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泼红酒》《第二章,搭便车》】 (4)
后, 便委婉的推脱去。
从机场出来坐在轿车里,窗外淅淅沥沥雨势渐小,湿淋淋的给天色蒙上一层灰, 浑然给人一种并未从前夜脱离的潮湿感。
车内干燥清新, 沉静得极为默契。
裴京松手托下颌, 曲臂支靠在窗边,敛眉半阖目。
身侧落放的手机倏然震动两下,他抬眼拾起手机,顶端弹出的消息,来自于微信。
看到某个小姑娘自从上次道别晚安后再次冒泡泡,裴京松一哂,大概明白她这又是重新打起鸡血了。
她总是这样轻而易举的面红耳赤,不愿服输的在边缘疯狂试探。这让裴京松想起曾经在海边看见的老人喂鸟,撒把米一群鸟儿蜂拥而上,但一旦老人向前一步,他们又会扑棱翅膀向旁挪移,总归不会偏离食物的范围。
程姣分享的歌,裴京松看歌名并没有印象,连接蓝牙耳机后点开播放键,前奏很短,女声的歌喉很快就落入耳中——
‘下雨天了怎么办,我好想你’
‘不敢打给你,我找不到原因’
…
曲调很抓耳,裴京松是听过的,注意到开头第一句时,他勾了勾唇,继续往下听。
但可惜的是,他仅仅听了一分钟,该歌曲就中断告知需要充值vip。
裴京松记住歌名,发了条消息:【我听到了,你很喜欢这首歌?】
程姣把盒饭盖上扔进垃圾桶里,上完洗手间回来抽纸擦干水渍,瞥见手机有消息,立马迫不及待的坐在椅子上捞起手机。
这次微信并没有让她失望,是她想的那个人,然而,那个人却发了句非常不解风情的话。
听到了问她喜不喜欢,不应该是觉得她在借歌抒情么?程姣的手狠狠戳了戳屏幕泄愤,不过转念一想,对方要是发出攻势,她好像挺难应对的。
程姣拿起保温瓶吸了口吸管,放下后趴在桌上,两只手抱着手机:
——喜欢,但更喜欢屏幕对面听着这首歌的人。
打出这行字,程姣几乎可以脑补出一场大戏了,她自己在屏幕前,也做出了世界名作《呐喊》无声版的模样。
不行不行,这太露骨了,不符合她娇羞小清新的人设。程姣按着删除键哒哒哒删掉,删了一半,又觉得可以挽救,于是扩充了下句子,发送过去:
【喜欢呀,你有没有听到第一句,很应景,充分表达了我的思念之情】
裴京松:【嗯,很直白。】
程姣:……
【就这样?你没有别的要说的吗】
裴京松挑眉,想起小姑娘一惊一乍玩失踪的反应,他这次只是不疾不徐回复:【我知道,我快到家了。】
回复过后的两分钟,对面果然没了回应,几乎每一次聊天,程姣都是这个反应,先口头撩一撩,等他真的报之以李,逃窜得比谁都快。
此时此刻的程姣,看完裴京松回复的消息,颇为疑惑不解,这句话什么意思嘛搞得好像她一直在等他回来,这什么望眼欲穿深闺怨妇人设?
她啪一声就把手机撂下,双臂抱胸靠着椅背,本想着把腿也盘上来,但是周围同事回来,被人看到这种不雅坐姿多少有些丢人了。
动作僵持两秒钟,回来的同事似乎若有似无的看了她一眼,顶着怪异的眼神,程姣的手臂松了松,装作若无其事的去趟厕所。
回来之后,程姣也丝毫没有要回复的意思,让消息石沉大海。
在叻映工作的日子很轻松,临近月底程姣有个答辩,可惜撞上了电商节。
程姣的顶头上司王姐看在她还是学生,再加上程玉菡那层关系,也没说什么只是祝福她快毕业了。
不得不说有人脉有后台就是好,程姣想起大三初次实习时碰到的睿智上司,差点儿没气够呛,至今看到那家公司还会私底下骂骂咧咧。
当天请假后,程姣往返学校,也就回去一两天直到答辩结束。
叻映这天在开直播,办公室里基本上没什么人,程姣到漆黑无人的办公室拿好笔记本,打算在直播间旁做点辅助工作,也提前和王姐打好招呼了。
抽出笔记本抱好窝在胸前,在空无一人的环境下,程姣莫名放缓步伐小心翼翼走出来把门关上。
直到走到光亮的地方,她才大步流星地向楼梯口走去,不过两步路,路过茶水间,她听到热水冲泡的声音,以及两个女人窸窸窣窣的交谈——
“这两天有个重要直播都快忙死了,她居然还请假,没搞错吧?”
“我也不理解,她是什么大忙人啊,这都能批假,我服了……”
程姣本无意听墙根,可奈何那俩人明目张胆在安静无人的办公区域说话,还说的是她本人。
这就好像流星雨里楚雨荨吐槽吐到F4里的端木磊本人头上,而她们那堪比MP3的音乐,也狠狠吵到了程姣耳朵。
程姣垂眼,没什么反应,站在原地落定脚跟,默默听这俩人的对话。
这俩人之间,她最熟悉的就是彭思棋那尖酸刻薄的声音,不认出不对号入座也不行,她倒要听听,彭思棋怎么编排的她。
程姣心平气和的想,甚至觉得,她本人就站在这里,那俩人要是出来看见她,表情绝对会和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这种想法一出来,她听墙根的决心更甚,然而听着听着,程姣都快气笑了。
“我看她哪里是有个有钱的爹啊,分明像是被人包了,之前和我说家境不好,我还挺心疼她的,时不时送她点儿吃的喝的,结果她扭头就和别人说瞧不起我送的这点儿东西,太掉价。”
“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吧?其实她爸妈早就去世了,谁知道她现在在豪门当司机的爹是不是亲爹,估摸着就是我刚才说……”
听到一半,程姣觉得自己还是没有那个度量等着人出来尴尬,而且,像她这样旁听到结束才出门的,搁在言情小说电视剧里,也绝对会被观众吐槽成在墙角委屈不直接正面刚的女主!
情绪上头,程姣的拳头不禁攥紧,心跳突突加剧颤动胸腔,顷刻间,她头脑风暴完毕,转身就向茶水间门口走去。
茶水间里的俩人还在闲谈,瞥见门口来人,在锁定住程姣后,都不约而同的噤声。
仅仅一息,俩人的目光落在程姣身上,空气中恍惚都飘扬起无形的尴尬气息。
程姣也被尬住了,理智告诉她,背地里乱传黄谣的是那两个坏蛋她没什么可心虚的,但一旦自己真的站出来,又好像又会出于礼貌的稍显窘态。
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只是想起曾在小说电视剧里看到类似的剧情,她脑内冷不丁的冒出这样的爽文行为。
她不想听下去,也不想被根本不存在的观众骂白痴。
走进来后,在俩人的注目礼下,程姣默不作声转身拿了个纸杯接水。
水滋啦啦的流下,直到快溢满,才渐渐没了声响。
许是她的举动很稀松平常,彭思棋眼皮一跳,无声哂笑,像是无事发生般不着痕迹的继续拉着身边同事闲聊。
这次聊的就很正经朴素,就是些有关工作方面上的事情。
程姣能听出她话题转变的生硬,也能从中感知到她的心绪。
就这样?
程姣捧着快溢满出水的纸杯,抿抿唇倏然觉得自己好像还是有些不够勇敢,明明都快抓到现成,她理应抓马的呵斥一声,然后那样那样这样这样的,像个爽文女主一样。
啊啊啊好不甘心好后悔!
程姣表面冷静,内心的小人已经开始咬牙切齿捶胸顿足,什么大戏都快速走马观花的演绎过,可偏偏……
“程姣,你怎么回来了?这两天不是请假么?”彭思棋突然冷不丁的问了句。
程姣目光定焦在笑吟吟的女人身上,思绪拉回,声线也冷:“办完事儿就回了,怎么了?”
此刻要是有第三视角的摄影机拍摄,程姣觉得自己这副手拿纸杯,天面庞四分冷酷三分漫不经心两分无所畏惧的模样,一定很酷。
颤抖吧坏蛋,你应该感到强烈的道德沦丧愧疚感!!
程姣冷静如老狗,清明的目光直视彭思棋,已经在默默为她判罪。可谁想彭思棋压根不是那种有良心的人,她哪怕是真的被撞见了,不会生分反倒是热络的嘘寒问暖她一句,装作无事发生亲切得很——
“这样啊,也没怎么,其实你没必要来公司一趟的,别太担心这里。”
听到这话,程姣还是很佩服这人的厚脸皮。
戏台子都搭好了,她忍无可忍的倒掉手里的纸杯,站在她眼前,直面戳破:“彭思棋,只要我不在,你就抓着时间在背后乱给我造黄|.谣是吗?”
作者有话说:
下一更晚上九点还有!!啵啵每一个追更的宝=3=
? 27、需求
话音一落, 彭思棋旁边那位同事脸色稍微变了变,从始至终没吭声, 抱着手里的马克杯, 假模假式的抿了口其实已经见空的咖啡。
空气静悄悄得落针可闻,流速好像也变慢了几许。
啪的一声,彭思棋将咖啡杯放在手边的高台上, 打破了僵局。
她微微撩了下头发,笑容仍旧:“姣姣,你怎么了啊, 刚刚小杨和我什么都没说呀,你能说明白点儿吗?要是我说了什么令你误会的话,咱们敞开说, 你别生气。”
话术很完美, 既撇清干系不着痕迹推到旁边同事身上,还倒打一耙觉得是她心思多多想了。
这什么现世绿茶,好大一坨啊。
程姣按下愠怒,目光沉静同样不急不躁, 直截了当问:“是我说得不够明白, 还是你耳背理解能力不行?和你沟通要有多敞开,需要我把祖上三代也和你交代, 满足你的窥探欲吗?”
她的嗓音仍旧温软, 可说的话却丝毫不留情, 饶是彭思棋也没想到程姣会这么‘咄咄逼人’。
彭思棋滴水不漏的表情生出了裂纹,肉眼可见的慢慢变冷:“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啊, 莫名其妙, 我和小杨就在这里聊聊天, 你就这么……”
“继续,那我听着,反正看着你们挺闲的,我今天也请假没事干。”程姣淡淡地打断她,双臂抱胸,挑眉愿闻其详。
彭思棋一顿,脸更僵了,尤其是看到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刚要说些什么,程姣又慢悠悠道:“你解释也好转换话题也行,要是说不出来,我帮你命题,给你舞台让你大放异彩。”
程姣的态度仍旧从容不迫,说出这番话,旁边的同事甚至听出了几分揶揄戏谑的感觉。
跟动物园里逗猴似的。
彭思棋当即胸闷气短,尤其是对上程姣那明亮好看的杏眼,明明看上去年纪轻轻稚气未脱,但话里话外都夹枪带棒的,底气十足。
闹到这一步基本上是撕破脸了,彭思棋就不信自己能这样被小年轻牵着鼻子走,反唇相讥:“我有什么可解释的,你自己都这么认为我了,我再自证也没什么……”
“哦,我想起来了。”程姣再次打断施法。目光从彭思棋身上,落到了一侧的小杨。
她的表情很淡,声线也平静得像是叙述一件记忆里恍惚想起的事:“你之前不是说,你有个朋友表面上是奉子成婚,实际上是带球小三上位的吗?这个故事能不能展开说说,我也挺好奇的。”
小杨与她视线交接,听完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话表面上对着彭思棋说,实际上是意有所指于她。
她的微表情也从漠不关心高高在上转化为不敢置信,扬眉瞬目的望向一侧的彭思棋。
转移话题后,气氛更显尴尬,彭思棋哑然说不出话的僵硬,和小杨那眼底带着怒意的寒冷相撞。
砰——
无声的硝烟扬起,程姣点到为止,闭上嘴没再说什么,转身又给自己倒了杯常温水,摆摆手说:“你们都不聊是吗?那好,我有点儿急事先走了。”
彭思棋:“……”
离开茶水间后,程姣神清气爽,其实挺想回家的,但已经和王姐报备过了,还是拿着笔记本到直播间。
坐在一个角落,程姣有些可耻的想,那俩人要是扯头花,场面必定很精彩很抓马。
在背后胡乱嚼人舌根就必须狠狠拆穿一顿才爽嘛!程姣是这么认为的,也主要是她上头有人比较有底气。
程姣拿起手机给最硬后台程玉菡发过去刚才的光荣事迹,发给一个还不够,她还发到最近又热络起来的室友群。
统统转发完毕,程姣点开室友群静静等待众人的一同批判控诉。
结果戳进去后,程姣发现聊天群里空空如也,她转发了个寂寞。
嗯?网速不好么?程姣皱眉,关掉WiFi在线改为4G,退出聊天群再刷新一下,紧接着她看到裴京松的对话框置顶在第一列。
而她发的最后一条——
【虽然怼爽了,但我幼小的心灵还是受到了创伤,真想埋进野男人的大胸里宿醉一场!!】
程姣瞬间慌了下,连忙点进去长摁该评论,还没来得及撤回,左侧突然冒出一条,顶着风景头像的气泡:
【做得不错,有些事情不需要忍耐,就是需要全都发泄出来。^ ^】
这条白气泡发出来时,上方就是程姣的撤回信息,几乎是同一时间,巧得离谱巧到令人发指天梯石栈相勾连。好像有锣鼓在程姣脑门当头一棒,震得她愈发心虚慌张。
而且,为什么裴京松这句话,和她最后撤回的那句看上去莫名有联系??
程姣深吸口气,指骨蜷曲,脑袋里还有无形的余震嗡嗡作响。
她现在只有两个令人窒息的想法:一,裴路灯可能已经看见了;二,对面已经发来了消息,她再继续撤回简直就是脱裤子放屁为时已晚多此一举。
啊啊啊怎会如此我这该死的愚蠢的手指头!程姣再次无声呐喊,手指头蜷缩在掌心牢牢握紧。
一边程姣还在做心理建设,一边屏幕那端的裴京松,几乎可以想象到小姑娘抓耳挠腮的模样。
一分钟过去,还是没有回应。
裴京松垂眼,放下手机后并未置之不理,而是慢条斯理的擦拭手中的镜片。
他知道,造成乌龙,程姣是会扑棱着过来一通解释。
镜片擦拭干净放在旁侧,裴京松揉了揉眉心,起身顺手捞起手机。
落地窗外,原本晴空万里的天,再度乌云密布隐隐又有了降雨的迹象。
手机屏幕当即亮起,裴京松睨了眼。
程姣:【对不起裴先生TvT我发错人了】
合乎她性格,却是裴京松意料之外的回复。
他无声的笑了下,回应:【嗯,不过如果你需要安慰,我会安慰你。】
——嗯,不过如果你需要安慰,我会安慰你。
怎、怎么看上去这么可怜?
程姣心头轻颤,咬了咬下唇,越发觉得古怪。
要不……她顺着台阶解释一下?上次消息就鸽了人家,再这么不礼貌,多少有些不太好了。
程姣庆幸自己没有多说什么,否则自己解释八百回合都解释不明白,即使同事造谣的事情,和她撤回的那条,在裴京松面前也同样很社死。
她心一横立马将错就错,呜呜咽咽的回复:【需要,可太需要啦,我以为你很忙,就是一个小小试探一下嘛】
【叔叔,我成功引起你的注意力了吗?】
裴京松:【嗯,我现在不忙,需要打电话么?】
怎怎怎么又是打电话?程姣的心咯噔了下,想起上次的视频历历在目她就不禁脚趾抓地。
裴路灯,你倒也不必如此普度本啾啾。
程姣立马委婉拒绝:【有点儿不方便……不过您总能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真是太好啦】
每次社死现场都有你,每次都是因为你社死。程姣一想到这一点,立马对着屏幕指指点点起来。
裴京松的态度还是那样如沐春风,洋洋洒洒又发了几段安慰她的话,堪比论文引经据典,末了,程姣看得津津有味时,他补了句:【嗯,我会一直出现在你需要的时候。】
很朴素的一句话,像是在客气的回复她那句而重述,程姣缓慢的眨眨眼,此时此刻的她,好像没那么容易兵荒马乱了。
裴路灯每次都很真诚欸。
真诚到程姣翻一翻聊天记录,从他字里行间里确实看出长辈关怀小朋友的既视感。
再看看自己,程姣沉默。
她好做作,旖旎的情调不要太明显。
保持抱着手机的姿势太久,手腕搭在活页本上落下了一圈圈压痕,她稍微抬了抬,直接干脆把笔记本拉开了。
直播还有二十来分钟结束,程姣的心思完全不在那上面,走出直播间到外头,她看着屏幕,裴京松又发来两句:
【上次你的需求,我并没有满足。】
【你现在在哪里?】
程姣有些疑惑,什么需求她怎么不记得?
程姣:【我在公司这里,估计一会儿就要下班了叭,大概还有半个小时】
消息发出,窗外忽闪雷鸣,轰隆隆一声吓得程姣胸口轻颤。
她扭头看向窗,雨水如注地从玻璃窗灌下,给外景朦胧上一层水波纹,空气中好似也也散发着淡淡的潮湿。
程姣收回视线叹口气,又可怜的补了句:【我好喜欢雨天,可是我没带伞,呜呜呜】
卖惨卖萌程姣很得心应手,下班后程姣到一楼前台,拿了把公司的伞就往外走。
公司写字楼所在的这条街排水系统不是很好,接二连三几场暴雨,下水道堵死,雨水已经淌到了洼地以及平面之上。
程姣撑开伞,小心翼翼绕路去公交车站,尽量不碰到水,她今天穿了条格子裙搭配低跟乐福鞋,这双鞋要是进水了,实在不好处理。
雨水啪嗒啪嗒落在伞身,一股凉意浇淋在头顶,很小,但很明显。
程姣扬起下巴,倏然发现这伞好像有点缺口。
未免也太倒霉了?
程姣撇撇嘴,拉好包包稍微错开些漏洞的位置,今天或许真的水逆,程姣走到拐角,又听见彭思棋的声音。
抬起伞望去,果不其然是她,冤家路窄。
这次她倒没有大嘴巴乱说一通,而是拉着旁边的人,吐槽起这个大暴雨,话音一转,她又说:“我老公一会儿来接我,佳佳,你要不别打车了吧?这个时候很难打到车的,我让我老公载你一程。”
哦,又换了个人,可真行。
程姣面无表情,想无视那俩人,可偏偏他们却站在公交车站台下,想无视都很难。
程姣一步步走过去,能感觉到彭思棋的目光好像扫过她,不过并没有打招呼的意思,她就装作没看见没注意到,保持着三米开外的距离。
和讨厌的人同在一屋檐下太难受了,程姣迫不及待扫了眼下一班的公交车还有多久能到达。
平时322就很难等,再加上雷雨天气,程姣看到那半小时的时间,只觉得分外煎熬。
麻烦彭思棋老公快来接走他的小娇妻吧,程姣心中默念,点开电子木鱼继续敲击,心诚则灵才能实现。
车站旁的落叶打着旋被细针订在地面,混着流淌的水流渐渐流到一侧。
潮湿的风轻轻飘扬,程姣余光瞥见一辆银白色的轿车缓缓驶来,她的思绪还在因万物飘扬,彭思棋却突然笑着说:“来了来了,估摸着就是那辆车了。”
“我去,那辆是玛莎拉蒂吧?平时看不出来啊棋姐,姐夫这么阔绰。”
“哎呀不是,那是他朋友的车。”彭思棋嘴上这么说,笑得比谁都要欢。
程姣:“……”
又不是自己的又不是自己老公的,八竿子打不着的车,还能自豪成这样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程姣默默腹诽,等那辆玛莎拉蒂停下,她的目光也不禁追随着看过去,好整以暇的观赏某人的娇妻行为。
彭思棋和旁边那位同事撑伞一同走过去,拉着车门好一会儿动静,驾驶座的车窗缓缓下滑。
里头的司机一脸疑惑的看了眼她,彭思棋看到面生的司机,也一脸怪异。
最终,司机咳了声:“你是程小姐的朋友?”
程小姐?谁?
彭思棋皱眉表示不解,直到她注意到司机的目光擦过她身侧,投向车站上若无其事的程姣。
程小姐,程姣?
脑海里冒出两者的关联,彭思棋眉头皱得更深,心底里总归是不信的,然而下一秒,司机直接从驾驶座上撑伞下来,径直走向程姣证实了她的想法。
程姣刚低头玩手机,抬头看见司机时一头雾水,那单纯澄澈的眼神扫过彭思棋,好似在说——
啊?原来不是接你们的?
有同事在一旁,刚才的一系列行为太尴尬,再加上这个眼神,彭思棋的火气顿时上来了些。
她看着那快有五十岁的老男人,轻笑了声,破解自己的尴尬,没由来的问了句:“姣姣,原来你男朋友也来接你了啊,是宋先生是吧?怎么和你朋友圈里晒的不太一样呀。”
作者有话说:
听,是掉马的声音——
0v0明天见!!!
? 28、喜欢
这说的是什么话?造黄谣造上头给自己洗脑过去了?
程姣本来还有些懵, 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突然被彭思棋阴阳怪气一句, 眉头皱紧, 有些不爽。
司机听这话也傻眼了,当即辩解:“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我可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和旁边这位小姐没有任何关系, 你瞎说什么呢。”
彭思棋说出口之后,其实也有些后悔,可是话都说完了, 她也只能这样,何况这个老男人穿着身西服还开玛莎拉蒂,怎么着都像个暴发户。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彭思棋定睛一看, 是自己的未婚夫打来。
她刚接听的同时,面前的玛莎拉蒂后头,也缓缓停下了一辆银白色的车。
是一辆看上去有些破旧,甚至看牌子来说, 还没有玛莎拉蒂零头值钱。
彭思棋接听电话, 电话里,和瓢泼大雨里, 一道有些不清晰的男声相重合。
再抬眼, 一个看上去头发有些稀少的男人对她招手示意。
那不就是彭思棋的未婚夫?
程姣虽然不认识, 但从她的第一直觉和第六感,她认为,这位猪头三与彭思棋很有夫妻相绝对是对狗男女。
想到这, 程姣当即面露嫌弃。
彭思棋旁边的同事, 尴尬得说不出一个字, 只是轻轻扯了下彭思棋的衣角,示意她要不要走。
几秒钟过去,彭思棋那位毫无眼力见的男友甚至还摁了摁车鸣笛,从车窗里仰头喊:“前面那辆玛莎拉蒂车主,麻烦能开走吗?怎么这么没素质!”
彭思棋快气昏头了,临走前咬牙切齿,恶狠狠问:“你到底有几个男朋友几个干爹?朋友圈那个做饭的呢,你金主知道吗?”
“程小姐,是裴先生来接你的,快上车吧,天儿凉。”司机大叔低声说,催促着程姣上车。
程姣无暇去管跳梁小丑,心头一颤拉紧包包,看向车后排,那头车窗不知什么时候缓缓落下,车内矜贵从容的裴京松抬起眼帘,嗓音低沉:“程姣,上车。”
很简短的四个字,不止是程姣听见,距离车旁最近的俩人也才发现后车座有人。
彭思棋被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看清男人俊逸的面庞,她脑内像是有根紧绷的线铮的断开。
毫无疑问,她刚才冒昧的质疑并没有任何证据,甚至还被当众打脸。
来接程姣的人,不是这位先生的司机是谁?
寒风袭来,骤雨兀然来势急遽,密密匝匝连绵落下,彭思棋一个走神没注意,手中的伞身猛地一翻外折,俩人瞬间被浇淋了一身。
程姣和司机走下站台,避免后头还有车辆跟来,程姣只好赶紧上车。
与彭思棋擦肩而过,程姣脑子也乱乱的,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只想着裴京松到底有没有听见那俩人说的话。
司机撑着的是双人伞,拥护下她一根雨丝也没淋到,程姣微含下巴紧紧握住手里的伞柄,司机拉开车门后,规规矩矩钻进车厢。
因为刚才的突然暴雨,裴京松开窗的位置也稍微淋着了些,她上车时稍微绕了圈,坐在干燥没潮湿的座位。
车门关紧,程姣没顾及半干还湿哒哒滴水的伞,只是僵硬而不知所措的叩放在腿上了。
她甚至也没敢去看裴京松,目视前方坐直,用余光瞥看男人手中拿着一方手帕,矜从地擦拭身上的水滴。
布料擦拭摩挲的声音很低微,程姣在紧张的情况下,五感尤为敏感,听觉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那窸窣的摩擦拭干,就好像蚂蚁在她耳廓爬行,密密麻麻的,又痒又刺痛。
擦干后,裴京松侧目望向身边的小姑娘,她手里紧巴巴放着一把潮湿的伞,雨水已经顺其渗到裙摆及腿间。
他目光暗了暗,转手把手帕递给程姣,淡淡道:“程姣,需要擦一下么?”
程姣扭头看他,张了张嘴说话干巴巴的:“擦、擦什么?”
又是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
裴京松敛眉,语气又一柔和:“你的伞,是湿的。”
程姣顺着他说的话低头,拿起伞,裙摆果然湿了一大片,黏糊糊的粘连在大腿上。
她一时哑然,对方又拿着手帕没放下,只好伸手接过,仔仔细细擦干格子裙的湿处。
这样的举动好像缓和了尴尬无措的气氛,程姣七上八下的心稍微松了松,乖巧地垂着小脑瓜,乌黑茂密发丝下的圆润耳朵,却生起些许红晕。
裴京松不着痕迹地挪开视线,等小姑娘擦干返还手帕,他抬手去接,语气似不经意:“刚才那两位,是欺负你的同事?”
他的嗓音很温和,但提起这事,多少有些吓人了。
手帕递接,程姣的指尖隔着绵软的一层布,轻轻触及到裴京松的指骨。
一石落入潭中,激起千层浪。
等手帕脱离开手,程姣像触电似的立马抽回,两只手叠放在还有湿意的裙摆上,渐渐加紧无意识的绞在一起。
顿刻,裴京松熨平手帕放在一侧,手腕搭在膝上,并没有着急询问的意味,给了她无限静默不需要回复的时间。
在这沉静的氛围里,程姣的压力不减反增,跟身处修罗场没有任何区别。
裴京松这话,言外之意就是听见了。
意识到这一点,程姣突然觉得好窒息好窒息,想起刚才彭思棋恶意诽谤的嘴脸,她就气得后悔自己当时没有上去痛扁一顿。
舞到她面前就算了,居然还让绯闻男友本人听见,彭思棋你坏事做尽罪该万死下地狱啊啊啊!!
还好还好,她编造出的男友人设和裴京松一丁点儿干系也没有,趁现在好好澄清表忠心,应该没问题吧?
程姣深吸口气,手指头又蜷缩一度,软糯糯的低声嗯了下:“他们好可恶,居然那么说我……”
“裴先生,让您见笑了,真是不好意思。”
小姑娘乖得不行,好像下一秒就能哭出声似的。
裴京松从她苦巴巴的拧眉皱脸里,只看到慌乱下的演技痕迹。
他扯了下唇,兴致更深,不着痕迹的掩去眸中的暗光,声线沉静:“不会,是他们的问题,的确可恶。”
“你不用太紧张。”他逐字逐句道。
不用太紧张?她怎么可能不紧张啊妈呀。程姣内心唏嘘,脸更垮了,握紧指甲快戳到□□里。
她满脑子都是想着怎么圆彭思棋那些话,紊乱得不行,呼吸也稍显紧促,嗓音颤动:“裴先生,他们那样造谣,您应该不会信……吧?”
正常人的思维,应该是不会信的吧!应该的吧应该的吧?
程姣说着,稍微扬起下巴,圆碌碌的杏眼,满心满眼都写着‘你要是信的话我可会很伤心哦’。
裴京松驰骋商界阅人无数,怎么可能看不出程姣的那点小九九。
他甚至觉得拙劣,毕竟小姑娘的言行举止,都充斥着心虚怯懦,为了掩盖某种真相,而迫不得已地向他取证,实在欲盖弥彰。
在两个月前的那次偶遇,结合她时不时露出的马脚和神态,裴京松心下已经有了笃定的猜测。
他自始至终都在等待这样的契机。
把牢|.笼中啄米的雀儿纳入囊中。
裴京松低微的沉气,某种欲|.念逐渐上升,他掩饰得很好,甚至流露出浅淡温和的笑意,垂眉顺眼地回应她的期盼:“我不会信。”
他的轻笑,给人以如沐春风的感受。程姣嘴角上扬了些,双目亮晶晶的,刚要接着说些什么,那人又问——
“不过,我只好奇一点。”裴京松从容不迫的说,询问她,“你有男朋友了?”
程姣:“……??”
这是什么问题?这是重点吗!这很有必要知道吗?!
回想一下,程姣的确记得那该死的彭思棋,好像提起过她微信里的那个男人。
靠。
坏女人,我一生与你为敌!!
程姣脸都要憋红了,憋半天只弱弱憋出一句话:“裴先生,这个是我的私事吧?”
裴京松颔首:“嗯,我知道,是不方便说么?”
“还是说,”他停顿下,轻哂,“你的不方便,只限于我。”
“毕竟,你好像把我屏蔽了。”
裴京松嗓音醇厚低缓,一字一顿的在程姣背脊捶落,生生把她打击得被后背发凉不由得正襟危坐。
她她她有吗她怎么不记得??
程姣呼吸一窒,绞尽脑汁回想,自己好像确实除了营业动态外,什么都没发。
裴路灯居然还能注意到这些?这合理吗?这合适吗?这有违人伦和她的认知了吧。
此时此刻,程姣内心住着一只尖叫鸡,每当裴京松说一句话,或者不说话,她内心那只尖叫鸡,都在啊啊啊的吱哇乱叫。
好刺耳,要虚空耳鸣了,要被自己的心虚制裁到地狱十八层以下了。
程姣下意识想捂住自己的胸口,顶着裴京松灼热的目光,她恍惚地抬了抬手,又立马清醒的下移,显得格外不知所措。
裴京松笑意更浓。
雀儿已经毫无退路。
“姓宋?”
程姣脑子宕机,大气才喘过来,拨浪鼓似的摇头:“不是不是,没有这个人!”
“也不是!”程姣舌头快打结了,转过弯目视裴京松,认命似的,声调降了又降,低垂着头说,“裴先生……是有这个人。”
照她刚才那么说,就相当于当着本人面捧着遗照吹唢呐,不知天高地厚到极点了。
程姣欲哭无泪,呜呜咽咽的说:“就是我这人不实诚,我罪该万死我虚荣心爆棚,我为了推掉亲朋好友的相亲对象,我找了个人伪装我的男朋友,其实我没有男友的……”
裴京松嗯了声,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
程姣:“……”
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她为什么要解释这些?解释的方向好像不太对吧?
哦对,好像也没毛病。
程姣想到了新思路,正打算继续圆下去,裴京松倏地又问:“那配合你伪装男友的人,他喜欢你?”
程姣一噎,迷茫的看着裴京松,仿佛在说:这很重要吗?
可偏偏,程姣真从他眼神里,读出几分——
‘我很想知道。’
但是。
程姣窒息了。
她的绯闻男友不仅不知道她在狐假虎威,甚至就是问出这话的本人。
作者有话说:
? 29、雨天
完了完了, 绕进去了,好复杂, 好想把长出来在发痒的脑子摘除掉。
程姣脑海一片空白, 深吸口气缓缓呼出,有些不确定:“……可、可能不喜欢吧。”
“我就是一个强人所难的小骗子……”她低声又补充说。
“骗?”裴京松好整以暇,眼底藏着浅淡的笑意, “他被你哄骗着配合你么。”
程姣:“……”
她想,她应该没有厉害到这种地步。
但凡程姣再脆弱点,都可以当场被尬死, 她支支吾吾好一会儿,才无声的摇摇头,强行转移话题:“裴先生, 你怎么会在这里?”
程姣顿了下, 双眼清澈且愚蠢:“也是恰巧路过?”
“下雨天,”裴京松微掸衣摆,垂眸说,“满足你的心声。”
程姣偏了下头, 轻皱眉头好像并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直到脑内有那么一根针刺了下她,她才想起来前不久那次分享《下雨天》。
程姣沉默了。
再回味裴京松这番真诚到丝毫不油腻的话, 她还有些心情复杂。
这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真是环环相扣每一节都为她的社死添砖加瓦。
嘶, 这种宿命感是怎么一回事??
程姣表面冷静实则慌得一比,她抓紧了手中的折叠伞,感觉自己口中快有一口老血要吐出来了。
身不正影还斜, 果然被造谣的当事人会无形之中找上门。
“别紧张, 我只是有些好奇, 毕竟除了朋友圈之外,我并没有什么渠道可以了解你。”裴京松语气轻缓,说出自己这么问的缘由。
他没再多问,淡淡结束话题:“你要是不方便,我不会再问。”
程姣:“……”
怎、怎么听起来那么古怪?
修罗场暂时解除,程姣应当该松口气,可是以裴京松这话作为结尾,她越砸吧嘴越觉得不对味。
但程姣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攥紧的手松了又紧,生硬的偏过头看向淅沥落雨的窗外,连靠着车椅都小心翼翼。
这场大雨连绵不绝,一直到程姣下车都没有停歇的意思。
老实说,看到天气如此,程姣还挺庆幸裴京松来接她,否则她等公交都不知道要等多久,说不定下车时风一刮,她也成彭思棋那样狼狈的落汤鸡。
想起彭思棋,程姣也不知道那位姐现在怎么样了,能做出这么尴尬的事情,也算是一生难忘的耻辱了吧,更别说全程都有旁边的同事在围观,见证了这场尬戏。
某种程度上来讲,是裴京松给她出了口恶气,尤其彭思棋吹嘘自己男朋友开豪车,结果造成乌龙搞错车,发现男友实际上开了辆小破车来接人。
两车对比,两男比较,裴路灯比猪头三好太多了呜呜呜!
爽死了哦。
程姣抿住疯狂想上扬的嘴角,走在地下车库跟着进电梯楼,余光瞥到裴京松,立马把抿成条线的唇往下耷拉。
刻意成苦瓜脸了。
裴京松浅淡的扫了眼她,似乎并没有把她的小表情放在心上,继续和耳边的客户通话。
是她听不懂的语言。
程姣眼观鼻鼻观心,暗想自己得克制点,毕竟旁边就是被她这种小骗子拉郎凑的绯闻男友,千万不能露出马脚。
还好还好,裴路灯没有她那样强人所难。
程姣垂着头,不知怎的无声叹口气,略显惆怅。
电梯是直达到住户楼层的,叮的一声敞开门,程姣刚要踏出一步,看到那顶层的数字,突觉不对劲。
这时,裴京松以结束语为结尾挂断手机,转而看向她,那双暗眸在她身上暂停几秒钟,得出结论:“你要来我家?”
程姣:“……?”
谁家?你家?
程姣缓慢地眨眨眼,才反应过来这里是柏塔居A栋顶层。
“抱歉,刚才在和客户打电话,没注意到。”裴京松嗓音低沉,手机放进口袋里,抬手示意要摁一楼。
但在按下楼层前,他又看了眼程姣,等待她的抉择。
这个眼神一瞥来,程姣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了。
也是,这是裴京松的车,人家停在楼下车库再坐电梯直达家里,很正常,不正常的是她这个小跟屁虫。
程姣稍作毕加思索,想起应该有第三者的,可是在根本没什么印象的记忆里,那位老司机好像开着另一辆车走了。
程姣的表情逐渐呆滞,涣散的那一瞬间,触及裴京松幽深的双眼,他说:“家里还有一条鲈鱼,想吃糖醋鱼吗?”
糖醋鱼。
程姣在心里轻声念叨。
又是一样的下班后,又是一样的接她到家。
程姣舌尖轻轻吐出,不着痕迹的舔了下唇瓣,的确饿了。
那可是……裴路灯做的糖醋鱼欸。
不是她嘴馋,上次来裴京松家吃饭,她对那盘糖醋鱼至今还有些念念不忘。
某种说不清道不明本人绝对不承认的欲望作祟,属于是天还没晴程姣又行了,什么尴尬什么露出马脚都抛诸脑后。
程姣唇角微抿,眨着水灵灵的小杏眼,小心翼翼的伸手扯了下裴京松,甜甜说:“想吃呀。”
她的姿态太过娇俏可爱,裴京松垂眸嗯了声,挪开手没去按一楼的按键。
三番两次来光临,程姣愈发放肆,还自己颠颠儿走到唱片机前挑选唱片播放。
放完歌,程姣折返到厨房洗手,给裴京松打下手。
正巧裴京松在处理鲈鱼内脏,那条鱼腹部被一刀剖开,浸泡于净水里血色蔓延开,男人修长骨感的手在内壁抠搜,手背青筋绷起,与微凸的腕骨形成一处凹窝。
程姣不是没见过摊主处理海鲜,也不知道是出众外貌加持,还是裴京松的手太好看,程姣只觉得这一幕有一种诡异的美感。
裴京松处理鱼身的手法很利落轻快,程姣旁观完后,视线上移忍不住看了眼男人的面庞。
他垂着眼,没什么表情,在注意到程姣的目光时,稍微侧目看向她,眼底藏着某种不清明的情愫,交错的一瞬,程姣立即低头继续看他的手。
裴京松刚擦完鱼身,食指和中指嵌鱼头之下,将鱼骨抽出。
好涩哦。
程姣咽了下口水,没由来的这么觉得。
“程姣。”
裴京松忽地唤她。
程姣心下一紧,啊了声,茫然的看他。
裴京松扔掉手里的纸团,掀起眼帘:“饿了吗?”
程姣继续懵懵的点头。
裴京松:“这是生的,还不能吃。”
程姣张了张嘴,很想说她知道啊她也不可能上去扒拉着啃。
裴京松好像看出了她的心声,慢条斯理的说:“你的眼神,已经直勾勾看着它了。”
程姣:“……”
“我没有!”她立马为自己辩解,腮帮子鼓鼓的,跟生气的河豚似的。
裴京松嗯了下,依旧是揶揄的语气:“好,你没有,这里已经没有什么需要你帮的了,你可以中场休息。”
程姣听明白了,这是要她坐等吃饭吧。
早说嘛干嘛这么迂回,程姣娇嗔地撂挑子不干,将手里的调料放回桌面,垂下手望向空窗外,问了句:“carter怎么不见啦?”
程姣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过于迟钝了,从进门到现在,居然没发现屋里只有她和裴京松。
“这几天我出差没空照料,送到朋友家了。”
哦,原来是这样。
程姣有些小失落,再回过头看裴京松,见他已经准备好了淀粉糊给鲈鱼浇淋,顿时又觉得自己不能白吃白喝什么都不干,立马凑了过来说:“要不还是让我来吧?我想试试看。”
做到这一步不需要什么厨艺,裴京松洗净手拭干,就退让交给程姣。
程姣属于人菜瘾大虎得很,刚拿起鱼尾就把淀粉往上淋,浑然没发现自己的袖口没挽起。
一缕淀粉顺着她的虎口顺滑下,程姣顿时要撒开手,裴京松抽出纸巾在她腕部擦拭挡住。
“我来。”
他解开程姣的袖口,一点点往上挽起,动作很轻缓,布料向上挪动的触感,顿时让人起鸡皮疙瘩。
程姣有些紧张,专注地处理手里的鱼,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直到一段手机铃声响起,在她的裙摆口袋里震动,程姣大腿根痒痒肉作祟,手中的勺子都在抖。
“你、你帮我拿一下手机可以吗?”程姣干巴巴的说。
裴京松垂眼,手在她右侧口袋上悬浮:“这里?”
“对。”
裴京松没说话,手插|.进她裙摆口袋中,掏出了手机。
男人的手探进腿上,即使是经过允许也有所准备,程姣还是不由得咬紧牙根忍住。
手机铃声还在响,裴京松把屏幕对着她,问她要不要接听。
程姣定睛一看是程玉菡,在心里把她骂了百八十遍,但还是说:“我和她说一下一会儿打过去。”
“好。”裴京松挑眉,帮她接听后放在她耳边。
电话拨通,程姣还没来得及开口,对面的嗓门大得好像要把她的耳膜冲破。
裴京松立即摁下减小键,但电话那头的女声,清晰到两个人都能听见:“我草,她没事吧?我听你那么说我代入感极强我都快气炸了!她以为她是谁啊,不知道你的绯闻男友是裴京松吗?裴总一跺脚都得震三震为你摆正整个世界的倒影!”
作者有话说:
程姣:完了完了
? 30、秘密
在听到程玉菡说出话的一刻, 好像有整片的玻璃被砸破,稀稀落落碎了一地, 扎入程姣的心脏, 啪嗒啪嗒滴血。
就连说话,也带着几分难抑的尴尬:“程玉菡,我这手头有事, 我先挂了!”
“啊?你什么事啊,我……”
程姣不想听见某人的声音了,把手里的死鱼放下, 想拿过手机,但是手心又全是淀粉,她抬着手, 有些惊慌失措地看向裴京松。
也不知道是不是程姣的错觉, 始终没说话的裴京松,眼底似乎更漆黑了。
她的鸡皮疙瘩当即刺激到一个高度,尤其是听到男人气定神闲的嗓音:
“要挂断?”
程姣哑然说不出话,这手机明显是外扩, 咋咋呼呼打电话的程玉菡似乎也发现了什么不对劲, 读不懂空气地问了句:“姣姣?你怎么了,我咋还听见了男人的声音?你真的去会所买醉了吗?”
买醉什么买醉?程姣恨不得拿起个酒瓶子砸晕自己与世长辞。她大脑一片空白, 随着裴京松挂断电话中止了这场闹剧, 她的呼吸也稍许一窒。
裴京松放下手机, 面色如故,语气有些令她捉摸不透,低沉喑哑:“看来, 我应该是一不小心知道了你的小秘密。”
电饭煲滴答一声, 米饭蒸熟了。
程姣在餐桌前如坐针毡, 不敢说话哪里也不敢去,她真的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是翻车了。
早知道就不接那通电话了,不对……早知道就不来裴京松家吃饭了,也不对、早知道早知道……她就不给程玉菡裴京松发那条消息!
这么一想,真是不得了了,事态发生到现在的地步,还是那该死的蝴蝶效应环环相扣。
饭菜都端在桌上,飘香四溢,程姣盯着自己眼前的白米饭,事情的败露让她一丁点儿食欲都没有了。
但即使是如此,在裴京松动筷之后,她不得不顶着对方的死亡凝视也跟着一起用餐。
饭还是很好吃,糖醋鱼也酸甜可口,程姣吃着吃着,险些没掉眼泪。
这就是断头前的最后一顿美食吗?怎会如此,她还那么年轻,真的不想死啊。
程姣呜呜咽咽地在内心勾画出一副地崩山摧壮士死,八百种死法都已经走马观花地演示过一次了,每一次都让她心虚惭愧,好似下一秒就要枯萎过去。
也不知道这份壮烈牺牲的心是不是太过浓烈,程姣一口大米饭一口大鱼肉地吃,食欲突增不少。
直到她吃完饭,裴京松拾起汤勺,问她:“要不要喝一碗汤?”
程姣哽住,小心翼翼看他,好像在问:有毒吗?
裴京松对她的小眼神,并没有忽视掉那眼里的纠结和害怕。他沉声说:“关于刚才的事,我们一会儿说,先吃饭。”
程姣:“……”
完了,还真是断头饭。
盛了满满一碗烫后,程姣放下筷子接过,看着那飘忽的枸杞,默默抿勺喝,大气不敢喘一下,喝汤声也咕噜咕噜很小声,虔诚地对待这最后一顿晚饭。
裴京松无声的轻笑了下,程姣很敏感地看了眼他,总觉得裴京松好像心情挺好的。
错觉吧……
呜呜呜好诡异啊。
程姣继续低头咕噜咕噜喝汤。
一顿饭吃完,程姣有些撑。
窗外天色已暗,再看眼时间,已经七点半了,还不算太晚。
程姣看着外头,真的很想逃离,但事态败露,她只能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等待受害者·裴京松的裁决。
裴京松倒了杯咖啡过来,程姣抬眼去看,一下子捕捉到他手持的雀雀杯。
从到家以来,裴京松一直穿着衬衫西装裤,他手中的雀雀杯圆滚滚还翘着鸟尾巴,怎么看怎么和他气质不符。
是孽缘的起始。
程姣在心里暗暗腹诽,注意到男人入座面前,她又低下头,继续不吭声。
“结合你和你朋友说的话,如果我猜得没错,你的那个绯闻宋姓男友,是我?”裴京松开门见山问,丝毫不给程姣迂回的余地。
真相再次被血淋淋地揭开,程姣胸口更紧巴巴,抬头去看男人,他的态度始终温和平静,似乎没有任何事情能激起他的情绪。
哪怕是她这个小骗子在利用他。
裴京松双腿交叠,坐姿随性矜从,低声说:“你可以点头,或是摇头来回答我。”
这一股审视犯人的既视感未免也太强了。
程姣顿了好久,板上钉钉的事,她只好小弧度地点头。
“好。”裴京松叩放雀雀杯,目光沉着,“你之前已经和我说过缘由,我大致也清楚了来龙去脉,不过有些细节,我还是不太清楚。”
“作为被你利用的一方,我也许,是有资格知道更详细的一切,对么。”
程姣更紧张了,这番话落入耳廓,她的心都在颤动,险些没从胸腔跳出来。
“我招我招我全都招!裴、裴先生,对不起,我……”程姣攥紧手心的裙摆,试图为自己辩解,可是话说到嘴边,她又对自己有无比清楚的认知,拧了个弯很实诚道,“我、我的确是有意故意而为之的,但是、我……”
听到‘有意故意而为之’这句话,裴京松挑眉,眼底透着几分戏谑,嗯了下:“你说。”
“其实您真的是我偶像,我喜欢你好久啦!”程姣憋红了脸,又开始胡说八道。
按照她一直以来的表现,这么说应该不过分吧?
走一走人情卖可怜,也不是不行吧……
程姣咽了咽口水,稳下思绪,继续说:“就是,我暗恋您很久,追溯到高中时期,我就对您念念不忘,你可能不知道,其实我是为了你考上新大,我们还是同一个高中呢,我……”
程姣绞尽脑汁继续圆谎,裴京松在她停顿的一刻,倏然问:“我的高中时期?”
程姣脑一抽,着急为自己辩驳找理由,点头了。
裴京松一哂:“我高中的时候,你也不过是小学生,那么早就开始早恋?”
“我没有这种癖好。”
程姣:“……?”
等等。
程姣刚想扒拉着自己的手数数,很快就反应过来其中的漏洞,拨浪鼓似的摇头:“不是不是!我高中的时候!”
都是年龄差七岁,小学生和高中生,高中生和大学生,多少有些不太一样的,稍微搞错那简直就是刑法和纯爱的区别。
想到这,程姣看了眼气定神闲温润平静的裴京松,耳根不由得红起来,马上又低下头。
好危险的想法。
“裴先生,可以允许我继续卖惨吗?”程姣见他没再继续说,又问了句。
裴京松敛眉轻声嗯了下,意思是让她随意。
这位审判官很仁慈,程姣呼出一口气,开始专心致志地卖惨,从家庭背景再到人生经历,大片大片渲染烘托,时不时提一嘴自己的心酸,致力于营造出自己是万不得已凄凄惨惨的人设。
程姣说到动情的地方,还煞有介事地用指尖抹了抹自己的眼角,观察审判官的神情。
四目相对,程姣垂眼:“反正,就是这样,当时是我鬼迷心窍是我言不由衷是我心生邪念,对您有了亵渎之意,对不起裴先生,我真的错了。”
程姣觉得自己真是太有诚意了,要是裴京松愿意,她也不是不可以哐哐给他磕两个。
她只希望自己的下场不要太惨。
充分陈述完毕,程姣坐得笔直,双手垂放在膝上,乖巧得跟小学生似的。
裴京松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反应,指骨按在太阳穴,偏仰头看她,头顶的吊灯清光晶莹,细碎地落在他的头顶肩处,像是给他渡了层光,面向程姣的角度,却是一片漆黑。
他静默了良久,犹如一尊石像,那双眼里没什么情绪,显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
“错了?”他轻缓地吐字,漫不经心的姿态,让程姣有些毛骨悚然。
她再次点点头,乖得很。
裴京松突然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眼睑低垂着,若有似无扫过她,一步步向她走来。
然后程姣看着他坐在了茶几上,哪怕这茶几矮了一截,他坐在面前,也几乎把落在她身上的灯光遮蔽去,徒留两人之间的阴影,密不透气。
男人的双腿曲折,因为间距有限,他的膝盖抵在她光洁的腿间,这个距离,像是把她框在了裴京松设定好的界限之内,退无可退,不可僭越。
随之侵袭而来的,还有他身上好闻清冽的沉木香,闻了那么久那么多次,程姣还是有些不习惯,她鼻息间几乎没有纯净的气味,全然是浸染了他的。
倘若气味是可以标记,程姣想,此时此刻的她不论是面颊还是脖颈亦或是大腿小腿,凡是与空气相接触的,她都一一被裴京松所标记,没有任何余地。
越是这么想,程姣的气温就不由得上升,打从裴京松过来时,她就不敢抬头去看他,而是收着下巴,规矩地睥睨自己逐渐攥紧冒汗的双手。
但事实就是,她的视线之内,也全然是他。
互相触及的双腿,一黑一白,灼烧着她的双眼。
程姣想闭眼,显而易见,这种距离之下,她的微表情裴京松会一览无余地纳入眼底。
好窒息,好热。
这是程姣此时此刻的想法,大气不敢喘一下,浑身燥热酸涩。
“错了?”裴京松又轻轻问了句。
一样的两字问话,给人的感觉浑然不同。
程姣紧张得不行,神经紧绷着,额间冒出了细汗,唇瓣有所反应地溢字:“是……”
“别紧张,嗯?”裴京松继续柔声说,温热的掌心覆盖在她的手背上,像是触电一般,程姣差点儿抽开手,但对方似乎是预感到,紧紧握着,丝毫不给她退避的机会。
程姣这次是真想哭了,嗫嚅着说:“我、我不紧张,就是就是您凑得太近……”
“既然是男女朋友,这种距离,你就受不了了么?”裴京松哂笑,指腹在她的腕骨上轻轻摩挲画圈。
男女朋友?
程姣的心咯噔了下,抬眼看向似笑非笑的裴京松,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恳求着想松手:“痒……”
作者有话说:
原文案里的梗写到啦!姣姣也成功落入裴总股掌之中,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为爱鼓掌ww
新的一个月,我也要努力更新拿全勤!!=3=
? 31、好烫
“痒……”
只是一字, 从程姣轻颤的口吻中,愣是有种千回百转的逶迤感, 让人联想翩翩。
程姣人都傻了, 这是什么声音这是什么不可描述的声音!!
她立马闭嘴,懊悔地咬了咬下唇,咬得狠了, 她还尝到唇瓣的腥涩味。
裴京松垂眼,自始至终目光都没从小姑娘身上移开,他细细地打量着程姣, 看她乌黑柔软的长发,看她洁白洇出绯红的脸颊,细长浓密的睫毛下双眼潋滟, 浑身上下都透着让人想侵|.犯的欲|.念。
她是有一腔好嗓音, 说话时带着纯正偏南方的口音,细软温和,娇俏可爱。
更别说她哼唧出那样的单字,裴京松微微皱眉, 握着她的手下意识加紧, 避免她受到伤害,他刻意地将左手放松, 此刻的右手已经攥紧爆出了青筋。
同样的, 他的下|.腹一紧, 渐渐有了奇异的感觉。
裴京松双眼微暗,瞥见小姑娘抬头了,他便沉声说:“看着我, 好好说话, 别低头。”
程姣欲言又止:“……”
她不是故意的啊啊啊啊。
不低头就不低头, 你别这么凶嘛。
程姣只敢在心底里嚣张,直视突然凛冽的裴京松,她那些小九九,一个字都不敢往外蹦。
“我、我说什么……”程姣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继续以央求的眼神看裴京松。
身高上的碾压是全方位碾压,哪怕茶几矮了一截,程姣直视他,也得仰着下巴,仔细一看,她甚至可以看到裴京松白衬下跳动的肌肉,最肉眼可见的,是他脖子上缠绕的动脉,和那滚动的喉结。
糟糕糟糕,这个地方也不太妙。
好烫,好烫眼睛。
手、手也好烫!
程姣五感腾涌,犹如一下子接收了太多信息,导致她一次次宕机短路。
“说不出话了?”他哑声问。
“嗯……”
“好,那就——”
“等等!”程姣忽地想起华点,带着某种期望,恂恂问他:“先生,你是不是也在被催婚呀?”
裴京松面色如故:“为什么这么说。”
程姣听他这话,有些没明白,双眼又暗了暗:“难道没有吗?”
那她一丁点儿筹码也没有了。
“如实说,的确有。”
程姣的小杏眼又亮了:“真的呀?”
她就说嘛她就说嘛,这种豪门大户里的大爷,肯定各个心比天高觉得自家有皇位要继承,再不济,每个有封地的王爷也得子孙满堂,封建得很呢。
换算成裴家,也是赫赫有名的真贵族真豪门,而裴京松在其间的地位……算是个全家重点关注的继承人了。
程姣稳住心绪,很冷静地想。
越想她越是冷静,什么旖旎的想法,都越不过这些。
除非,他也需要娶一个人来搪塞家里人。
“那你有没有需要联姻的对象?”程姣又问。
“我不需要。”
他回答得很干脆,声线偏冷。
程姣愣了下。
他不需要,是指他自己吗?
察觉到自己的态度不太好,裴京松眉宇间又夹着斯文的柔意,轻声说:“我不觉得,我需要用得上这种手段来稳固什么,程姣。”
“所以,你不需要担心。”
程姣:“……”
她担心什么?
哦对,她的人设!她的迷妹人设!
“这么好呀,裴先生,我越来越敬佩您了。”程姣继续虚与委蛇,忍不住想,裴京松还挺信她说的话。
裴京松眼底笑意更浓,对她的表演照单全收,轻启薄唇:“你还要继续演下去么?”
程姣一时之间竟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微微张开嘴。
随后,裴京松主动为她解释,他的手仍然在她手背,甚至是小臂上游走,犹如在摩挲一件上好的文玩佛珠。
程姣的鸡皮疙瘩又起来了,她不反感,但还是警笛大作,这分明是越界了吧?
演……
他看出来了?
程姣慌得不行,当即缴械:“不演了,但是我现在对您真的……”
“不演了?”裴京松一字一顿。
程姣又从他语气里听出:你敢不接着演?你敢我就把你的手拧断。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病娇了这不是她认识的裴路灯啊。
程姣内心抽咽,硬着头皮地直接问:“您到底让不让我演?”
程姣这话问得实在太耿直了,配合她那张委屈巴巴的表情,裴京松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
这种非正常的情绪涌上,裴京松掩饰得很好,只说了两个字:“继续。”
程姣呆滞了几秒钟,有些破罐破摔的冲动,想拉着裴京松的领带呐喊:你说继续就继续啊,知不知道我编出这么多彩虹屁是很累很费我的脑细胞的!
可是她不敢,程姣怂得要死,安静如鸡了几秒钟,才从已经灵感枯竭的脑海里汲取出几个像样的字眼:“我会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为您上梁山做那一百零八个好汉里多余的第一百零九,我……”
真的编不出来了。
“你这说的,怎么变味儿了?”裴京松在她嘴里蹦不出几个字后,忽地笑了。
确实变味儿了,从磕头再到拜把子,程姣小声嗫嚅:“抱歉,占您便宜了。”
“现在道歉,是不是有些为时已晚。”裴京松在她耳边低声说,磁性醇厚的男声砸落在程姣耳廓里,将她的心脏一下子勒紧。
距离越来越近,近乎到了程姣无法承受的临界点,她不知道怎么就成这情况了,目光聚焦在裴京松的面庞,气息似乎也能喷洒在上面,以至于她不得不又收紧呼吸。
脑子一抽,她说:“可我打从刚才开始就跟您道歉了,你不早说……”
这句话,多少有些不识好歹,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程姣刚说完,喉咙痒痒的,又听见裴京松笑,这次就在耳畔,感观比上次还要强烈,吓得她没忍住,嘴里溢出了字:“嗯……”
“我说的演,指的是你将我当做男友,伪造的那些绯闻。”裴京松克制的右手抬起,插|.入她的发丝间,指腹在她头颅上轻轻抚摸,宽大的手掌与她面颊相贴。
一问一答的只言片语在程姣脑内组合,很明显的答案,可是程姣凑到一起,却有些不敢置信。
男人再一强调,腔调一如既往的温柔:“我说过,我没那么小气,你想怎么沾,就怎么沾。”
“不过我想,你应该清楚,合情合理的男女朋友关系,可不止你描述的那样,你我应该拥抱、亲吻,亲吻脸颊、嘴唇、或者你的脖颈,再往下。”
裴京松说着,右手随之向下,在她脸上、唇边停留,又渐渐滑到脖颈,最终落在肩上,轻轻握着。
他的指尖经过的位置,就像是有一根根针细密地扎进她的肌肤表皮,没那么重,却针针见血,无形的血珠流出,与汗液融合,流淌在她浑身上下,滚烫灼热。
裴京松低沉的嗓音说到‘再往下’,程姣终于忍不住,身形晃了晃,在他左手下的手,愈发颤抖。
“我们会做|爱。”
他轻声说,音量又沉又低。
以最温和平静的语气,说出令人面红耳赤到极致、无法承受的话。
出于生理性的恐惧,程姣一阵痉|.挛下意识向后仰,靠在皮质沙发上,她感觉自己的腰被人环住,那只有力的臂膀在下,生生撑起她。
旁侧的一处坐垫陷了下去,是男人的膝盖施压在上。
头顶的吊灯在这挪动时,似乎施舍了她一片细碎的光,程姣呼吸紧促晕头转向,在男人的逼近下,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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