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节

    ，思雅与端嫔晚上便歇在了搭的棚子里。虽说有些简陋，但到底天气还热，也能将就。

    小阿哥也被奶嬷嬷抱着和思雅她们呆在一起，什么也不知道的小阿哥看着周围这么多人陪她玩高兴极了。

    大家战战兢兢的时刻保持精神，连值夜的人都多了一倍，只是等了两三天，依旧没什么动静。

    思雅自然不敢放松警惕，只是宫中的很多人都放松了起来，特别是怀孕的宜嫔与德嫔，本就因为有孕难受，又是娇弱的主子，只坚持了两天，便又回了殿里歇息。

    皇上开始也有些心焦，搂着太子歇在养心殿好几天，见几天没动静，也就有些松了心神，只是还是没让太子回他自己的寝宫。

    七月二十八日巳时，皇上刚下了朝，这几天因担心地动总是睡不安稳，实在有些困顿。

    便在梁九功的伺候下在西暖阁的榻上小憩一会，只不过一会，便觉得有人推他，皇上有些烦躁，正要叫梁九功，便听见一阵轰隆，简直比南怀仁监铸的大将军炮动静还要大。

    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梁九功和其他小太监半扶半拉的跑出了殿，只刚跑到略显空旷的地方，便一阵地动山摇，皇上更是连站都站不住了。

    皇上心神俱裂的看着宫殿轰隆隆的倒塌，砖瓦更是伤了好几个来不及跑出来的宫人。

    梁九功和侍卫们只一味的护着皇上，有的侍卫胳膊竟然也被偶尔掉落的砖瓦砸伤，他们却一点都不在意。

    好在震动时间不长，一会便停了下来，众人不敢随意走动，只一心守在皇上身边。

    皇上一把推开扶着他的侍卫眼睛通红的说到“朕正值壮年，不必如此护卫，你们快去寻找太子，务必将太子平安带到朕的面前来。”

    “梁九功！”

    “奴才在！”

    “你亲自去带几个人，去慈宁宫看太皇太后是否无恙，无论如何，快快回来禀告！”

    梁九功灰头土脸的，身上也被一些掉落的砖瓦伤了，却半点不觉只是应是“奴才遵旨！”

    地动的时候思雅正在和端嫔在搭的棚子里玩叶子牌，前两天随着宜嫔德嫔回屋内，很多嫔妃们也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只思雅一直劝端嫔，说自己心里实在是不踏实。端嫔倒也配合，这棚子里虽舒适度不如殿内，倒也还好。

    地动刚开始的时候，思雅看着手里的牌便有点模糊不清，当即反应过来这是要地震了，赶紧站了起来抱起孩子拉着端嫔便跑到了空旷的地方。

    秋橙红玉等人见状也跟着跑了出来，只还没站稳，便听见轰隆一声，接着便是房屋倾斜倒塌，若不是秋橙秋苹两人夹着她，她都要跌到了。

    小阿哥好似也感觉有些不安，也开始哭闹起来，思雅本就被吓的手脚有些没劲，这下更是差点抱不住小崽子。

    旁边跟着跑出来的奶嬷嬷等人赶紧从贵人手上接过阿哥，她们虽然也很害怕，但也明白显然怀里这个孩子是比她的命还要重的。

    看着不停晃动的宫殿，听着好多来不及逃跑宫人的尖叫求救声，思雅也不自觉浑身发抖了起来。

    思雅的内心十分惶恐，万万没想到这次地震的强度竟然如此之大，秋橙秋苹更是忍着恐惧呈护卫状守着思雅。主仆三人竟一齐抖了起来。

    好不容易地动停了下来，思雅目瞪口呆的看着储秀宫，几乎没有完整的宫殿了。

    来不及多想便听见红玉惊慌的声音“主子！主子您怎么了！”

    思雅吓得身子都不抖了，赶紧走向端嫔，见她面色发白，赶紧掏出一颗从太医院要的救心丸，说是专门治心悸的。

    还是思雅觉得汤药不方便，便让常来给她请平安脉的太医制成了丸子，思雅还将一滴甘露滴在丸子上，一颗一个小瓷瓶里，当成重要药品随身携带。

    思雅倒出药丸子，将其塞进端嫔嘴里，还好端嫔还有意识，强撑着咽了下去，不然现在连水都不好找。

    没一会，端嫔的脸色便不再发青了，红玉简直欣喜的涕泪横流。

    红玉连忙跪下砰砰的磕头“多谢贵人，多谢贵人。”

    思雅连忙扶起她“快起来，端嫔姐姐正需要你呢，快去吧。”

    “哎！”红玉从怀里抽出帕子，连忙收拾好自己，便去寻找水了。

    还好棚子塌的不严重，红玉拿出水囊正要喂给端嫔，又是一阵地动山摇，红玉一个不稳便跌坐在了地上。

    正要去拿东西的宫人们也害怕的停下了脚步。

    思雅便对端嫔说道“姐姐可还好，我瞧着这还有余震，不如姐姐便在这多歇会吧。”

    端嫔只点点头，她实在是没劲说话了，就着红玉的手喝了几口水，砰砰跳的心脏才渐渐安稳下来。

    思雅也不知道余震的间隙是多久，等这次震动停下，便吩咐宫人们赶紧趁这段时间好好收拾棚子里的东西，见宫人们害怕的不敢动，便亲自前去。

    秋橙见贵人不听劝，深吸一口气也跟了上去，秋苹跺了跺脚，也跟了上去。小禄子更是紧跟在贵人身后。

    其他宫人们见主子都亲自去了，便也咬牙跟了上去，去了可能会没命，但不去，过后主子要是追究那就彻底没命了。

    人多便收拾的快些，思雅只站在一旁，宫人们便十分麻利，见棚子收拾的差不多了。

    思雅便吩咐红玉扶着端嫔在棚子里歇息“姐姐别怕，我瞧着这余震相对较轻，这棚子吴公公也检查过了，很结实，姐姐现在便进去好好歇歇吧。”

    端嫔闻言便点点头，眼圈红红的，却不知道说什么。

    思雅轻轻摸了摸她的胳膊，安慰的笑了笑。又对着红玉说到“照顾好你们主子。”

    红玉连忙点头“奴婢晓得的，贵人放心吧。”

    思雅便接着安排宫人的陆续整理储秀宫，殿内进不去，殿外也要安稳，将受伤的宫人安置好，该吃药的吃药，该包扎的包扎。

    又吩咐将死去的宫人拉出储秀宫。天气还热，这尸体很容易引起疫情。

    更是让小禄子带人也趁着余震间隙搭了两个宫人居住的棚子，特别嘱咐做好防雨。一时间整个储秀宫的宫人都忙碌了起来。

    秋橙闻言便说道“主子是怕下雨吗？”

    思雅没回答，只看了看天空的云彩，呢喃的说到“说不定很快便要下了。”

    24、灾后

    之后两天余震频繁，且每次动静都不小。

    思雅等人就安静的呆在棚子里，雨到底是没下，这也让思雅松了一口气。

    听外边的小太监说，这次宫里死了好多人，怕引起瘟疫，便都拖出宫去了。

    思雅闻言也不由得叹息，天灾无情，就连她们储秀宫准备比较充分的都死了一个被压死的小太监。

    还有好几个宫人受伤导致高烧，现在高烧可不容易退，若不是宫里到处都乱糟糟的，这些高烧的宫人们早就被移出储秀宫了。

    思雅命人给了他们一些之前准备的药品，能不能扛过去就看他们自己了。

    太医自然是给主子们看病的，小宫人们只能凭运气熬了。

    太医给端嫔把脉后，留下了些汤药，便着急的走了，现下各个主子们都需要太医呢。

    端嫔因着吃药及时，并无大碍，只是得好好休养，现下余震不断，实在不敢进屋子里，只能在棚子里凑活了。

    思雅还听说宜嫔和德嫔都动了胎气，宜嫔还好，这胎养的好，吃几幅安胎药便足够了，德嫔严重些，可能是因为怀孕的日子短了些，孩子差点没保住。

    现下只能卧床休养，也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在生产前补回来。

    更让思雅震惊的是，这次宫里居然死了两个小庶妃，听说伺候她们的奴才都跑出来了，她们却死了。

    秋橙当时闻言便说道“这奴才也只是多活几天罢了。”思雅明白她的意思，这丢下主子自己跑的奴才自然是不能活了。

    之后几天余震便轻了很多，八月初五更是感觉不到震感了，思雅等人便以为这次地动便过了，还想着在等两天，若是还不震，便搬回室内去。

    宫殿虽多有倒塌，但到底有几间能收拾出来的，这棚子里到底有些不方便。

    没成想从八月初八开始，震感便又强了起来，一直到十四日，震感才又轻了下来。

    思雅整个人都麻木了，这到底什么时候能停啊，宫人们倒是利落的，断断续续的收拾好了好几间屋子，储秀宫正经主子只有端嫔和思雅，也是比较简单。

    思雅想着快点停吧，这天气一天比一天冷，特别是入秋后，早晚都感到凉意了。

    可她与端嫔都不敢回屋子里去住，这地动实在是太可怕了。她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思雅看着桌子上的月饼，有些惊讶的问秋橙“怎么会有月饼啊？”

    秋橙一边拿出食盒里的膳食一边笑着说道“主子日子都过懵了不成，明个正是中秋节了。”

    “贵妃娘娘说今年肯定是不能过节了，但中秋到底是大日子，便吩咐御膳房的人连夜做了月饼，虽说不如往年花样多，但现在只能这样了。分给主子们，好歹算过了节了。”

    “也去去厄运，沾沾福气，愿主子们平平安安的才好。”

    思雅点点头，“贵妃娘娘有心了。这月饼实在，我实在吃不下去，我只吃一块便足够了，剩下的你收起来。悄悄的叫秋苹进来，你俩也一起吃点，沾沾福气也平安才好。”

    秋橙当即眼圈一红，眼泪就流了下来“主子竞对奴婢们这么好，奴婢们不值得主子如此看重啊！”

    思雅闻言不由得头疼，幸亏没说和她们分同一块月饼，不然秋橙得以死报恩了。

    过了中秋节，天气凉的便快了些，八月十九开始，便下起了大雨，雨势太大，棚子实在撑不住。

    也因此思雅等人虽还害怕余震，却也只能住进了屋子里，还好之前奴才们早就收拾好了房子，也因此思雅等人搬得也挺顺利。

    看着屋外的大雨，思雅实在是静不下心，已经下了快两天了，储秀宫的积水都不好排出去，更何况宫外了。

    秋苹将一件外衫披在了思雅身上“主子且离窗户远些，这风大雨大的，主子感染了风寒可怎么好。”

    思雅闻言便听话的坐回了榻上。叹口气“一场秋雨一场寒啊，这房屋倒塌，又大雨滂沱，眼下秋冬将至，百姓们日子可不好过了啊。”

    秋橙闻言也不由的发怔，她当时就是因为发大水随家人逃难来到了京城，当时还叫大丫的她，一路家破人亡，听到族叔要将她卖到不干净的地方去，她为了活命只能自卖自身。

    还好遇见了来挑人的主子家，就这样她入府成了主子家的奴才，这下终于能穿暖吃饱了。

    又得主子看中，调到身边做贴身丫鬟，还给她取了秋橙这样的名字，秋橙当时就发誓，一定要一辈子都伺候好主子。

    大雨整整下了两天，雨停后京城仿佛直接便入了秋。但余震断断续续的也持续到了九月初才彻底停下来。

    这次受灾范围之广，影响之深实在罕见，住在皇城跟下的老百姓多数是条件不错的，但这次却房屋倒塌死伤无数，更是有不少家庭家破人亡了。

    这次天灾实在是损失惨重，听说皇上已经好久没好好休息了，不仅要安抚百姓，忙着赈灾，还向上天发布罪己诏，实在是心身俱疲。

    承乾宫贵妃满脸憔悴的喝了口琥珀端上来的补汤，皇上前朝繁忙，她在后宫也一刻不能停歇。现下也不过是强撑着罢了。

    琉璃拿着册子恭敬的念着册子上的记录“禀贵妃娘娘，太皇太后与太后凤体安康，虽有些惊吓，但并无大碍。这次后宫妃嫔中，有两个庶妃地动当日便不幸身亡，张贵人因反应不及时，虽有贴身宫女护卫，但也受了些伤。不过好好养些日子便无大碍了。”

    琉璃又看了贵妃一眼，见她闭着眼睛，但显然还在听，便接着说道“宜嫔已无碍，德嫔需卧床休养。”

    贵妃轻轻扫了一眼琉璃“吩咐人多去几次宜嫔与德嫔那，顺便多赏些药材，毕竟这两位都是皇上宠妃，本宫不好怠慢。”

    琉璃应了句是，便接着说起宫中的死亡人数，受伤的安置情况。各宫的宫殿毁坏情况等等一些公务。

    贵妃便一一安排下去，等琉璃应下，又想起什么，便嘱咐琉璃“那两个庶妃的贴身伺候的人也不必留了，庶妃也是主子，没能照顾好主子的奴才，实在是不堪重用。”

    琉璃闻言一激灵，当下便更恭敬些“娘娘，内务府的人正在殿外候着呢，可要宣他们进来？”

    贵妃点了下头，懒洋洋的说到“也晾了他们一会儿了，到底不好误了正事，罢了，宣他们进来吧。”

    宫中动作快，不过半个月，储秀宫便修缮的差不多了，思雅的侧殿能住人后，便吩咐秋橙等人收拾好东西，搬回了侧殿。

    秋橙等人还是按照之前的物件进行摆放，思雅进来看着熟悉的环境也不由的松了口气，这次地动到底是过去了。

    看着秋橙整理好的小库房的东西清单，思雅面露笑容，这次地动思雅虽然损失了些花瓶器物，但到底之前准备妥当，也因此损失不大，反正她个人的财务没少多少。

    至于那些赏赐的花瓶屏风之类的，她只是使用者而不是拥有者，毁了倒也不觉得心痛。

    正好到了用膳时间，思雅便放下手中的清单，由秋橙服侍她洗漱好便准备吃饭。

    看着桌子上摆放的膳食，思雅左看看右看看实在是没胃口。

    因着地动损失惨重，前线还打着仗，贵妃便在后宫提倡节俭。

    除了太皇太后与太后的份例不变，又有宜嫔与德嫔到底怀着皇嗣不好裁剪份例。

    其他后宫妃嫔皆以贵妃为首，减少几成份例，也算是为皇上出一份力。皇上听闻也十分感动，后宫嫔妃们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

    思雅虽爱吃，却也晓得轻重，她嫔位的份例本就不少，裁剪一些倒也没什么。

    可看着眼前的白菜帮子和咬不动的肉筋，她有些错愕的问秋橙“难不成，我是被欺负了吗？”

    秋橙也满脸怒意“贵人，这御膳房怎么能这么对待贵人呢，奴婢这就去找他们问个明白。”说着便要去御膳房理论一番。

    思雅正要开口阻止，便见匆匆走进来的秋苹赶紧拦住了秋橙。这都入秋了，秋苹居然出了一脑门的汗。

    秋苹赶紧对着思雅跪下“贵人息怒，新来的提膳太监拿错了食盒，将庶妃和贵人的食盒拿反了。贵人息怒。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