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节
击,骨骼裂响,鲜血汹涌而出。
她发出凄惨的嚎叫,在地上挣扎扭动,耳侧的风蓦地凛冽,视野被兜头而来的拳占据,她吓得惊呼:“我不知道!不知道!他们只让我留在这做陷阱!”
声线因情急含糊,每个字都变得狰狞,她没有欺瞒。沈煜面无表情的面色露出一丝扫兴,左右赶忙把妇人押了起来。
“老祖宗,这里面保不齐还有别的暗器,请让属下们先去探路!”
话音方落,就听得外头爆炸声四起,大地随之颤动。风中裹挟着刺鼻的火药味,这个剂量配比绝非军中规制,是有人私造的。
集市乱作一团,人们抱头奔逃,好些摊位被撞翻,货物满地稀碎。摊主中有好些人神色大变,从板车下抽出长刀,冲蜜饯铺一顿劈砍。
下手狠绝利落,不像是对待活人,仿佛他们都是杂草。
爆炸声并未停歇,以蜜饯铺子为中心,兜着圈子炸响,守在街口的人同谁厮打了起来,声音激烈胶着。
短时间内,无人能赶来支援,沈煜这才恍然,敌人是故意引他们进到这间房,这是一场早布置好的围猎,诱饵是白芷,猎物是他。
看来敌人很清楚,什么是他的软肋。
歹徒的人数远超他的人手,手下们身经百战,以一敌五,也总有疲惫之时,敌人倒是有喘息余地。
可这些追随他的人,没有一个胆怯,都握紧刀柄,护在他身侧。
——嘶!
有谁应接不暇,臂膀被歹徒割出深口,众人这才察觉,这刀锋上立着数不清的锯齿,挨一下,定然血肉模糊。
来不及喊痛,他们又果断冲回了人群。
沈煜眸光一凛,氤氲出嗜血杀意,谁敢动手伤他的手下,就拿头来祭!
沈煜抽剑,手中剑花翻飞,速度快到眼花缭乱。剑锋精准掠过咽喉,凑在前面的歹徒未及反应,已纷纷倒地,沈煜甩尽剑上污血,冷冷道:“不要命的来!”
高大的身影投射出一片安稳,手下们备受鼓舞,呐喊着“杀!!!”提刀再战。
不多时,西南方忽炸响一记烟花,这声音颇熟,是他的人发现了白芷踪迹。
众人齐刷刷抵抗住歹徒,笃定道:“老祖宗!您放心去寻姑娘!属下们能对付这帮毛贼!”
沈煜面上沉寂,心头实则动容,转身上了二楼,从窗口一跃到旁侧屋顶,居高临下向烟花方向搜寻。
一辆仓皇逃窜的酒水车映入视野,这车不要命的狂奔,且痕迹虚浮,显然桶中并未装酒,大约是藏着白芷。
他的人手都散在各处应付歹徒,眼下时间紧迫,得快??x?些赶上那辆车!最近的路就在眼前,沈煜丝毫未犹豫,飞身一跃跳向数米开外的屋顶。
他身轻似燕,在错落的楼宇上飞跃,即便距地有数丈高,亦沉着镇定。遥不可及的差距越发小,他加紧脚力,渐渐与马车齐平,沈煜抓准时机,从房檐一跃而下,失重感扑面而来,他面不改色,稳落酒桶之间。
驾车的歹徒一边挥刀来刺,一边拿鞭子狠抽马臀,马儿吃痛跑得更急,沈煜稳住脚下,躲闪兜头而来的冷刃。
旁的歹徒也赶至此处,紧随其后的,是沈煜的手下。
双方牢牢牵制住彼此,沈煜空出手,把酒桶盖子一个个撬开,终于在最角落处,瞧见被绑缚着的白芷,她嘴里塞着布团,急切地呜咽着。
吓坏了吧。
沈煜忙把布团取出,俯身要给她解开绳索,哪知白芷缓了口气,道:“别救我,现在不是时候!”
手蓦地一顿,他定定地望着她,四目相对,他读懂了她的坚决,也看破了她深藏的惊慌。不知不觉中,他们无需多言,已能明白彼此的深意。
“不行!太冒险了!”沈煜继续去解绳索,白芷往后躲了躲,贴紧了桶身,驳道:“他们的头目点名要见我,这是我们的机会!不然线索又要断在手里,你不想知道是谁在跟你作对吗!”
沈煜不敢弄疼了她,只得先停手,解释道:“我自有办法去查,不需要你涉险!”
他眼底猩红,低沉的声音压在喉中,带着不可撼动的决绝。她的成长堪称飞速,沈煜情愿白芷仍是那个遇事只会借势躲他身后的小娘娘。
他们的声音掩盖在嘈杂的打斗中,利刃朝车身而来,沈煜挥剑抵挡,暂且逼退了一阵强攻。
时间不多了,他没再多言,霸道地斩断了白芷身上的绳索,一手揽住她的腰,作势要飞身下车。
“不行!”白芷直视起他的黑眸,她被他抱得太紧,面贴着面,共享着方寸见的空气。
温热的喘息让空气升温,她眉目温润,如垂柳抚水。沈煜看得分明,这与从前的谄媚不同,是她发自内心的流露。
“从前,我确实一心想杀了你,如今,我打算把此事先放一放。”白芷微微一笑,极尽明媚与温柔,“沈煜,我想先搞明白,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为什么你明知我没拿捏住你的把柄,还由着我使唤,为什么你为了我的事,都不遗余力。所以,你究竟是怎样的人,这个答案对我很重要。”
白芷声音很轻,落在沈煜耳中如雷声贯耳,需努力定神,才能听清她后面的话:“沈煜,不管在知道真相后你我是敌是友,我总要站在跟你并肩的地方,你能做到的事,我也能!我必须去当饵,这是最快的办法!”
她想与他并肩?!
沈煜的心被世上最温暖的柔荑托起,从谷底一直被托到能见到阳光的地方。
他明白白芷的意思,若是她愿意,他自然全顺她的意愿。
“把这个抹在身上,我一定会来找你,别怕。”
别怕,我们只是短暂地分开片刻。
马鞭横扫而来,沈煜把白芷藏回桶内,自己佯装脚下不稳,从车上滚落而下。
白芷仔细分辨着桶外的动静,沈煜作势追击了片刻,便放走了歹徒。没了他的庇护,自然是忐忑,但他一定就在某处望着她,一定是的。
人声渐少,唯有车轮滚滚,路况愈渐崎岖,像是出了城,拐上了山路。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得有门板吱呀作响,声响沉闷,可见这门板极为厚重。很快,马车停稳,应是两个大汉上前搬动起藏有她的酒桶,风声忽而小了,下一瞬,她被稳稳落在地上。
“让我瞧瞧是个什么货色!”
说罢,便听得刀刃出鞘,桶盖被人撬开,动作比沈煜粗暴地多。
桶口露出一张男人的脸,三十来岁,胡茬泛青,肤色黝黑,一道骇人的刀疤贯穿左眼。
这人是个独眼。
那人见了她,脸色迟疑了片刻,忽而荡起笑意:“这就是沈煜的菜户?!没根的狗东西配享这福?娘的,老子们在山里缺东少西,他缺了根还玩这么漂亮的女人!”
美人端坐亦撩拨人心,旁人闻言也纷纷凑上前来瞧,各个眸光惊奇,发出痴人的笑意,他们没喝酒,倒像是醉了。
“这位大哥,我跟沈煜可不是一路人,若非他抓了我爹娘,我怎会委身一个臭太监!”白芷镇定了几分,挤出几滴泪,怯生生抬眸,无辜的模样惹人怜爱。
独眼把她扶起来,亲自松了绑,一双手似无意搭在她肩头,安慰道:“娘的!原来是被抢去的!”说罢,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哥哥给你做主!”
“老大,你别信她的鬼话!我亲眼看见那阉狗为了救她送那老高的房顶跳下来,简直不要命!”押车的那人急得直嚷嚷,“她是阉狗的菜户!跟阉狗肯定是一伙的!”
“闭嘴!”独眼虽厉声打断了那人,再看向白芷时,已带着明显的迟疑,他按住白芷的肩头,笑意凛冽,道:“好妹妹,实话同你讲,哥哥跟本来是想剁了你包成包子送给阉狗吃的。如今,你这模样哥哥见了爱得不得了,你若是能帮我一件事,我就信你跟沈煜不是一伙的。”
白芷这才止住哭,呜咽着问道:“什么事?”
“我早听说沈煜极在意你,哥哥在此处设了重重陷阱,就等他自投罗网,只是眼下,怕他太笨,寻不到地方。”独眼眼珠子滴溜溜一阵转,狡黠一笑,“你跟哥哥成个亲,那狗东西是个不肯吃亏的,眼见自个儿的菜户要做别人的女人,定然会来讨个说法,这个忙,你帮不帮?”
思忖中,忽听得屋外传来马蹄声,马嘶鸣止步,有人问道:“人抓来了?现在何处?”
这又是谁?白芷悄悄竖耳去听,那人应是翻身下了马,身上的配饰叮当作响,十分清脆。
她心头一滞,这个声音,在白府被抄的前一晚,白芷亦听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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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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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风山, 匪寨。
独眼的思绪亦被那声清脆的声响把持,他吩咐人把白芷带去阁楼,才掀开帐子前去相迎。是以, 白芷并未窥见庐山真面目。
可这个声音, 她确信在白府被抄家的前一夜, 曾听到过。
那日傍晚, 客人一到,就被阿爹亲自带去了书房,客人腿脚一深一浅,是以腰间配饰总碰撞作响。
像是风铃, 音色又更加灵动,质地像玉片, 又没那么冰冷。总之,很是独特,她远远听过一遍印象甚为深刻。
白芷不知客人同阿爹聊了什么, 只知道那人走后,书房的灯燃了许久才灭。
她心中疑惑, 并未深究,更不知第二日横祸接踵而至。
司礼监掌印亲自带人踏破白府的大门,打骂声抢掠声如惊雷炸响, 她的安稳毁于一旦。
突如其来的巨变让白芷全然忘却了那个来客, 彼时她涉世尚浅,自然只相信眼前所见, 满腔的恨全落在沈煜肩头。
如今她几经磨砺, 不由得起疑。
譬如沈煜倒卖所收重礼是抚养孩童, 残害父母的另有旁人。那些她曾数落在沈煜头上的罪责, 正一个个被她亲手剔除。
脑海中又浮现出独眼方才热络相迎的背影, 白芷深缓了口气,越发觉得陷害白家的真凶并非沈煜。
心底微微颤动,惹得波澜荡漾,她惊觉,自己亦下意识不忍是沈煜。
思忖中,白芷已被押往另一间帐中,这两个土匪体格健壮,腰间别着锐利的兵刃。
帐中却立着一个与她年岁相仿的姑娘,她头发枯槁,身形单薄,听见有人来了亦不敢抬头,只一个劲行礼:“参见夫人,参见夫人。”
夫人?白芷怔了怔,才醒悟今晚她要与独眼大婚。
“好好替夫人打扮,敢不听话有你好看的!”土匪语气粗暴,作势扬了扬拳,那姑娘一瞬脸色惨白,吓得抱紧了头。
衣袖顺势垂落,露出纤细的小臂,青紫斑驳,白芷瞧得触目惊心。
土匪们见状却乐得哈哈大笑,从四面八方好好端详了一番那姑娘,才满意离去。
“奴婢给夫人梳妆。”
姑娘强忍哽咽,从地上艰难爬起,她扶着白芷坐到镜前,梳发的动作甚是娴熟,就像是大户人家的婢女。
白芷心中疑惑,身为饵,她不应生事,可身为女子,她实在心疼这个姑娘。
“这头发梳得真好。”白芷放缓了声音。
姑娘眸中闪过惊诧,但她只恍惚了片刻,便重竖起戒心:“夫人不嫌弃就好。”
白芷并不气馁,继续道:“你把篦子放下。”
姑娘手中一顿,惊恐道:“奴婢不敢。”
白芷兀自夺下篦子,嘴角浅笑似春日朝阳,温暖柔和,柔声道:“手臂有伤,就该养一养,无妨,眼下他们不敢进来。”
姑娘始料??x?未及,瞳仁骤然紧缩,泪决堤而出,像是许久未被和善相待。她紧紧捂着嘴,哭得克制安静,单薄的身子颤个不停,白芷愈发心疼,上前抱住她,轻轻安抚:“我也是女子,女子自然要帮女子,所以你别怕。”
心防顷刻崩溃,在姑娘抽抽搭搭的叙述中,白芷弄清了缘由。
这帮山匪本是一群地痞,不知谁在背后撑腰,他们开始欺压农户,抢粮烧房,钱财和女人劫掠一空,不久这些农户的东家就被朝廷问了罪,失去庇护的农户投告无门,官府也推三阻四。
地痞们靠着多番劫掠发了家,人数翻了几翻,胃口也渐大,开了家隐蔽的赌坊。
许多人因贪念误入深渊,又还不起欠款,只能一味被独眼拿捏。譬如有的药商因此成了山匪的制毒来源,也有烟花店成了他的火药私库。
这座山寨里,仍有几十名女子受尽压迫,她们被山匪们肆意□□,满心的仇恨,不知如何发泄。刚烈会激怒野兽,招致更残忍的报复。
她们如置身地狱,快要被憋疯了。
白芷笃定沈煜就在来的路上,今夜或许也是这些姑娘们的机会。
她擦干姑娘的泪,认真问道:“有人告诉我,恨有去处,人才不会疯。你们就甘心被糟践吗?!”
篝火燃得甚旺,席面上酒香肆意,女子们热络地陪侍在男人身侧,打诨骂俏。
臂膀处的伤痕猩红骇人,她们全当瞧不见,面上含笑,为男人们一杯又一杯斟酒。在厨房劳作的姐妹特意掺了几坛烈酒,后劲十足,几碗下去他们必定脚步摇晃,头脑发昏。
横竖酒坛子长得都一样,这帮蠢笨的土匪在兴头上,不会瞧出破绽。
上座的席面,那位小夫人劝酒比她们更卖力,女子们心如磐石,她们亦要恨意有它该落脚的去处。在隐忍和抗争中,她们最终还是决定相信这位萍水相逢的小夫人,放手一搏。
横竖,下场不会比此刻更惨了。
场面的喧闹声掩盖了一切,白芷竖耳去听,也辨别不出外面的动静。婚宴已进行了大半,沈煜究竟何时出现。
思忖中,就见有人兴冲冲来报:“老大!阉狗果然中了埋伏!人仰马翻栽进坑里去了!”
“好!哈哈哈哈哈哈!”
独眼闻言大笑,自负又张狂,黑风山地势险峻,他的寨子背倚高崖,面冲盘山险途,他的陷阱依地势而设,沈煜就算有命冲到寨前,也是孤掌难鸣。
震颤声起初很远,而后愈近愈烈,案台上的酒盏波纹荡漾,一如白芷不安的心绪,眼下不止是她,在场的所有姐妹,都盼着沈煜的到来。
“妹妹,那死太监当真是喜欢你,不然怎么不要命似的往前冲!”独眼勾起她的下巴,得意嚣张,“可惜了,今晚跟你洞房的人,是老子!妹妹,还不知道男人是什么滋味吧!”
恶臭的嘴逼近唇瓣,白芷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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