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错综复杂的朝堂关系, 原书中不会讲,扇尧一介剑修关心的是书里的道法仙途,她也不会刻意去了解。
她尚不知叶府管家的立场, 叶府的立场。
但她隐约能知道叶飞凰是皇上一心想排挤的人。
雍朝皇帝五十岁,但他膝下无一儿半女, 这也导致了雍朝朝廷长达十多年的动荡, 这十年间被处死的皇帝的庶兄庶弟多达七人。
还剩下的与皇帝有血缘关系的王侯一个巴掌不到。
叶飞凰与司季都是老丞相一派, 但苗疆十六部的首领姜涅的舅舅那可是皇帝亲手扶起来的,十六部能在混战之后一统这个皇帝帮了很大的忙。
皇帝借着寿宴传召十六部的首领进长安, 别人只当是为了祝贺生辰,但叶府管家知道背后还有其他的原因。
扇尧的目光扫过不远处恭敬站立的管家, 望向远去的河灯, 她站了一会儿, 直到长夜河对岸的祭祀的歌声传来, 她才转身向马车走去。
八月初,叶飞凰拿下一场小捷后匆忙回京。
如扇尧所料, 这位便宜爹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他有着冷硬的眉目, 五官不算特别俊朗也不至于丑陋,但一双眼十分有神让人不敢直视, 和这样的人相处很累, 她一直都是这么认为。
至于他的眼里有没有对阿叶这个女儿的疼爱, 她暂时看不出来。
在一顿午膳中结束了与这位父亲的“较量”,扇尧跟着婢女离席。
而大厅里,叶飞凰看向管家:“她一直是这个态度?”
管家想了想, 点点头。
叶飞凰摸着下巴上的胡茬:“本来没看好, 没想到阿诺生的还不错。”
他提起的阿诺是叶爻生母的闺名。
“大人, 有几句话关于爻小姐的,老奴不知当不当讲。”管家垂着眉眼眼观着鼻。
闻言,叶飞凰转身看向他,示意他快说。
“爻小姐,似乎对那苗疆少主格外用心。”
他斟酌再三还是用了“用心”二字。
叶飞凰:“你说她让婢女打听万国馆的地图?”
“不仅如此,爻小姐中元节那日想要去长夜河放河灯,恐怕也是为了去万国馆。”若不是他看得紧,恐怕她都能偷跑去万国馆。
叶飞凰点点头,手指在桌上敲出有节律的声音,勾唇道:“看来与司家的婚事要快一些了。”
与司家的口头婚约最想履行的恐怕是叶飞凰。
因为只有这样,司季才会想方设法保他,他才不至于像老丞相那样被迫告老还乡。
现在朝廷上还能帮到他的恐怕只有司家了,不然等着他的就是戍边戍一辈子的边!
为什么皇上想要他去戍边,他心里清楚,十年间七个皇帝的庶出兄弟相继被弄死,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他叶飞凰呢……
表面上司家嫡长子司厉安被流放了,实际上皇上非常看好这个后生,只不过是在给这个孩子一点磨砺而已。
正因知道这一点,叶飞凰才会想办法抓住司家这根救命稻草。
司家虽然是丞相一派,但司厉安的伯母是藤花长公主,长公主当初与驸马战死在燕北,那时他们都还年轻大婚也不过半载连个子嗣都没留下,司厉安作为司家第三代的嫡长子本该是要过继给长公主的。
皇上与藤花长公主幼时感情甚笃,自然会移情司家。
八月初十,管家将给新做的衣裙送来了。
淡雅的白,雅致的青灰,裙子上以绿色银色丝线绣着许多叶子。
这很符合叶府整体的审美,她知道叶飞凰很喜欢青灰色,他的直裾和战袍几乎都是这样的颜色。
叶府的家具门帘也多是以这样的色调为基础。一个喜好固定的人,他的情绪稳定但也固执。
固执到要求他周围的人与他的喜好一致……
低头看了一眼衣裙,扇尧叹气,婢女又拿起发冠给她试了一下,因为太重了,她很快摇头说不戴了。
恰好这一幕被进院子来的叶飞凰看到了。
扇尧已经很久没有受罚了,虽然叶飞凰没有明说是在她罚她,但让一个人她来宗祠这里读经书,在叶府的人看来就是在罚她。
坐在这里读经书的时候扇尧在思考一件事。
关于原书中叶爻的一生。
如活死人般躺了十年的叶爻醒来后在聚府过得并不好,而来了中原的叶爻与叶飞凰相处的也不好,只是她需要叶府,才将这一切都忍了下来。
叶爻对于命运的反抗不是立刻发生的,是累积之后的爆发,这也造成了很多问题。
后来她各种反复无常的背刺行为,也似乎找到了解释的缺口。
原主叶爻半生隐忍,无处宣泄,在想爱也渴望爱的年纪遇到了顾燕,对兄长的依恋变成了偏执的占有……
顾燕对她从怜爱到冷漠,再到不闻不问。
直至最终顾燕飞升万古,而她因为拥立过魔教教主被多方势力追杀,最后死于非命尸骨无存。
想到这里,扇尧放下经书,掀眸看向宗祠里林立的牌位,眼神逐渐复杂。
她忽然站起身来往外走,宗祠外的守卫拦住她。
“让开。”
守卫不敢让,也不敢对她动手。
“爻小姐,什么事?”守卫汇报后,管家赶来了。
“经书我已经读完了。”言下之意我可以离开这里了。
管家:“大人并没有说小姐读完经书就可以走了。”
“那你去告诉叶大人我读完了。”
“……”管家抿了抿唇,看向守卫,“带小姐进宗祠继续读经。”
“宗祠里林立的牌位保佑不了将军,更不会保佑叶府的女眷。”
她说完勾唇一笑,晨曦很柔和,管家却觉得这笑容异常的刺眼。
他怔愣了许久,直到这个孩子从他的眼前走过,他都没有回过神来。
她说宗祠里林立的牌位保佑不了将军,更不会保佑这叶府的女眷。
她都尚且不被保护,那他这个外姓管家呢……
鞠躬尽瘁的一生到头来留下的不过是墓碑上冰冷的两个字,忠仆。
一个十五岁的女孩简短一句话,如当头一棒敲得他灵魂碎裂,她看似什么都没有说,却已让他痛得体无完肤,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他一生在战场混过,在宫闱混过,手上沾了多少人命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了,年轻时从未惶恐过,此时却突然产生一种深深的畏惧感。
再之后扇尧明显察觉到叶府对她的管束变轻了。
八月十五,皇帝生辰这一天,扇尧是随方桃进宫的,方桃的丈夫是大理寺五品寺正,她作为女眷有机会入宫,叶府管家不能进宫便将扇尧拜托给了方桃。
晋北方家派来长安的人还有一个,扇尧进宫后这个人也到了,此人名唤方喜,是方梨身份上的堂弟,但二人并无血缘牵系,只是方喜从出生起有族长决定过继给了方梨寡居的婶婶。
而同一时刻按照枫子序的安排,姜涅换了衣裳混进了苗疆的使臣队伍里。
因为两日前,胥山线人呈来一份紧急密报,枫子序料定今日会有大事发生,以防万一,他让姜涅跟着进宫。
大事一触即发,整个长安城恐怕连皇宫都不是安全地。
两日前胥山线人查到,至少有二十万大军向长安靠拢,此事恐怕连雍朝皇上自己都被蒙在鼓里。
胥山线人查到的或许只是冰山一角,兵马的数量甚至远超这个数。
姜涅留在城中不好说,倒不如随他进宫来。
两人隔得很远,很少的眼神交流,好在姜岺的注意力始终在扮作少主的阿因身上,只是偶尔会注意一下随行的人。
阿因跟随少主这么多年,祭祀、战役都经历过不少,但也是第一次经历这么盛大隆重的宴会。
在看到各国的王子使臣时,难免内心发憷,阿因几乎是惨白着脸走到他的座位,直到耳边响起姜岺冷厉的提醒。
他的心猛跳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渐渐渗出。
一旁朝臣的女眷里,一双眸盯住他许久,他似乎是察觉到了,皱着眉微抬起头看过去。
他似乎是看到一个女孩在看他,却又在一瞬间仓皇的避开。
也是这一刹那,扇尧几乎是确定了这个人不是桓无一,如果是桓无一,当他对上她的目光时,不会这么畏惧,更不会避让和退缩。
这个人只是有桓无一的容貌罢了……
所以当年是枫子序认错了人?是枫子序误将桓无一认成了苗疆的少主吗?
如果是这个情况,那也解释得通啊。说不定现在桓无一已经回到他来的那个地方,在那里继续着他的隐居生活……
多日来困扰她的问题解开了,扇尧突然觉得舒心许多,轻轻勾起唇角,也不知道自己在开心什么。
她还没有发现刚才有几道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等她笑过之后反应过来有人在看她,不自在的拧了一下眉,余光瞥向四下。
靠,刚才是哪个藏头露尾的家伙在看她啊?
“燕南王世子给皇上贺寿,南海黑珍珠十斛,东海珊瑚二十箱,蓬莱玉石十尊,丝绸三千匹……”
当大殿中内臣的声音响起,也拉回了她的思绪。
听到这样的贺礼单,她呆住了,两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宝贝啊。
燕南王世子是皇帝还剩下的三个兄弟里其中一个兄弟的嫡长子,也对,皇上至今无子,他若是好好巴结皇上,这天下之主的位置,恐怕轮得到他啊。
燕南王世子退下后,轮到西海侯世子上来,拿到礼单的内臣应该是愣了一下,许久没有开口念出来。
礼单上只有一样东西,所以内臣才会愣住。
既然内臣未念出来,西海侯世子走上千去,对皇上行礼后笑道:“臣父觅寻此物半生,今日由臣将此物进献给皇上,西海侯府祝天下水晏河清,祝圣上心想事成……”
他的话音刚落,皇上一拍着膝大笑道:“好!恪傅,给西海侯世子赐金座。”
恪傅接过内臣递给他的礼单后,眼神示意内臣什么都别说先退下,又差侍卫去抬金座上来。
金龙殿上的人估计大部分都是蒙的,都在猜测西海侯世子给皇上送了什么大礼,怎么突然之间皇上这么高兴。
那燕南王世子此刻听闻议论之声如坐针毡,脸已黑成锅底,原本计划好今日拿出这么多大礼来一定会大出风头,没想到这西海侯世子玩了这一出。
燕南王世子低声询问随行的幕僚:“他送的什么?你们知道?!”
幕僚摸着下巴小声议论起来。
而此刻,苗疆使臣那边,枫子序已经猜到了这西海侯府送给皇帝的到底是什么!他的眉目阴沉,眼神复杂。
这边,扇尧也陷入沉思,刚才皇帝没有看礼单便猜出了贺礼是什么?所以这玄机在于刚才那西海侯世子说的那几句话里面??
将刚才西海侯世子说的话回忆了一遍,很快,她的脑海里闪过一点灵光,顿时睁大了眼睛。
竟然送的是……
水晏河清,心想事成,西海侯府送给皇上的礼物是水心宗的圣器水心缶。
太奇怪了,皇上要这个东西做什么?是为了增进修为,还是为了把某个人的灵魂从轮回里拉回来?
这太奇怪了。
可方才皇上眼里的那一抹狂喜,扇尧这个第一次见皇上的人都能看清,那对皇上了解的人更能看清。
皇上也是修行者?这个有可能,这个世界又有几个不修行的,况且他还是万万人之上的人。
可如果只是单纯为了增进修为,天下很多宝器都能做到,也不一定非要用此物啊。
所以皇上拿水心缶还有其他目的,更大的可能与灵魂有关。
没想到水心宗遗失的宝物竟然被西海侯府的人给找到了,不知道水心宗知不知道这件事,知道了他们又会怎么想?
扇尧下意识看向四下,她想知道金龙殿上其他人的表情,也想知道有没有猜到了皇上得到了一件什么样的“礼物”。
直到她对上一双眼睛,她只是无意间瞥向了苗疆的使臣,结果她的目光搜寻到了他……
竹白。
即使他化了妆她也能认出他是竹白。
与她的目光相对时,他没有闪躲,依然那么平静,平静中带着一丝阴骘感。
直到她搜回目光未在看他。
早该知道他送她来长安还有其他目的,原来他是为了混进苗疆使臣中。
果然,她再看向苗疆来的使臣,她看到了枫子序,她想枫子序应该看着她有一会儿了。
有些尴尬,她一直注意着苗疆这边的使臣,直到现在才知道枫子序也来了。
他对她点头一笑,是兄长对表妹的问候。
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直到有人匆匆踏进殿门,穿过金龙殿,在皇上面前跪下。
“皇上,南门急报。”
金龙殿内安静了好多,没有遇到过有将军闯殿的情况,连内臣们都有些慌了,转身看向皇上。
一旁的贵妃正想开口,皇上却打断了他,招手让此人上前来。
此人一身暗金色铠甲,身量很高,五官深刻俊朗,浓眉大眼,眸光锐利,他是皇上非常喜欢的年轻将领之一,也是顾燕的挚友,谢青。
因为是原书中的暗线人物,扇尧也并没有立刻认出来他是谁。
谢青走上前去在皇上耳边耳语道:“皇上,大事不妙……”
他本差人来了两次,可两次都没有人将他的消息带给皇上。
“混账,怎么没人来告知朕!”忽然间皇上将面前的山珍推下桌,气得怒吼。
谢青却是拦住了皇上,低声道:“皇上,不可发怒,此时殿中必然有内鬼与其接应,还不知到底是谁人作乱,又有多少人参与,需要将这些人的家眷先扣押于皇宫……”
“爱卿说的有理,此事朕交与你,可你说的那几十万伏兵当如何处置??”皇上问道。
谢青叹气:“皇上,一旦打起来禁卫军能支撑数日,就看最近的援军什么时候能到了。”
他想说的是就看顾承郎现在能否从南阳府带兵来援助了!可他不能直说。
直到谢青匆匆出殿,殿外来了许多禁卫军,这时金龙殿上的人才开始意识到事情不简单。
这边阿因看向姜岺,姜岺也有些着急,甚至在想皇上此举莫非是针对他们兵主部?他正想上前去问,却被一旁两个兵主部的长老按住了。
“二公子,不可。”长老摇头。
这二人都是姜岐和姜岺的心腹,姜岺自然信得过他们。
就刚才那一刹那,如果这两人不拦住姜岺,他身后的随行使臣,包括枫子序都会上前拦住他的。
果然长老刚说完,一个小国使臣站出来问了几句,因为其言辞激烈直接被禁卫军带走了。
此时的金龙殿比之前更安静了,气氛却是焦灼的。
不时的有人看向殿门处,看那些禁卫军离开没有,不时有人低声交流。
扇尧看向身侧的方桃,方桃并不是坐不住的人,但她现在明显露出几分着急。她低声询问婢女:“大人在哪?”
婢女答:“大人在外廷。”
方桃:“将军呢?”
婢女看向她摇摇头:“奴婢进殿的时候将军并不在外廷。”
叶飞凰如果不在皇宫会在哪?扇尧记得一个时辰前路过外廷的时候有见到叶飞凰。
方桃着急的是她的夫君在外廷,如果真的要发生宫变,她担心她夫君的性命。
他一介文臣,那些刀剑可不长眼!
扇尧再度瞥向大殿对面的“苗疆少主”,此时她都能看出这位少主的紧张与不安,她不相信其他人注意不到。
很快她看向旁处,那位西海侯世子一直是气定神闲,再看向高处坐在皇帝身边的曦合贵妃,那个美丽的女人仪态万千,她的脸色一直挂着迷人的笑容,不时的给皇帝斟茶倒酒,也不管皇上此时会不会喝。
扇尧大概知道一些,无论是否改朝换代,漠北沙海少家已经起来了,西海侯的处境依然是在漠北与中原之间夹缝求存,所以宫不宫变,对西海侯世子没什么影响,甚至如果皇帝死了,他的水心缶也不必送出去了,直接打道回西海就行。
至于这位贵妃,原书中提供参考的线索不够,一时半会儿扇尧想不明白。
未时,皇上带着贵妃从金龙殿侧殿离开了,留下来主持大局的是六部的六个尚书。
可没过半刻钟,皇上带着贵妃回来了。
说来很可笑,因为叛军杀进长安了。
得知叛军已攻城略地,刚出城没多久的谢青立时折返,匆忙进宫想先带走皇上和贵妃,却不想一支叛军已经攻入外廷。
皇上携贵妃“出逃”没半刻钟又折返金龙殿侧殿。
为保护皇上的安全禁卫军已将侧殿围住,金龙殿的人谁都进不去。
听闻叛军已至。
偌大的金龙殿现已大乱,气节的臣子冲出去御敌,宫人们东奔西顾。
女眷们也四处逃窜,世族王孙使臣们走了不少。
内臣们喊也没用,大殿内已经乱了。
方桃的婢女拽起方桃就往殿外跑,方桃对扇尧喊着:“叶爻,快走。”
扇尧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四处逃窜的宫人便她俩“隔绝”开来。
推搡之间,扇尧被后面涌过来的人给推在了地上。
在她正要使出武门之力“弹开”这些人的刹那,一只胳膊被人拽起,再回过神来,她被带到了侧殿的一个巨大的廊柱上,这里确实是一个避难的好地方,但只要稍不留神就能从廊柱上摔下去,粉身碎骨。
她抬眼看向刚才“救她”的人……慌忙道谢:“竹大哥……多谢……”
竹白只是看了她一眼,放开她的胳膊,低哑的声音说:“你躲在这里,发生什么都别出来,我若还活着便来救你。”
他说着人已跳下廊柱。
看着他的背影,她忍不住喊了一声:“竹白……”
那个身影停了一下,并没有回头。
天黑了,好冷。
外面此起彼伏的厮杀声终于是停歇了一会儿,可是下一波厮杀声又传来了。
她轻功没那么好,跳不下去啊。
看着脚下,只剩下晕眩感。
想那么多,倒不如闭眼好好坐在这里。
终于,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外面终于安静了。
她闭着眼睛想,现在应该是真的结束了吧……
无论谁输谁赢,她不在乎什么皇权,只要竹白别死。
她真的好饿好冷啊……
清晨的一缕阳光透过窗帷照耀在少女的脸上,她从睡梦中惊醒,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场景,有些昏昏噩噩。
直到婢女走过来大喊道:“快来人,去告知老爷,小姐醒了。”
她终于认出来了,这是叶府,她住了有两个多月的房间啊……差点认不出来了。
等等,她是怎么回叶府的?
她几乎是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分明记得前一刻还在经历着饥寒与宫变……怎么突然就回到了叶府。
“等……等下,谁送我回来的?”她抓住婢女的手腕,干涸的唇动了动,一开口声音都是沙哑的。
“是将军带小姐回来的啊!”
这么说是叶飞凰发现她的藏身之处了?
既然如此,那竹白呢?竹白可还活着?
她几乎是赤着脚冲了出去。
直到她看到叶飞凰出现在院子门口。
“成何体统!”看到她赤着脚下床,叶飞凰忍不住吼道。
跟在叶飞凰身后的方启连忙转身回避。
“女……女儿只是忧心圣人(皇上)。”扇尧一边接过婢女递来的鞋子穿上,一边努力找着理由。
“……”跟她相处时间比较久的方启沉默了。
事实上叶飞凰也沉默了,你不担心你爹的死活,一开口忧心圣人,你还真是有格局啊。
“圣人无虞。”叶飞凰回她四个字后,进屋坐下,婢女给他斟茶。
扇尧坐过去,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叶飞凰还没动茶杯,她已连喝了两杯,看得一旁的婢女都沉默了。
叶飞凰陷入深深的怀疑:老子生个闺女比别人家生个小子还糙。
他抹了一把脸,问她:“是谁将你带到那个廊柱暗阁的?”
“啊?”扇尧没弄清楚情况,不敢乱回答这个问题,于是故意装傻,“我哪知道??我当时都晕过去了。”
总不能让她把竹白给供出来吧,他又不在苗疆使臣的名单里面,真查起来,他就成了闯宫的叛臣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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