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传送法阵

    ◎大法师的隐秘心动◎

    小火车就这样开进了瑟芙城居民的日常生活中。

    “简, 你说克拉维娅是不是早有计划？”奥萝拉在教引师的带领下看遍了全城的道路，“你瞧，那些本来显得空荡的街道现在显得刚刚好。”

    “我并不了解真实的情况, ”简用笔记本挡住华夫饼体上被奥萝拉咬下去的那块缺口, “但我合理地猜想这一切都标注在族长的建设草图之中。”

    “唔，”小女巫用手撑起脸，她看着玻璃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和行人, 忽然发现了什么, “简——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些列车的颜色是不同的？”

    “当然，”华夫饼向她举起作业纸, “搞清楚这些颜色背后的含义也是我们此次出行的目的之一。”

    数小时后。

    裹着保暖的小被子, 小女巫在教引师留下的题目面前撅起嘴并摆出数个鬼脸。

    [墨绿色的小火车是观光专用，这种列车的车头能够喷出漂亮的亮晶晶的粉末。]

    那些喷泉一样的闪烁光影看起来很像桃子味的。奥萝拉啃了啃手指, 接着填写下一个问题的答案。

    [红褐色的列车则是用来满足城内居民的日常出行需求, 因为瑟芙城好大好大，克拉维娅说只有把交通上的阻碍全部清除, 族地中的各个分区才能真正地集合起来并成为一体。]

    铅笔的印子蹭在小女巫手上，她回忆着列车行驶的路线，慢慢复刻出一张简陋的地图。其实她并不明白为什么简要给她留下这样一份作业, 又要写字又要画小图标。

    但看在它很有意思的份上，奥萝拉想，她就勉为其难地做一做好了。小女巫满脸认真地在空白处拼写出小作文, 哼, 只是这些问题她恰巧都知道答案而已, 绝对不是因为简的小教鞭咚咚地敲在桌面上太吓人。

    整个族地里一共有三条河, 她特意将它们的粗细也做了区分。

    最粗的一条就是城堡前的那条, 它居于族地的正中，从山上一直流到海里。山谷中是狮鹫们聚居的地方，不过他们化成人形之后更多地居住在中心河的另一侧。他们居住的地方被称为[右岸]。而城堡、魔植园和玛泽珥所在的则是[左岸]。

    简是怎么介绍的来着？噢噢，奥萝拉抓了抓绑的乱七八糟的头发，她想起来了，左岸将是人文之地。[人文]，听起来就很像馆灵和布兰奇嘴里念叨的东西。

    还是［华夫饼］之类的词更适合她。奥萝拉皱起鼻子摇摇头，随着她表情的变化，小女巫脸上的雀斑越发生动起来。

    而［右岸］则分散着大猫猫的魔药店、精灵阁下的冶金工作室还有许许多多贩卖吃食的小店铺。地精们的建筑事务所也在那里，据说只要拿着充足的金币前去，加吉瓦就能够给出客户不逊于人族王宫的设计方案。

    差不多了吧？她有点无聊地看向窗外——视线的尽头是冬日里冻结住的海。

    海。

    她啪地给了桌子一巴掌并快速蹭到作业纸前。右岸还有细节上极富海洋风格的人鱼领事馆。艾琳娜公主和她一样拥有一头耀眼的红发。还有常常摆出一副严肃脸的伊丁夫人，但神奇的是，每每见到她，奥萝拉总会想起诗集中那些优美得如同珍珠的句子。

    对了，花仙斯嘉蒂的恋爱咨询室也在右岸……怎么能忘呢？据说阿莫斯做的那束被嫌弃的逗猫棒花束还是它出的主意。想到小猫咪，奥萝拉嘿嘿地笑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高兴什么，大约是因为那天照在他们身上的日光格外明媚吧。

    那可真是个好天气。

    拎起这张充满着各色标记符的地图，小女巫兴高采烈地跑去找她的朋友们。都来看看她的作品！她想，才把族地绕了一遍耶就能把地标全部记住，奥萝拉可真是个天才！

    红发的小女巫兴奋地跑出房间，她鼻尖上的雀斑生动地飞舞起来。

    “所以沃伦法师和她的导师又在研究什么呢？”希尔达正骑在客厅的矮凳上比比划划，“那天的活动上我听见他们在讨论什么传送阵之类的东西，似乎还要把法阵铺满整个族地。难道这也是……怎么说来着……就是那个的一部分吗？可是精灵阁下已经为我们造出列车了？”

    “你是想说＇交通系统＇吗？”最早觉醒的布兰奇在高强度的学习后俨然已经成为她们中的百科全书，“它们属于两套设计，但最终服务于同一个目标。”

    兴致勃勃前来显摆的奥萝拉超大声抢答：“我知道我知道！就是要让瑟芙城里的居民可以在一个沙漏流完的时间内到达他们想去任何地方！”

    没错。克拉维娅的想法的确如此。感受过现代便利化出行设施的族长绝不想过上天天都在［车马慢］的日子。尽管这个词从头到脚都透露出一种闲适和放松感。但出于经济军事等各种方面的考虑，她必然要在瑟芙城内建立起领先整个大陆的交通系统。

    尽管完成这样的目标耗费必然不小。不过海底还埋着十米厚的金土呢，怕什么。更何况，随着城内居民ID号长度的不断增加，税收也可以覆盖一部分基建支出。

    展开办公桌上的公文，克拉维娅注意到一份关于城内卫生的提议。她一目十行地将它阅读完，意识到这确实是个需要规范的事项。

    传统的马车也到了该淘换的时候。女巫沉吟着，别的不说，就为了精心建设的族地能保持基本的清洁，它们也绝对不能要了。想想看吧，谁想在整洁宽阔的水泥地上近距离感受原生态的遗留物？

    至于情怀，这自有绿皮小火车提供周到而贴心的服务。平稳的车厢里乘客们大可以就着半杯醇香的的咖啡消磨掉整个下午的时光。如果他们愿意，也可以在展开的书页面前想象这是一场通往文学故事的旅程。

    克拉维娅并不会想到，数年之后，底希文院联合其他数家报社发起一场以“瑟芙城的绿皮火车”为主题的写作竞赛，借此，城内的这些小绿皮们彻底成为了一代文学爱好者们回忆。

    传统的马车要被淘换掉、阿米巴也要培育起来以消耗城内产生的垃圾、还有污水的净化，总不能直接把它们倒进海洋里……女巫在羊皮卷上刷刷书写着。

    拿起写得满满的卷轴，克拉维娅抿了抿嘴。但愿她没有忘记什么需要考虑进去的东西。

    等等。

    为什么不让瑟芙城的居民们参与到卫生制度的建设中来呢？人们可以为制度的草案提供建议，也可以参与到最终规章的表决中来。市民们甚至可以在承包商投标时列席旁听，毕竟纳税人有权利监督行政机构的决策与执行过程。

    这是个合适的机会，她的眼睛亮起来，一个推行新的、民主的治理方式的契机。

    克拉维娅交叉着双手，她的思绪不禁飞到了左岸建成不久的公共议事厅中。那里有着扇形的座位和专门的扩音设置。在她设想的未来里，这座庄严的建筑将会见证数道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政令颁布。

    真是令人期待的场景。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

    幽灵大管家在三道叩门声后飘了进来，和薄荷青柠汽水一同被端进来的还有一个好消息：传送法阵研制中遇到的最后一个难题在理论上得到了解答。

    “安格斯大法师很快会和他的助手前来，”大管家胸口前的领结动了动，“他们会向您解释传送法阵的相关细节。”

    女巫收到这个简讯的时候，大?????魔头正和他的学生走在通往城堡的路上。

    “你最近的表现令我惊讶，”安格斯用那双铅灰色的眼睛探究地看向沃伦，“或许我能了解一下是什么令你有了如此大的转变？”

    高质量地完成课题不说，安格斯还有好几次在深夜的图书馆里看到她。

    桌上高高摞起的资料甚至让他怀疑自己认错了人。这还是那个不到最后一刻就绝不干活的沃伦吗？大魔头最终通过压在草纸上的银质书签认出了对方的身份，那还是他送给她的毕业礼物。

    看到那枚书签时他感到某种隐秘的快慰。那是他融化掉母亲留给他的银怀表而得来的。橘红色的火光中，他看着它被银匠锻打成一枚分量十足的精美书签，熔化在器皿里的银色液体仿佛是他挣扎而幽微的灵魂。

    沃伦是他最得意的学生，这毋庸置疑。他也并非看不出法师压抑着的心思，而他也在沃伦求学期间保持住了双方的距离。

    但她现在毕业了。

    安格斯把沃伦没喝完的敞口水瓶旋上盖子，又把它放在邻近的窗台上。假装是前来查找书籍的人，隔着书架，他背靠背地和他的得意门生度过了数个攻坚破难的夜晚。

    沃伦知道吗？法师只知道大魔头一反常态地在生活细节上教育她，放在公共区域的水杯要及时扣好盖子。

    她本想打哈哈糊弄过去，安格斯却不依不饶地发给她数篇报纸，其中的具体内容无外乎是什么王国高级官员死于咖啡投毒、犯罪分子往杯里丢迷药拐学生之类的夸张报道。

    拜托，法师忍不住想翻白眼，这人一看就没什么常识，哪家报社会用质量这么好的雪木纸刊印消息，是生怕自己亏得不够多吗？还用魔药把纸染成有年岁的样子，雪木纸总共才造出来多久。

    ……

    不好让大魔头的疑问等太久，沃伦堆出专业微笑：“上次回去以后，我发现了自己思想上的不端正，再加上任务确实比较重，我就痛改前非了。”

    法师说着自己一个字也不信的谎言，心里暗暗补充到，因为花仙告诉我跟随心意做事。而我想为您做些事的想法压过了拖延的本性。

    安格斯的表情说不上是信还是不信，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示意沃伦再走快些。

    大魔头在脑中过着传送法阵建设的各个要点，想要组织出尽量简明的说法向瑟芙城城主解释他们整体的逻辑与设计。但是某些叫不上名字的奇妙情绪还是会在他思路短暂停顿的时候冒出来。为了集中注意力安格斯一次次地把它们按下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沃伦只感觉大魔头的脸色越来越沉。

    难道哪句说错了？她想，安格斯的心思真是比有关时空速率的理论还难理解。

    作者有话说：

    安格斯：

    沃伦，麦外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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