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节
妥!”
“圣上,您这病迟迟查不出源头,沈煜一味挑拨太医,暗示奴婢配置的药酒有毒,如今看来,他很可能是蓄意陷害!”
李犇递去眼色,另一个小内侍跪挪上前,应道:“圣上,奴婢是承阳宫洒扫太监,您病后,奴婢确实见过容嫔娘娘身边的初桃把食盒递给了厂公身边的满福。那盒子的花样奴婢还记得,绘着花草。”
圣上眯起眼睛打量这个小内侍,确实觉得眼熟:“那盒子若是摆在你面前,你能认出来吗?”
小内侍点头:“能的。”
“去她宫里!给朕找来!”
圣上一声令下,宫人们即刻忙碌起来,他坐立不安,起身来回踱步。若只是女人的事,倒还好说,就怕沈煜与枕边人勾结,为的是图谋皇权。
他虽不理朝政,但只要在位一天,就仍是天下之主,绝不容许任何人僭越。
他已不是初登皇位的年轻人,如今目光混沌,再难分辨人心,一个是自小陪伴自己的李犇,一个是自己亲手培养的沈煜,究竟该信谁,他一时寻不出答案。
宫人们复命时模样狼狈,发髻歪斜,他们把一个宫女推到地上,愤愤不平道:“启禀圣上,奴婢们奉旨前去搜揽月轩,这小丫头百般阻拦!对奴婢们动了拳脚!她果然是做贼心虚,死命藏着这个食盒!”
说罢,将盒子呈到圣上跟前,不待他问话,那个洒扫小内侍已抢着道:“正是这个盒子!正是这个盒子!”
那个宫女正是芸芝,她亦是一副狼狈挣扎的模样,可白芷并未觉得忧心,反而心头一沉。
这事到处透着古怪,她做糕点送给沈煜一事,是刻意背着人的,芸芝不过随侍自己两天,从未见过什么盒子,如何就偏偏死藏这一只。
若按理,宫人们该搜寻来许多盒子,再让人从中分辨才是。
圣上亦觉得奇怪,一脚踹在芸芝肩头,斥责道:“你这么护着它干嘛!定然是知道什么!还不快说!”
芸芝折腾着爬起来,痛得发颤,仍是道:“奴婢无话可说!娘娘是冲喜之身,若非圣上宠爱,怎在宫中立足,这样的大恩大德,娘娘自然不会有二心!”
“她怎会无法立足,怕是一早就巴结上了沈煜,否则如何能被带去冰嬉场面圣?”李犇当即翻起旧账,道,“圣上,容嫔进宫那日,尚仪监赵全被罚,奴婢奉旨去查问,不想沈煜已然在验身房坐着了,奴婢明明发现了疑点,他还摆着司礼监的谱,阻??x?拦奴婢,容嫔这才没死成!”
芸芝年纪虽小,却不示弱:“娘娘无依无靠,无权无势,靠什么巴结厂公!”
这话说到了李犇心坎儿上,他一声冷笑,意味深长道:“只怕满宫娘娘加起来也不敌容嫔一个人的手段。”
白芷心头更冷,她不由得怀疑起芸芝,这人看似是为她辩白,倒像是在为李犇铺垫后面的话。
舌尖被咬出了血,腥气配着紧绷的神经,险些让她作呕,不过疼痛到底缓和了麻木。
白芷不由得想起今日一早,芸芝亦服侍自己梳洗穿戴,是否她动了手脚,才让自己难以出声。
那么,她定然早就知道今日会有对峙!
白芷越想越怕,她面前的芸芝,究竟是人是鬼。
满座尚沉浸在李犇方才的话中,掀起好一阵私语,李犇幽幽道:“众人皆知,她是从前的永乐侯府嫡女,八字与卦象相和,才破例以戴罪之身得冲喜之荣。”话至此处,李犇眉眼一凛,“实则,侯府落难后,她就被她姑丈养作了京都瘦马,陪侍各路权贵,她姑丈攀上了富贵路子,才知道了选人冲喜的消息,梳通了关系,把她塞了进来。”
“她这样的女子,自然有的是手段巴结沈煜!他们两人凑在一处,一个夺您的权,一个为父报仇。圣上!他们会害死您的!!!”
李犇言辞激烈,圣上烦躁不堪,反复摩挲着指腹,擦出刺耳的簌簌声。
怒火攻心,最容易做出惨烈的决断,李犇看在眼底,忙朝后一挥手:“圣上若不信,奴婢亦寻来了两人作证!还不快说!”
最后的人证穿着破烂,灰头土脸,与恢宏的宫城格格不入。
这一男一女连行礼都显得生硬,开口便是浓重的乡音:“启禀圣上,俺与媳妇是侯府奶妈子家的儿子、儿媳,侯府落难后,俺娘派俺四处打听小姐的下落,因着姑老爷家也在京都,就上门求见,哪知……哪知小姐成了那样的姑娘!”
“俺们可是亲眼瞧见,姑老爷带小姐乘马车,去了一个大酒楼。那酒楼可气派,俺不识字,那楼有那老高,进进出出可多……”
男人越说越偏题,李犇忙道:“圣上,他说的是醉花楼。”
醉花楼,那可是京都权贵最爱光顾的酒楼,男人推杯换盏,少不得佳人作陪。圣上想起白芷侍寝那日的旖旎模样,不由得沉下了眉眼。
他眼睛圆睁,点着白芷的鼻尖,骂道:“你们究竟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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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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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不问沈煜, 径直对自己发难,贵为天子,照样是挑软柿子捏。
沈煜默不作声, 白芷只得起身行礼, 道:“圣上, 臣妾……着实冤屈。”
她口舌尚有麻木之感, 刻意放慢了语速,加之神色从容,丝毫不显怯意。
心里的盘算不能露给外人知,沈煜便一贯如此。
她边说, 边扫视众人,见李犇眸底一滞, 闪过惊讶之色,显然对她能开口一事始料未及。
八成是中了李犇的算计,她今日入口的东西唯有茶, 可不适感在此前就已露出端倪,白芷绞尽脑汁, 思忖缘由。
周遭的嫔妃各个妆容精致,那一张张樱桃小口颜色各异,正私语着白芷是否清白。
电光石火, 白芷想到了什么, 茶水粘连着口脂,也会一同入口。妆容虽是初桃上的, 但芸芝亦经手过胭脂水粉。
好在她为着收敛, 妆容很淡, 只涂了一点点。
思及此, 白芷反纵容起“口齿不利”, 一字一顿道:“臣妾并未夜访流芳阁,也从未见过刘德全,臣妾未做过的事,自然拿不出莫须有的证据。这个内侍的话只是一面之词……是以,这件事上,臣妾的辩解和他的指证,姑且都算不得数。”
她话锋一转,继续道:“不过,刘德全在承阳宫失仪一事满宫皆知,那么多双眼睛都可见证,这是不争的事实。”
此言一出,圣上不由得想起刘德全沾满龙遗,破口大骂的荒唐样,又是满腹的无名火,他不愿多提此事,厉声催促道:“尽是废话!刘德全失仪自然是该死!还用你说!”
白芷见不奏效,又提起食盒:“这个物证,臣妾认。臣妾是在圣体违和期间,给厂公送过点心,为的是求厂公准臣妾来侍疾。”
眼下的她自然知道何种面目,何种神情更能触动一个男人,端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强忍着恶心,柔声道:“臣妾无依无靠,唯有得圣上宠爱,才有一席之地。”
她跟在沈煜左右,并非平白混日子,如今操持起媚人的伎俩,已颇为自如。
故作姿态本是矫情至极,偏最合圣上的胃口,他脸上的怒意果然减了三分。
白芷乘胜挤出泪珠,眼睫抿碎了一池星辰,轻轻道:“这反成了臣妾的把柄,若臣妾拿得出真金白银,也不必寒酸地送个食盒。”
圣上一瞬真被迷住了心窍,叹气道:“瞧你,胆子这般小,从前你伶牙俐齿的,今日说话倒一个字一个字地蹦。”
这话终于说到白芷的心坎儿处,她盈盈跪下,哭得毫不狼狈,宛如梨花带雨,半晌才怯生生道:“启禀圣上,臣妾惶恐!今日出门后,臣妾的口舌便愈渐不听使唤,好巧不巧,李秉笔挑在今日发难……焉知不是李秉笔故意害臣妾,好让臣妾有口难言!”
李犇作势便要反驳,她自然不肯给李犇机会,先一步拉住圣上的衣角,哭诉道:“圣上,求您派人再去臣妾宫里查查,是不是有人放了脏东西,蓄意陷害!再求您派太医来,臣妾究竟为何会说不清话,探了脉自然分明!”
她从没有过这般病症,确信是外因所致,加之今日李犇告发、芸芝举止异样,白芷便有了八分的把握,把越来越多的人牵扯进来,水越浑越好。
只是,她不悦地扫了眼沈煜,阉狗怎么还不吭声,嘴角似笑非笑,火烧眉毛了还在看戏。
圣上正头疼双方各执一词,辩不出个所以然,若真能借第三人的手评判,总好过争吵不休。他当真在乎李犇与沈煜谁是真心效忠,谁为了争权夺利不惜折损龙颜。
随即大手一挥:“都准了!寻老练的宫嬷再去搜揽月轩,宣太医来看诊!”
宫人得了吩咐即刻照办,圣上虽爱瞧美人落泪的模样,但疑心并未消散,目光不由转向那对夫妻。他是个帝王,亦是男人,自然会以狭隘的贞洁桎梏嫔妃,他眸光晦暗,厉声问:“这两个人,你如何分辨?”
这两个人当真是她乳母的儿子、儿媳,可从前他们游手好闲,只在缺钱的时候才上门搅扰乳母,断不会为了乳母去寻自己的下落。
况且,乳母知晓她把生机留给了堂妹,此处自是漏洞百出,白芷有心拆穿此事,又不知该如何遮掩那两年的折辱,不觉犯难。
圣上见状,冷哼一声,抬手捏住了她的下颌:“说不出来?!李犇同朕说过,验身一事是沈煜办的,你若身有瑕疵,他因何偏为你遮掩?你们是不是真有私情!”
白芷颤栗,虽说她是完璧之身,但若请宫嬷再验,无异于宣告众人,她从未侍寝。
哑口无言之时,沈煜忽而开了口:“启禀圣上,臣也请了人来,与这两位是旧相识,不如让他们见一见。”
说罢,便朝一旁的小内侍递了个眼色,那人捯饬起脚步往院门外去,不多时,带回了一位中年妇人。
她相貌平凡,身着简朴,一副宫嬷扮相,但白芷还是遥遥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谁。
乳母?她心弦崩裂,美眸圆睁瞧了许久,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白芷偷瞥沈煜,他亦不着痕迹,承接了她的惊讶,这人勾了勾唇角,是得逞的顽劣笑意。
原来,他按兵不动,是早有打算?可他怎么寻来了乳母?
沈煜出手令白芷心安了许多,阖宫众人,皆隔岸看戏,只有这个仇人,能指望一二。
乳母走近了些,目光看向她时,含着热泪,转瞬瞧见身侧的人,眼泪当即收了回去,行礼道:“给圣上请安,老奴是容嫔娘娘的乳母,亦是这两个混账的娘!”
“我儿与儿媳从不正干,更不会在我跟前尽孝,是只会打秋风的蝗虫!倒是容嫔娘娘对我这个老婆子十分体贴。”
“前些日子,竟有人出钱他们还清了多年债款,他们游手好闲,哪来的钱换人家,定然是收了谁的好处,干了昧良心的事!”
她儿子驳道:“你胡说!你怎地这般说自己亲儿!”
乳母斜了他一眼,满眼悲愤:“你也知道是我亲儿!欠了钱就躲到一边,债主上门欺负我一个老婆子,你两个又在何处逍遥!”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个本子,道,“这是老奴多年记下的欠账,请圣上过目!各位主子大可去老奴村里打听,皆可作证!”??x?
说罢,沈煜已取过账目呈给了圣上,一笔一笔记录详尽,且纸墨都经年尽的痕迹,有几分可信。
圣上又想到些什么,剃了沈煜一眼:“你如何未卜先知寻来了容嫔的乳母?难道你知道李犇今日的盘算?”
沈煜不慌不忙:“启禀圣上,并非如此。容嫔娘娘身边的宫女大都欺辱她无权无势,不肯尽心伺候,臣到底收过她的点心,吃人嘴软,也得替人分忧。”
“娘娘的乳母一早已到了,尚在学习宫中礼仪,是以臣并未告知娘娘。她入宫一事有相应登记,圣上可一一验查。”
他言辞笃定,白芷却不信他有这般好心。
他定然安插了耳报神盯着李犇的举动,可为什么一直按耐不动,白芷顿了一息,猜出了缘由——沈煜与李犇再想扳倒对方,也得师出有名。
而她,就是两人最好的由头。
台下又来了一行人请安,原是太医院的院判与两位副判,几位太医只听说是圣上传召,来了才见到这胶着的局面。
沈煜道:“诸位太医,容嫔娘娘涂过口脂后,便觉得不适,还请几位诊一诊。”
院判不愿卷进麻烦,硬着头皮上前,道:“娘娘得罪了。”说罢,取出一根银针在她唇瓣刮蹭,放在鼻下嗅了嗅。
他不肯独断,又让两个副判也查验了一番。
三人意见相合,院判这才有分寸回话道:“圣上,容嫔娘娘的口脂上确有少量大月芝的花瓣粉,只是剂量尚小,臣等一时也分不清是南大月芝,还是北大月芝,若是南边的,便无大碍,就像吃了胡椒,口舌犯麻。可若是北边的,便是有毒,剂量大些,足以致哑。”
白芷哪肯放过,忙跪求道:“圣上,当真有人要害臣妾!此事必得彻查!”
好在,去搜宫的宫嬷们不多时也已赶回,她们呈上一个帕子,其中沾了些桃色膏体,道:“圣上,老奴们在揽月轩的树根底下瞧见了翻动的痕迹,挖出些许口脂的膏体,与妆台上那盒口脂的痕迹恰能对上。”
无需吩咐,太医已上前查看,他扣取了些许软膏化在水中,水迅速变浑,生热,有絮状物随之析出。
太医把握十足,道:“圣上,正是北大月芝!其花瓣中有涩碱之物,遇水便会发热,所以入口会接触唾液,就会刺痛口舌,让人难以说话。若量再大些,足以致哑!”
白芷闻言不禁后怕,她忙向初桃递了个眼色,初桃心领神会,字字恳切道:“口脂送来时,只经了芸芝的手,她极有可能是刻意接近娘娘,好伺机投毒。求主子们彻查芸芝的底细!”
李犇的人证接二连三露了马脚,圣上青筋跳动,抬手一挥,已有人疾步上前,将她拖走严审。
满座神色各异,半日之间,情势翻转,方才的冷嘲热讽渐都对白芷另眼相看。
白芷眉宇微蹙,盈盈歪跪,哭诉道:“圣上,李秉笔一通状告,人证物证皆漏洞百出,显然是有意加害!”
沈煜哀叹了一声,一副深知大体地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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