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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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雪庭带白泱进入的回忆全都是和他有关的。

    白泱看见回忆中的自己给游雪庭起了新名字后, 也许是因为游雪庭不在妖族改去佛门了，接下来的场景变得更为零散。

    后来白瀛出生，神魂有异, 父亲母亲为此操碎了心，白泱曾因此去水华寺见游雪庭的时候，找过他的师父。

    但明逸大师知晓后, 只说了一番令人云里雾里, 听不明白的话, 便让他回去了。

    回忆的后面便是近几年的事, 和游雪庭偶尔的通信，逢年过节时游雪庭从水华寺送来的特产。

    直到最后一个画面, 是一只染血的纸鹤。

    白泱从回忆中醒来时人还有些恍惚, 仿若隔世一般，以至于他见到沈则宁时差点没反应过来。

    刚从床上做起来的小狐狸一脸迷茫, 头顶上的狐耳一只竖起, 一只耷拉在旁边，上面的绒毛都在枕头上蹭乱了。

    沈则宁捏住垂下的狐耳, 将它立了起来, 顺了顺上面的软毛。

    白泱还是一副呆呆的样子，在他伸手过来时还往后躲了躲。

    “怎么了, 睡了一觉就不认识我了？”

    白泱眨了眨眼，这才反应过来，“沈则宁, 我……”

    那段记忆对他来说有些陌生。

    记忆中的他比现在要高上一些, 相貌也更加成熟, 言语间也更为清冷。

    原本的我, 竟然是这样的吗……

    白泱一时间有些混乱, 下意识地就要去找沈则宁。

    他起身下床，正想和沈则宁说自己想起来了一些，就看到沈则宁身后站着的游雪庭。

    游雪庭给他倒了杯茶，“兄长，你感觉怎么样？”

    兄长这个词对白泱来说也有些陌生，就算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俊朗的和尚小时候被自己收养教导过几年，但要是旁的人，不知道内情，定会以为游雪庭才是哥哥。

    自己受伤之后，就算恢复人形，也堪堪只能恢复到少年时期的模样。

    听别人称自己为兄长，还是个长相外貌看起来比自己年长一些的，白泱怎么听都有些怪怪的，一时不适应，只好学着记忆中的样子，冷淡着一张脸，含糊地应了一下。

    茶是刚泡的，有些烫，白泱接过，正想轻抿一口，茶杯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走了。

    沈则宁的掌心泛起一片温润的白光，茶水上冒着的热气渐渐消失，温度凉下来了一些，变成了恰好可以入口的程度后，他才将茶杯还给白泱。

    “……嚯。”游雪庭在一旁看得叹为观止，这细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照顾自家妻子呢。

    一杯茶喝完后，沈则宁见茶杯空了，将其从白泱手里拿走，问：“还要再喝一些吗？”

    白泱恰好对上游雪庭混杂着惊讶，好奇，探究的视线，差点没绷住脸上的表情，但耳尖还是悄悄红了一些，柔软的白色绒毛里透着淡淡的樱粉。

    “不喝了。”

    白泱说这句的时候，沈则宁正在解白泱的发带。

    下飞舟前系好的蝴蝶结已经变得松弛散乱，沈则宁从系统空间里拿出他的小梳子稍微梳了两下。

    被自己收养的孩子看着，以往沈则宁这些细致的照顾都变得不对劲了起来。

    再加上，白泱早些时候才稍微明白了一点对沈则宁的感觉，这下更觉得心虚了。

    “……我自己来。”

    他抿着唇说道，转身避开了游雪庭的视线，从沈则宁手中拿过梳子，跑到禅房的另一个角落去找镜子。

    可寺庙的禅房内哪有梳妆的镜子给他照，在房中找了一圈自然是一无所获的。

    来禅房的路上，游雪庭只和沈则宁说了他从那只黑白相间的小雀口中的得知白泱来到了水华寺，便让它将人引到了这里，施了个幻境，希望能让白泱想起一些过往。

    是以沈则宁也不知道白泱具体想起了些什么，但能猜出白泱醒来之后的举动奇怪应该是不适应回忆中的自己的缘故。

    不仅有些不适应，还有些想要疏远自己的样子。

    是因为有认识人在场吗？

    灯泡本泡游雪庭还跟个桩子似的站在房间里，也不知道给白泱送面镜子来，甚至还奇怪地问了句：“兄长，你在找什么？”

    这句话说出来后，白泱终于忍不住，噌的一下红了脸。

    沈则宁：“……”

    ……你傻啊当然是找镜子了！

    你梳头不用……哦，对哦。

    游雪庭他，没有头发。

    沈则宁无语一阵，从系统商城里买了个大大的手持镜子，举到白泱面前，还贴心地放低了一些，正好是能让白泱看到自己头发的角度。

    等白泱磕磕绊绊，极不熟练地将头发梳好，系了个就算沈则宁自动加上滤镜都觉得实在有些丑的结后，三人才坐下来说起白泱的情况。

    归玄被游雪庭打发去了门外守着，本来游雪庭想着这算是白泱的私事，他们自家人说说就是了，沈则宁一个外人没必要知道那么多。

    但经过刚才那揉耳朵梳头发举镜子等等一些列举动，游雪庭是出家了但也没把脑子出掉，自然看出来些许不对劲。

    兄长和这姓沈的……

    有情况。

    ……这人莫不是趁兄长失忆趁虚而入坑蒙拐骗一顿忽悠才……才能摸到耳朵的吧？

    他从小被兄长捡回妖族，几百年过去了，别说耳朵了，就连兄长的原型都没见过一次！

    兄长这次真是……又受伤又失忆又被男人骗……

    游雪庭悄悄叹了口气，看向沈则宁的眼神都变了。

    “你是说，是那只小雀告诉你我来了？”

    白泱的话打断了游雪庭的思绪。

    他点点头，说道：“兄长你可能不记得了，和动物对话，还是你教我的。可惜我学了这么多年，只能和鸟雀说上话，还得是亲近一些的鸟儿。那只白鹡鸰一家，从祖宗辈开始就是兄长你养的，这才一眼就认了出来。”

    回忆里确实没有提到这个。

    自己以前还能和动物说话？

    白泱朝窗外看了看，寻找着白鹡鸰的身影：“它去哪儿了？”

    话音刚落，就见一只黑白相间的小雀咻的一下从窗户冲了进来，停在白泱的手上，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指尖。

    “啾，啾啾！”

    ——殿下殿下！你想起来了吗！你好漂亮呀和我奶奶的奶奶的奶奶的奶奶和隔壁小小山雀说的一样好看！

    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但不妨碍白泱从这两句“啾啾”中听出了小雀开心激动的心情。

    他轻轻摸了摸小雀的羽毛。

    沈则宁坐在白泱身边，静静地看着这副温馨可爱的场面，心头都柔软了起来。

    长相貌美还和能小动物说话，我未来的老婆……难道是迪士尼公主吗！

    他刚无厘头地想完，就被自己的脑洞都逗笑了，忙不迭拿起拍立得掩饰一番，给白泱和小雀儿拍了一张照。

    捧着小雀挼了一阵，白泱从醒来开始就一直绷着的情绪慢慢放松下来，将白鹡鸰送到窗外后，接着问起了游雪庭关于过去的事。

    他没忘记在回忆快结束时看到的带着鲜血的纸鹤。

    那应该是自己受伤之后，失忆之前。

    当时的他，是事情要告诉游雪庭吧，所以才会来到朔望城，只是没撑到进城就昏迷在了沈则宁的茶馆里。

    看游雪庭见到自己时的反应，那只纸鹤他也许压根就没收到。

    游雪庭的接下来的话也验证了自己的猜想。

    “若不是从它口中得知你的样貌变小了，成为了少年时期的模样，甚至连耳朵和尾巴都没有收回去，可能出了些事。要不然，我可能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兄长你好好的待在妖族里。”

    是了，白泱和白瀛一同失踪的事情，被妖族和风岐联手瞒下来了。

    徐霄延曾说过他怀疑妖族内部出了叛徒，沈则宁便问游雪庭：“白泱这些年，可有什么仇家？尤其是妖族中人。”

    沈则宁划了个重点。

    游雪庭轻笑一声，“仇家？兄长没有仇家，妖王的仇家可遍地都是。”

    九尾狐一族世袭妖王之位已有数万年，期间不是没有出过想篡位的，可都被镇压了下来。

    几百年前经过魔境之祸后，各族元气大伤，如果要抢夺妖王之位，最好的时机也应当在烛酆道大战之后。

    ……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游雪庭离开妖界许久，在白瀛出生之后只在逢年过节去过几次，对妖族目前的状况了解的不多。

    “妖族目前是谁在打理？是秦大哥吗？”

    游雪庭问的人是秦厌，沈则宁不止一次从旁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了，他像跟徐霄延确认的时候一样，再次向游雪庭问道：“秦厌此人可信吗？”

    游雪庭的回答和徐霄延相同。

    “秦大哥和兄长亲如手足，绝不可能有不臣之心。”

    徐霄延那边和游雪庭这儿都没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难道他们的方向一开始就错了？白泱受伤一事其实和妖族中人无关？

    可据沈则宁的了解，白泱以前和修真界中的各大宗门也没有过摩擦，因为弟弟白瀛的缘故，和风岐的关系还颇为亲密。

    ……到底会是谁？

    “你有办法联系到秦厌吗？”沈则宁看向游雪庭，“只联系秦厌，不会让妖族其他人知晓。”

    游雪庭低头思索着，“我和秦大哥的关系在妖族中是还算亲近，自我离开之后就只有回妖族时才能见到了……”

    他说着说着，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好像是有个办法，需要……”

    游雪庭一句话没说完，突然被白泱打断了。

    白泱脸色不知何时变得苍白无比，他用力攥住游雪庭的手腕，一字一句，像是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从喉咙间挤出来似的。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