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节
,这是一场不见血刃的自戕,以最温柔的力,在心上刀刀凌迟。
她的冷静被他碾得稀碎,所以她没闹,干脆忘了抵抗,等回过神已是丢盔卸甲。
此番惩戒看似是非常顺遂,若不是灼热粗重的鼻息出卖了自己,沈煜简直觉得他已然大获全胜。
只靠风吹不走凌乱的思绪,他只能来到净房,在浴盆中倾倒进冰凉的水。
修长的指麻利褪去衣物,月光透过薄纱照在他结实漂亮的皮肉上,错落成斑驳的影。水因外力的闯入晃动不止,从边沿倾洒而出,他无心理会,只想借着冰凉的水温冷静下来。
温度一截一截冷却下来,渗进皮肉,试图逼退他体内的躁动,这个过程漫长又憋闷,沈煜不禁发出低沉的□□,排解着难言的苦。
他眸色暗了又暗,他被裹挟进汹涌的深海,热浪翻滚,无情拍击在他身上,明明受惩戒的是白芷,凭什么他要跟着一起遭罪。
沈煜一头埋进水里,激起阵阵波澜。
虽不愿承认,他虽在圣上身侧旁观了各种世面,实则并未“躬行”过,有人为了讨好他,把莺莺燕燕送到眼前,他冷眼旁观,丝毫不为所动。
彼时他觉得可笑,就凭那些拙劣的手段也配取悦他?无人如小姐,能再度让他心悸。所以眼下他亦不明白,为何屡屡换做白芷,他就有些昏了头脑。
她的举手投足,都像一剂慢毒,淬在皮肉上鼻息里,在不知不觉中,麻木了他的神经。所以当她的手触碰他面颊的刹那,他没忍住,竟有与她共赴深渊的冲动。
他能用理智一遍遍催促自己清醒,而本能的悸动又一次次狂压而来,所以他只能停下,生怕自己一同覆灭,也怕白芷察觉他同样稚嫩,并不是个身经百战的老手。
纸上谈兵与亲自躬行相去甚远,好在她没瞧见他的秘密,好险他差点乱了分寸。
白芷许久等不回沈煜,亦不敢私自离开。
她挪到了案台前,警觉地观察着四周,床榻当真是个恐怖的地方,得离远些才好。
阉狗果真是长着一百零八的坏心眼,没了作案器具,也能使出这么些个花样。白芷身侧还残留着沈煜的触感,连打了个好几个冷颤。
沈煜定然是见她不再惧怕沐浴擦身,才换了更过分的手段,她深知自己满是弱点,亦不想在同个坑洼摔两次跟头,得想个法子,即便铃铛再度作乱亦不起波澜。
白芷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书卷上,它还维持着倒扣的模样,正是沈煜念读的那一页。这人一定是做惯了这些事,才信手拈来,如家常便饭。
她犹豫了一瞬,还是把那卷书拾了起来,若想不被他摆布,首先要让自己对这类事渐渐适应,哪怕得硬着头皮。自然,沈煜不是傻子,亦会察觉此招对她功效减退,届时等待她的又是新的路数。
那也无妨,她就要这么循序渐进,逼他使出所有的手段,黔驴技穷,她便再不用受他压迫。
这番自我鼓劲儿驱散了白芷的恐惧,她定了定神,翻开书卷,字字默读,像流转于一个又一个花花世界,不由得面红耳赤。
这这这当真是折磨人!
白芷偏头瞧向窗外,想缓口气,不料黑暗中两点渗人的寒光正直勾勾瞧着自己,她心头一滞,吓得惊呼起来。
光亮伴着蓝绿的冷调,像地狱的幽冥业火,从暗处缓缓靠过来。
这宫里究竟住着什么怪物,是鬼还是妖。
白芷想逃,可楼下并未燃灯,又是漆黑一片??x?,她本就惧怕夜路,一时双腿发颤,寸步难行。她声线虚乏,急唤厂公搭救,哪知竟惹怒了暗处的怪物,它亦从牙缝里挤出凄厉的警告。
那声音越来越狠厉,蓄势待发,作势就要朝她扑来。
白芷不敢再耽搁,转身遁入黑暗,夺路而逃。她感觉到怪物步伐敏捷,一路尾随,但丝毫不敢回头,在这个节骨眼儿,她发疯似的想找到沈煜。
她唇瓣打颤,可四处都黑漆漆的,根本不见人影,白芷跌跌撞撞摸出楼,终于听见一侧的厢房里有些许动静,那里窗扉半掩,正映着沈煜的侧影!
她顾不得瞧沈煜在忙碌什么,一头扎进屋内,喊到:“厂公救命!有鬼追我!”
待定了定神,才发觉沈煜正背对自己,坐在浴盆中,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满是诧异与愠怒,若她识相些,此时应该立即退下。
那鬼魅的凄鸣嘶吼顷刻在脑后炸响,白芷害怕极了,她心头一横,若真是撞了鬼,也得拉着这个仇人垫背!
是以,她还是迈开腿,想要躲在浴盆之后。
沈煜只得扯过衣物火速披在身上,赶忙起身出来,正于迎面而来的白芷撞了个满怀。
白芷扑在他胸前,衣襟尚未裹严实,面颊正贴在他结实白皙的皮肉上,她脸色绯红,忙解释道:“厂公,我当真不是有意的,是有鬼!”
抬眸正对上沈煜怒意难平的眸,几乎要把她生吞活剥。这应该是他最狼狈的模样,身上湿漉漉的,不停淌水,好在衣料厚实,只隐隐映出他的挺拔的轮廓,并未露出他难以启齿的伤处。
若再那里当真被白芷瞧了去,只怕沈煜会真的要了她的命。
好在,这不是没看到吗。眼下最大的威胁尚未消退,白芷决定暂且委屈自己,先赖在他身侧。
思及此,头顶忽而盘旋起沈煜寒潭般的声音:“娘娘在哪见了鬼?”
她再度重申:“厂公信我!它自阁楼内一路追着我!我当真害怕!”
话音方落,沈煜已把她无情推开,踩着满是水渍的地板,阔步向前,走进了门口的角落,那亦是凄鸣不止的根源。
白芷慌乱不安,下意识闭上了双眼,而沈煜很快道:“娘娘说的可是这个?”
她撕出一条缝,硬着头皮去看,视野中沈煜眉头紧锁,眼眸强压怒意,而手中竟多出一个毛绒绒的东西。
怎么、竟然、是只、猫儿。
这只猫显然不满他粗鲁的手法,被捏住后颈,仍不断扑腾挣扎,沈煜怒意正盛,捏它更紧。
“娘娘为了只猫搅了臣的兴,这只畜生就由娘娘亲手处置!”
说罢,他抬手一掷,那个毛团张牙舞爪飞向了白芷的怀中。
她懵在原地,支吾了半天,说不出半个字,只听得沈煜不悦地催促道:“还不退下!”
白芷闻言,抱着猫,连忙告退。
而净房内,沈煜深深舒了几口气,才略平复了一二,又好险,差点被她看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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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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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自知惹恼了沈煜,好话说尽,还是落得被他扫地出门的下场。
四周黑漆漆的,只有风声呜咽,她不认得来时的路,举目四望,不免担忧,若被人瞧见沈煜自有一万个理由开脱,可她呢?
白芷在寒风里瑟瑟发抖,她剜了眼冰冷的门,心中默默对沈煜咒骂折辱。猫也难抵严寒,喵呜喵呜一同附和。
一人一猫,在墙角瑟缩了一夜,终于在破晓之前,挨到初桃来接。
初桃未料到白芷会委屈成这样,面颊冻得通红,睫毛上结了冰霜。初桃赶忙将白芷搀扶起来,半拥着,好让她暖和些。
冷不丁一低头,就发现容嫔娘娘怀里鼓囊囊的,有好大一团毛球。
初桃一怔,问道:“这猫是老祖宗给娘娘的?”
初桃并非话多之人,她这般问必有缘故,白芷试探道:“是,可我从未养过猫,不知厂公是何心意。”
“这猫在流芳阁许久了,脾气不大好,也就老祖宗能给它添个食儿,如今在您怀里倒这般老实。”
白芷见初桃表情真挚,所言不虚,忙道:“那我可得好好养着。”
她低头瞧猫,它果然舒舒服服赖在她怀中,还打起了阵阵呼噜。白芷眼眸闪过一丝狡黠,这猫是沈煜交给她的,自然得好吃好喝供着,至于养生什么脾气秉性,他可管不着。
她从前驯服过恶犬,还怕对付不了一只猫?小动物哪懂人的规矩,若不小心挠了厂公一下,也是无心之举。
脑海中编排着沈煜被猫抓挠的狼狈样,心情不觉松乏了许多,又想到圣上嫌弃她风寒近来应该不会召见,终于得了个休养生息的好机会。
待养好了身子,得早做打算,把那些贺礼折成银钱,打通一条能传信的路子,也好尽快与家人取得联系。匆匆一别已是两年,隆冬时节,只怕父亲的腰疾又要犯了。
正想着,就见前面有两个内侍迎面而来,后面那人手中拎着什么盒子,无需凑近,便可嗅到刺鼻气味,呛得人七荤八素。
狭长的小道上无可避让,白芷不敢招摇,赶忙把猫举高挡在脸前,缓缓退至初桃身后。
对方也瞧见了她们,凝眸一番打量,走在前头的捏着嗓子道:“哟,这不是初桃姑娘嘛,听说您去揽月轩伺候了,容嫔娘娘当真是古往今来第一人,日后姑娘发达了,莫忘提携提携咱们,您……这个时辰怎么在这?”
说罢,他那双不安分的眼睛已瞥向白芷,思忖了半晌,不禁嘀咕道:“这位姑娘倒是没见过……”
白芷正忐忑着,好在初桃已上前一步,回道:“原是刘公公,这孩子是无名小辈犯不上让公公费心,我家娘娘的猫调皮跑了,这不才费劲抓了回来。您当真辛苦,大半夜的,是刚从圣上那回来?”
“哎哟,这不嘛,也不知道圣上今日怎么了,一晚上出恭了三回。”
说罢,他五官委屈地拧巴起来,絮絮叨叨说起自己如何辛劳,初桃敷衍了好一阵,才总算听得这人心满意足道了句:“得了,这差事也就我能干,换了别人还不行呐!我不跟你们多说了,得赶紧去太医院交差了。”
说罢,抬腿便走。白芷强压着恶心,与他擦肩而过,她屏住了呼吸,唯恐会被熏晕失态。
待两人不见踪影,她才敢问道:“这是哪位公公?”
“这位因嗅觉极为敏锐,专门协助太医院照料圣上的龙遗。每日记录气味、颜色、形状……倒也是个苦差事。”
白芷心有余悸地回望了一眼,她总觉得这位刘公公方才路过自己时,有一瞬的停顿,也不知是不是多心了,自从巴结上了沈煜,她瞧谁都是一副九曲玲珑心。
而宫道的另一头,刘德全也停了下来,回望起白芷的身影。这姑娘的面容虽瞧不真切,但身上却带着一股承阳宫寝殿的香气,他的鼻子比狗还灵敏,绝不会出错。
自己前脚才从承阳宫出来,断没见过这个女子,那么她是在何处沾染了这种气味,刘德全眸光一沉,心中起了疑虑。
脑中思绪飞速闪过,他眼底忽而爬上一缕浮光,对啊,圣上的香料、丹药都是沈煜一手把持的。
返回揽月轩时,墨色的天际已勾兑进了一抹月白。是以,黑不再那么深邃。
白芷轻手轻脚进了寝殿,待梳洗更衣,喝了两盏热茶,手脚方才回温。
因怕惹出动静,白芷并未点灯,待天色渐明,才终于看清楚这是一只黑白相间的猫,身形条顺,甚是精神。
她脚边痒痒的,是猫正左右轻蹭,一副讨人怜爱的模样。
白芷不禁疑惑:“这猫当真脾气不好吗,眼下看着还是挺乖的。”
初桃闻言,放下手中活计,行至猫跟前,还未伸出手,它已发出呜呜警告,浑身的毛炸立起来,两个眼睛闪烁着寒意逼人的光,若再靠近,只会被它扑上前狠咬一口。
初桃道:“娘娘信了吗?”
白芷点点头,恐被殃及,不由得往回收了收腿。猫对此显然不满,毛当即缩了回来,眼眸的戾气也尽数消散,蹭着白芷脚边不住打滚示好。
见白芷仍有顾虑,它索性喵喵叫着,跳上了白芷的膝头,在她怀中撒欢。
白芷的防备松懈了几分,趁初桃不注意,她试探着拾起换下的衣物,送到猫面前,耳语道:“这上面沾了我仇人的气味,你且嗅嗅记在心里,从此我也算你的衣食父母,我的仇人也是你的仇人,尖牙利爪得用到刀刃上。”
她只是一时兴起,借此排解心中怨气,不曾想猫竟当真凑上前,在衣衫各处嗅了个遍。
白芷心中惊奇,喃喃道:“它待我似乎是比待旁人亲近。”
初桃道:“不如,娘娘给它取个名字?”
“就叫丰都吧,丰收的丰,都城的都,希望我们的京都永远丰饶安乐。”??x?
白芷恳切地胡诌了一通,毫不虚怯。她信口开河的技艺学得了沈煜的两分,剩下八分还需在日后不断精进。
实则丰都谐音酆都,酆都大帝主管冥司,阎罗王亦得对上峰俯首称臣。酆都大帝管制阎罗王,丰都猫儿专挠活阎罗沈煜。她不能明目张胆报复,总可以讨个好彩头吧。
丰都对这个名字甚是满意,闻言主动贴了贴白芷的脸。白芷一边逗猫,一边把换下的衣物拢好,吩咐道:“这些衣服,你想个法子处理掉,一点痕迹也不要留。”
上面到底沾了沈煜的气息,可于她而言,简直比圣上的龙遗还恶臭百倍。每每瞧见,都不由得想起他玩弄铃铛的模样。
况且……白芷不知为何又想起在路上偶遇的李公公,被人瞧见,总得有所防备,趁早把衣物料理干净,她也好安心。
这座宫院,这个身份是她舍弃了太多才挣来的,她自然是万分谨慎,唯恐授人以柄。
沈煜没有贪睡的习惯,他穿戴齐整,照例先来承阳宫请安。
今日承阳宫不似往日喧闹,圣上虚乏地躺在床榻上,一碗汤药也喝不进,太医们束手无策侍候在一旁,愁容不展,见到沈煜如逢天降救星,忙上前把他团团围住,七嘴八舌说个不停。
“厂公,圣上脉象虚浮,腹内寒凉,可每次送膳,我等都仔细验过,实在想不出问题出在何处。”
“厂公,圣上不肯服药,还请您快想想办法。”
“厂公,您亦精通药理,可有什么高见?”
沈煜未及回答,只见圣上缓缓睁开眼,含混不清地嚷着:“沈煜来了?朕信不过他们,一夜了什么都查不出,你快想些办法!想些办法!”
沈煜从太医手中接过汤药,跪在龙床侧畔,众太医不得不叹服,方才一群人都喂不进的药汁,竟被沈煜一勺一勺喂了个精光。
圣上也忒信任厂公了些。
沈煜又伺候圣上漱口,捻起帕子替他擦拭胡须嘴唇,明明嫌弃,仍表现得体贴入微。他动作一顿,忽而想起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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