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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002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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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在室内,男人却还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容貌并不能看清,隐约只能瞧见那有着冷白肤色的,流畅而干净的下颌线条。

    不知怎么的,岑茉总觉得,这样的气质与轮廓,她不久前就曾见过。

    只是眼下情况紧急,她只走神了一瞬,就立刻抬手在窗户上敲击了两下,冲着男人做了个开窗的手势。

    那人帽檐微动,虽看不清脸上是什么表情,但长腿只迈了几步,便已到了近前。

    伸出修长手臂,他轻松地拨开了窗舷。

    岑茉急忙将身前的小孩儿举了举,递到窗里,然后才解了安全带锁扣。

    看着那男人稳稳的把小孩儿放到了地上,她便双手搭着窗沿,准备自己也上去。

    面前却忽然出现了一只手。

    男人的大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尾指上还带着一个接近深黑的墨绿玉扳指,就那么直直的向她伸着。

    而他身上冷松的气息,也恰到好处地赶走了铺面而来的炎热空气。

    熟悉的感觉再次涌来,岑茉摇摇头,将纷杂思绪赶跑,把手递了过去。

    但下一秒,她才觉出些不对劲来:这人好像并不打算拉她,手是朝着另一个方向伸过去的。

    眼珠子跟着男人的动作转了一圈,岑茉眼睁睁看这人的大手一把薅住了她的脖领子,抓猪似的往起一扽。

    “……”

    心中瞬间飘过无数骂人的话,岑茉感觉自己就跟在上吊似的,脸都憋的稍微发红了。

    也幸好这人的另一只手还拽了下她的胳膊,她才没有被勒死在当场。

    男人的力气很大,只轻轻一提,她总算是顺利的从窗外进到了室内。

    一直到实实在在踩在了地面上,岑茉才解开身上的锁扣,深呼吸了几下,同时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免得一会儿做出些什么来。

    房主老头儿拎着条不知从哪儿找出来的旧木棒,气势汹汹挥舞着就过来了。

    有了武器在手,他底气足了许多,大声喊起来:“抓贼了,抓小偷!你们竟然敢私自弄坏门闯到我家里来!我要报警抓你们!”

    这种无理取闹,又毫无公德心的人,实在是最难缠的,岑茉皱皱眉,把小孩子护在身后,又下意识去看身旁的人。

    男人帽檐依旧压得很低,黑色衬衣穿在他的身上,莫名有种诱人的感觉。

    喉结微动,他上下懒洋洋盯两眼老头:“你想怎么样,要钱吗?”

    声音意外的低沉,像是彻骨冰泉下层的淙淙流水。

    岑茉扫了眼他的穿着和手表,心里已经大致有了数,知道这人是个喜欢用钱去解决一切的富豪,这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在她看来,有一些浪费了。

    而没有公德心的人,也理应得到惩罚,不是吗?

    想到这里,她抿起唇,已经在思索如何帮他了,毕竟不管出于哪种原因,人家破门而入,都是为了帮她救小孩的。

    “你愿意私了啊?那行,十万,免了你牢狱之灾,不多吧?只要你给了,我就不报警。”穿背心儿的老头儿这时眼睛亮了亮,张口就来。

    “十万,倒是不多。”男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居然还挺悠闲的靠在窗边。

    他那压低的帽檐转了转,俨然是向着她的方向,虽然看不清他的眼睛,但不知怎么,岑茉就是有种两人视线相对的感觉。

    “你怎么看。”下一秒,他果然冲她扬扬下巴。

    “我?”岑茉倒愣了愣:“你在跟我说话?”

    “是,说一下你的看法。”换了只手插兜,男人语气肯定。

    莫名就有种被上司点名回答问题的错觉,岑茉心中有一丝丝的不爽,但很快就压制了下去。

    她清了清嗓子:“这位老伯,未经允许进到房子里,这是我们不对,很抱歉。但你私自改建外窗台,导致我在救人过程中速降绳磨损,差一点就酿成惨剧,单凭这一点,我也可以去告你。”

    “你胡说什么呢?闯进我家还有理了吗?!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想偷东西!我现在就报警!”老头顿时瞪起眼。

    岑茉语气平静:“你大可以报警,刚刚我敲窗户的时候,你家明明有人,却躲起来不肯开窗,这是在阻碍救援,我们迫不得已才私自进来,物业和消防员都可以证明。”

    老头儿张了张嘴,忽然换了张笑脸,转头看向窗边的男人:“小伙子,看着你也挺有本事的,肯定不会听一个女人的吧?这么着,三千,你就给三千,咱们就私了。”

    岑茉挑眉,也跟着转头。

    “我听啊,她说得对。”面对众多目光,男人却依旧是那副悠闲散漫的姿态。

    从始至终,他说过的话也不过寥寥几句,一直处于懒洋洋的看戏状态中,这会儿事情解决,自然也不会多留,长腿一迈,径直走出房门。

    所以他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给钱吧?只是嫌麻烦,才都丢给她处理。

    盯了那高大的背影一眼,岑茉缓缓的磨了下后槽牙。

    …

    今天是周日,徐旭东原本是答应儿子在家陪他的,结果院里来了电话,说有个病人突发急症,他只好急匆匆地开车赶过去。

    这孩子平时也经常自己在家,本以为不会出什么事儿,谁想到他会赌气爬出窗户去?

    手术室里接不到电话,等到他终于出来,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开车回来的路上,放在方向盘的手一直都是颤抖着的。

    好在,小孩儿完好无损地站在他的面前。

    “徐朗!”快步走到儿子跟前,徐旭东严肃地喊了一声,想训斥又觉得心疼。

    弯腰检查完小孩身体后,他才冲岑茉鞠躬:“谢谢你,岑老师,真的太感谢了,我…”

    “没关系,这也是我的职责。”岑茉倒是不太在意,淡淡说道。

    她给徐朗当家教已经整整一年了,说是做家教,其实工作内容不光是教孩子知识,还要琐碎得多。

    除周六日外,她都要在下午去学校接徐朗,把小孩儿送回家后,给他弄些吃的,然后辅导作业,一直到徐医生九点多下班。

    今天是周日,原本她不用过来的,但徐医生忽然打电话过来,说他需要赶去医院,问她能不能过来陪陪孩子,岑茉就答应了下来。

    谁知道一到楼下就看到那样的场景?当时小孩儿是刚刚钻出窗外,消防来不及过来,情况实在是紧急,她才会想办法营救。

    …

    事情都处理完后,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岑茉先领着小孩儿回屋看了会儿动画片,安抚了安抚孩子的情绪,听见外面客厅有脚步声,这才牵着小孩儿出来。

    有了之前的事情,她现在肯定不敢放他一个人待着。

    徐旭东也是如此,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牵着儿子的小手,把小孩儿安顿在沙发跟前的地毯上玩儿航模,这才招呼岑茉坐下。

    “岑老师,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我真的很感谢你,你救了我儿子一命,我愿意尽我所能满足你的愿望。”

    岑茉当然能听出这话里的真诚,笑一笑摇头道:“只管像以前一样,叫我小岑就好,徐医生,刚刚我也说过,这是我的职责,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出事。”

    徐旭东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还是从身后的包里取了一个信封,放在桌上推了过来:“这是我刚刚去银行取的,不多,十万块钱,只是表达一点心意。”

    又是十万这个数字。

    不知怎么,岑茉就联想到了刚刚那讹人的老头儿,继而又想到那黑衣男人。

    然后…脖领子莫名就感觉有点儿勒。

    “徐医生,这个我不会收。”察觉到徐旭东看她,岑茉收回思绪,伸手将纸袋又推回去了。

    徐旭东搓了搓手,表情有些愧疚:“我知道用钱来表达很不尊重人,但…”

    岑茉这才笑了起来:“不是这样的,用钱表达很真诚,至少钱是人人都需要的东西,我也没生气,只是比起这个,我更愿意多交一个朋友。”

    “好,你今年毕业是吧?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跟我说。”徐旭东点点头,没再强求。

    作为一个社会打拼多年的人,他当然也知道,比起用钱一次性结清的方式,用人情来还是更加困难的。

    而岑茉能够不假思索地拒绝钱财,这也是他没想到的,这个年轻的姑娘并不一般,且不说胆识一流,心性比一般年轻人也稳重得多。

    这么想着,他再看岑茉的目光,自然又多了几分赞赏。

    “小岑,你之前是学过登山吗?”想一想,徐旭东又张口问道。

    之前的事情他都已经听物业经理讲过了,实在想不到这么个年轻的姑娘居然敢用绳索高空救人。

    那速降绳也是他前几年在网上看到一篇报道后买的,目的是预防火灾这样的突发事故,没想到真派上用场。

    “嗯,有一点经验。”岑茉点头,过一会儿忽然提议:“徐医生,如果你想让徐朗学一些特长的话,不妨试试攀岩,他还蛮有天赋。

    “是啊,我家这熊孩子…总是不声不响搞大事,还不如送去学些特长。”徐医生苦笑。

    …

    又到周一,岑茉看完毕业后租房的信息后,刚想着去学校接徐朗,小孩儿他爸却打过电话来。

    “小岑,你今天不用去接孩子了,徐朗之前一直很好奇我工作的环境,我叫同事把他接到医院来了,下班顺便带他吃饭,”

    “好的。”岑茉答应一声,刚要挂电话。

    “稍等一下,还有一件事想麻烦你。”徐旭东急忙说道:“我有一个朋友刚从国外回来,可能有一些不适应这里的气候,发烧了,他又不愿意来医院,我很担心他。”

    “所以,你是想…”

    “能不能请你过去看一眼,替他煮一些粥?”徐旭东语气有些抱歉:“我可以另加工资,因为实在不知道可以拜托谁,我认识的人基本都是医生,上班很忙。”

    “是男士吗?”岑茉没有立刻拒绝,皱了皱眉又问。

    “是的,是我很好的朋友。”怕她不信,徐旭东又补充道:“他就住在我家附近的别墅区,徐朗出事的时候,我给他打过求助电话,你们应该见过。”

    “我们见过?”岑茉重复一遍,不自觉挑了挑眉。

    她的记忆力很不错,脑海里立刻就浮现出那个身材高大挺拔,帽檐遮半边脸的矜贵男子。

    “你放心,他的人品我可以担保,绝对不会对你做出格的事情,他…”徐旭东那边还在说着。

    “我知道。”冷不防,话语却被打断。

    “你知道?”徐旭东有些发愣。

    “嗯。”岑茉淡淡应了一声,抬手松了松领口,这人还真不能想,一想就勒脖子。

    抱人的话,一般人会怎么做?多数都是搂腰或者抓肩膀,至少会有一些的肢体接触。

    但那天拽她进窗户的时候,那男人却从始至终都没碰到她的身体,除了握了一下她的前臂之外,他都在有意地避免这样的接触。

    绅士手吗?岑茉并不这样认为,她倒觉得这人是真心讨厌和别人有这样的身体接触,又或者说…只是不想和女人这样?

    多半不是直的吧?

    作者有话说:

    至今没有名字的某苏姓男子:你说谁不是直的?

    3 ? 再遇

    ◎终于看到了真容◎

    第 3 章 003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是我冒昧了,抱歉。”听见手机那头迟迟没动静,徐旭东又觉得自己唐突,出言挽回。

    “没有不愿意,我刚刚在想别的事情。”岑茉回神,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便也不再废话:“把地址告诉我一下吧。”

    “好,我一会儿给你发。”徐旭东听着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又想起什么:“对了,煮粥的食材需要你买过去。”

    “行,还有呢?”

    徐旭东的语气略显尴尬:“还有的话,嗯,锅和碗可能也需要你去买…随便找个超市就可以,你附近有吗?”

    岑茉没接他话茬:“直接去饭店买了粥带过去,可以吗?”

    “他对饭菜很挑剔,估计不行。”徐旭东说到最后,自己都觉得理亏,连连道歉:“对不起啊,小岑,是不是为难你了?”

    “没事,我去找个超市吧。”岑茉深吸了一口气,思考了一下:“买齐所有东西,然后打车过去,这样可以吗?”

    “好的好的,辛苦了。”徐旭东连连答应。

    挂断电话后,没过一分钟,他就已经把地址和钱打了过来,备注写得很清楚:采购费+劳务费。

    一共是六百块钱,除去买东西所花的钱,算得上是很丰厚的报酬了。

    地址则是离徐旭东小区不远的富人区,后头是一个男人的名字。

    苏行止。

    …

    既然锅碗这类基本的东西都没有,那就不要说是其他的东西了,为了防止遗漏,岑茉在手机上先列了个清单,这才推着车子开始采购。

    她这人做事一向认真,挑选食材的时候也没有丝毫马虎,等到全部买齐之后,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结完账,推着推车坐电梯下去,提前叫好的车已经等在外头,司机人不错,下来帮着她把三个大号的购物袋都提到后备箱里。

    依山傍水的别墅区风景秀美。

    不知道是不是徐旭东提前打了招呼的原因,只是登记了一下,安保就允许岑茉进去了,车子却是无法入内的,东西只能她自己提。

    岑茉在保安室里借出一辆推车,把购物袋挪进去之后,全都放在门口的石阶上面,这才抬手按了门铃。

    大约过了一分钟,大门才咔嗒一声打开了,里头却一个人都没有。

    岑茉伸手按住门边,暂时先没进去:“你好,有人吗?”

    眼见无人应答,她也就不再问了,低头把购物袋挪进来,关门之后,换上玄关的一次性拖鞋。

    很干净的一个房子,干净到好像无人居住,四处一尘不染,家具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亮闪闪的光。

    正好到了太阳快落山的时候,落日的余晖从大大的落地窗里照进来,木质的地板像是铺了金色的地毯,有种奢靡而又洁净的矛盾感。

    除了外头沙沙抖动的树叶声之外,别墅里似乎再没有别的声音了,掉一根针都能听到似的。

    岑茉看了一眼通往二楼的楼梯,直接把食材拎到里头的料理台上,打开水龙头洗手。

    开放式的厨房,连个油烟机都没装,看来主人从没打算过在这里做饭,因此就像徐旭东说的一样,厨具也一概没有。

    墙边倒是放了一排酒柜,里头琳琅满目,各种酒类排排站,橱柜里净是亮晶晶的酒杯,展品似的让人眼花缭乱。

    先前的时候,岑茉还在想着,这人吃饭这么挑,莫不是以露水为生吧?现在一看倒不是,人家有酒呢。

    试着开了下火,索性天然气还通着。

    新的厨具总是要先洗一下的,好在她连洗洁精也一起买了,高高地卷起袖子,干净利索地一通洗洗涮涮。

    淘米下锅,小火咕嘟了一会儿,米香味一会儿就从锅盖儿的边沿窜了出来,清清冷冷的大房子里,终于有了点儿人间的烟火味道。

    等到一切都弄完了,岑茉才把料理台收拾了收拾,一切都恢复原来的样子,水渍也仔仔细细擦干。

    看了眼手机,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天色都暗了下来。

    不知什么时候,别墅里的灯光都亮了起来,岑茉再次走到楼梯前看了一眼,二楼的灯也是亮着的。

    既然完成了她的工作,按理说她现在就可以离开了,但这样一声不吭地走掉,她总觉得有些不礼貌,应该跟房主打个招呼才行。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房主到底在哪儿?

    “你好,有人吗?粥已经熬好,可以下来吃了。”手指握在楼梯的实木扶手上,她又喊了一声。

    上头这时却传来了几声响动,似乎有人在那里。

    岑茉皱眉听了一会儿,又想到徐医生的话,担心是突发状况,有人晕倒或发病什么的,只得顺着楼梯快速往上走。

    二楼找遍了没人,她又紧接着上三楼,这才发现,这里原来是一个室内的泳池。

    蓝幽幽的池水在灯光下波光粼粼,四面则是透明的玻璃围绕,一抬眼便是深蓝的夜空。

    之前进门的时候,岑茉曾在外头仰头打量过这间别墅,只能看到最上层是蓝色的玻璃墙壁,却想不到在里面观看时,却是这样的一幅场景,看来是用了特殊的镀膜玻璃材料。

    泳池里并没有人,再一转头,她才看见边儿的淋浴头底下有个高大的身影。

    男人穿了条黑色的泳裤,双眼闭着,哗啦啦的水流冲下来,浇淋在他的身上,又顺着紧实的肌肉线条向下,逐渐汇聚在脚底。

    明明是很平常的游泳后冲水,到了他这里,却又有一番不同的感觉。

    岑茉眯了眯眼,心里轻‘啧’了一声,有些理解影视剧里,为什么那么热衷于拍摄男主洗澡的画面了。

    因为是仰头的姿势,男人从下脸庞到下颚的轮廓就更加分明了起来,再往下便是修长的脖子和喉结,形状很是漂亮。

    她的目光在上面扫了一圈,便看到了他那被冷白肤色衬得更加墨绿的玉戒圈。

    之前的记忆纷沓而来,原来,在他破门而入救下她和小孩之前,就已经和她见过一面了。

    清幽茶楼之下,朦胧月色中,就是这戴着玉扳指的高大男人,买下花束,邀她一起欣赏。

    泳池内的水波粼粼,光影反射在她的面颊上,也似乎在她的内心泛起了波澜。

    但很快,她便调整回正常的情绪状态。

    像这样的贵人,想必不会记得一个月之前的微小事情吧?

    这么想着,她侧开目光,开口说道:“你好,是苏先生吗?”

    水声停止,紧接着就是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岑茉抬头看去,才看见这人已经从淋浴头底下出来了,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之后,他并没有说话,而是径直向着她这边走来,两条长腿迈步很大。

    原本想着在这种情况下盯人很不礼貌,但看这人大大方方的样子,她也就不再避讳,不动声色地与他对视,想看看他到底要干吗。

    不得不说,他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

    标准的桃花眼型,眼头尖而深邃,眼尾微微上翘,黑白并不甚分明,莫名有种似醉非醉的慵懒,只是目光太冷了些,仿佛是不含任何感情,淡漠而平静。

    这就是他会戴帽子的原因吧?不想被过多地注意。

    岑茉侧了侧头,眼睁睁看着男人走到距离她两步远的地方,身子忽然往一探,低下头来,轮廓分明的脸颊似乎下一秒就会怼在她脑袋顶上。

    以两个人的身高差来说,也只有这一种可能。

    冰凉的水汽似乎沾染在了皮肤上,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余光里看见一条手臂伸过来,从她身边的泳池栏杆上取了一条浴巾下来。

    脚边毛茸茸的,似乎一直有东西蹭来蹭去,她只回头看了一眼,却忽然猛地后退,内心深埋的恐惧升上来,寒冰似的蔓延全身。

    明明只是一只通体漆黑,毛团团似的可爱小猫,却让她整个人微微有些发抖,禁不住双手紧紧抱肩,做出一个防御性的动作来。

    “煤球儿,下楼去。”隐约中,她似乎撞在了后头男人的身上,耳边是他低沉的声音。

    却不想那小猫调皮得很,小耳朵动了动,身子低伏,嗓子里发出低低的‘哈’声,逮捕猎物似的往前一扑。

    很熟悉的一个动作,熟悉到她的前臂和小腿都开始隐隐作痛,岑茉再也抑制不住,张开嘴就要尖叫。

    回忆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反倒是身子忽然腾空,头重脚轻地被扛在男人坚硬的肩膀上,他的步子很大,已经开始带着她下楼。

    脑袋晕晕乎乎地朝下看了一眼,小黑团子也跟在左右,宝石似的眼睛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岑茉心头一紧,立刻又闭上了眼睛。

    再睁眼时,眼前已经是别墅外的景色,青灰色的石阶就在眼前,就像是放个包袱似的,她被人端端正正放在了别墅门前的空地上,大门早就重新关闭。

    肚子那里被硌得生疼,有种想吐的冲动,岑茉闭着眼揉了揉,找了棵树靠着休息了一会儿。

    等到精神好一些了,她这才走出来,去公交站等车。

    坐在摇摇晃晃的末班车上,脑袋抵着玻璃看了会儿外头的街景,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她刚刚,是不是被人家扔出门来了?像是扛了个包袱似的。

    4 ? 做饭

    ◎宝宝碗,适用三到六岁儿童使用◎

    第 4 章 004

    岑茉很怕猫,尤其是黑色的猫。

    这种怕是源自于内心深处,不可控制的怕,像毒素一样蔓延,直至全身,继而侵入梦境。

    躺在宿舍的上铺上,半梦半醒间,她仿佛又回到了那间阴暗的凉房里。

    这种房子大多是农村人用来储存食材的地方,建在背阴的地方,也没有造窗户,四处黑漆漆一片,即使在夏日里也一样阴冷。

    对于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儿来说,这无疑是一个鬼屋般的地方。

    木板做的门扇从外面被拴上了,只从最底下的门缝里透出一点点的亮光,照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形成一条细细窄窄的亮线。

    女孩儿就守着这条线坐着,小小的身子尽力地蜷在一起,咬紧下唇,一动也不敢动一下。

    不远处,在她的对面的黑暗中,有一双发光的动物眼睛,半月形状,瞳孔是竖着的金黄色。

    那是一只饿到极致,通体漆黑的猫。

    疼,很疼,尖锐的牙齿刺入皮肤,锋利的爪子一下下抓挠在身上,那种疼痛的感觉真实到令人喘不上气来,岑茉猛地睁开眼睛。

    眼前是昏暗的宿舍天花板,时间不过是凌晨而已,她精准的作息规律失效了。

    …

    黄芷是在凌晨一点钟睡下的。

    她这人天生大大咧咧,即使现在正是毕业季,所有人都很慌乱地找工作,这姑娘也依旧是不慌不忙。

    除了偶尔发发简历之外,她的日常就是每天躺在宿舍刷剧看书。

    今天也照例是这样,熄灯之后她把窗帘儿拉好,又插着耳机追了整整三集的韩国综艺,这才心满意足地拉好被子。

    夜猫子一般都是这样,白天的时候哈欠连天,一到晚上就精神抖擞,闭着眼在窄小的床铺上翻腾了大半天,黄芷这才迷迷糊糊地做起梦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又被耳边的声音吵醒,动静倒也不太大,窸窸窣窣的,像是有人在吃东西。

    抬手扭开小灯,黄芷就把下巴搭在栏杆上,撩开帘子往外看,语气有些惊讶:“岑茉,你饿啦?”

    宿舍中间的小桌上,这会儿正放着一台手机照亮,岑茉穿着睡衣,端端正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正在吃一袋子切片面包。

    那面包看起来有点儿干,她也不配水,拿在手上一口一口,很认真地吃,倒像是在完成任务。

    “你怎么了?”黄芷揉了下眼睛,忍不住问道。

    “一会儿要喝酒,吃点儿东西垫垫。”岑茉抬头看看她,神情挺平静,又吃了一大口面包。

    “哦,那是该垫垫,不然胃疼…”黄芷迷迷糊糊地倒回铺上,半晌才反应过来,猛地探出头:“啥?你大半夜喝酒干吗,酒在哪儿呢?”

    这么说着,真就看见岑茉一弯腰,从储物柜里拿出一瓶写着俄文的洋酒来,慢悠悠放在桌上。

    黄芷简直在怀疑自己的眼睛:“这酒哪来的,你还喝酒啊?”

    “之前给酒店推销的时候剩下的。”岑茉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将酒打开了,宿舍里顿时就有了一股子淡淡的酒味,度数应该是挺高。

    她兼职的工作简直数不胜数,黄芷也搞不清楚到底是哪次遗留下来的酒,只是心里有些担心。

    一起同宿舍四年了,她几乎没有看到过岑茉喝酒,也没有见过她大半夜不睡,自制力这么强的一个人,今天到底怎么了?

    “诶,姐妹,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跟我聊聊呗。”黄芷也是个热心肠,一把掀开帘子,光着脚就爬了下来,也拉了把椅子坐在桌前,悄悄地侧头观察几眼。

    但你要说有什么反常的情绪吧,岑茉还真没有,起码她不曾表现出来,本来就是不爱笑的性格,只是此时更加沉默了些。

    手机的昏暗灯光下,她就那么垂眸坐着,长长的睫毛低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一会儿才说:“打扰你了吗?抱歉。”

    “没事儿,反正我也醒了,要不我陪你喝两杯?”黄芷把腿盘在椅子上,索性提议。

    岑茉微微摇头:“度数太高,算了吧。”

    黄芷还挺不服气,拿过酒瓶子来闻了闻,眉头就有些皱,讪讪地笑了一下:“我只喝过啤酒,这个…”

    “嗯。”岑茉应了一声,听着身边这姑娘叽叽喳喳,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伸手拿过酒瓶,她仰头喝了一口,两口,三口。

    “哎哎哎,不能这么喝啊!”黄芷惊叫起来。

    好在放下瓶子的时候,岑茉的样子看起来还算正常,只是颊边泛起红色,眼睛也有些发红。

    “没关系的。”她摆摆手,仰头又喝了几口,瓶子里的酒瞬间就下去一小半儿。

    黄芷在旁边看着,干着急却没办法,心里又觉得惊讶,岑茉的酒量这么好吗?真是人不可貌相,原以为她不会喝酒的。

    热辣辣的酒液顺着喉咙下去,整个胃都仿佛燃烧起来,她喝的速度又很快,按照这个时间来说,很快就会有醉意。

    岑茉低头看了眼时间,起身去卫生间,把剩余的酒全都倒在下水道,而后把马桶盖掀开,弯下腰静静地等待。

    一分钟后,脑袋渐渐昏沉,胃里也开始翻涌起来,有种恶心的感觉,半坐在地上,她低下头开始呕吐。

    过一会儿,又扶着墙站起来,伸手按了冲水键,去洗手台边刷牙漱口,她这才拎着酒瓶子慢慢走出来,瓶子扔在门口的垃圾桶里,抬手扶着窗沿,慢慢爬上铺躺平盖被。

    整个过程持续了十多分钟,除了手机忘在桌上没有关之外,其余的事情她都自己处理好了,完全不用麻烦别人。

    黄芷全程站在旁边,眼睛眨了半天,想帮忙却无从插手,这人是真的醉酒了吗?她摇了摇头,怎么也没办法相信。

    醉酒不是可以展露人最真实的状态吗?怎么会有人…仍旧是如此的自律。

    想了想,黄芷还是觉得不放心,趴着床沿又往上铺看了一眼,才发现岑茉已经睡着了,仍旧是平时那个姿势,她的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胸前,睡颜安静。

    只是眉头有一些微皱,看起来不怎么开心的样子。

    …

    徐旭东当晚是九点钟下班的,之前的事情让他心里有了阴影,这些天就总想着要多陪陪孩子。

    即使让孩子在医院有诸多的不方便,他还是放下面子拜托了值班的护士,请人家稍微照看一下儿子。

    结果没过一会儿,这小子就和护士站的姐姐们熟悉起来,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哄得人人都说他可爱。

    徐旭东下了手术来接孩子,看到这样的场景倒松了口气,平时陪伴小孩儿的时间太少,这孩子只能一个人在家待着,肯定心里很委屈吧?

    单亲家庭的孩子就是这样,缺乏了一部分该有的亲情,但作为爸爸,徐旭东又无能为力。

    带着孩子在外面吃了饭,父子二人才回到家里。

    徐朗一进门就东张西望:“岑老师今天没来呀?”

    “嗯,她明天去学校接你。”徐旭东一边答应着,一边才想起之前拜托岑茉的事情。

    安顿了儿子回屋写作业,他就拿出手机打电话。

    那头很久才接起来,男人的声音传过来:“怎么了?”

    “还发烧吗?身体感觉怎么样。”徐旭东皱着眉问他,对这个朋友也有些无奈:“你能不能早一点接电话?总这样我还以为…”

    “以为我死了吗?”苏行止语气淡淡的,随手将桌上的电脑关闭,赤着脚走下楼来。

    一楼的客厅里,吊顶的水晶灯明晃晃地亮着,空气里隐约有种别的味道,之前不曾在这所房子里出现过。

    欧式花纹的华贵地毯上,黑色的小猫正绕着沙发跑圈,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喵呜声,忽然奋力一跃,成功地到达了沙发的上面,舒舒服服地卧下了。

    “小岑过去了吗?我拜托她给你煮粥,吃一点食物有利于病情恢复。”徐旭东总觉得自己像老妈子一样絮叨。

    “嗯,来了。”

    “小姑娘年纪不大,你没为难人家吧?”徐旭东又问,虽然知道不大可能,但还是要确认一下。

    他一向知道,自己这个好友性子冷淡,就总担心他会得罪人。

    “没有,好好的送出门了。”苏行止挑挑眉,破天荒地解释一次,看了眼沙发上的黑色毛团儿,抬脚走了过去。

    小猫卧正在那儿踩奶呢,奶乎乎的小肉垫儿一下一下的交替踩动,背脊惬意的绷直,发出小小的呼噜声。

    冷不防后颈一紧,被人捏着那里的皮提溜了起来,小猫便有些错愕地张嘴‘哈’了一声。

    看清来人之后,却又怂怂得不敢吱声了,也是个欺软怕硬的货。

    另一只大手托着小猫的后脚,凑近了仔细打量了几眼,苏行止才将它重新放了回去,好看的眉毛挑了挑。

    就这么个小东西,为什么会把人吓成那样?

    “粥怎么样,还合你胃口吧。”手机里,又传来徐旭东的声音。

    这么一想,房子里的那股味道确实是食物的香气,苏行止走到料理台跟前,果然看到了放在那里的粥。

    估计是不知道他什么口味,一共煮了三分,左边白糯糯的米粒中间,加了红色的大枣和枸杞,右边则是一份皮蛋瘦肉的咸粥,中间那份只是普通的白粥,米粒煮得很烂。

    距离煮好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此时粥的温度正好是温温的,苏行止揭开盖子,随便舀了勺瘦肉粥来吃,入口米粒绵软,肉和皮蛋都处理得很好,配着小葱花有股很香的味道。

    慢悠悠又吃了一勺,他的眼光才落在那装粥的容器上,拿起来看了看。

    不锈钢的材质很敦实,入手的感觉还有一些重,两边都安着把手有助于握持,外层则是很鲜艳的黄色,上面印了憨态可掬的卡通形象,一只在草地上打滚的小猪。

    碗边儿的贴纸还没有撕掉,黑色的印刷字体明明白白写着:宝宝碗,适用三到六岁儿童使用。

    料理台上,另外两个碗也是同一款式的,只是颜色不同,红色的上面印了三只小兔子,粉色的上面则是一只Q版长颈鹿。

    倒是很会挑选,都不带重样的,三只碗热热闹闹的凑成了一套,衬得这造型简洁大气的料理台也亲和了不少。

    5 ? 贴近

    ◎男人高大的身子微低了低◎

    第 5 章 005

    岑茉倒不是故意要去买那几个宝宝碗。

    她买的东西实在太多,装袋之后彼此挤压得厉害,脆弱的瓷碗根本就遭不住,也只有这种不锈钢材质的最稳妥。

    也偏巧了,旁边就是个卖儿童餐具的货架。

    …

    而在晚上喝酒的后果就是,早晨她比平常晚起了十分钟,坐起身之后,脑袋闷哄哄的,太阳穴一一跳一跳地疼。

    靠墙缓了一会儿,她才慢腾腾从上铺下去,拉了把椅子坐下。

    黄芷难得起这么早,拉开帘子睡眼惺忪地看她:“我说,你没事儿吧?”

    岑茉懒洋洋‘嗯’了一声,没回头,手直接往后一伸,拉开抽屉摸了瓶胃药出来,就着矿泉水仰头喝了。

    再一抬头,才看见黄芷下巴搭在床栏杆上,眼巴巴瞅着她。

    岑茉奇怪:“怎么了?”

    “没有,就是忽然觉得,你喝药的样子也好帅哦。”黄芷这姑娘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语气居然有点儿花痴。

    “……?”岑茉侧了下头,默默地把药瓶子又放了回去。

    上铺,黄芷仍旧是保持着那个下巴枕栏杆的姿势,也不知道她累不累。

    一举一动都被一双眼睛盯着,岑茉稍微有些不自在,终于忍不住抬头:“你不睡个回笼觉?”

    “哦,睡的。”黄芷才反应过来似的,扑通一声躺在床上,终于把帘子放下了。

    这姑娘到底是怎么了?岑茉有些困惑地摇摇头,饶是她分析能力超强,也想不出什么原因来。

    昨晚喝了太多的酒,现在她的整个胃都有点儿麻木,根本不想吃东西,再加上身体也不太舒服,岑茉也就没有出宿舍,懒懒地回到上铺歪着,打开笔记本查看邮件。

    这半个月来,她已经发出去很多份简历,回复得倒是很多,但大多数都是些小公司。

    她也过去应聘了好几家,发现这些公司大多都在居民楼里面,公司的规章制度并不完善,看起来人员流动很大,并不适合长期工作。

    应届毕业生太多,大一些的公司也都挑剔了起来,简历上先筛学历,再筛毕业院校,基本上很大一批的人就被涮下来了。

    岑茉所就读的学校,并不属于一流的大学,只是很普通的一所师范类大学。

    当初大一报道的时候,班主任曾经很诧异地问过她,分数这么高的人为什么会来这里?

    当时岑茉是怎么回答的呢?她说:“因为这里会减免一半的学费。”

    原因就是这么简单。

    …

    邮箱里各类邮件混在一起,岑茉看了一会儿就没什么兴趣,刚要关掉界面,忽然又发现有一封刚刚发过来的,随手就点开了。

    听见她难得‘疑’了一声,黄芷那头的帘子立刻就拉开了,这姑娘压根儿没睡,满脸八卦地连连发问:“怎么了,怎么了?”

    岑茉看了她一眼,过一会儿还是妥协:“没什么,我接到了一个大公司的面试通知。”

    “那是好事儿啊,恭喜恭喜,你那么优秀,肯定会被发掘啦!”黄芷兴高采烈,比她自己找到工作都高兴,说着就爬下铺来,跑去卫生间洗漱。

    一会儿吐着牙膏沫探出头来,声音模模糊糊:“你没有正式的西服套装吧?走走走,我陪你买去。”

    岑茉还真没有这种衣服,她打工的那些地方都没那么正式,根本就用不着西服,顶多就统一穿一双黑色的一字扣绒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黄芷太过热情,她最后还真的答应了下来。

    出校门坐公车,两人去了市中心的商业区,路两边熙熙攘攘,都是出来逛街的人们。

    “先吃点儿东西吧?”黄芷又张罗着吃饭,亲亲热热伸手挽住岑茉的手臂。

    有些不适应地挣脱了一下,发现这姑娘挽得死紧,岑茉稍稍叹了口气:“好啊,吃什么?”

    “喝粥好不好?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很有名的养生粥。”黄芷提议。

    岑茉心里倒是暖了一下,这姑娘知道她昨晚宿醉不舒服,故意想带她吃粥的吧?

    粥店正好在商城的顶楼,吃完饭下去之后,岑茉顺便在底下的服装店买了一身西服套裙,里头中规中矩地穿了白衬衣,底下则是双高跟的黑色皮鞋。

    岑茉平时是喜欢穿裤装的,穿衣风格也偏向简洁休闲的类型,她的身材很好,身姿挺拔,双腿笔直修长,因为锻炼的原因,有种健康的美感。

    这会儿换上紧身的套裙,她的眉头就有一些皱,只能小步行走的感觉让她莫名的不爽。

    撩了下齐肩的短发,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吹得颊边的碎发微微飞起来一点。

    “怎么了?”黄芷绕着她走了一圈,正要开口夸赞,就看见她那副一言难尽的表情来。

    “没什么。”岑茉摇头,幽幽说道:“就是感觉自己有点儿…娘。”

    …

    面试的时间是在周五的下午三点。

    岑茉过去的时候,正好是下午两点四十,既不提前太多,也留了充足的准备时间。

    她到现在都还有些意外,自己居然能来亚创面试。

    因为这实在是一家很大的公司,旗下有众多的子公司,去年还刚刚在美国上市,股价一直处于飙升的状态。

    当初投简历的时候,岑茉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她应聘的是总裁秘书的职位。

    但她并没有自我贬低的习惯,既然亚创选择了她,那就是看重了她的优点,她也不去过多的思考,把精力都用在了临场的准备上。

    结果这面试却有些特殊。

    宽大的一间会议室里,二十多个应聘者围坐在长桌旁,所要求的任务却是互相描述彼此的容貌特点。

    趁着HR发纸笔的时候,岑茉就和左右的人大概的攀谈了一下,心里就大概有数了,看来并不是她一个人的特例,这次招聘并不看重学历和院校,而且只招当届的毕业生。

    这就更加奇怪了。

    “请在纸上写下你左右两边应聘者的面部特征,注意不要出现颜色,发型,饰品等等指向性明显的细节,并在背面标下正确答案。”HR这时开口说道。

    岑茉抬头看见周围的小姑娘们都是一头雾水的样子,就大致扫了一眼,记下旁边两人的面部特点,首先提笔写了起来。

    其他人这才纷纷动笔。

    等到所有人都写完之后,HR才将纸张都收了起来,直接一张张摞好,放在正中的投影上展示:“请在剩下的那张纸上写下每张对应的人物号码。”

    刚刚进来应聘的时候,前台给每个人都带了张号码牌,正好别在胸前,看起来十分显眼。

    那么现在HR要求众人做的就是,把这些大家随手写下来的外貌描写,安在正确的人身上?

    匪夷所思,而且十分难以完成的任务。

    岑茉之前也有过几次公司面试的经历,但是这样的面试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心中不免思考起原因来。

    但她认人的能力还是挺强,从小时候开始,只要是见过一两次面的人,基本都能叫出名字来。

    毕竟是大学毕业生,大家描述得都很清楚,只不过那HR翻动纸张的速度过于快,基本半分钟左右就换一次,这无疑就增加了难度。

    岑茉进来之前就已经打量过其他的应聘者,这会儿只微微扫了一眼就能对上号,在纸上按顺序把号码写下来。

    这一次HR把答案收起来之后,就没有再提别的要求,而是走出门去,让大家稍作等待。

    会议厅里瞬间就议论纷纷起来,年轻姑娘们彼此都在悄悄说话,一个个表情都不是很好。

    只有岑茉一个人坐在那儿,微微托着腮,若有所思的样子。

    一会儿HR进来,宣布面试结束,让所有人都回去等消息,她也就站起来,跟着人流一起往出走。

    刚刚到门口,却又被那HR给叫住了:“岑茉小姐是吗?请稍微留意一下。”

    “好。”她停住脚步,点头答应下来。

    …

    亚创的办公区域很大,因为是总部的原因,就位于在市中心的寰贸大楼上,墙体全部都是透明材质,只需站在楼内就能将繁华的街景收入眼底。

    岑茉跟着招聘的那个HR一起坐电梯上顶楼,而那些来来往往的员工,基本上脖子上都挂着醒目的工牌,上面标着职位和名字。

    秘书台前,几个年轻的姑娘围在一起窃窃私语:“大老板今天居然发现我换了发色,太苏了吧,我差点儿尖叫出来!”

    另一个则是很不屑地哼了一声:“那有什么,我前几天换了个美甲他都知道呢。”

    又一个又说:“大老板什么都好,就是审美有些差,为什么给咱们配了这么个工牌?丑死了。”

    “我劝你还是闭嘴吧!咱们这位新总裁可是大有来头呢!传闻他回国之前就已经是华尔街投资圈大佬级人物,媒体天天都想深挖他的背景,却屡次失败,消息全被压了下来。”

    注意到一旁岑茉的目光,几人才不再说话了。

    岑茉也不是故意去听,距离太近,这些话就一直往她耳朵里钻,不听也没办法。

    来面试之前,她就已经在网上搜索过亚创的资料。

    这家公司的老总,56岁的苏侨安在不久前心脏病突发去世,也引起了不少的议论,紧接着苏家大公子就紧急回国,眼下这几个人所说的‘神秘大佬’,应该就是这位年轻的新总裁。

    而她如今应聘的职位,就是这位新任总裁的秘书。

    一系列事情联系起来,她的心里就隐隐有了一个猜测,等到电梯没人了,这才问身边的HR:“请问,咱们现在要去哪里?”

    这HR是个长发的中年女子,从刚才起一直就在忙碌地讲电话处理工作,这会儿回头笑一笑说道:“去总裁办公室,苏总想亲自见你一下。”

    “好的。”见HR实在忙碌,岑茉就提议:“要不我自己上去吧。”

    “能找到吗?”那HR就有些犹豫,但是紧接着又有电话打进来,她叹了口气,把手里的文件夹交给岑茉:“那你顺便把这个拿上去。”

    岑茉答应下来,按了电梯键让HR下去,她自己则单独上了顶楼,直接找了个卫生间进去。

    先对着镜子看了一下自己的样子,岑茉就伸手把头发拨乱,她原本是个偏分的短发造型,这会儿一弄,倒成了时下小姑娘们流行的中分+空气刘海的造型,看起来样子甜美了不少。

    这头发本来就是理发师自作主张剪成这个样子的,她嫌麻烦才都拢起来别到耳后去了,如今看起来也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紧接着她又把上身的西装外套脱掉,里面的白衬衣别在裙子里面,显出细窄的腰线来,配着脚下的高跟鞋一看,就跟在这里上班的白领没什么两样。

    弄完了这一切之后,岑茉才把外套搭在手上,若无其事走出来,找到总裁办公室,轻轻在门上敲了两下。

    “进来。”低沉的男人声线,莫名有些耳熟。

    岑茉拿着文件推门进去,入目便是春笋般林立的各色高楼,交杂在绿色植被与河流之间,俨然就是一幅城市的鸟瞰图。

    全楼最好的观景位置,全被这间办公室独占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办公室的陈设极为简单,只有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和一个长条的沙发,除此之外就别无他物。

    而就在那桌子之后,坐着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此时正低头翻看文件,捏着纸张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这下不光声音熟悉了,人也挺熟悉的。

    岑茉挑挑眉,过去把文件放下,人却没走,就那么在桌前站着。

    过一会儿,男人才抬起头来,随意地扫了她一眼:“放下就出去。”

    眼见桌前的女子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他才往后靠了靠,一双桃花眼眯了一下,姿态闲散,眼神却十足的锐利:“你的工牌呢,公然违反公司制度?”

    “苏总,您应该看错了,我只是个来应聘的实习生,名字叫岑茉。”岑茉这才不慌不忙地自报家门。

    果然,面前男人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过了半晌才挑挑眉,直视她道:“你更换了发型和衣服,这是为什么?”

    “刚刚面试的时候,我看到有人在调试监控,就想试探一下。”

    到现在为止,岑茉已经基本确认了心里的猜测,但在这里看到这个男人时,她还是有些惊讶的。

    转念一想,却也明白过来:“是徐医生把我推荐给您的,是吧?那么您也一定了解我的背景和为人,我这个人不光擅长记忆人的外貌,而且最会保密。”

    都是最聪明不过的人,只这么三言两语,就已经明白对方的意思。

    修长手指中的钢笔转了一圈,而后吧嗒一声落在光洁的桌面上,苏行止身子闲适地靠在椅背上,一双长腿随意地交叠起来,手肘搭在膝盖上,目光沉沉地打量眼前的年轻女人。

    通过一道面试题目,就能敏锐地察觉出出题者的意图,看到调试监控,就知道背后一定有人在观看。

    在短短公司停留几小时,已然推断出新上任的总裁是通过工牌和服饰发型等细节辨别员工的。

    然后,这女人就换了一套装扮,大摇大摆在他面前测试: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脸盲症呢?如果他把一个随意闯进来的陌生人认成自己的员工,那么他就是。

    这到底是好奇心旺盛,还是胆子大到通天?

    徐旭东倒真是介绍了个宝贝给他。

    清冷的面颊上头一次出现了些许玩味的神情,他的手指轻扣了几下桌面:“你想当我的秘书?”

    “是。”对于自己已经确认的事情,岑茉一向是十分自信的,她点点头道:“我认为我很适合这个工作。”

    “做我的秘书要做很多事情,你确定都能接受?”他又问。

    这话问得就有些暧昧了,岑茉皱皱眉,转念一想之前的事情,又觉得好笑,这人都厌恶跟女人接触,能提什么过分要求?

    “可以啊。”她就坦然说道。

    就见男人站起身,悠闲地指挥她道:“过去把百叶窗拉起来,背靠着站在那儿。”

    岑茉虽然心里奇怪,但还是照做,这百叶窗的外面就是人来人往地过道,很多人都从那里经过,这会儿全都看了过来。

    莫名有些尴尬,她就默默转身,背对着玻璃站着。

    男人却长腿一迈,步子很大地径直冲她走过来,一身笔挺的西装穿在身上,比起之前又多添了份冷厉的气质。

    有了之前的经验,岑茉倒是不再躲了,倒是要看看他想干吗。

    一步,两步…两个人的距离渐渐拉近,然后下一秒,男人忽然贴近,高大的身子微微低了低,右手抬起来按在了她头顶的玻璃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6 ? 介绍

    ◎‘我’字的发音还特意加重了一下◎

    第 6 章 006

    这是在…壁咚?

    刚刚还想着这人不直,没什么危险呢,现在就直接被打脸了,身后就是冷冰冰的玻璃墙了,岑茉索性也没躲,稍微仰了仰脑袋:“干什么?”

    声音挺冷淡。

    她之所以来亚创,也只是因为这个公司大,制度好,福利全,再加上工资也比别的地方高那么一点,但也并不是非要在这地方工作,自然也不怕得罪人。

    办公室的隔音挺好,饶是这样,外头员工们的窃窃私语也多少能传进来一点。

    这算什么,还没入职呢,就已经成了全民公敌,被从背后指指点点?

    岑茉拧了下眉毛,心里有些烦躁。

    反观身前的男人,表情就淡定不少,特意拉开百叶窗,大摇大摆地把她按在玻璃上,这人居然还板着一张脸,跟被人欠钱了似的,冷冰冰地低下头看着她。

    两个人身高差距有些大,此时他高大的身子就那么弯着,衬衫的袖扣全部系紧,整个人禁欲又清冷。

    而他有力的胳膊却又撑在她头顶上方,把她牢牢地圈在他的范围内。

    良久,那轮廓分明的脸颊才往下低了低,缓缓凑到了她的耳边停留片刻,就像是恋人之间亲密地交谈似的,男人的大手还轻轻顺了一下她的头发。

    “…”岑茉心里跟乱码似的,乱七八糟骂了一通,只觉得耳尖那里有热热的呼吸拂过,让她有种炸毛的冲动。

    到底还是个小姑娘,看着那白嫩的耳垂渐渐变成粉红,苏行止手指动了一下,这才直起身子。

    一只手闲闲地插兜,给她留出了离开的空间:“去前台登记一下工牌,下周一上班。”

    …

    岑茉走出亚创大楼的时候,表情还是不大好,有种有气没处撒的感觉,头一回这么憋屈。

    关于苏行止是脸盲症这件事,她之前还真没怎么察觉,而且她总共也没见过这人几次,每次他又都是特冷淡的样子,也分辨不出来到底认不认识她。

    这回凑巧发现了,说到底也是因为那面试的考题太过怪异,她又处于旁边者的角度,看事情比较明白。

    作为新上任的总裁,苏行止一定不会想让亚创的员工和高层们发现他这个缺陷,虽然他平时可以靠着服饰发型认人,但万事总有变数,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人时刻跟在旁边,必要的时候给予提醒。

    这个人最好是个和职场牵扯不深的新人,擅长辨认人的外貌,而且又能够保密。

    除此之外呢,还要有个足够迷惑人心的身份,秘书是远远不够的,什么样的秘书能跟老板那么亲密?除非…两人的关系不正常。

    与其过后被人猜测,反倒不如先把事情挑明,也省了很多麻烦。

    站牌等车的时候,岑茉想清了前因后果,瞬间觉得自己被摆了一道,禁不住又磨了两下后槽牙。

    但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她还能再找到满意的工作吗?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她一向十分理智,当下分析了一番利弊,还是决定去亚创上班。

    …

    晚上岑茉回到宿舍,黄芷照例躺在上铺看剧,这会儿一下子蹦起来,表情期待:“怎么样,怎么样?”

    这几天来,岑茉感觉自己跟这姑娘的友谊简直突飞猛进,也就笑一笑说道:“嗯,下周一上班。”

    “那太好了。”黄芷兴高采烈,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捂着嘴道:“诶,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你笑啊。”

    岑茉就有些纳闷,她以前有那么高冷吗?只是太忙碌了些而已,没时间跟人交谈。

    不过人累到极点的时候,又哪里笑得出来,如今也是因为终于解决了工作问题,她的心里才轻松了一些。

    一会儿黄芷又说:“那你找到工作了,就需要尽快搬走是不是?好可惜啊,咱们不能住一起了。”

    岑茉想想,倒也是这样。

    入职之后,难免会有加班的时候,宿舍就不适合再居住了,找房子的事迫在眉睫。

    …

    Z市作为一线的大城市,房价是十分高的,相应的,房租也尤其得贵,特别是市中心那里。

    前几年经过整改之后,多人群租和地下室出租已经全部禁止了,如今便宜点的房子基本是没有的,岑茉又不太想住处太偏远,只能再把预算地提高一些。

    第二天又跟着中介看了几所房子,她始终都不太满意,只有一处临近拆迁老旧小区里的房子还不错些,房主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女人。

    一开门,室内就是灰尘满天,明显就不怎么打扫,这女人却还是要求进屋的人都穿上鞋套,表情还挺高傲。

    岑茉跟在中介后头四处看了看,除了卫生不太好之外,房子通风不错,一室一厅,正好适合她居住。

    时间也不多了,她就想着干脆定下来算了,转头去问房租多少。

    中年女人扬扬下巴:“租金一年两万,一次付清,押金一万五,这些都是实木的家具,破坏了都是要赔钱的。”

    说着就指指里屋几个破破烂烂的柜子和桌椅。

    岑茉看了她一眼,诚心诚意地说:“这位阿姨,你怎么不去街上抢钱呐?”

    结果当然是不欢而散。

    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再过一天就要去亚创上班,房子却还没着落,岑茉也是心累,出来后找了个椅子坐下,一边休息一边想办法。

    这几天徐旭东下班早,就没叫她过去接孩子,她的空闲时间挺多,但相应的,收入也没有了。

    照顾徐朗的工资一般都是日结,干一天活儿拿一天钱。

    手机忽然有陌生电话进来,她拿起来看了一眼,接了起来:“喂,你好?”

    男人的声音有些远,似乎正在敲击键盘,言简意赅说道:“过来煮粥。”

    岑茉拿下手机,又看了眼上面的号码,重新放回耳边:“苏总?”

    “嗯,六点过来。”那头答应一声,完全就是不容商量的语气。

    岑茉坐在椅子上没动:“苏总,据我所知,我正式上班时间在周一。”

    “工资从今天开始给你算,劳务费另加。”

    “您想吃什么粥?需不需要我另外带些食材过去。”眼见前头有公交车过来,岑茉一秒钟站起来,快步走过去。

    这态度转变也是够快,手机那头,苏行止的手指停了一下,挑挑眉顺手把电话挂了。

    …

    拎着购物袋走到别墅的门口,岑茉才有些犹豫起来,想起屋里那只黑色的小猫来。

    她是真的怕猫,而且根本克制不住自己,万一再遇上一遍的话,估计又得夺路而逃。

    但没办法啊,钱总得挣,只能到时候临时想办法了,伸手按了下门禁,岑茉往后退了一步,保持高度警惕。

    没一会儿,门就开了,照例里头没人,小猫也不见踪影,一楼的客厅看起来和上次没什么两样,干干净净,冷冷清清,没什么人气儿。

    岑茉弯腰换了拖鞋,把袋子拿去料理台,也没有废话,洗了手就直接开始做饭。

    上次的时候,她一次做了三种口味的粥,看现在这个意思,估计是吃得满意了,这次便依旧如此制作,只是少了口味平庸的白粥。

    将袋子里的米拿出来淘洗干净,放在锅子里咕嘟着,岑茉才开始处理肉和皮蛋,瘦肉是必须要腌制的,不然煮出来不光没味道,而且会有腥味。

    把肉切好放在小盆子里头,撒上盐和料酒,岑茉就去开那蚝油的瓶子,这些调料都是之前买来用过的,她都从柜子里翻了出来,这会儿却怎么也打不开那盖子。

    垫着纸巾又拧了两下,岑茉就转头看了看,随手把菜刀拿过来,掂了两下,掉转过来,开酒瓶子似的,用刀背去磕那瓶盖儿,一次两次后,动作就大了起来,发出‘砰砰’的声音。

    锅里煮米的水都沸腾了起来,她稍微有些心急,干脆又用了些力气,正要继续磕,刀背却让人给捏住了。

    居然有人过来了,她却不知道?岑茉有点儿蒙地回头,才看见苏行止穿了身家居服站在那里,正微皱着眉,有些不满地盯着她。

    男人依旧是一身黑的颜色,即使是休闲的衣服,也能显出高大挺拔的身材来,上衣最顶端的扣子开了几颗,露出两边的锁骨,配合着修长的脖子,灯光下自带明暗交接的线条。

    一个男人的锁骨居然也能好看成这样。

    岑茉的目光稍微在上面停留了几秒,手中的菜刀已然让人抽了出去,端端正正放回刀架。

    看了眼横躺在案板上,差点儿被这姑娘剁了的蚝油瓶子,苏行止伸手将它扶了起来,轻轻松松拧了一圈,开了。

    所以自己刚刚为啥就是打不开?岑茉侧了侧头,刚想要说声‘谢谢’,就看见男人看都没看她一眼,已经径直上楼去了。

    估计刚刚开瓶子的声音太大,吵到他了吧?

    …

    “刚刚怎么回事,你家装修?”一等苏行止回来,放在桌上的手机里就传出徐旭东的声音。

    “不是。”随手将桌上的文件摞起来,苏行止拉开椅子坐下。

    “哦,那你病好了吧?胃口怎么样。”徐旭东就继续跟他聊:“上次小岑给你做粥,你不是挺喜欢喝吗?我再拜托她过去一次吧。”

    “不用,她已经在这儿了。”向后靠在椅子上,苏行止淡淡说道。

    “在你那儿了?那挺好啊,你录用她了?”徐旭东挺高兴:“很不错的小姑娘,人品好,胆识大,最重要还很聪明,你放心吧,绝对是个人才。”

    这话却也没错,想起之前这姑娘大摇大摆试探他的样子,苏行止动了下唇角,倒是没有反驳。

    “小岑一直给我家徐朗当家教,跟我挺熟悉的,她厨艺很好,以后你想吃家常饭的话,就跟我说一声,我可以帮忙拜托她一下…”

    但徐旭东下一句话,却让他有些皱眉。

    “旭哥。”将手机拿在手上,苏行止打断了徐旭东的话,语气平静:“她现在是我的员工。”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我’字的发音特意加重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苏总宣布主权:我的,知道吗?

    7 ? 教她

    ◎上来,我教你◎

    第 7 章 007

    “我也没说她不是啊,只不过我跟小岑比较熟一点。”徐旭东说到一半,这才反应过来,语气有些微妙:“你小子,不会是在吃醋吧?”

    说完自己都摇了摇头,觉得不太可能。

    他跟苏行止当初一起在欧洲留学时认识,现在都快十年多,可从来都没怎么见过苏行止跟人亲密交往,一直以来也只有他一个好友。

    这么一个冷淡的人,又怎么可能因为个小姑娘吃醋啊?

    “没什么事的话,我挂了。”果然那头苏行止的声调并没什么明显起伏,两人又聊几句,结束通话。

    楼下,岑茉的皮蛋瘦肉粥差不多也快好了,关火之后,她才发现没有盛粥的碗,低头找了找,好容易从底下的柜子里找到了之前那几个宝宝碗。

    她就有些皱眉,好好的几个碗,扔在下头算什么意思?都是花钱买来的。

    拿出来仔仔细细地冲洗几遍,这才把粥给装进去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她这次收拾好料理台之后,也没再上去打招呼了,自觉去门口穿好鞋子,拿包走人。

    等到苏行止处理完文件,走下楼时,料理台前已经没有人在了,房子里照例又飘着一股食物的香味,隐隐约约又夹杂着一股淡淡的甜香。

    下楼的动作微顿,苏行止若有所思地停下脚步,不知怎么就想起指尖上那软软的发丝触感来。

    小姑娘性子挺倔,头发倒是软软滑滑的,还散发着一股子洗发水的甜香味儿。

    虽然不怎么喜欢和人有肢体接触,但这一次,他却并没有感觉到厌恶。

    料理台上已经盛好了粥,苏行止走近一看,三只宝宝碗居然又被翻了出来,洗得亮盈盈的,按照红黄蓝的顺序排列,照例热热闹闹摆成一排。

    最后一碗,则是放了腌好的小菜,上面点了些香油,看起来很有食欲。

    有些嫌弃地盯了一眼那幼稚的宝宝碗,苏行止才将那粥端了起来,到一旁的饭厅,顺便又把关在屋里的小毛团儿放了出来。

    小黑猫嘴里发出喵喵的嗲叫,撒娇似的在他的裤腿上蹭了几下后,这才后退几步跃到椅子上面趴好,小尾巴摇来摇去,

    拿起调羹慢条斯理地吃了口粥,他随手把小猫抱在膝上,顺着捋了捋那光亮的背毛。

    这小猫其实是徐朗捡到的,抱回家软磨硬泡地求他爸养着,徐旭东每天那么忙,哪有时间照看这小东西?

    没办法,当天就送到了苏行止这里,拜托他先照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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