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节
字。他毫无反应,平静地像死了一般。不再起伏的胸腔让她倍觉不安,白芷探出发颤的手,探向他的手腕。
脉搏微弱,仅剩一丝起伏。
怀中,沈煜痛苦地□□了一声,眼眸吃力地睁开一条细缝,锋芒破碎,他挣扎着要说些什么。
白芷呜咽着阻止他:“别说话!别说话!留些力气,大夫马上就到,马上就到!我求求你别死,我害怕,我一个人害怕……”
沈煜并不听劝,他气若游丝,轻声道:“让我说完,我怕没有时日了……我知道你在介怀什么,那个纹身确实是一个姑娘的名讳,从前她救过我的命。”
“年少……懵懂,我曾误以为那是心悦。可近来……我才明白,原来心悦会让这里时甜时酸,会把这里填满。所以,我对那个姑娘不是心悦,是感激是敬重。”他说这话的时候,耗费了太多力气,脸色越发苍白,可任凭白芷如何阻拦,他仍要说完。
此时,他已经没有无法再言语,只有微颤的长睫证明,他尚存一息。
白芷哭声不能自持,为了这点子事,她这几日没少同他置气,若早知缘分这般短,合该好好待他。
死气笼罩着满室,天像是塌了。她眼前一瞬颜色尽失,泪眼婆娑地哭喊道:“沈煜!我不许你死!我不同你生气了,你别丢下我,别丢下我!”
--------------------
楼染:工具人本人,这个家不能没有我,哥哥嫂嫂的幸福靠我来守护!今日码字bgm还是《月上瓜州》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上头了好几天了真的~~~
073
=============
沈府一瞬慌乱至极。
每个人的脸上都露着惊色, 或真或假,以肉眼难以分辨。前去请大夫的手下不管挡路的是何方权贵,只管扬鞭往前冲, 把宾客撞得人仰马翻也不在乎。
“关闭大门!”待轻骑出了府, 满福当即发落道, 声线因焦急失了真, “老祖宗未醒之前,谁也不许踏出院门半步!”
“你凭什么关我们!我们是朝廷命官!”
“厂公遇害我们也忧心,这事真不关我们的事啊!”
满福沉下脸,眸光一凛, 弓箭手从墙头探出身,弓拉得完满, 绝不放过任何异动。扮做家仆的侍卫们亦亮出兵刃,人分成了几队,或守在沈煜白芷身侧, 或把守大门,或随满福前去搜查宾客。
司礼监的搜查绝无情面可言, 配合些还好,若一味违拗,连衣衫都会被扒去。偏有人明知故犯, 连连叫嚷着:“放肆!我们跟厂公同朝为官!你们怎能这般无礼!”
满福只字未言, 抬手一个耳光,这人已是眼冒金星。随即, 便被侍卫按住, 在众人面前被剥得精光, 只留了里衣。
“给我一件件, 一个个仔细搜!若是老祖宗有个三长两短, 各位大人就等着陪葬吧!”
周遭的嘈杂像离得很远,隔着朦胧雾气,沈煜听不真切。耳畔唯有一个女子的哭诉声,凄凄然求他别死。
残存的理智瞬间就意识到,这是白芷。沈煜想回应,身子像被浇筑了石浆,丝毫动弹不得。
“都让开!大夫来了!”
话音方落,沈煜便觉得脚步声四起,七七八八的手抬着他风风火火往寝房而去,白芷始终握着他的手,像一缕光,撕裂了他的黑夜。
“唇齿指甲未发污,银黑未变色,虽表象看着只是虚弱,但实则是中了毒!”
“太医院专攻解毒的太医今日被派去了太妃处当差,还得半个时辰才能到!”
“厂公没鼻息了,快!先用参片吊住气!”
天色一瞬黯淡,裂缝继续崩塌,绝望笼罩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沈煜紧闭双眼,在一个又一个痛苦的过往中兜转,他蓦地睁大双眼,眸光涣散,只能看到周遭黑压压的身影,思绪还停在旧忆,他用尽全力质问道:“圣上为什么要杀我们?”
虽是用尽全力,但声音也极微弱,白芷趴近了,才勉强听清。
一字一句含着怒意与血腥气,他喃喃道:“我不是……乱臣贼子……阿爹也不是,阿兄也不是……”
是胡言乱语吗?白芷来不及细想,已有人来报:“太医到!”
解毒的太医终于赶到,他检查了沈煜沾染过的物件,很快瞧出端倪,道:“索性,厂公把毒酒吐在了棉帕上,若是全服下,眼下我亦无回天之力。”
“只是他服不下药,需得有人先把药服下,药融进血中,再经换血,方能救活厂公的几成可能。”
“此毒凶险,能不能真的醒来,还得看厂公自身。”
话音方落,白芷未及犹豫,道:“我愿为厂公换血。”
从前,他奋不顾身从悬崖救她,如今,换她来。
司礼监的人哪肯,满福第一个不答应,若是干爹醒来,瞧见白芷有个三长两短,他们照样别想活命。
亮出臂弯,忙道:“我来!我这条命是干爹给的,也是时候报恩了!”
此言一出,其他人也纷纷掀开袖子,嚷着要报效厂公。
太医不堪其扰,呵斥道:“都别吵,搅了厂公休息!换血而已,每日??x?只抽取适量,要不了人命!你们大可不必一副赴死的模样!且排上一排,让老夫待个探脉,选个最合适侍药的。”
闲杂人等都被请出了房间,楼染以沈夫人的名义在外主持大局,满福待人保卫寝房安危。
被选做换血的人,竟真的是白芷。
解药正在炉上煎熬,沈煜躺在榻上,如冰雕般毫无生机,为便于呼吸,衣襟的扣子特意解松了些,露出素白的脖颈。
虚弱,像一株枯草,略微用力,就能折断。
白芷片刻不离,只盼着解药快些熬好。
四下无人,她这才问出方才的疑问:“太医,为何您选了我?”
她并不是身子最强健的那一个,困惑因何被留下。
太医道:“按脉象,姑娘很早之前就中过此毒,有些底子所以才最合适。怎么,姑娘不知道吗?你的体寒之症,便是此毒的遗症。”
白芷惊诧不已,她何时中过此毒?自己怎地没有印象?家人都说她的体寒孱弱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怎会是因着中毒?
脑中乱作一团,待寻得机会,得去好好问一问阿爹阿娘。
解药入口,苦涩蔓延唇齿,白芷硬着头皮喝得一滴不剩,半个时辰后,太医用银针刺破了她的皮肉,涓涓的血流淌进猪肠做的袋子。
不疼,微微有些刺痒,干瘪的袋子一点点充满,白芷才拔去了银针。她脸色发白,躺在沈煜身侧休养。
偏过头,就能看到他如墨的眉眼,高耸的鼻峰,和单薄的唇。
俊美如旧,但她还是更爱看他会说会笑会皱眉的样子。
她的血被太医注入沈煜体内,一滴一滴,冲散了体内的混沌。
“醒醒!快醒醒!”
有人拍打着他的脸颊,沈煜睁开眼,视野中闯入一张胡茬肆意的脸。
长时间的昏迷让他神志模糊,那人近乎咆哮,才唤回他的魂魄:“不许睡!阿爹给你寻了匹马,你快走!去搬救兵!”
阿爹?!沈煜定睛瞧着面前的人,当真是阿爹!
他喉中一哽,却发不出声。
冷箭如雨而来,将士们用长枪抵挡,声嘶力竭道:“少将军!属下们为你杀开一条血路!你快走!”
沈煜看向四周,硝烟四起,军旗高立,城头被炮火熏得发黑,身侧横尸无数。
这是西北的关卡,双井关,是他们奉命驻守平乱的地方。
此战胶着,多罗人起初节节败退,引他们深入,而后敌军像是有神人相助,竟对他们的布防一清二楚,粮草被烧,余粮殆尽,淬了毒的兵刃兜头而来,将士们苦不堪言。
烽火台的狼烟早就燃起,该出现的援军却迟迟不见影子。
再这样下去,全军要耗死在此处。
在众人的掩护下,他单枪匹马闯出重围,在途中当真遇到了大队兵马。
可那些人的言辞让他生疑,是以没敢冒然上前,而是乔装混进队伍窥探,惊闻他们并非援军,而是奉旨讨伐阿爹。
多罗势如破竹,夺走数座城池,向来百战百胜的镇国公不由得引起圣上疑虑。此战耗财耗力,弹劾的折子堆叠如山,要圣上小心是镇国公与敌军做戏给朝廷看。
诬陷!这是诬陷!
阿爹从未有过不臣之心,一心效忠圣上,是谁在背后陷他家于不义之地!
“是谁!是谁!”
无尽的愤怒,难掩的苦楚,随血流冲撞激荡,心脏猛烈跳动,如闷雷惊醒了梦中人。
沈煜蓦地睁开眼,惊色犹存,面前映入一个熟悉的面庞,她瞧上去又瘦了些,眼底泛红,唇色发白。
“沈煜,你醒了!”
白芷张开怀抱拥住他,像对失而复得的宝物爱不释手。
这声惊呼引来了许多脚步声,人群从门一拥而入,各个都是熬了几宿的狼狈模样,在他脚边跪了一地,磕头如捣蒜。
“老天保佑!老祖宗醒了!”
“我等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救命?沈煜这才回过神,目光瞥见案台上的药炉,猪肠血袋,和她臂弯处的针眼,背脊一冷,艰难问道:“你……竟替我换了血?”
这是解毒的极端之举,她本就体弱,怎么这般不顾自身安危!
沈煜心疼不已,刚想责备手下人不知阻拦,就见她笑意明媚如暖阳,摸了摸他温热的脸:“你还活着,真好。”
沈煜心头酸涩:“胡闹!我配不上你这么做。”
宽大的掌已重获温度,小心抚在她的伤口,希望能略略减少伤痛。
他的心沉甸甸的,既幸福又苦涩,世人皆恨他、怕他、谄媚他、利用他,唯有白芷,以命护他。
白芷扳正了他的脸,一字一句揉碎了,道:“我不管从前是哪个姑娘救过你的命,现在你要时刻铭记,是我救了你。”
一双小手揪着他的衣襟,眸光灼烫,她第一次流露出霸道的神色,不容置疑,只想把自己的模样镌刻进他眼底。
“是,我记下了。”
沈煜不由得扬了扬嘴角,眼底生出暖意,如湖面上的光泽,向四处荡漾。
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实则,她早深刻在他心尖。
“干爹您醒了?!”
一声惊呼搅碎了气氛,满福脚下不稳,被门槛绊了一跤,直直朝榻上撞去。
沈煜皱眉,抬脚抵住,才没让满福扑到白芷身上。
他声线恢复如常,沉声道:“这般莽撞,不成体统!”
满福眼底满是血丝,连连道:“儿子是一时激动,您昏了三日,总算是醒了。您先好好养着,娘……姑娘也请好好养着。”
三日?竟这般久?
沈煜没心思再耽搁,屏退众人,只留了白芷与满福在身侧,才催问道:“三日,可查出什么眉目?”
这三日,许多官员上书,弹劾司礼监做事蛮不讲理,对出席婚宴的宾客大打出手。
满福一边查案,一边应付宫中的明枪暗箭,才知沈煜肩上的重任有多沉。
满福不愿沈煜操劳,又挨不过他无声的压迫,只得道:“是,儿子查出婚宴那日的宾客有假冒的。”
--------------------
沈煜内心:为什么都来打扰我和老婆独处????今天更新晚了点QAQ在收拾东西准备去医院一趟,总是心慌,准备去检查一下QAQ大家也要照顾好自己QAQ今天的码字bgm是张萌川的《琴丝误》,最近才发现的歌手老师,声音特别温柔!
074
=============
白芷把枕头垫在沈煜身后, 好让他倚得柔软些。他从前鼻息微弱,是以太医特意吩咐,解松他的衣襟, 好让他少费力气。
此刻, 他从平躺换成倚靠, 长发如瀑, 衣衫松垮,露出精致的锁骨,胸腔上下起伏,若调整视角, 可俯视到平坦的腹部。
白芷不知自己如何看入了迷,只是回过神, 就见沈煜正故作无辜地望着她,还特意顺着她的目光,往自己领口里瞧。
这人!白芷羞赧不已, 亲自拉过被角,给他遮得只剩脑袋露在外面。
沈煜幽怨道:“娘娘最该遮住的是自己的眼睛。”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打情骂俏”, 满福不觉勾了勾嘴角,自白芷出现,干爹越发有个人样了, 甚好。
沈煜略阖了阖眼, 才有力气问道:“你们如何发现宾客有问题的?”
“之前您怕咱们查得太严,人家不好动手, 娘娘特意插了几个外头买来的人。在酒里下毒的, 正是其中之一。”满福叹了口气, “可惜, 他服□□自尽了。”
“后来, 还是娘娘提醒了儿子。娘娘说,他们想要干爹的命,又不肯脏了自己的手,那他们如何在一片混乱中确认,干爹确实中毒了?所以,他们当中一定有人就在婚宴现场,可以目睹一切。儿子便去核查宾客名录册子,果然发现了端倪。”
沈煜不觉把目光挪向白芷,深邃的眸子隐隐有光,她的每一次成长,都让他既觉欣慰,又心疼。
满福说着,便将宾客的名录册子呈上来,道:“干爹,经儿子排查,这个住在蒹葭巷的左侍郎最是可疑,他早些时候就回老家给母亲侍疾了,一直未归京,可那日他家除却送了贺礼,人竟也一并来了。”
这些细节,白芷亦是第一次听闻这些事,先前她忙着照顾沈煜,几乎未出过这间屋子。沈煜面前看似平静,眸底实则暗流汹涌,他每逢思忖棘手之事,都是这幅模样。
光是思索已很耗费心力,他张了张嘴,一时只有干咳。
白芷也不知是如何读懂了他的心思,问满福:“你干爹是说,本人未归京,席面上却无人觉得此人奇怪,说明他们长得很相似。”
电光石火,她忽而明白了沈煜当时为何要安排画师散在各处给宾客们画像,每一张画便是一颗洞察众人的眼珠。
白芷一边给沈煜端茶喂药,一边道:“满福,快去把婚宴的画卷都拿来。咱们对着上面的人,看看那个假冒的左侍郎到底长什么模样。”
沈煜说不出话,只认同点头。
满福恍??x?然大悟,忙得晕头转向倒忘了这茬,暗自感叹,娘娘竟这般懂干爹的心思,本应是最合适的干娘人选,可惜了,他们一个是太监,一个是娘娘,注定长久不了。
满福取画的空当,沈煜已支撑不住,长睫
【全网热门完本耽美小说
www.dmx5.cc 手机版阅读网址 m.dmx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