还是没克制住。
在她的眼角轻轻落下一吻。
带着珍视,心疼,与缠绕着月光的温柔。
“桑宛,以后有我在。”
不会再让你经受任何苦难。
他把小姑娘的鞋脱下,抱着她放到了床上,很轻很轻,又把被子给她盖上,笑着说:“季太太,晚安。”
希望有皎洁明亮的月光,伴你左右。
驱散黑暗和所有不堪。
—
一夜无梦。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顺着窗子的缝隙洒落进来时,桑宛揉了揉眼睛,感觉浑身轻松。
昨晚的梦已经记不清了。
只是,好久没有睡的这么香甜过了。
她眼神还有些懵懂,看着笑得咧开大嘴的叮当猫,也弯了弯唇角。
她穿着拖鞋走出卧室的时候,男人已经在客厅里坐着等待了。
一身复古西装,勾勒出挺拔有力的身躯,只是,唯一惹眼的地方。
是领口处没有打领带。
他双腿交叠,随意慵懒地坐着,见来人弯了弯唇角:“宛宛,用餐了。”
桑宛满脸惊喜地看着桌子上的饭,笑眯眯道:“季先生起这么早呀。”
“嗯,给太太做早餐。”
听到他的回答,桑宛的心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可很快随之而来的,是一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失落。
所以,不管他娶了谁,是季太太。
都会给她做早餐。
只不过是她幸运罢了。
那句话,季先生是顶好顶好的人。
无限期,永不收回。
她把心头这一丝异样压下,看着男人温和有礼地帮她拉开一旁的凳子,心尖微触,“谢谢。”
早餐很好吃,他煮的粥香甜可口,软软糯糯的。
“手艺这么好呀?”
他神色如常地收下这句夸奖,“还好。”
实则内心早就乐开了花!
仙女老婆说我做的饭好吃!
他唇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最后在小姑娘吃完后,轻咳了两声,寻找着存在感。
桑宛抬眸好奇看他:“怎么啦?”
男人手指无暇如玉,指尖修长,装作不经意地从西装领口处划过。
像是在暗示什么。
桑宛内心没忍住笑了一声,可面上却依旧装作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季先生?”
她羽翼般的睫毛轻轻扫啊扫的,像是把小扇子,盈盈杏眸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直到——
下一瞬,他的耳垂泛上了几分薄红,才有些不自在地说:“你没有发现,今天这一身衣服,缺少点东西吗?”
桑宛唇角的梨涡笑了出来,分外明显,她歪了歪脑袋,一脸单纯地说:“不少啊,挺好看的。”
只见男人的脸色瞬间有些绯红,像是气她不开窍,又像是自我赌气似的傲娇。
他清了清嗓子,懒散“哦”了声,眼角的余光一眼就瞥到,小姑娘笑得跟小狐狸似的,几乎是眨眼间,就知道她懂了。
故意耍着他玩呢。
季言裕站起身来,慢慢走到她面前,笑容依旧温雅,只是说出的话却带着几分意味不明:“学妹——”
“啊?”
他调笑的时候,特别喜欢称呼学妹。
“给我系个领带?”
话音刚落,他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条复古棕色领带,跟他这一身格外搭配。
好看的有些过分。
桑宛下意识地接了过来,她从来没给人系过领带,也不知道从何下手。
只是,因为是他,好像内心深处也丝毫不抗拒。
“我……我不会。”
是不会,而不是不想。
季言裕眼底的笑意更加浓厚了:“我教你。”
男人修长干净的手指和少女圆润的指尖触碰到了一起。
砰的一下——
像是激起了什么物理反应,两人心尖都一颤,不知是热的还是害羞。
脸上都爬上了一层薄薄的绯红。
跟喜欢的姑娘手指握在一起,任谁也不能心神平静。
季言裕强装镇定,灵活的手指带着她的,掌控着领带。
明明不用费多长时间,他却好像系得格外慢。
时不时地,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桑宛有些不自在,只是眼睛却还是认真地在学。
虽然,全程几乎都是季言裕一个人在带着她的手系。
“再往这边一穿。”他教学倒是格外认真,还时不时地带几句讲解,手指带着她的一步步穿梭。
桑宛一抬眸,看着男人低垂的睫毛,和绯色的薄唇一开一合,微微凸起的喉结分外性感。
季先生,是真好看呀。
一时间,耳后有些发烫。
“我讲明白了么?”
低磁悦耳的男声响起,还夹杂着丝丝笑意:“桑同学?”
他怎么这么多称呼!
桑宛被他喊的腿有些软,差点没站稳,手上一用力,差点把他的脖子勒断。
“对……对不起。”
她手忙脚乱地扯弄了一下领带,不知何时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喉结,男人的脖子越来越红,眼眸也越来越深沉,像是翻涌着些许什么。
他低哑着声音,握住小姑娘的手腕:“轻点,嗯?”
尾音微微扬起,像个小勾子一样,还是这么想入非非的话。
桑宛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个彻底:“抱……抱歉,季先生,我笨手笨脚的。”
说着,就松开了手。
领带歪歪扭扭地挂在他脖子上,怎么看怎么不伦不类。
桑宛心虚地眨了眨眼睛,低下了头,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差点勒死季先生,他不会直接掐断她的脖子吧。
脖颈处突然传来一阵凉风。
桑宛觉得,有些小命不保。
她想再挣扎一下。
她咽了咽口水,装作一副无辜又可怜巴巴的模样,湿漉漉的眼眸看向他:“季先生,您宽宏大量,温柔和善,运筹帷幄,风度翩翩……”
“不,不会跟我计较吧?”
“嗯。”
就当她刚松了一口气时,只听男人继续悠悠道:“谁说我不计较?”
“那我再让您勒回来?”她试探地睁着圆眼问他。
说着,就把脑袋往他的方向伸了伸。
怪……可爱的。
怎么忍心勒?
他低笑了一声:“我向来不记仇,所以桑同学,再打一遍领带?”
“验证一下我的教学效果。”
他嘴上这么说着,眼眸里却全是笑意。
半小时后。
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之下,领带终于躺在了季言裕的西装领口处。
桑宛的手心都有些出汗了。
送他的背影离开后,她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嘤——这就是伴君如伴虎吗?
跳出狼坑又进入虎穴。
季先生怎么又温柔又蛊,还斤斤计较!
她整个人把脑袋蒙进了叮当猫身上,脸色红扑扑的。
手上的触感还未消失。
莫名的有点像,怀春少女。
可某人压根没意识到,那久违的少女心在慢慢的苏醒。
她把带来的东西完整收拾好之后,发现整个卧室,有种家的温馨。
暖洋洋的,让人心驰神往。
所以——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只是,怎么跟颜颜解释,这个闪婚。
正当她绞尽脑汁之计,安大小姐的电话又轰炸了过来。
紧接着,就是一声狮吼功咆哮:“桑——宛!”
“在。”桑宛弱弱地回应了一声。
虽然季言裕说会解释,可安颜是她最好的朋友。
于是乎,在她的三十六计盘问之下,桑宛几乎托盘而出。
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声音,紧接着尖叫出声:“所以,你就是这样,把季言裕拿下了?”
牛哇。
除了一直被人猜测某些方面有问题,季言裕几乎是北城各家名媛想要联姻的人。
年少有为,容颜绝色,气质矜贵。
放在人群中,分外出众的人物。
没想到……口味这么变态!
一个快三十的老男人,喜欢穿着校服的女高中生!
安颜扼腕叹息了一阵,才道:“宝儿,我想通了,他不行没关系。”
“咱们可以用他的钱,去包养小奶狗小狼狗,一整个爽歪歪!”
桑宛:……
幸好季言裕不在家,她忍俊不禁道:“我现在的愿望就是好好赚钱,然后买个自己的房子。”
有安全感。
季言裕在婚前协议里写了这一条,婚后他的财产双方共同所有。
但她自己买的房子,归个人所有。
他好像什么都妥善地替她着想。
桑宛说不清楚是什么心情,可在他真诚又炙热的目光下,还是签了字。
但季言裕的财产,她也不会要。
“也是,男人哪有钱重要。”安大小姐轻啧了一声,“不过,季言裕到底行不行啊?”
“圈子里一直挺好奇的,还有传闻他喜欢男人。”
安颜八卦好奇第一名,就差搬个板凳嗑着瓜子听了。
行不行……
她也不知道。
但,但季言裕那句“哪里都行”还在他耳边环绕,为了保护他的名誉权,桑宛还是替他据理力争了一番:“他很健康正常。”
只是说这话的时候,心跳却极为不正常,被她忽略掉了。
好在,安颜没有继续打听,经过了一夜的缓和,也平静了下来。
两人挂断电话后,她登录了一下邮箱。
还是没有消息。
檀月杂志社录取名单出来,就在这两天了。
已经尽人事,剩下的就听天命了。
桑宛还想再投几个地方简历,可她心中有种强烈的预感。
和北城有缘。
和檀月有缘。
她抿了抿唇,打开了读书博主的账号。
佛系更新,也好久没有营业了。
粉丝们都在催了。
桑宛先看了一眼私信。
那条〔谢谢博主,我脱单了,娶到了心爱的姑娘。〕在最上面。
蓝色叮当猫的头像分外显眼。
是名叫YW的那个粉丝。
曾经跟她诉说烦恼,喜欢了一个姑娘七年的深情人。
她笑着回了一句:〔恭喜,是挖墙脚还是暗鲨成功的?〕
没想到,那头很快便恢复了私信:〔相亲认识的。〕
这么巧。
她莫名地想到了季言裕。
又很快笑着摇头:“怎么可能。”
【阿宛:祝福你们,幸福美满,恩爱长久。】
—
北城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方。
季氏大楼。
顶层总裁办公室。
季言裕看着她的回复,眼角眉梢都荡漾着笑意。
上次她说暗恋成真,得偿所愿。
如今,慢慢在实现了。
那就希望这句祝福,也能成真。
下午三点钟,季言裕有个酒局。
沈灼也被老爷子扔过来凑热闹。
笑得吊儿郎当的男人一见到好友,第一眼就被不太规整又好像系的有些怪异的领带吸引了。
毕竟,季言裕往日里一直西装革履,干净整洁,一丝不苟,禁欲系风格。
他不禁好奇问:“阿裕,你这领带……”
终于,今天见了这么多人,有人发现了问出来了!!!
季言裕颇有些自得地瞥了他一眼,语气不紧不慢:“这个啊——”
“没有老婆的人,是不懂的。”
沈灼一整个震惊眼,眼睛都快掉到地下了。
他像是受了沉重的打击,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像是重症不治的模样。
他虚弱地指着季言裕,用看向负心汉的目光直凌凌地瞪着他:“说好朋友一生一起走,谁先脱单谁是狗的呢?”
他连个老婆影都还没摸着。
这个狗已经有对象了???
季言裕悠然地瞄了他一眼,唇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来:“啊,不会吧,不会有人快三十了,还没老婆吧?”
沈灼:???你变了!!!
作者有话说:
来晚辣!
有老婆之前的季总:矜贵,温雅,高冷,禁欲。
有老婆之后的季总:在炫妻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哈哈哈哈哈哈哈唯老婆至上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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