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节
如何磋磨她也认了。
等了许久,她腰背酸痛,忽听得一辆推车停在后门角落,看模样像是方才给前殿送膳食的太监。他瞧着四下无人,躲在墙根处学了三声猫叫,当真是惟妙惟肖,以假乱真。
白芷起疑,只听得后门吱呀作响,出来的竟是满福?
他把方才收的礼藏进车上,因宫宴送菜食量都大,食盒也格外大些,是以瞧着并不突兀。
两人迅速倒腾完,满福忙吩咐道:“快去吧,送到老地方。”
白芷心中一惊,沈煜收礼无可厚非,可为何要掩人耳目悄悄转移,老地方又是何处?疑问在脑中挥之不去,她不敢跟上,生怕被满福瞧见。
这无疑是个诡异之处,不知是否能探出沈煜的把柄。
满福目送推车远去,才回了屋。白芷方敢换出一口气,忙快步离开,生怕被人瞧见。
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早被人察觉了踪迹。
“你怎么在这,迷路了?”一旁的声音清亮,她吓得踉跄,压着惊慌道:“楼小公爷,您怎么在这?”
“除夕宫宴除了后宫,也请了亲王勋贵,我自然要来凑个热闹。我与你果然是有缘,随处走走也能遇见。”
“不过,此处是福安殿的偏殿,小阿芷不去前殿入席,怎地偏躲在这?难道是要与沈煜私会?”
一连串的问题说罢,楼染已信步凑上来,站在了与她并肩的位置,不安分的眼眸已朝室内打量。
她忙道:“没有!”
楼染不满地撇了撇嘴:“骗我,那日在夜市上,我可是亲眼瞧见你与沈煜那般,他一个阉狗如何配得上你,不如今晚你就随我走。”
他直白点明夜市,不像是诈她。白芷惊得一凛,忙躲到柱子另一侧,心虚道:“你……你怎么瞧见的,你那时在哪儿?”
楼染坦然一笑:“马车里。”
“疯子!你险些要撞死我!”
白芷惊愕不已,原来那架失控的马车是楼染的手笔,自己与他无冤无仇,他何必拿她的命做儿戏?!
哪知,这人面色毫无悔改,振振有词道:“非也,我要撞的是沈煜,你放心,就算彼时他不出手,我也能救下你。”
当真是疯子,说着在意她的话,却行迹疯癫全然不顾她的安危。“英雄救美”说得轻巧,马受惊岂是儿戏,若不是沈煜她早没命了!
白芷越想越气,不愿再打理他,赶忙快步离去。
哪知楼染一把扯住了她的小臂,笑道:“原来死阉狗在里面啊,你们当真有趣,我要知道缘由。”
她仍嘴硬:“无可奉告!”
楼染轻轻笑了笑:“不说?那就别怪我无情,立刻去厂公面前状告你行迹鬼祟,偷听他的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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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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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 华灯初上,各宫嫔妃都盛装打扮朝福宁殿而来。
热闹与寂寥被一墙隔开,墙外赴宴者络绎不绝, 墙内白芷美眸圆睁, 怒瞪着楼染。
“楼小公爷, 你这是无稽之谈!谁说我偷听厂公墙角了!我分明是……分明是想给他送吃的, 碍着人多,在此处等着罢了。”
她反驳着,声音虽压低了,气势却毫不相让, 但楼染有多难缠,她心知肚明, 这人软硬不吃又毫无忌讳,必得达到目的才肯罢休。
所以,她只能摆出理所当然的模样, 甚至把食盒凑到他面前晃了晃。
楼染狡黠一笑,一把夺过食盒轻轻一跃挂上了枝头, 白芷瞠目结舌,唇畔哆嗦了半晌也道不出一句话,可气!无赖!
“我也算个商人, 最会察言观色, 难道瞧不出你在撒谎?”楼染勾了勾唇,“你若不说, 我自己去问沈煜, 问问他瞒了你什么事, 把你逼到亲自来听墙角。”
说罢, 他毫无留恋, 转身朝外走去,宫道的灯影已照亮了他的发梢,若再迟一步,往来的人就会瞧见他,再想挽回便迟了。
而且这人连沈煜的威胁都不怕,只怕会真的言出必行。
“等等!”
心弦一绷,白芷还是心软了:“我若告诉你,为何在这听墙角,你当真放过我?”
楼染露出得逞的笑意,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君子?她暗地苦笑,他分明是无良奸商,算得哪门子君子。但白芷没傻到同无良奸商和盘托出,她朝阴影处踱步,只留给楼染一个朦胧背影,思索着该如何周旋。
半晌,她总算酝酿出悲戚,回眸落下两行清泪:“我也是迫不得已……你不知道他,他当真是折磨人……”
除夕本就瞧不见月亮,满天星子映在她乌黑的眸中,被泪水浸润,破碎成粼粼波纹。晚风轻拂,撩乱了她的碎发,晦涩了面庞。
楼染一时慌了神,白芷趁他未及反应,已抢先道:“他算不得男人,偏更在意这一点,每到了晚上,便不知节制……我当真是受不了,给他送吃的他又瞧不上,这才起了歪心思,想着若是能抓住他的把柄,或许能让他忌惮,别那般折磨我……”
她哭得如泣如诉,盈盈泪珠从眼角滑落??x?,一颗一颗似断线的珍珠。眼角轻描淡写去撇楼染的脸色,他收敛了玩味,沉声道:“他怎能忍心这般对你!”
说罢,一把拉住白芷的小臂,正色道:“我原以为你是自愿留在他身旁,既然是他逼迫你,索性你同我走!”
白芷生怕再被人撞见,赶忙抽回手:“小公爷莫说笑了,你知晓我的跟脚,我若跟你一走了之,他会杀了我的父母泄愤的!”
想到双亲,她的悲色愈发真实,苦笑道:“若有的选,我怎会自愿留在他身旁。”
楼染叹了叹气:“先前我总觉得他待你不错,他为阻止我接近你,不惜多罗纹身交换,又火烧你姑丈家宅,替你泄愤。起火点正是主屋,你那个姑丈伤势太重,当晚就没了命。”
听闻此言,白芷蓦地一怔,难以置信地同他确认道:“你说什么?”
楼染笃定点头,白芷姑丈家一夜间失火不是秘密,但鲜少有人知晓,当晚在深宅还有一个姑娘不见了踪迹。此事无迹可寻,楼染把各路情报摆在面前比对了一番,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是沈煜替白芷救出了妹妹,又惩戒了那个烂人。
妹妹确是沈煜领进来的,可他怎么对火烧姑丈一事只字未提?白芷无措地眨了眨眸,沈煜机关算尽,从不白费力气,她试图理解他的这一多余之举。
非但没想通,反牵扯出更多疑虑。
譬如,他用多罗纹身同楼染交易,他完全没必要再带自己同行,大可垄断消息拿捏自己,可他为何没有?
譬如,那晚在夜市,他分明没相信歹人之说,为何不对她严刑拷打,逼问真相?或是既然察觉了自己生了二心,干脆让在马车失控时,任由她被撞死,何必涉险相救?
依照他杀伐狠绝的性子,许多事,明明该有更简单的法子解决。
他是沈煜,他做过的事,定然合乎他的道理,若她想不通,一定是因着对他所知尚浅,眼下她只能把这些疑问理解为“沈煜心思叵测”。
显然,楼染亦是这般想的,他犯难一笑:“若我掌握的消息够多,想猜出他的意图便不是难事,可惜,我有那么多门路,却没有一条是与他相关的。”
是啊,楼染坐拥牡丹院,门路宽广自不必说,又有数目庞多的人数替他奔走。思及此,白芷忽而生出一个念头,风险甚大,但是她唯一的选择。
白芷清了清喉,低声道:“若我告知你有关沈煜的线索,你能替我查些事情吗?”
楼染眸光一亮,他热衷收集一切消息,事关当朝权宦,又怎会错过,当即应道:“自然愿意!”
白芷却没那么容易松口,万一这人耍滑头,查到了什么不如实相告,她岂不是亏了,必得想个折子牵制住楼染。
她记得初次到访牡丹院时,沈煜曾说过,楼染擅长伪装成女人,旁人难辨其身,知晓楼小公爷就是牡丹院掌柜一事的人,应屈指可数,这便是楼染的命门。
“楼小公爷,你得保证查出的消息都如实告知我,不许隐瞒,这样我才会放心给你提供线索。”白芷眉眼弯弯,笑意狡黠了几分,“不然,你身为牡丹院掌柜的秘密,我会昭告天下。”
楼染一怔,继而笑了笑:“做买卖,这个自然,只是你不觉得你方才说话的口吻,像极了沈煜。”
下一瞬,他不甘示弱道:“我保证如实告知你,但你只出线索,我调查起来可是要费人力物力的,我知道你没钱,所以这些耗费折算成旁的慢慢还。”他笑得意味深长,“自然,都是你能满足的事。”
白芷入席之时,众嫔妃早已落座,初桃焦急地朝门口眺望着,见她安然无恙出现了殿门口,方才放下悬着的心。
初桃扶着她坐下:“娘娘不是去给老祖宗送东西了,怎么才来。”
白芷如坐针毡,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手中盒子空空如也,点心已作为日后的耗费填进了楼染的肚子。
好在圣上的銮驾已至,同传声响彻殿内,众人纷纷起身行礼跪拜。白芷混迹在人群中,嘴上给圣上请安,余光却不由得落在沈煜身上。
他身着红艳艳的差服,胸前绣着一团蚺蟒纹,发髻规矩束在玄色发冠中,身姿挺拔,不怒自威。
他扶着圣上入了座,又代圣上开口道:“众卿平身。”
这般权势滔天的一个人,何必同她姑丈一般见识?
圣上连除夕祝词也懒得宣讲,不耐烦地挥挥手,仍叫沈煜代劳,一双重欲的眸被案台吸引,爱不释手地抚摸起来。
殿内响彻着沈煜低沉的声音,耳畔恰有嫔妃同贴身婢女耳语道:“瞧你这没见过的样子,这满宫的布置都是厂公亲自绘的图纸,才拿去让工匠们描样,自然个个都是好的。”
白芷瞥了眼自己案台上的花鸟画,总觉得圣上的喜好她心知肚明,不至于因此就挪不开目光。思及此,她悄悄昂起头望了一眼,春色扑面而来,当即吓得一凛。
圣上的案台上,赫然是仕女图,她们穿着单薄,身姿摇曳,雪白的手臂肆意舒展,简直要活过来把人拉进画中,共度旖旎。
待祝词说罢,貌美的宫女便呈上各式菜肴,亲王勋贵们依照位次高低,挨个向圣上敬酒。溜须拍马之词不绝于耳,个个不照样是虚情假意。
可这些与她不相干,白芷只顾低头吃菜,既然不能离席,索性得吃饱些。
哪知,嫔妃们也需敬酒,位次高的已然施施然起了身,圣上兴致甚好,一连饮了多盏交杯酒,肥胖的手不住磨蹭嫔妃的耳鬓,手臂。
他眼底是燃烧的欲色,当着权贵的面亦不收敛,嫔妃们有些面皮薄的,早已羞红了脸。而沈煜就立在一旁,冷眼旁观,毫无解围之意。
白芷食欲全无,放下筷子,如大难临头。
身侧的人一个接一个地过去,眼瞅便要到她,白芷端起酒杯,不情不愿挪着步子。她颇为绝望,从前圣上若有过分之举,她还能指望沈煜,今日注定是不能了。
圣上瞧着美人盈盈走来,不胜欣喜:“朕有好些天没见你了,听沈煜说你坏了宫规,在自己宫里反省了多日。今日是除夕,没这些规矩。”
白芷敛着眉眼:“臣妾敬圣上,祝您……”
哪知祝词尚未说完,油腻的手已攀上她的细腕,作势便要往自己怀里扯。案台上的美人再好看,也摸不得,哪有面前的香软容嫔合乎心意。
沈煜果然一言不发,她以羞涩当借口道:“圣上,王公大臣们都瞧着呢。”
美人面露羞色,在琉璃灯盏下平添朦胧之意,圣上笑意更深,眼底的火一瞬被点燃,哪愿再等,当着众人的面,便要拥她入怀。
白芷绝望张皇,情急中,耳畔忽响起那个清冷的声音:“圣上,您还欠容嫔娘娘一盏交杯酒呢?”
说罢,沈煜已把酒盏递进圣上手中。白芷心头一滞,这人原是来落井下石的。
圣上笑着接过,或是得意忘形,才致手中不稳,竟自己把酒全泼洒在衣襟上,黏腻的酒渍层层渗入,留下污秽的痕。
惊慌失措中,沈煜已吩咐道:“来人,还不快伺候圣上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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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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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的兴致被一盏酒搅乱, 他喉中滚动着怒喝,两臂左右开合,将案台上的菜肴悉数扫地, 碟盏撞击声清脆刺耳。
“更什么衣!朕要容嫔来陪朕喝酒!”
他急得面红耳赤, 愤愤捶桌, 大掌紧握着白芷的小臂, 把她往怀里猛地一扯。
熏人的酒气扑面而来,白芷不适地偏开头,却撩拨了圣上的魔念,他捏住她的下颌, 调笑道:“朕要你!你躲什么!”
说罢,一手把白芷推至椅上, 另一手蛮横地去掀她的裙底。她失声惊叫,蜷缩躲闪,满殿的欢笑声戛然而止, 无数目光齐刷刷落在她一人身上。
她越躲避,圣上越是兴致盎然, 他已然忘却更衣之事,正专心对付着难解的腰封。
满场愕然,他难道要在众人面前, 做那种事?
面前的黑影遮天蔽日, 白芷无处可躲,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她眉头紧锁, 泪夺眶而出, 沈煜觉得心中某个隐秘处亦阴云密布的, 他的人, 狗皇帝也配碰?!
他抬手一挥, 吩咐内侍们道:“愣着干嘛,还不快请圣上更衣!”
这个声音低沉有力,惊醒了失神的众人,内侍们忙凑上前,去拉扯那个肥腻的明黄身影,他们哪敢用力,半晌只扒拉下那件明黄色的外袍。
没了衣冠的桎梏,圣上笑得更是得意,好无所顾忌地施展拳脚。
沈煜眼眸一凛,脚不着痕迹拦在他的必经之路上,悄悄一绊,再狠踩他的脚踝,圣上当即失去了重心,仰面倒下,衣衫不整滚下高台。
沈煜居高临下,欣赏完狗皇帝滚落的身影,才故作??x?忧心道:“还不快去扶!”
圣上摔得不轻,再没力气挣扎,只能任由内侍们抬了下去,满福瞧了眼满脸是泪的白芷,又瞧了眼无意离场的沈煜,识趣道:“宴会离不开干爹,儿子替您去承阳宫伺候。”
沈煜佯装为难,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叹气道:“请太医院的院判给圣上请脉,有了消息,来福安殿通传一声。”
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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