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游戏

    ◎一个平平无奇的开端◎

    参与‘考核’的新生们还不知道这场游戏已经开始, 而他们的家人正对着礼堂的水镜仔细分辨自家孩子的身影。

    排队走过小幽灵指给她的那扇门，迪娜在短暂的眩晕后睁开眼睛。她小心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里并不陌生，甚至还让她感到熟悉。

    这不就是维特纳斯大学的中心花园嘛！迪娜稍微放下心来。她收到的的录取信里附有大学的鸟瞰地图, 开学前因为担心自己跟不上学习进度而辗转难眠的夜里, 她一遍遍地在心里描画校园中各个建筑的方位。

    “把我们丢在这里是要干什么？”身边的学生们吵吵嚷嚷地交谈着，黑压压的人群很快就分裂成了无数个小团体。

    迪娜抬头望去，打扮各异的新生里, 花园右侧的草地上聚集了不少人。艾琳娜也站在其中, 人鱼公主的标志性红发让她成为了最打眼的角色。她的红发实在是太鲜艳了，像是一把明度极高的火焰，没人能忽视她的存在。

    有人在窃窃地和同伴讲着近日的消息：“你听说了吗？有些关在禁狱中的教士瞒着守卫绘制大召唤阵, 不过阵法在还没画完的时候就被毁掉了。”

    迪娜发现身边的学生越来越少, 大家似乎有意识地向某个固定的位置聚集。于是她跟上周围人的步伐，她还顺路听了一耳朵新闻。

    禁狱中涉事的神官们统统被拎去审问, 但他们不知道服用了什么烈性毒药, 审讯官午休的间隙，看守这帮犯人的守卫发现所有神官都死在了审讯室里。神官们的死相不怎么高级, 他们的脸色灰败，仿佛是积雪下的冻土。霜铃兰的印痕浮现在他们发青的尸体上。

    一本狂热的宗教笔记是守卫们搜寻到的所有东西。笔记里有三分之一的篇幅在详细讲述如何利用人鱼的血肉与灵魂制作娱神的高档祭品，赫卡特女王在了解到整件事情的始末之后大为震怒。

    许多人都以为艾琳娜会被她的母亲召回海洋, 没准连岸上已经开业的商铺也会因此关闭。毕竟人鱼曾经举族回归深海休养，普遍的印象里，深海种族一向是把求稳放在首位。

    但赫卡特女王的决定出人意料。海洋族群并未就此重回封闭时代, 而是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积极状态活跃在世界舞台之上。

    “人鱼、王储、再加一个魔药师, ”那个穿着丝绸袍子的学生和自己的同伴啧啧不停, “哪一个标签都足够艾琳娜被里三层外三层的窥探扎穿。可高调示人未必不是个好策略, 千百双眼睛盯着, 明晃晃的靶子反而安全。”

    迪娜加快脚步越过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她总对这种看似很懂的评价性言论感到厌烦。

    “你怎么在这儿？”皮普莉尔的爪子从一个刁钻的角度伸出来，小黑猫一把抓住了人群中的迪娜。“我们要赶紧去找个队友，”皮皮神秘地眨眨眼睛，“一组三人的小队在这场游戏里会更有优势。”

    “那我们去哪里找？”想到皮皮的身份，迪娜毫不怀疑这条情报的可靠程度。疑问刚出口，下一秒她就被小黑猫迅速拉到艾琳娜面前。

    左手迪娜右手小人鱼，再背着一个毫不起眼的长方形挎包，皮普莉尔带着她们从人群中挤到花园中一个安静的角落。葱葱郁郁的灌木丛里，皮皮简单地向她们介绍了一下彼此，接着，她指了指头顶。

    抱着会看到什么了不起物件的激动，两人齐刷刷地仰头望去。但她们注定失望。

    “一个喇叭，”迪娜把它来回看了好几遍，“它怎么了吗？”

    长着一副最普通的样子，这个平凡的喇叭安静地藏在掩映的枝叶中。它实在乏善可奇，小人鱼不能明白皮皮特意把它指出来的原因。

    “我打听到了一点关于这场‘考核’的消息，”皮普莉尔压低声音，“所有的提示和要求会通过扩音设备传达到学生这里，外面闹成一团，谁知道会漏听掉什么细节。”

    艾琳娜拨了拨自己的红发：“看起来我们占了个不错的位置。”她探究地看着皮皮：“那你知道我们要怎么从这里出去吗？”小人鱼随意地伸手触碰空气，迪娜却发现周围的草木在艾琳娜的动作下荡起亮亮的波纹。

    “这些枝叶的颜色似乎比刚才要淡？”迪娜感到奇怪，她伸出手触摸叶片，翠绿的颜色像是水珠一样流到她手上。这并不正常，来到瑟芙城后她也了解了一些魔法常识，但她从没听说过类似的魔法。

    “也许是因为人鱼更容易吸引魔法元素？”艾琳娜再次伸出手尝试。又一次，她碰到的植物在水波般的荡漾中褪色。

    皮皮跟着克拉维娅见识过不少幻境，她很快意识到问题所在。“空间魔法，”皮皮敲敲脑袋，“你们也听说了吧？擅长空间法术的大魔导师参与了这场游戏的设计。虽然这里的样子和大学里的实景一摸一样，但我们已经进入了一个魔法幻境！”

    迪娜吃惊：“考核已经开始了吗？可我们到现在为止还没听到任何广播？”她盯着头顶的喇叭，魔法光点在它上面有规律地闪动着。它没坏。

    艾琳娜隔着叶子观察其他的新生，他们还在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闲聊。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毫无预兆，刺耳的铃声猛然炸开。

    “来了！”皮皮摩拳擦掌地从长凳上站起来，她试图掩饰自己被铃声吓得一激灵的事。

    “喂——喂——迎新游戏即将开始，请各位新生在第二次响铃前到达教学楼。”

    被声音惊到的不止是皮皮，随着广播内容的继续，各处的抱怨声很快响了起来。

    “要我们在下次打铃前去教学楼？可谁知道下次打铃是什么时候?????啊？”

    “教学楼在哪我都不知道，不去行不行啊？”

    大部分人并没把入场前小幽灵递过来的宣传单当回事，很多人连内容都没看就把它丢到装着阿米巴的垃圾桶里。但那张不起眼的纸页上印着不少东西，比如学校的简略地图，比如日常上课的时间安排表。

    还有人只想听自己的想法：“为什么要去找教学楼？该办的手续都办完了，今天不是入学典礼吗？天气这么好，我就想在草地上待着。”

    ……

    广播在重复三遍“下次打铃前抵达教学楼”之后就停下来，像是一支句子突兀地落在纸上，它没有任何上下文。

    皮皮带着两个小伙伴出发：“别理这些人，我们走。”

    艾琳娜的头发简直像个移动的风向标，一番迟疑之后，跟在她们身后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教学楼并不远，她们很快就走到了那里。

    站在入口处的大厅，三人打量着汇聚到大厅的各条走廊。

    “欢迎各位新生进入教学楼，”一只圆滚滚的小幽灵带着她们走到某条走廊上，“今天是维特娜丝大学的开放日，你们可以选择走廊上的任意一间教室进入，你们将在教室里体验到正式上课的感觉，欢迎各位在课程结束后提出反馈建议。”

    它的声音在幽深的长廊里回响，确保每个人都听到之后，小幽灵返回大厅去接待新一批抵达的学生。

    嗡嗡的议论声再次出现，艾琳娜不明显地翻了个白眼。她不明白这有什么值得大声讨论或询问的。三人快速走过整条走廊，每间教室门口都贴着课程名。

    “你们觉得哪间教室更好？”皮皮和她们站在廊柱后商量，“一些课程看着就很危险。”

    高级魔药课、剑术实训课、风系-火系法术对战课（高空）……三人都对魔药有了解，她们一致同意避开大概率需要处理腐蚀性药材的高级魔药课。至于剑术和对战，这种听起来就感觉肉痛的课更是想都不要想。

    “选个水一点的怎么样？”皮皮指指写着【大陆魔法史（初级）】的牌子，“我好像已经看到教授那催眠的白胡子了。”

    似乎很不错。

    已经有人走进了选中的教室，没再纠结，她们走进了魔法史的课堂。

    扭曲的晕眩感向他们袭来，几段风声过后，她们发现课堂已经进行到了留作业的环节。幸运的是，她们坐在一起。

    和同样没听课的朋友挨着，安全感总是会直线上升。

    “随堂作业是篇简单的小论文，”一位教授站在讲台上说着要求，“下次上课的时候交给我。要求写满三张羊皮纸，主题是‘教会东征与魔法衰落之间的联系’，你们可以从任何角度切入讨论，但必须言之有物。禁止抄袭，我要看到你们思考的痕迹。当然，如果你觉得本门课程得了零分对你没任何影响，你尽可以从《通史》上整段摘抄。”

    ……

    礼堂二楼。

    “挺常见的要求，”本源之书看着水镜中，“新生们真是青涩得可爱。”

    盘在它的封皮上，馆灵高深莫测地微笑，为了摸清楚状况四下交谈，却不知道通关的捷径已经递到面前。这场‘游戏’并没有为难新生的意思，前提是，他们需要老老实实地按照要求完成作业。

    作业合格的学生可以立刻脱离幻境回到礼堂大厅，那些令人心惊胆战的设施只会被没有按照规则完成作业的新生触发。

    学校又有什么恶意呢？校董们只是想教给大家认真学习好好听课、不要总是踩着死线而被迫夜以继日赶作业的道理。

    “下次上课的时候必须交给我，”水镜中的教授再三强调，“不合格的作业——”

    响亮的下课铃冲散了没有说完的警告，学生们洪水般涌向门外。

    作者有话说：

    维特娜丝大学版无限流游戏（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