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说爱

    ◎“男朋友啊。”◎

    姜知雪其实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但也没细想，收到徐书怡发来的地址后，简单换了身衣服。

    “我送你？”话是这么问, 谢屿星已经从衣架上把外套拿下来了。

    姜知雪不太好意思, 问了声：“你有空吗？”

    谢屿星外套都穿上了，葱门口的柜子上把车钥匙拿上，尾音微挑：“你觉得呢？”

    今天是个好天气。午间的阳光明媚, 温热的风吹来隐约的夏日的气息。

    五月过去之后就是六月。

    姜知雪知道谢屿星快过生日了，她悄悄瞥一眼他的侧脸，心里默默计划着。

    不管怎么样, 等谢屿星过生日的时候, 她一定要说点什么, 不管结果如何, 也算是呼应五年前的夏日, 理一理这数年的纠葛。

    不久抵达目的地，姜知雪拿着包下车, 问谢屿星：“你现在去哪里，一会儿我自己回家好了。”

    总不能让他在门口坐着等。

    谢屿星抬起手腕看了眼表：“我在附近转转，你不用着急。”

    “好, 一会儿见。”姜知雪摆了摆手，走近餐厅里。

    这是一家高档餐厅，舒缓的钢琴音乐声流淌，墙上的装饰画颇具情调，餐桌上花瓶里的艾莎玫瑰沾着露珠。

    门口的服务员微笑着问：“你好，请问有预定吗？”

    “有的, ”姜知雪点头, “六号桌。”

    “好的。”服务员在机器上确认, 报了一串手机尾号。

    姜知雪眉头微蹙，这不是她的手机号，也不是徐书怡的手机号。

    奇怪。

    她困惑地回过头，下意识寻找谢屿星的身影。

    “小姐？”服务员提醒她，“您在听吗？”

    姜知雪回过神，再次打量起这个餐厅的装潢。她的心头浮起一个猜测，紧皱起眉：“不好意思，我问一下，六号桌是哪一张？”

    服务员伸手示意她：“右手边倒数第二张，靠窗的。”

    姜知雪看过去，那个位子上，果然坐着人。

    她没猜错。

    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姜知雪无奈地呼了口气，又有些忿然——徐书怡真是一点也不和她商量，简直是把她骗过来。

    “嗯，谢谢。”她的脸色微沉，拎着包走向那个座位。

    座位上的男人听见动静抬起头，见她来了，露出公式化的笑容，起身绅士地替她拉开椅子：“你好，是姜知雪小姐？”

    姜知雪没动作，先说了声“抱歉”。

    男人一愣：“怎么了？”

    “并没有人告诉我今天是来相亲，”姜知雪正了正色，“抱歉，我没有相亲的想法。”

    男人的手停在半空中，略一思索，慢条斯理地笑道：“没关系，我们先坐下聊两句，说不定你就改变主意了呢？”

    姜知雪摇头：“不好意思，您点菜了吗？今天的账单我可以结，相亲的事就算了。”

    谁知道男人依然坚持，表情似乎有些不悦：“姜小姐，本来就是说好的事，坐下吃顿饭也不耽误多少时间吧？”

    姜知雪微叹了口气，心想着一会儿一定要给徐书怡打电话，叫她不要再安排乱七八糟的相亲了！

    “真的不好意思，我没有相亲的想法，”姜知雪耐着性子接着解释，“联系你的人没有通知我。”

    他们的说话声已经吸引来餐厅里不少的视线，姜知雪为难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还要怎么说才能躲过今天这场莫名其妙的相亲。

    抛开别的不说，她也才二十三岁，有那么着急要相亲吗？

    男人迟疑片刻，伸手拽住她的衣袖：“那至少先听一下我的自我介绍吧？我叫俞悦梁，今年三十一岁，目前是在做产品经理，有房有车…”

    姜知雪没听完就瞪大了眼睛，她才二十三岁，徐书怡已经开始给她找三十岁以上的相亲对象了？

    “抱歉，”姜知雪试图抽回自己的衣袖，“请您不要再坚持了，今天的事是个误会。”

    服务生注意到他们，犹豫了一会儿走过来提醒道：“先生，小姐，麻烦不要打扰到邻座的客人。”

    “好的，不好意思。”姜知雪只好接着道歉，心累得很。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姜知雪没有回头，但她能准确地识别出那是谁的脚步声。她如释重负，微松了口气。

    熟悉的雪松香。

    “抱歉，”谢屿星不动声色地把姜知雪往自己身边一带，笑容恰到好处，“我们一起的。”

    姜知雪一下就感觉有人撑腰了。

    男人一愣，打量他一眼。

    谢屿星放松地揽着姜知雪：“叫你来相亲的人没有问过姜小姐的意思，为了表示歉意，这桌的账单我结了。”

    男人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最后总算是妥协：“行吧…你是谁？”

    谢屿星的手还放在姜知雪肩膀上。

    姜知雪的呼吸放缓了。

    心跳声，一下一下。

    她拼命告诉自己，这都是为了打发走那个男人。

    因为他说，“她男朋友啊，还不明显吗？”

    怎么，怎么，这句话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他还面不改色的？

    谢屿星结完账，回头看着恍惚的姜知雪：“走吧。”

    姜知雪的思绪变得断断续续，她走近他身边，耳尖还泛着柔软的桃粉色。

    还不明显吗？

    姜知雪咬了咬下唇。

    她无比地想念十八岁的自己，有着无限的勇气，如果是那时的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追问。

    可是五年过去，她渐渐变得温吞，变得总是在怀疑，总是不敢，总是后退。

    姜知雪闭上眼睛，倏地又睁开了。

    微风朦胧。

    “谢屿星，什么意思？”她问。

    谢屿星微愣，垂下了眼睫。

    没什么意思，他看到餐厅里那个男人的时候，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徐书怡又骗姜知雪去相亲。

    怎么可以？

    难得又不那么冷静的时候。

    他说：“嗯，替你解围。”

    “啊，”姜知雪有些失望，“好。”

    又是这样，暧昧得过分了。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姜知雪看了眼，是徐书怡的电话。

    她带着倦意接起来：“喂？”

    “喂，”徐书怡试探道，“怎么样？”

    “…”

    姜知雪的脸色冷下去。

    “没有怎么样，不要再给我找相亲对象了，我不需要。”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传来徐书怡恨铁不成钢的声音：“我聊了很久才找到，有房有车，你还不满意？”

    “我不需要。”姜知雪肯定地说。

    “你这孩子，”徐书怡提高了一点音量，尖着嗓子，“你是不是还想着谢屿星？都多少年了…”

    姜知雪脚步一顿，她敢确定谢屿星一定听到了这句话，再不济也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风吹过街道上郁郁葱葱的香樟树，青葱一片，人行道上语声喁喁，这一切声音都远去，变成电影里模糊的背景音。

    “对。”

    姜知雪说。

    谢屿星一顿，不可置信地抬起了眼眸，他不知道姜知雪是在生气，还是真心。

    姜知雪重复了一遍，一字一顿：“对，我放不下。”

    很没面子是吧，五年过去了。

    她没有再接着说，而是挂断了电话。

    用了很多很多的勇气，缝补好当年告白被拒后破碎的、自欺欺人的心，再次回到了你面前。

    姜知雪转头看向谢屿星，眼泪就那样蓄在了眼眶里。

    其实她想过要在什么样的场合说这句话，在那个有惊无险的夜晚，在即将到来的谢屿星的生日

    但就是在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午后。

    阳光很好。

    不管结果怎么样。

    姜知雪在那一瞬间想了很多事情，比如她要从谢屿星家搬出去，比如他们在公司见到面会尴尬。生活离得太近就是这样，就算表白被拒也抬头不见低头见…

    “这样？”

    谢屿星说。

    姜知雪一怔：“啊？”

    谢屿星侧过头，风吹过他额前的碎发，像是很多很多年前稀松的某一天。

    “那改口吧。”

    他说。

    嗯，这天阳光很好，你也很好。

    只听见砰砰的心跳声，姜知雪的目光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啊，改口什么？”

    “男朋友啊。”

    谢屿星弯了弯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