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唤醒

    ◎橡胶鸡手环立大功！◎

    三人就这样打定了在幻境中上蹿下跳的主意。在心里默念许多遍“不会真的受伤”, 她们在下课后哆嗦着腿往外走去。推开教室的门，迪娜眼尖地看见了躺在门口的橡胶鸡手环。

    “皮普莉尔，”她叫住了小黑猫, “这是不是你丢在暗道出口那的手环？”

    昏暗的走廊里, 皮皮肉眼可见地抖了抖。想起那只瘆人的、比熊还大的血蝙蝠，小黑猫转过身并勉强地扯出一个笑脸。“啊，真的是呢, 好巧。”

    一把拽住试图溜走的皮皮, 小人鱼把手环从地上捡起来：“干嘛把手环丢掉？这橡胶鸡的声音多好听——不是你自己说的吗，它可以在危机环境中替我们尖叫。”

    皮皮干笑着摆手：“这……这倒也不必……”

    “咯咯咯——”

    恢复常态的走廊里，小人鱼神色认真地把手环捏出鸡叫。 “其实这个想法挺好的, ”她说, “就像在放焰火的节日里看恐怖小说不会觉得害怕。”

    “所以，”抚摸着手环, 迪娜小心翼翼地提问, “为了寻求刺激，我们现在要尽可能的去挑战底线吗？”

    她们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当一致的答案。

    皮皮扬起手中的铅笔：“那么, 首先，我想去戳一戳人像画的舌头。”把目光移向走廊墙壁上慈眉善目的大哲肖像，看着画中人逐渐不可置信的脸色, 她毫不客气地把笔尖戳了上去。

    两秒钟后，此起彼伏的鸡叫声和跑动声响彻幻境。

    ……

    瑟芙城城堡中的密室。

    蒙诺莱周身忽然爆发出极为强劲的魔力波动，这枚喝了克拉维娅无数灵魂养护剂却始终未曾醒来的金质钥匙呈现出一种熔化的状态。它的样子十分奇异, 像摊半流动的果冻, 却又像颗柔韧异常的橡胶。

    高质量的灵魂养护剂修复了它身躯上不显眼的划痕和坑斑, 钥匙主动从锁孔中脱出, 悬浮在台式的[星辰锁]上, 沉睡许久的蒙诺莱看上去璀璨非常。

    守在密室中的馆灵在异动产生的瞬间就弹射着跳上桌面，它在脑海里大呼小叫地嚎着本源之书的名字。馆灵的蛇尾激动地摆个不停，层层叠叠的魔力波纹以它为圆心向四周散开。

    “玛丽婶婶的小苹果派啊！”本源之书几乎瞬间出现在密室里，它兴奋地重复着自己从传奇故事里新学到的、表达震惊和喜悦的口头禅。“它要醒了——显而易见地，它马上就要醒了！”

    像只在花园里晕头转向的蝴蝶，菲埃特挥舞着自己的书页，它在屋子里扑棱棱地飞来飞去。“这难道不值得把克拉维娅从开学典礼上叫回来吗？”它严肃地自言自语，“要醒来的可是蒙诺莱！作用非凡的演武场值得这个待遇，我马上就把克拉维娅拽回来……”

    正和大猫猫闲聊的女巫猛然在脑海中感受到“咚咚”的敲击声，短暂的惊讶之后，她意识到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克拉维娅！克拉维娅！】本源之书在她的脑中夸张地叫喊，【蒙诺莱马上就要醒了！它不再躺在[星辰锁]的锁孔里装死，你赶紧回来！】

    快速和芬里奈以及其他的教授们道别，克拉维娅迫不及待地赶回了城堡。当然，她没忘了叫上帕利希提。

    “快来看，”菲埃特给她和精灵打开布置在密室周围的防御法阵，“感受到它的呼吸了吗？想象一个人临醒时睫毛颤动的样子，这就是蒙诺莱现在的状态！”

    小蛇一尾巴抽在本源之书的封皮上：“你小声点，蒙诺莱的意识昏迷了这么多年，它需要安静的环境。”

    不服气地撇了撇嘴，落在女巫的手上，菲埃特没再说话。

    漂浮在石台上，金质的钥匙突然在喷泉般涌出的魔力流中痛哭出声。

    “别捏了——别捏了——”

    数百年前从女巫族地中离去，在半醒半睡的状态下为教会锻练出无数圣骑士、又在神格碎片的寄生里昏迷许久的蒙诺莱，就这样醒来了。

    “我让你们不要捏了！”它在睁眼的同时大发脾气。但是没人被它突然的愤怒吓到——与它演武场的暴力属性不同，蒙诺莱的声音听起来弱怂弱怂的。

    ……

    “我让你们不要捏了！！！”

    飘荡的声音在开学‘游戏’的?????幻境中散开，橡胶鸡咯咯咯的尖叫声中，皮皮、小人鱼和迪娜面面相觑。

    “它真的在和我们说话啊？”迪娜不确定地停在楼梯上，她试着碰了碰扶手上刻着的小型石像。“这个怪物好弱，橡胶鸡叫几声就受不了了。”

    玩出自信的小人鱼抬了抬脸上不存在的墨镜：“没等级的小怪物而已，去下一层楼吗？”

    直觉哪里不太对劲却又说不上来的皮皮：“噢噢，好。”

    ……

    密室之中，蒙诺莱气急败坏地淌着眼泪：“我本来好好地附在扶手上休眠，偏偏有几个奇丑无比的小孩一个劲地在边上捏道具！那个道具还会怪叫，咯咯咯咯的声音顺着我的头盖骨就钻进脑子了！”

    女巫&精灵&菲埃特&馆灵：原来你还有头盖骨！

    “不管怎么说，”克拉维娅给蒙诺莱倒出一袋子的魔晶，“这里是女巫族地，我是族长克拉维娅，欢迎——回到瑟芙城。”女巫小小地停顿了一下，她下意识用了“回到”这个词。

    蒙诺莱对此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但当它看到五颜六色的高纯度矿石哗啦啦地堆在桌上时，醒来不久的演武场迅速露出和曾经的本源之书以及馆灵一样的梦幻表情：“这些……这些都是给我的吗？”

    事实再一次证明，没有任何魔法造物能拒绝和它属性相配的魔晶，如果有，那就是给的还不够多。

    盘旋在魔晶堆上，蒙诺莱恨不得把它这些年记得的所有事情都讲出来。它甚至试图绘声绘色地形容一下圣骑士们能把它熏醒过来的臭袜子，但本源之书相当强硬地阻止它继续讲下去，蒙诺莱也只好遗憾收声。

    “克拉拉去世后不久，我就被教会的神官偷走了，”蒙诺莱瞄了瞄克拉维娅，“克拉拉就是第一任族长，瑟芙城也是她建立的。”

    女巫点头：“我知道克拉拉——本源之书和我讲过有关她的事情。你还记得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强制你进入休眠的吗？”

    “我要想一下。”它说。

    蒙诺莱一拱一拱地钻进魔晶堆的底部，没人知道这枚金质钥匙是怎么像果汁软糖那样弯曲的。躺在矿石的底部，它缓缓地沉入回忆。

    把它从瑟芙城偷走的是位高资历的神官，这点从他的服饰上就能看出来。克拉拉去世后——准确讲是失踪，从没人见过这位女巫的尸体，她只是在那场大战后彻底地销声匿迹——为了争夺族长权柄，瑟芙城内的女巫之间一度发生内乱。

    瑟芙城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就像走进教廷的后花园一样，一位红衣主教神态自若地突破了城防。他悠闲地走进了城堡，固定在红袍上的的宝石别针在他行走时微微闪光。他不慌不忙地推开城堡内的每一扇门，像个胜券在握的猎手在扫荡宝藏。

    他的目标似乎是本源之书，但是那天，菲埃特被锁到了族地位于海底的宝库之中。月泉即将干涸，菲埃特很快就会变回一本任人涂写的普通书籍。只要用自己的血液在书上书写姓名，族内的权柄就会寻得新的主人。

    那几天，本源之书没有一天能安静地待在城堡里。但这反倒让它逃过一劫。

    作为补偿，蒙诺莱被那位神官藏在胸前的项链里带走。坠在材质不明的链子上，蒙诺莱在一只漂亮的镂空银十字里陷入昏睡。

    等它再恢复意识的时候，蒙诺莱发现自己被封入了一只水晶球之中。周遭的一切被球面扭曲成奇怪的模样，数道魔法符文把它禁锢其中。对方的实力远强于它，蒙诺莱决定让自己能屈能伸。

    “你醒了，”红袍的神官温文尔雅地望着它，“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你会和我共事。”他伸手拢住水晶球：“你将参与到伟大的事业之中，锻造无数英武的战士，征服所有反抗的异教徒——你的存在将使神明的意志传遍世界，神国的旗帜会覆盖纳提斯的每一寸土地。”

    他蛊惑般低语：“而你，你会在教廷的珍宝架上与光明永存。这是件荣耀的事情，你会高兴地与我合作，对吗？”

    蒙诺莱被这意外的变故震惊得脑子发空，封印它的水晶球被面前的神官高高地捧在手里，球身轻微地晃动着，它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被摔得四分五裂——讲个没牌面的事情，蒙诺莱虽然可以化身演武场，但它本身恐高，胆子也很小。

    是一个很不英武的魔法造物。

    时刻担心自己摔下去的蒙诺莱忘记了要让自己能屈能伸的想法，毕竟克拉拉从来没让它经历过这么可怕的时刻。它硬气地选择沉默，神官在劝说无果后离去，他把它顺手搁到了珍宝架的最高层。

    附带一百八十道禁锢咒。

    以后的几个月里，神官每天都要来和它聊聊统一世界的理想并试图让它松口同意合作。被搁在高处的架子上，看着神官日益不耐的表情，蒙诺莱颤颤巍巍地想，倒是先把它拿下去啊，架子太高了，它不敢说话。

    神官没能接收到它的脑波。徒劳无功的几个月后，神官选择翻脸。一枚神格碎片被强行灌入蒙诺莱的躯体之中。

    “残次品。”它听见神官说。

    作者有话说：

    神官：

    快点同意，快说你同意！

    蒙诺莱（恐高说不出话版）：

    怨——我——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