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出成绩

    ◎我们迪娜真棒！◎

    这本来是个平平无奇的工作日, 而珍妮一如既往地乘着蓝皮的小火车前往药剂店上班。

    小餐柜里的三明治看起来不错，浓郁的蛋黄酱淋在火腿、培根和青菜上，刚刚出炉的吐司切片又软又香。包装的油纸上印着漂亮的图画, 仔细看看就会发现它讲的是本季最流行的穿搭。

    买一个。

    饮品柜里的咖啡豆相当新鲜, 浓烈的香气从车厢这头蔓延到那头。照得到阳光的小炉子上，煮着牛奶的魔力锅咕嘟咕嘟的沸腾着，深褐色的咖啡从精致的玻璃器具中汩汩流下。

    拿一杯。

    “您需要一份最新的报纸吗？”值班的小幽灵麻利地给杯子封口, “是加急刊印的版本, 主要内容是通过魔药考核的考生名单。”

    安静的晨间车厢猛然活跃起来，闭目养神的上班族们像是听到了什么大八卦那样激动。铜币投入收款罐的声音叮了啷当地响个不停，小幽灵手边的报纸箱转眼间销售一空。

    还没来得及回答的珍妮：Σ(O A O丿)丿

    “别担心, ”圆滚滚的小幽灵善解人意, “我这里还有许多。”

    说话间，它从自己半透明的身躯里拽出一大摞崭新的报纸。“您要几份？”它可爱地歪头问到, “我觉得也许这版报纸会在以后成为炒上天价的纪念款。”

    珍妮被它说得心动：“两份, 谢谢。”

    把咖啡和三明治放在座位前的小桌板上，珍妮深深吸气。期待混合着担忧, 成分复杂的心情堆积在胃里。色香味俱全的早餐放在她面前，珍妮却突然丧失了食欲。

    最坏的结果只是迪娜没有通过考核而已，她开解自己, 妹妹年纪还小，她还有很多的时间去学习和准备。

    周围的乘客们已经小声地交谈起来，珍妮隐约听见“艾琳娜”、“中级A等”之类的词语。

    是那个人鱼公主, 珍妮盯着报纸首版上显眼的题头, 听说对方是魔药大师的学生, 天资聪颖又勤奋刻苦。最近她也没少从药剂部的同事那里打探消息, 大家提起艾琳娜的时候往往是一副羡慕中又掺杂些嫉妒的表情。

    入门仅仅几个季度就已经能够全A通过中级考核, 珍妮抿了抿嘴，艾琳娜的确称得上是天才。

    而迪娜——

    也许妹妹只是个普通的孩子，她想。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在瑟芙城待了这么久，她不得不放弃一些随她走出瑞茨山谷的幻想。

    昨天的报纸上说，瑟芙城即将建立起综合性大学。地精施工队已经给出预计的完工日期，而学校的招生工作将会在正式开学前一周截止。不知道学费是多少，她想，但无论如何，她得让迪娜入学。做一个小镇上的“天才”并不难，然而繁华的都市里人才辈出，她不能让妹妹被白白耽误。

    打定主意，又反复做了几次心理建设，珍妮终于翻开面前那份叠在一起的报刊。

    印在最上方的是[成绩说明]。

    “考核结果分为ABC三等，”她扫过这栏醒目的表格，“A等优秀，B等良好，C等及格。”

    以上三等均属通过，D等及以下不予颁发合格证书，缺考者以符号“/”标识，若有疑问请联络官方工作人员。

    拜托拜托，C就可以，给个C吧。珍妮的心跳微微加快，她飞速地略过成列的名单。

    好多D等，她觉得自己获得了某种诡异的安慰。题目确实很难，珍妮在小桌板上紧紧交握住双手。

    但……为什么没有迪娜的名字？

    重头再找一遍。

    还是没有。

    要联系官方吗？珍妮不停地摸着口袋里的传讯石，她没看错，整个版面上——噢，她吐出一口气。这版刊登的是高级考核的成绩单。

    短暂的放松之后，纠结复杂的心绪卷土重来。翻过两页，她反复确认标题上确确实实写的是“初级成绩单”。她真是有些神经质了，珍妮绞着口袋里的手帕。

    人名是按成绩从高到低的分布，同一档成绩里又是按首字母在26字母表里的排序……

    迪娜的名字赫然出现在A等的栏目里。甚至没等珍妮把她知道的排名依据在脑中过完，她就已经捕捉到了妹妹的信息。

    Dina，考号153，A。

    噢。珍妮还在紧张兮兮地往下看。

    咦？等等，她顿住，刚才是不是漏过了什么？

    嗯。确实是迪娜，这个考号她记得超级熟。

    啊！珍妮反应过来之后大为震惊。

    天哪！！！A等！！！

    珍妮心潮澎湃。

    我们迪娜真棒！我们迪娜真乖！我们迪娜真优秀！我们迪娜也不比艾琳娜差多少嘛！我们迪娜在瑞茨的时候人人都夸她，到了瑟芙城也不赖！

    紧绷的情绪瞬间松下来，被忽视许久的饥饿感也随着列车到站的铃声一同鸣叫起来。

    哎呀呀，大不了到了办公室再吃，而且茶水间还有加热用的火系法阵。

    小事，都是小事。

    珍妮喜滋滋地拎着放温了的咖啡和三明治下车，那两份报纸被她妥帖地放在皮包的夹层里。

    小幽灵说得真对，她轻盈地走进魔药店的员工通道，这样的好消息可不得看一份存一份。等她中午休息的，珍妮心情极佳地和迎面走来的同事们打招呼，她非得找个做相框的店铺把这页成绩单裱起来不可。

    但今天的员工通道里怎么会这样忙碌？

    许许多多的桌子椅子都被抬到店铺外的空地上，挂着红色身份牌的人和小幽灵们穿梭在管道般的走廊里来回运输着物料。

    “祝贺，”皮普莉尔在人堆里瞄见了她，小猫咪这次是带着记者们来报道招聘会盛况的，“我看到迪娜考了中级B等，这可是相当不错的成绩！”

    珍妮当即压抑不住嘴边的笑意，但她还是礼节性地谦虚几句：“意外之喜，意外之喜，都说初级考题——”

    等下。

    拿铁在杯子里晃出波纹，装在夹层里的报纸安安静静。

    珍妮意识到了什么。

    小黑猫说的，好像是中级B等？！！

    ===

    “不许找理由躲闲，”芬里奈把克拉维娅从图书馆里刨出来，“噢，现在想起来魔药学教材需要抓紧编了？你再骗？你再骗？你以为我没看见那些校订得整整齐齐的莲木纸吗？”

    说谎也不知道走心，瞧瞧这装订整齐的书册，只要长了眼睛的都知道教材已经编完了——至少编纂出了靠谱的初版。

    女巫?????心虚地看向四周。早知道就让小幽灵们把教材样本都吞进肚子里，她想。

    “招聘会，”克拉维娅抓着桌角垂死挣扎，“你也说了是招聘会，我去能干什么？”

    评级考试的结果都出了，遇到有潜力的人才就直接砸钱，不稀罕钱的就砸资源。多简单的事。

    大冷的天，女巫只想在点着壁炉的屋子里猫着：“你去吧，快去，还有半小时就正式开始面试了，去晚了不好。”

    催人不成反被催，芬里奈气得倒仰。

    顶着大猫猫凶巴巴的目光，克拉维娅给自己找补到：“戈思里也在这，我们正好探讨一下教材的细节问题。”

    芬里奈一把将编得差不多的教材从桌肚里掏了出来，她无情地戳穿女巫的借口：“你以为法师协会的会长像你一样懒？人家正在兴致勃勃地给自己未来的办公室挑装饰油画！”

    啊——

    “说起这个，”大猫猫示意过来找女巫的精灵帮忙，“戈思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签了五年的授课聘书。他不准备回斐琅罗了吗？”

    帕利希提看到芬里奈这个架势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肯定是城主大人又试图以各种理由逃避出席活动。

    他大概能猜测到克拉维娅的想法，屋外冷，而招聘会又不是必须的行程。

    “出去走走没坏处，”男妈妈小声劝到，“天天闷在图书馆编教材人会抑郁的。”

    于是女巫硬是被“送”出了图书馆。

    寒风顺着领口钻进衣服，克拉维娅熟练地在手里燃起小火球并分给芬里奈一个：“戈思里可能会长期留在瑟芙城，他和弗朗索之间有些嫌隙。”

    她略微得意地扬扬下巴，似乎是在说，半魅魔四处灭火的这段时间，城主大人可是干了很多正经事的——

    比如和法师协会的会长进行友好亲切的会谈，比如顺手改良了几套药剂配方，比如给有意向任教又极富经验的学者教授们写信发函，又比如把魔药学教材编了个七七八八。

    女巫望向规模又扩了几番的魔药店：“戈思里大概知道弗朗索在背后的动作，他也清楚副会长心里那些不能说的想法：无非就是想要再造一个能够在人族王国里接管教会旧有影响力的势力。”

    弗朗索算是一心搞事业，如果不是成就他的事业需要其他种族来付出沉重的代价，克拉维娅还真的很佩服他。弗朗索是个矛盾的法师，进步和落后在他身上共生，公正和偏见能在他签下的任意一份文件里并存。

    女巫想起幽灵们查到的、一些有关族群覆灭的零星线索。本源之书告诉她的信息是它知道的全部，可菲埃特了解的东西实在不算多。

    而弗朗索又把痕迹处理得实在干净，如果不是她对副会长早有疑心，或许再过几百年也想不到他身上去。事实上，就她现在查到的证据而言，她完全没办法把矛头直接引向对方。

    还有那枚装着苦石的[炸裂魔方]，以斯缇给她的那枚[窥探之眼]模糊地记录下狐獴和弗朗索的交易，然而如果真凭它作为证据，那么瑟芙城会遭受极大的舆论压力。

    “和恶魔有来往”与“法师试图对女巫下黑手”相比，更不被接受的是和恶魔相关的一切事情。

    但瑟芙城绝不会被动等待，城主大人把目光落向更远的地方。

    但愿弗朗索已经做好迎接反击的准备，克拉维娅整理好表情。别忘了她的身份，她可是个精通药剂学的女巫。

    作者有话说：

    克拉维娅：

    喝下这瓶药水，弗朗索就会变成蟑螂！

    ——

    作者菌日常球评论球收藏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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