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节

    啊，这多好啊！

    “啊，是吗？王庶妃这么勇敢的吗？真的啊？”随着思雅的一声声或好奇，或嫌弃的话语布嫔简直是讲了个痛快。

    思雅看着布嫔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实在是好笑“秋苹，快去端两碗酸梅汤上来，给布嫔姐姐润润喉，这讲话讲的口都干了。”

    布嫔瞪了思雅一眼，还是接过了酸梅汤，还别说喝下去确实舒坦了不少“哎，我跟你说，我们宫里的袁庶妃倒是个听话的，每日只安静养胎，一点也不作妖，我和她这么多天相处下来，觉得不是个爱惹事的性子。”

    思雅放下手中的瓜子“这样不也挺好的吗，这样你们延禧宫也安生不是，再说荣妃喜静，就算让庶妃折腾，她也不敢啊！

    再说人家之前实在皇上跟前伺候的，自然心性稳当，你瞧定贵人不也是类似的性子吗，她们想必都是原先伺候皇上的宫女，被皇上临幸后有孕才移到后宫的，其他宫女指不定还得一直当奴才呢，她们这样也算的上是运气好了。”

    思雅见布嫔一脸这种话你也敢说出口的表情，连忙安抚她“只是咱们自己说说，传不出去的。”

    这话当然是不能传出去的，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明摆着是有些嫌弃皇上呢。

    布嫔正要说些什么，便听见秋橙略大的些声音说到“公主回来啦！娘娘和布嫔娘娘在里面说话呢！您要去请安吗？”于是布嫔便赶紧闭上了嘴巴，然后又瞪了思雅一眼。

    宝珠哒哒哒的跑了进来，一下就扑向思雅的怀里，旁边的布嫔看的颇为眼热，三公主已经好几年没这么和她亲近了。

    思雅摸了摸宝珠的脸蛋“怎么了这是，不是和四公主去翊坤宫玩去了吗，可是受欺负了，是谁欺负咱们宝珠公主了，额娘替你做主。”

    宝珠摇摇头“郭娘娘最近病得越发厉害了，四姐姐心情很不好，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思雅叹口气轻轻摸了摸宝珠的头，就听见宝珠依然说道“去年乌库妈妈去世的时候说她要去见她重要的人了，我虽然很伤心但更多的还是为她老人家感到高兴。

    可这次郭娘娘也说要去见重要的人，我也为她欢喜，但瞧见四姐姐在一旁哭泣，这欢喜便觉得悲伤了，额娘，这是怎么回事啊！”

    思雅抱着宝珠说道“这是因为你在意太皇太后，自然是以她的喜乐为主，而四公主在你心中却比郭贵人重量要重，所以你才会为四公主感到悲伤，这都是很正常的，这也证明了咱们宝珠是个好孩子，额娘很为你高兴。”

    布嫔也在一旁说“咱们宝珠是个善良的孩子，这才会为别人伤心的。”

    宝珠被额娘这么一哄心情好多了，于是便被秋苹带下去吃点心去了。

    等到宝珠的小身影没了，思雅这才对布嫔说道“看样子郭贵人病得不轻啊。咱们是不是也得去看望一番啊！”

    布嫔点点头“郭贵人进宫时间也不短了，这么多年和咱们也是有些情分的，于情于理咱们都应该去探望探望的。”

    于是第二日，两人和端嫔便带着一些补品药材去了翊坤宫，宜妃对于她们的到来还是有些惊讶的，不过惊讶过后还有些感动。

    “难为你们还记的她，我代妹妹谢过各位了！”

    思雅身为三人之间位份最高的，自然得率先回话“什么谢不谢的，都是一宫姐妹，怎么会忘呢。郭贵人现下如何了，可方便我们去看望，咱们姐妹和她说说话，说不定她也能精神些。”

    宜妃当即便派了个小丫头去偏殿问了问，还对思雅她们解释说“最近她比较嗜睡，但一般这个时候也是醒着的，想必是能和各位姐妹说会话的。”

    果然便见一个小丫头来回话，说郭贵人正等着各位娘娘呢，于是思雅等人便随着宜妃一起去了侧殿，宜妃一边走还一边解释“我妹妹最近药吃的多了些，这侧殿药味比较重，还请三位体谅一番。”

    三人都说无妨，布嫔也跟着说道“无妨，本就是来探病的，怎么敢还有其他想法呢！”

    端嫔更是也说“我也是常年喝药的，她们两个也常去我那说话，想是都习惯了！”

    思雅二人也连连应是，宜妃心下便更安定了些。

    思雅三人进来的时候，郭贵人正披着头发靠坐在床边，整个人都瘦的不成样子了，寝衣穿在身上也空荡荡的。脸上虽然有一股灰暗之色，但心情确实出奇的不错。

    见着思雅三人便笑了“三位娘娘来了？恕我不能给娘娘们行礼了。”

    思雅三人连忙摆手，又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左不过就是说让她放轻松，太医院的太医还是有些能耐的，郭贵人只是笑笑，谢过她们的好意，但却没有想要继续坚持下去的打算。

    旁边的宜妃看的失望极了，郭贵人这是心病，可心药便是那个死去的小阿哥，想着其他人劝劝或许管用，可郭贵人就是放不下。

    从翊坤宫回来，和端嫔布嫔分开后，思雅便时常走神，她想起了她的甘露，她这甘露虽然很鸡肋，大多数时候只能起温养的作用，而且旁人只能用三滴，三滴过后便一点作用都没有。

    但这甘露还有一个很明显的地方，就是能将人从死门关拉回来，就是当你生命到零的时候甘露能强行恢复到一，而到了一就能使人能有更多可能。

    思雅看着甘露，想起四公主的眼泪，又想起郭贵人的眼里即将解脱的希冀，这一宿辗转反侧都没怎么睡着。

    ? 113、薨逝

    思雅这一宿反反复复的并没有睡好, 于是第二天起床的时候便有些精神不济。

    秋橙一边伺候着思雅穿衣，一边有些担心的说到“奴婢昨晚值夜的时候就发觉主子未能安寝，左右今日不是请安的日子, 不如一会儿再睡会吧！”

    思雅摇摇头“无妨, 一会儿我还要再去趟翊坤宫, 有些话要问问郭贵人，你快帮我梳头吧！”

    秋橙虽然有些疑惑主子昨日才探望郭贵人，今日怎的又要去，但还是听话的将主子梳妆打扮好，又伺候着吃了早饭。

    因着昨日是她值夜, 于是陪主子出行的差事便落在了秋苹身上，秋橙便顺势回去休息去了。

    因着两宫距离很近，思雅很快就到了翊坤宫门口，宜妃见着思雅还挺奇怪的, 不过既然通妃是来劝说郭贵人的，宜妃自然不会拒绝。

    郭贵人醒的晚, 思雅来时她才用完早膳, 说是早膳也不过是喝了几口粥罢了。

    郭贵人见着思雅也是有些疑惑的, 但还是笑着问道“娘娘怎么今日又来了, 可是来探望我的？”

    思雅摇摇头, “昨日我回去之后实在辗转难眠, 有一个问题实在想问, 便来这找贵人寻求一个答案。”

    郭贵人虽然不明白却依然很包容的笑了笑“娘娘尽管问就是。”

    思雅叹口气“我只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如果这世界上有一种药能使你健康的活下去，你愿意服用吗？”

    郭贵人一愣, 便紧跟着斩钉截铁的说到“我不愿意！”

    思雅也马上接话“就算为了四公主, 为了宜妃也不愿意吗？”

    郭贵人这才倒是沉默了一小会, 但还是肯定的说到“我不愿意！且不说这世上会不会有这种灵丹妙药，就算有，我也不会接受的。”

    思雅有些艰涩的说“宝珠说，四公主近些日子心情很不好，宝珠还见着四公主偷偷哭呢！”

    郭贵人垂了垂眼眸“是，我是对不住四公主，我可能天生就不是一个合格的额娘吧，或者更严谨的说是个自私的人。”

    郭贵人仿佛将思雅当成了一个听众，反正她也快死了，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了“我有时候也在想，我难道真的那么爱胤禹吗？他是我的孩子，难道四公主就不是吗，我能为了胤禹死，为什么不能为四公主活呢？

    后来我明白了，胤禹只是我的一个借口罢了，我只是单纯的不想这样下去了，胤禹曾经是我的希望，是我光明未来的指望，可他没了，我的未来也一片黑暗了。我是个自私的人，既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那我这样活着一辈子也只是一副皮囊罢了。”

    思雅有些哑口无言“可是宜妃对你很好啊！”

    郭贵人摇头笑了笑“是啊，姐姐是对我很好，可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她不会孤单的，而且她还很喜欢四公主，这样我就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郭贵人看着思雅笑着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自私懦弱，毕竟人们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呢！”

    思雅摇摇头“你之前为着所谓的亲情已经自我折磨好几年了，我知道你是心软的，你已经尽力抵抗自己的消极情绪了，做人先爱自己并没有错，你已经很努力了。”

    郭贵人笑的很开心“谢谢你的话，今天我真的很高兴。”

    思雅告辞离开翊坤宫的时候都有些不敢看宜妃失望的眼神，思雅觉得自己很虚伪，为了四公主想要救郭贵人，可却将郭贵人的痛苦视而不见。

    其实她也明白，就算将郭贵人的身体重新拉回健康状态，只要郭贵人心里的问题不解决，那么郭贵人早晚还会死去。

    思雅觉得郭贵人这是抑郁了，她很清醒的想去死，阿哥的去世应该就是一个引子，将她心中所有的不安难过都爆发了出来，她已经没法痊愈了。

    郭贵人现在想必也是希望解脱的，为了宜妃为了四公主她总是假装很坚强，可内心的空洞却越发的大了，她每日都很痛苦，这样想想死亡或许是个相当不错的结局呢。

    想到这思雅也豁然开朗，人家并不需要你的伪善去延长她的痛苦。

    思雅回到储秀宫后，感觉放下了心中的包袱，整个人都很困，于是便在秋苹的伺候下补觉去了。

    郭贵人的病虽然越发严重了，但还是撑了几个月，七月份大福晋又生了一个格格，当时宜妃还代她给二格格送了礼呢。

    中秋节的时候宜妃还笑着对思雅说郭贵人最近气色好了不少呢。

    就在众人以为郭贵人能挺过这一年的时候，九月初，郭贵人便病危了。

    思雅和端嫔离得近，便赶紧赶去了翊坤宫，才进大门便听见一片哭声，走进偏殿便见着郭贵人微笑着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甚至好像还做了个好梦。

    奴才们全都跪在了地上，一个个的以额伏地，宜妃紧紧抱着四公主，两人的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四公主哭的声音都沙哑了。

    思雅和端嫔瞧见这种现象，眼圈也不由的泛红了。皇贵妃一听见消息就赶紧赶过来了，至于皇上倒是没什么表示，只是让皇贵妃按照惯例处理郭贵人的身后事。

    纵然当年张贵人的后事已经体现了皇上的冷血，但这次还是让思雅为郭贵人感到难过。

    最后还是宜妃不忍妹妹身后事如此简陋，还亲自去求了皇贵妃，皇贵妃也心生怜悯，又去劝说皇上，皇上也不好拂了皇贵妃和宜妃的面子。

    最后郭贵人被追封为嫔，以嫔位之礼举办了后事。这也算是宜妃这个做姐姐的唯一能为郭贵人做的了。

    宫中死了一个妃子其实是很常见的事，毕竟也经常有庶妃因病去世，不过因为这个妃子的姐姐是宜妃，这才使得宫中的各位都重视了些。

    这次葬礼经过宜妃的恳求后最终还是宜妃主持的，宜妃强撑着身子办完了丧事后，便大病了一场，还好宜妃底子足，太医也只说养养就好了。

    皇贵妃虽不是主理人，但也是忙乱的不行，等这件事彻底了结了才算松了口气。

    琥珀拿着小木锤给皇贵妃敲腿“娘娘心情不好？”

    皇贵妃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宫里的老人又少了一个，有些伤心罢了。”

    皇贵妃和宜妃姐妹俩进宫的时间差不多，一晃也十几年了，现在宫里的老人们越发的少了，她也不由的感叹时光的无情。

    许是琥珀敲得很舒服，皇贵妃便闭上了眼睛想好好放空一下，这时琉璃却有些忐忑的进来了。

    皇贵妃睁开眼睛看着她的面色，就知道这是家里又来送信来了，一时也有些内心烦躁，她接过琉璃奉上的书信，虽然不耐烦，但还是打算打开来看看。

    可这一看就脸色越来越黑，看到最后甚至气的将信撕碎，琥珀也赶紧放下手中的锤子，和琉璃一起跪下“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啊！”

    皇贵妃忍不住的讽刺一笑“息怒，如何能息怒，这就是本宫的家人，这就是本宫的阿玛和额娘，她们竟想让祺儿进宫侍奉皇上，本宫还活着呢，他们竟这样迫不及待了。”

    祺儿是皇贵妃的庶妹，康熙七年出生的，皇贵妃大概是康熙十三年左右进的宫，当时这位小妹妹也不过六岁，和皇贵妃自然是没什么情分的。

    这庶妹今年都二十一岁了，就算是再心疼自家姑奶奶的，也没这么晚还不出嫁的，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为着的不就是进宫伺候吗？

    康熙二十五年的时候皇贵妃拒绝了，于是这位庶妹便没有选秀，没想到因为太皇太后的原因，皇上今年停止了选秀，这位庶妹实在等不到下次选秀了，这才想让皇贵妃求情，让皇上将其纳入宫中。

    皇贵妃也不知道家里人怎么想的，好话歹话她都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可他们就像着了魔一般，非得要个佟佳氏血脉的外孙。

    往常额娘进宫就说过这位庶妹，因其姨娘没了，这几年便养在佟佳夫人身边，佟佳夫人的亲生女儿在宫里当娘娘，这一来二去的也同祺儿有了几分母女亲情。

    之前若是佟佳夫人不怎么同意祺儿进宫，这些年下来也被软化了，按照佟佳夫人所说，这位庶妹进宫也是为了帮助皇贵妃啊，再说宜妃姐妹俩不也是相处的很好吗！

    是相处的很好，结果就是就算郭贵人生了一儿一女，最后也只是个贵人，皇上不会允许姐妹俩同处高位的，当时佟佳夫人听了更是高兴，还说这不是更好吗，你为主，她为次，这样就更好了啊！

    皇贵妃简直无语了，阿玛好歹也是朝中大臣，这点政治敏感度真的一点都没有吗？他们难道真的不明白吗?或许他们不是不懂，而是故意不懂，牺牲一个庶女而已，换一次生皇子的可能性他们并不会损失什么！

    再说佟佳氏身为皇上的外家，再送一个表妹进宫皇上也不好拒绝的。

    皇贵妃可不觉的如同他们想象的这样简单，大阿哥拼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