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节
“我得您庇佑苟活,只要您吩咐,我自然是一心替您分忧。”
白芷字字恳切,只想稳住沈煜的信任。
一双美眸紧盯沈煜的面色,他的黯淡褪了几分,道:“可……或许得娘娘去圣上那,替臣吹一吹枕边风,您当真愿意?”
她心中恶心,还是点了头:“当真愿意!”
此言一出,沈煜幽怨的神色荡然无存,嘴角荡起笑意,一圈一圈蔓延到眼底,笑意虽浓,笑声却压着,只有喉间发出低沉的咯咯声。
沈煜望着她诧异的神色,眉峰一挑:“娘娘,怎么借刀杀人,您学会了吗?”
白芷眸光一沉,转瞬才明白了他的反常,压着愤懑,挤出乖顺的笑意:“承教于厂公,白芷不胜欢喜。”
沈煜原是做戏给自己看的,借此直白地嘲讽她——若想让别人上当,演技别那般蹩脚,至少得花心思好好伪装一番吧。
他伪装地那般好,想露出马脚偏又做出竭力克制的模样,让她不由得犯嘀咕,还偏说些让她错乱的话。沈煜他非但是在嘲讽她,甚至是拿捏住了她的所有心思,扮演起她心中的那个“沈煜”来诓骗她。
呸!阉狗!
胭脂水粉的香气扑面而来,门口传来一个娇滴滴、麻酥酥的女声:“哟,倒是奴小瞧了这位爷,您竟然做了梁上君子?”
楼??x?染已扮做了女相,发髻高盘,簪花点缀,雪白的肩头半露着,他似乎是刚舞完一曲,脖颈处还有薄薄汗,散着热香,而体温略高的部位纹身的花色就越复杂明晰。
这纹身如传说般的瑰丽,他今日一亮相,就惊艳四座,赚得盆满钵满。
只是眼下并不是喜悦的时候,楼染瞧了眼白芷通红的眼眶,声调骤然抬高了几许,骂道:“沈煜你个大臭虫!又惹她哭!”
白芷本就气到身子发颤,忽而被他高声惊吓,脚下一凛,径直从房梁坠落,她脑中一片空白,惊惧中忘了尖叫,甚至连喘息都艰难。
窒息感将她裹挟,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睫毛煽动,抿碎了一眸的星光。
“小阿芷!”
她听到楼染在高声呼唤,甚至感受到他奔袭而来的风,嗅到他身侧的香气,但下一瞬那股风被谁生生阻断。
她被谁一把捞进了怀里。
“啧!”
那人发出责备的声音,她抬眸去寻,正对上沈煜寒意逼人的眼睛。他的手落在她的背脊,腿弯处,含怒斥责道:“添乱!”
可白芷并没觉得怕,毕竟,这才是她熟悉的司礼监掌印。
那一瞬的坠落,令她心有余悸,但白芷也不愿赖在沈煜怀中,几次挣脱,都被沈煜紧紧束缚。她越发觉得自己像个笑柄,被他嘲讽、被他捏在手心。
白芷咬咬牙,只能道一声:“多谢厂公。”
沈煜没理会她,狠厉的眼眸剔了眼楼染,字字冰冷:“楼小公爷,容嫔娘娘岂是你能碰的?”
那是嗜血吃人的眼神,布散出阵阵怒意,他直勾勾盯着楼染,摄魂夺魄。
楼染怔了一瞬,再回神,早已不见沈煜和白芷的身影。
不管是上一次,还是这一次,白芷都是被他打横抱出来的。
沈煜沉着脸,快步在人群中穿行,好在此处是勾栏瓦舍,一个男人抱着另一个男人,并不稀奇。
他能察觉到白芷投来的目光,小心翼翼,连喘息都安静至极,生怕再惹到他。可要他如何解释呢,他的盛怒与她不相干,他是在气——楼染,只因这位小公爷险些就碰到了她。
此前,送她去承阳宫侍寝,他还不曾有过这种感觉,似乎那个夜晚之后,她成了他的无法痊愈的疮口,得藏着掩着,不敢叫人触碰。
这个疮口会腐烂吗?会烂到骨子里吗?
他暗自叹气,很应该在她不可控之前,就彻底剜掉。
满福候了许久,总算盼来了二人,可眼见沈煜又是把白芷抱回来的,只当与上次境遇一般,自觉道:“那儿子不打扰干爹与娘娘,先行告退。”
“哪去?回宫!”
沈煜沉声发落,他才抬眸细瞧了一番,不管是沈煜,还是白芷,都一副很不愉快的模样,便以为事情没办成,哪敢多言语。
待二人钻进里面,便拿出十二分精神驱车回宫。
车轮滚滚朝前而去,周遭静谧了许多,沈煜与白芷同坐在设有暖炉的软座上,一路无话,只听得鼻息交错。
白芷并不知道沈煜的所想,当沈煜是不满她耍伎俩,柔声道:“厂公,是我错了,求您消消气。”
沈煜这才想起上档子事,他原本早忘了先前那两个杂碎,没好气道:“娘娘错在何处了?”
自然是错她技不如人,想借刀杀人反被他看破了,若有下次,她自然不会再错!
可所思所想皆在心底,白芷万不敢照实了说,只得卑微回道:“错在不该对厂公不知感恩,不该为了妹妹一味依仗厂公的权势,平白让厂公误会了我的忠心。”
见沈煜仍冷着脸,不说话,她小心赔笑,字字低柔:“妹妹一事上,厂公为我做的已然太多,我自然是知恩图报。”
她虽心急,但也没法子硬来,眼下他对自己的信任岌岌可危,不是几块点心可扭转的,必得办些能入他眼的差事,有了“投名状”,才好继续盘算救出堂妹一事。
有他方才亲自打样,白芷已然学会了该怎么“用心伪装”,断不会再心机出错。
至于姑丈那边,她亦可先假意回信,安抚住他,若擅加“伪装”,或许还能探知堂妹被关押在哪个房舍。
这么一合计,心结略略舒展了几分,白芷拿过他的手臂,为他揉按,继续道:“厂公方才说需要我去给圣上吹枕边风,可我不知是哪股风,还请您明白示下。”
她从前按摩不得要领,只以指腹用力,如今在牡丹院游历了两回,虽都是来去匆匆,也长了不少见识,譬如她如今已知道该已指腹配合掌心,轻压缓按慢揉。
沈煜仍沉着脸,他冷眼瞧着她讨好的模样,一边觉得受用,一边告诫自己——看吧,她对自己只是虚与委蛇,她永远都有自己的目的。
所以还要对她慈悲吗,这样的腐肉烂在身上,迟早是祸害。
沈煜眉眼尽是凉薄之意,简直滴水成冰,他抽回自己的手臂,幽幽道:“不急,该娘娘知道的时候,臣自然会告诉您。您明日养一养精神,预备后日陪圣上看戏。”
竟这般快?沈煜俨然是不想给她喘息的余地。可圣上连她是谁都不记得,她如何能让自己的枕边风落入圣上耳朵里。
只怕得真做足了功夫,想想圣上那肥腻的模样,腹内又是一阵翻涌。可这是稳住沈煜的唯一选择,亦是救出堂妹的一丝希望。
机会既然送到了手边,自然得善加利用,她得加把劲,哄沈煜高兴。
白芷眸光流转,道:“厂公,上次我稀里糊涂在承阳宫待了一晚,此番定然不能那么侥幸。”
说罢,她娇柔一笑,眉目升起暖意,攀上了沈煜的手:“为了更好替厂公办差,我自然得从头都学,今晚求您让我留在流芳阁服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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榜单任务完成啦!嘿嘿嘿~~~
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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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煜神色凝滞了一瞬, 眯眼端详起白芷,这张白净的脸上并未晕上羞色,他有些失望。
该说这小丫头脸皮越发厚呢, 还是承受力越发强呢, 从前她听闻侍寝二字都怕得发抖, 如今不但满口答应, 还忙不迭地筹谋。
她定然是真不拿自己当男人,才这么胆大妄为。沈煜舔了舔干燥的唇,腹腔一阵灼热,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一个男人火大的。
沈煜的眸暗了一瞬, 决计要给不知死活的某人一些教训,他勾起嘴角, 笑意狡黠又邪魅:“臣一定从头教娘娘。”
白芷面上微笑,心中忐忑,这个注视玩味十足, 今晚只怕是个不眠夜。
宫城,流芳阁。
四面的墙阻隔了寒风, 空气氤氲着温潮的花草香气。今晚月色甚好,清透的光芒透过镂空格窗照在墙面,错落成一个又一个亮斑, 割裂了谁的心事。
白芷藏起不安, 步态从容,跟在沈煜身后, 进了净房。
沈煜道:“那臣便从沐浴一事教起。”
烧水、布置等事宜, 沈煜自不会让她插手, 她畏手畏脚地等待着, 不多时浴盆已装满了水, 摇摇曳曳,如同她心绪般久难平静。
她的目光落在水面上,悄悄咬紧了贝齿,这是清汤,并无花瓣遮蔽掩饰,难不成一会儿阉狗要与她坦诚相见?
沈煜在浴盆周围忙碌着,这更让她不安,从前沈煜不管如何戏弄她,都是衣冠整洁的模样,若没了衣袍遮羞,他是不是会顷刻变成心肠狰狞的魔物。
这么想着,沈煜忽而停了下来,冲她勾了勾手。
白芷喘息一滞,默念起那个六字安心咒——别怕,他是太监!
不料,他说的是:“沐浴的第一步,梳头。”
说罢,沈煜已挪步至镜台前,他即便坐着依旧腰背挺拔,没有一丝弯曲,光洁的铜镜映着他俊朗的脸,朦胧了几分凌厉。
白芷依照他的吩咐上前,一时略显不适,从前沈煜都比她高出太多,这是她头一回能俯视沈煜的顶发、耳廓、脖颈。再往深处窥探,便见他紧贴衣领的后颈处,有一颗朱砂痣,像雪原的一枝红梅,给隆冬添了几分生机。
“解发冠,梳发。”
他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白芷这便伸手去拆他的玉冠,指腹捏住发簪轻轻一拔,洪流有决堤之势,如瀑的长发一泻千里,如墨漆黑,把那颗朱砂痣顷刻吞没。
沈煜的头发或垂在脑后,或耷在肩头,白芷抬手去取牛角梳,余光不觉瞥了眼镜子,视野中长发沿着他的双肩垂下来,柔和了脸部的棱角,那一瞬,他落在平和的月色中,像换了个人。
但也就那么一瞬。沈煜很快瞪了她一眼,催促道:“为何不梳?”
仍是凛冽的口吻,白芷拿着牛角梳自他的发顶而起,朝下缓缓滑动。她以为男人连头发都是毛躁发硬的,可沈煜的头发握在手里,光滑柔顺,散发着清冷的香气,配上脖颈处那枚朱砂痣,倒正如冷梅芬芳。
好端端的,怎想到这些?白??x?芷拢回思绪,一手托着长发,细细打量,而冰凉的手背不慎触碰到了他的脖颈,触感温热,她猛然一惊,手乱了阵脚,与发丝纠缠在一处。
“啧!”沈煜吃痛,发出不满的咋舌声,递来一记眼刀,“娘娘这是公报私仇?”
白芷面色窘迫,也没脸狡辩方才的浮想,索性弯下身子,专心去解搅绕指间的头发。发梢刮蹭着手心,肆意磋磨她的痒处,白芷贝齿紧咬,生怕再出差池。
这哪是梳头,分明是受罚。
不待她分心,沈煜继续吩咐道:“更衣吧。”
说罢,他端平了手臂,这人身姿结实□□,在她面前站成了一个巍峨的“大”字。
无端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衣冠就像每个人的枷锁,若没了这层庇护,很多人不配为人。这样的人,大多与姑丈相熟。
她虽未真的领教过那些丑陋的面目,但眼前的人是沈煜,比起旁人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她必须直面,熬过沈煜这关,才有几分对付圣上的底气。
白芷硬着头皮,从月光中挪至他的阴影里,朝他缓缓靠近。他的胸腔因喘息上下起伏,布散出阵阵潮热,湿润了周遭的空气,她告诫自己,无妨,她要对付的只是衣物。
白芷伸出手去够他的领口,可他太高,她只能踮起脚尖,一边解扣子,一边稳住重心,她可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歪进他怀里。
沈煜身侧的热气愈发明晰,氤氲出阵阵熏香,他们凑得是那般进,空气都弥漫起与他们一般的香气,白芷倍觉面颊灼烫。
她的手在里衣前停了下来,抬眸问道:“还继续吗?”
沈煜低头瞧她,轻嗤道:“难道娘娘穿着衣服泡澡?”
她垂着脸,连连道:“我怎么敢对老祖宗的身子不敬,求您莫折煞我,这水虽是热的,可炉子还没暖起来,我是怕您冻着。”
对,水是热的。
沈煜松弛的神经一瞬紧绷起来,温水浸润皮肉,会显露出他纹在人鱼线的小字,那个名字是他的禁忌,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都怪她毛手毛脚,搅他心神,他险些犯了大错。
沈煜暗自缓了一口气,沉着脸,但已改口道:“娘娘的吩咐,臣自然要依。”
说罢,已抬腿迈进了浴盆里,水因他的闯入,摇晃起来,惴惴不安的水花向四周逃逸,这惊慌失措的场面,让他莫名想起白芷。
再抬眸去看她,这小丫头竟然面色如常,绞湿了帕子凑过来,沈煜心中冷笑——哦,她原来不是羞,而是怕,怕被他的“残躯”吓到,不脱衣衫的太监于她而言,就是钳断指甲的猛兽。
白芷瞧不出他在想什么,乖顺上前,道:“我替厂公擦身。”
他裹着衣冠,就仍算个人,她没了这层负担,自然卖力讨好。横竖也没少与他单独相对,即便他使出了酥骨铃,到底也没怎么样她,太监罢了,某些事上何必那么惧怕。
思及此,白芷用手舀起温水,打湿他的长发,替他轻轻揉搓。沈煜就坐在自己面前,她仍是俯瞰的角度,目光不觉游离起来。
她观光起他的眉峰、鼻骨,顺着锋利的下颌,蜿蜒至光滑的脖颈,衣领被温水浸湿,隐约可见结实的肌理。
她以为太监不是瘦瘦巴巴,就是肥头大耳,沈煜却生得这般身姿卓绝。白芷心中叹气,除却司礼监这个身份,他应该是个完美的人。
湿帕子拂过他白净的脸,落下水珠,黏在他的眼睫处,盈盈闪动。那颗痣也随着擦拭,愈发殷红,像怒放的红梅,凌寒而立。
白芷手上动作轻缓,怕再扯痛了他,她并未紧贴桶壁站立,这人是个蔫坏的,她担心他会一时兴起,把她拖下水。
实则,沈煜当真有过这样的想法,但眼下他不敢妄动,生怕身为太监的秘密被她发觉。
无人的空间,暖人的温度,她的触碰柔弱无骨,把他顷刻拉扯回马车上,是欢愉亦是折磨,他面上越是沉寂,心里越是烦闷。
“厂公,我用这么大的力还行吗?您若是哪里不舒服,可一定要告知我。”
耳畔传来她的呢喃,潮润的鼻息扑在他的耳廓,险些露了怯,他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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