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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环环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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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晨光熹微。

    客栈光景仍昏暗着,掌柜手持烛蜡,脖子弯着, 借着微弱的一点光芒行走。

    他踏下台阶, 行向后厨,环顾四周,确定毫无声响后,推开了后门。

    门外是块寸草不生的土地,造了一圈栅栏,养着鸽子。

    他轻捶僵直的腰, 佝腰低首, 于饲养多日的鸽群中精挑细选,挑出一只身姿矫健、通体灰白的鸽子, 滑出袖口字条,以红细绳在它腿间捆紧。快步行到空旷地, 男子抬高双臂,向北将信鸽放飞。

    做完一切,他仍然无法平息昨夜的欣喜若狂, 手臂还在粗麻衣袂间哆嗦打颤, 所幸, 此时没有人瞧见他不争气的模样。

    回到灶间,掌柜盛起清水潦草盥手, 做了些吃食。紧接着, 朝着二楼走道,直走到尾末的一间客房。

    抬起手, 轻轻叩响。

    “进来。” 里头很快有回应。

    他推门而入, 放下粥食, 对正端坐椅上、翻阅卷轴的富贵公子先行一礼。

    贾卿言放下书卷,神态不变:“这么快便有结果了?”

    掌柜曲着颈,点了点脑袋。

    贾卿言侧首:“把门关上。”

    听到门关紧的声响,他抬起眼来,正视眼前之人:“那女子的脸,你看见了?”

    “看见了。”掌柜点头如捣蒜,“昨日我向他们房中送了甜糕,门开了道口子,那位女子在屋里没有遮面,我偏头一望,看得一清二楚。”

    “什么模样?”贾卿言问。

    掌柜默了默:“公子要寻的女子,模样生得如何?是美……还是丑?”

    “美。”

    “有多美?”

    “天下第一。”

    掌柜道:“那便不是了。”

    应完,他将目光抬高了一些。身前的桌面,除去平常的笔墨纸砚与书简,还有一把剑,剑鞘锻得精美,可柄端略有生锈。

    他思忖着,开了口:“那、那女子……鼻翼至右脸处,长了一大块模样可怖的红胎记。公子要找的人,听来容貌极美,想必……不会生着一张毁了容的面孔吧?”

    “红胎记?”

    掌柜笃定:“千真万确。纵然我老眼昏花,也难以看岔那么大一块胎记啊!”

    贾卿言低眸,若有所思。

    定北军营被擅闯,被反贼掳去的小皇帝离奇失踪,这时候,距离外郡最近的客栈,忽然冒出一对身份不明的少年夫妻,世上真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她的具体模样,你可还记得?”

    “记得。”

    “口述地详细些,我画在纸上。”

    语毕,贾卿言停下笔。

    宣纸上,墨笔迅速勾成的女子轮廓,与他记忆里翻墙也能摔断脚的娇气小皇帝,没有半点相像之处。

    他将宣纸拧成废纸团,滚到一边。

    不是谢宣的人,他没有心情再看第二遍。

    掌柜僵站一会儿,总算寻到时机,连忙宽慰道:“仗要打完了,天气也快暖和起来了,等过些时日,公子寻人,会比现在容易许多。公子住进客栈时,华阳郡已经比最难的时日太平许多,公子爱慕的那位姑娘……肯定不会有事的。”

    贾卿言面上辨不清喜怒,语调淡淡:“我还不曾说这画上女子是否为我所寻之人,掌柜怎么着急安慰上我了?”

    “这……”男子被说得词塞,“我瞧公子的神态,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往日的心上人被不知从何冒出的山贼掳了去。”贾卿言道,“我当然高兴不起来。”

    这话一出,他脑子里紧绷的弦咔嚓断了,舌根打了结,思绪绞作一团乱麻:“这、这么说……这、这这女子是……”

    怎么可能呢!

    方才画上容貌平平无奇的女子,明明是他依照曾见过的那些乡郡女人,东拼西凑出来的。

    他脖子一凉,小腿发了软。

    贾卿言不紧不慢道:“掌柜叫什么名字?”

    男子没敢抬头,自然也不敢接话。

    贾卿言语气不变,解释道:“掌柜与贾某萍水相逢,却能为贾某的家事尽心尽力。如今寻到心中挂念之人,贾某不胜感激,他日回到皇城,定当有重礼答谢。”

    见男子不答,他将字句加重,再问一遍:“掌柜叫什么名字?”

    扑通一声,男子往后急退几步,膝盖重重撞在地面。

    “小的姓、姓刘!单名一个福字……”

    “刘福?”

    后者以眼角瞥他,将这名字,重复了一遍。

    “公子!求、求你饶、饶我一命!我方才的话,通通是胡、胡扯的……”

    贾卿言充耳不闻:“刘掌柜这二日,起身比往日要早许多。”

    “我能招!我都能招!”刘福是惧死之人,他以头撞地,磕得哐哐响,“我不知那姓宁的男子是何人,但、但……他身旁那位是、是……”

    “当今圣上。”

    被抢了嘴边的词,刘福没了声儿,肿胀的额头触着冰凉的木板,股战而栗,洋相出尽。

    再不剩下任何耐心,贾卿言即刻抽剑起身,走到门前,拦截了唯一的退路。

    寒光一闪,剑尖抵着跪趴之人的下颚,逼其抬头。

    “你听命于谁?”

    “我……”

    锋利的剑刃逼近一寸,划破皮肉,鲜血滴落。

    “大人您、您息怒啊!我、我真没听命于谁!只是前段时日,我收到一封信与一笔钱,叫、叫我在客栈里接应,事成后还有奖赏。我无妻无后,孤苦伶仃,当然想多挣几笔钱,用以今后治病养老,这才一时鬼、鬼迷心窍了,我再也不敢了!”

    “谁给你寄的信?”

    “是、是……”

    刘福似有为难,不愿将心中的话全盘托出。

    贾卿言起身,一脚将他踹到桌凳边,剑尖扎向心口处。

    他唯恐小命不保,终于道:“是当今朝堂上的大将军!”

    大将军?

    姓白的这一家子,人还没死,便将阴魂不散这招使得这般出神入化了?

    贾卿言再问:“那个姓宁的又是谁?”

    “我不、不知道啊……”

    “刘掌柜,我奉丞相口谕,前来华阳郡找寻失踪的圣上,若是你执意在此事欺瞒,该当何罪呢?”

    刘福僵着脑袋摇头:“我没有撒谎,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看来有人想借我的刀杀你。”

    “什……”

    “如果局势并非对玄江郡的狗贼有利,你现在已经死了。”

    “玄江郡……”剑刃偏离几寸,刘福总算能喘息几秒,思考间,他忽的瞪大双眼,“与玄江郡有……难道那男子,是、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赵阎王?”

    贾卿言没否认。

    “造孽啊!”刘福面色难看,哀嚎道,“我只想挣口粮食,怎的什么祸害,都朝我这小客栈里聚拢了!”

    “我对你的身世经历不感兴趣,也可以先不计较你现在还在满口谎话。”贾卿言没闲情听一个狡猾的探子叫冤,“皇上还在险境中,此刻我便饶你一命,允你赎罪。”

    他说:“待到皇上脱离危险,到时你可向皇上求情,由皇上来决定是杀你,还是不杀你。刘福,这样的安排,你可有异议?”

    刘福慌忙摇头:“没有!只要大人不杀小人,小的甘愿为大人做牛做马,绝无怨言。”

    贾卿言将剑收回鞘中,坐回原位。

    “客栈外埋伏了兵马,边境又看管森严。你送的那张字条,纵使这些兵马不拦,也飞不出华阳郡。你急着邀功,字条却落不到你忠心追随的大将军的手里,你能向谁讨酬劳?”

    一句话,好似寒冬腊月时,一盆冷水浇下,将刘福淋得浑身僵冷,也将他拉回残忍的现实。

    被兴奋冲昏头脑后,他辗转了一夜,连未来去皇城讨好日子都想到了。

    他只是朝廷捏在手里的最微不足道的一枚小棋子,上头的那些大官员,连他是谁都未必知晓,何谈救他性命呢?

    “如果定北军正常盘查下去,你这块地界,恐怕昨日就已经不安生了。定北王为什么忽然按兵不动?你有想过这个道理吗?”

    刘福讷讷摇头。

    “若非你早早露出马脚,恐怕我还想不明白,”贾卿言眼眸沉了几分,问他,“要是你收到的那只信鸽,曾在定北军驻扎的地界飞过呢?”

    刘福听得心头一阵泛凉,思索间,怔怔摇头:“定北军刚经历过数月恶战,不可能贸然来此,与朝廷作对的。”

    “你低估一条没栓绳的疯狗了。”

    “……可、可就算、就算定北军打过来,也已经是元气大伤的定北军,朝廷禁军不可能败!”

    “禁军不会开战。”

    “不可能的!”刘福坚决不信,矢口否认道,“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打?”

    “白枭之是故意的,他故意设局,要让两个反贼打第二战。”贾卿言额间涌现青筋,握紧拳头,骨骼咔咔作响,“他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

    ……

    “那个小美人,还是待在屋里不肯出来?”

    不知是谁的声音,像喝了酒,字音虚浮,声儿响得像街边的吆喝。

    “是的,不曾见她外出过。”这是客栈掌柜的声音。

    “太可惜了!”那人不满道,“打仗的这段时间,在你这客栈里,我是半个女人都没瞧到过,好不容易有个女人,模样还生得俏丽,偏偏被她相公绑在屋子里,门都不能迈出一步!”

    仅有一人的房间里,静得出奇。

    楼层间的隔音不佳,这二人的对话传入屋内。

    犹豫几秒,谢宣直起身子,向前几步,将耳贴紧略有凉意的木门,方便听得更加清楚。

    没静多久,那男子再次好奇道:“昨日你不是挨个房间去送了糕点,见着这小美人的真容了没?”

    “可不敢多看哪!”掌柜叫屈道,“不过短短一眼,宁兄的那个眼色呀,仿佛马上要剐我这双老眼了!”

    男子不屑:“有这么严重吗?”

    “你也快些住嘴吧!若非那位小兄弟今日有事外出,我可不敢应你这些浑话哪。”

    赵彻他……

    离开客栈了?

    谢宣睁了睁眼,抬手一掐没几两肉的细胳膊,硬生生掐红了,也不见皱眉喊疼。

    不是做梦。

    不过半秒,谢宣使劲摇头,抛却心中杂念。

    赵彻离开客栈也是无用,他行踪诡秘,自己摸不清他回房的时间,且自己此时又是不便开口的衩裙打扮,人生地不熟的,除非他出门便能敲到贾二的房间,不然与谁求救去?

    叩叩——

    正欲转身回到床塌上,一声敲门将行动叫停。

    谢宣吓得一踉跄,险些没能立稳,刚想应声,一字未说,便卡了壳。

    差点忘了,现在的他与哑巴没有任何分别。

    敲完门后,门外寂静许久,静得谢宣开始怀疑对方是敲错了门,一经发现,便立即去往正确的房间了。

    但要是真有人因为想进这间房间才敲门呢?

    谢宣大有豁出脸面的凛然意味,掐柔嗓音,轻轻问:“是谁?”

    门外的人僵了半晌,低声道:“贾卿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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