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节

    进来时没有随手关上门，此刻是虚掩着的状态，有些心猿意马，被晏遂安双手箍住不让他分心。

    再分开时，两人都气喘吁吁，施慕程连忙站起身离他远远的，有些气恼地问：“现在清醒了么？”

    晏遂安：“醒了行了，大的小的都醒了。”

    施慕程懒得跟他贫，往门口走去，被捞住，“唉，今天这么特别的日子能不能好好相处，留下美好回忆了还。”

    施慕程愣住：“什么特别日子？”

    晏遂安：“今天是你的生日啊，不会忘了吧！”

    施慕程划开手机，好多未读信息来不及看，点开万年历，果然，11月19日，是他的生日。

    晏遂安从办公椅上拎起西装外套，“走，给你过生日去，订好餐厅了。”

    90|正文完

    这一天傍晚有着入冬以来最美的晚霞, 浓烈的绯红从天边一直烧到眼前，绚烂触手可及。

    施慕程把着方向盘，在这样的晚霞里即使晚高峰堵车, 都变得不那么令人心烦。

    副驾座上，晏遂安像是想起什么，“哦”一声, 从口袋抽出一只药膏, 递过来。

    “什么啊？”施慕程余光瞄到一眼，不确定，又正视一眼，接过来丢进扶手箱, “还好, 没那么娇气。”

    直到这里施医生都还是冷静淡定的, 毕竟相处这么久，早就过了害羞尴尬的阶段，讨论起哪个牌子的润滑比较喜欢都轻车熟路了。

    晏遂安真诚建议道：“涂一点药膏好的快, 没有伤口还能消炎, 再不济当保护皮肤也行。”

    前车终于动了, 施慕程目视前方挂挡轻踩油门，“知道了知道了。”然后随口又问了一句, “你什么时候去买的？”

    “也没有特意去买, 就是上午拆石膏的时候顺便让门诊开的。”晏遂安说得很理所当然。

    施慕程不自觉踩下刹车, “你说什么！！！”

    晏遂安跟着惯性向前冲, 差点磕到挡风玻璃上，“怎么了这是？我就说药膏我医院开的啊, 自己单位这么方便不就是顺手的事么。”

    在后车喇叭的催促下, 施慕程只得先启动, 说出的话因为激动而有些磕磕绊绊，“你......你在骨科开这种药膏！以后让我在医院碰到骨科同事还怎么相处！真想把你脑袋掰开看看是什么结构！”

    这种程度的尴尬社死，施医生承受不来。是要研究一下火星移民的程度。

    “这有什么的。”晏遂安却很不以为然，大言不惭道：“就不能是我自己用么。”

    魔法打败魔法，不要脸对冲不要脸，这话的确起到了一点安慰作用，施慕程稍微不激动了些。

    餐厅订在江边，米其林三星，百米高空的三百六十度全景观落地窗，使之拥有全市最好夜景视野，可以俯瞰到整个城市的浩瀚灯火，亦如人间星河。

    户外露台上，有小型管弦乐团在恢弘落日和灿烂晚霞下演奏。余晖下，三角钢琴漆面反射出金色光晕。

    江风吹过，空气里尽是浪漫气息。

    菜单都是助理Tracy提前做过功课，又跟主厨沟通后精心设计的。餐品当然可圈可点，没有丢米其林三星的招牌。

    夜幕降下，餐桌上侍应生正在撤下空盘，换上餐后甜点和招牌冰果酒。趁这个空当，他们牵着手来到露台吹风。

    乐团结束上半场演出，只有零星的两个人坐在原地，等待下半场的开始。

    施慕程突如其来的好兴致，朝晏遂安眨眨眼，“给你唱首歌吧。”

    晏遂安靠着露台景观围栏，看着他朝乐团走去。交涉一番，可能没有他想要的乐器，脸上一副遗憾惋惜的样子。

    施慕程只好就地取材，想想也是，管弦乐团怎么会有吉他。

    乐器没有熟悉趁手的，钢琴也只是勉勉强强会弹，甚至还有些磕绊的程度。一切都不是那么尽善尽美，却又如此严丝合缝的刚刚好。

    施慕程用手机下载曲谱，分享给帮忙伴奏的乐团表演者。

    敲下黑白琴键，熟悉的前奏在夜风中响起，是那首被单曲循环到做梦都能跟着哼唱的《人间萤火》。

    轻柔曲调中，很适合思绪沉淀，晏遂安想，他们又何尝不是如此，像原本两个不协调的乐器，最后也能奏出和谐乐章。

    当唱到高潮部分，大小提琴共鸣，通俗歌曲竟也唱出殿堂歌剧的意味。

    [像盆栽需要阳光灰雁需要风浪

    像鲸鱼需要海洋

    像今晚需要月亮

    想感谢所有的属于这一刻

    把我们的心连接在一起的此刻。]

    画面闪回，每一帧都宝贵。

    是那个手滑点下的赞，是甲米难忘的蓝眼泪，是一千多公里的彻夜疾驰，是艺术展那张独一无二的门票，是极光，是乡间疗养院，是雨崩未能达到却一定会再去的冰湖，是每一刻令人心动的小程。

    曲终，露台上响起掌声，不仅是看在眼里什么都带了滤镜什么都觉得很好的晏遂安，还有在场的其他客人。

    谢过配合伴奏的两位乐团演员，又很大方地给了大笔小费。

    回到座位上，甜点换过了两种，招牌冰果酒尝到第二轮，餐厅里客人都陆续离开，只剩下他们这桌。

    施慕程环顾四周凑近了晏遂安，终于忍不住问：“怎么就剩我们了？其他客人都走光了。”

    晏遂安配合他，小声胡编乱造：“可能今晚这家餐厅生意不怎么好吧。”

    施慕程显然上当，惋惜起来：“选址和味道都绝佳，真是可惜了，不会下次再想来时就倒闭了吧。”

    晏遂安抿着笑，“那买下来好不好？”

    “神经，又说胡话。”施慕程无奈，抬起手怼他脑袋，“喜欢的东西那么多，难道都买下来？”

    “也不是不行。”晏遂安欠揍的神情像个一夜暴富的土大款，但是土大款没有这么帅的。

    谢绝了两次侍应生问还要不要加点香槟后，微醺中施慕程看了看时间，都过十一点半了，忍不住又问：“还不回家吗？餐厅是不是要打烊了？”

    晏遂安张嘴就来：“这个餐厅是24小时营业的。”

    施慕程笑着瞥他一眼，显然不信，“真的假的？”

    晏遂安表情认真：“当然是真的。”

    说完自己倒笑了起来，借口过于拙劣，哪有米其林三星餐厅是24小时营业的，米其林不要面子的吗！

    夜风微甜，两人凑在一起交头接耳，像两个上课偷偷讲小话的小学生。直到月亮也忍不住好奇，凑过来偷听，果然是两个小学生，这么无聊的话题还能笑得这么起劲。

    砰——

    11点50分，第一朵烟花准时在寂静的无边夜幕中炸响，天空瞬间如同白昼。绽放、消失，在短短几秒中反复交替，隆隆声不绝于耳。

    烟花究竟有怎样的魅力，让直男如施医生都不能免俗的发出惊叹。

    “哪个疯子半夜放烟花！”显然直男施医生第一时间并不是惊叹于烟花的美丽。

    半夜放烟花的疯子本疯：............

    晏遂安深呼吸，忍辱负重道：“要不要出去看，反正别人放的，不看白不看。”

    江面被霓虹流光点亮，连月亮也不孤单，有倒影作伴。

    深夜的露台风有些大，晏遂安站在施慕程身后，用外套紧紧裹住两个人，连手也被包在掌心里。

    看了会儿烟花，身后玻璃推门内传来侍应生倒数声。

    “十————”

    施慕程转过头莫名其妙：“他们在干嘛？”

    “六————”侍应生推着今晚的第二个小蛋糕走出来，燃烧的烛火在风中跳跃，旁边放着一个比蛋糕还大的礼盒。

    “一会就知道了。”

    “五、四、三、二、一。”

    最盛大的一朵烟花在他们头顶绽放，火树银花，在燃尽前如流星划过。

    “宝贝，生日快乐。”第一声生日快乐昨晚在卧室床上用最亲密的方式已经说过，激烈中施医生听没听到那就另当别论了，“我是你生日这天，第一个和最后一个对你说生日快乐的人。”

    仪式感没有很强的施医生也被小小感动，“有心了，谢谢，这一天都很开心。”

    晏遂安松开一点怀抱，提醒道：“不拆开看看礼物是什么吗？”

    施慕程拆开包装纸，一个四四方方的纸盒，熟悉的LOGO瞬间令他血脉喷张，嘴巴惊讶得微张，“不会是头盔吧。”

    心里升起小小期盼，但又不敢多想，那么贵没必要真得买，买了也舍不得带还不是放家里吃灰，而且要买也不一定买的到，全球限量的纪念款太难中签了。他反复给自己洗脑，不要抱太大希望。

    晏遂安全程盯着施慕程的脸，不想错过一瞬的惊喜表情，抬了抬下巴催促他：“快打开看啊。”

    施慕程抱着纸盒慢慢掀开盖子，是他一直很期待发售的那款头盔！价格，参数，配色铭记于心如数家珍。但大五位数的价格，令他从没动过买的心思。可翻烂的宣传杂志册，每一处小小折旧都在说着他想要。

    一声惊呼是晏遂安意料之外的，更大手笔的烟花都只换来一句疯子。

    施慕程因为兴奋而脸颊泛红，眼睛里的光耀眼如星。原来闪亮的不止头顶上的星星，他看着爱人的眼里也布满浩瀚星辰。

    施慕程甚至说：“我以前从没觉得生活可以这么美好，直到你出现，谢谢，这也太浪漫了！”

    他终于说浪漫。

    好吧，直男施医生的浪漫点在这里，抓住了，下次就有经验了。

    晏遂安换了个手势跟施慕程十指交扣，掌心紧紧扣着，贴在一起的爱情线和生命线重叠，也将一起越过长长久久的岁月。从今往后的每一个困境都有人分担，每一个处风景都有人分享，每一个节日都有彼此陪伴。

    晏遂安低头在施慕程额角落下一个吻，“浪漫的不是我，是你一直在我身边这件事。”

    91|施慕程

    酒店房间一片狼藉, 东倒西歪的不止威士忌酒瓶，还有人，安静的像座雕像。

    纯白床品上, 笔记本屏幕已第二次进入颁奖典礼视频回放，主持人热情高涨的语调与房内落寂氛围，形成鲜明对比。

    视线被巨大眩目光斑遮住, 施慕程揉了揉眼睛, 可眼前除了惨白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系统：亲爱的NPC志愿者，感谢您对善意系统的付出，本世界任务已圆满达成, 现在就送您回到现实世界。】

    施慕程：是谁在说话？又在说什么鬼话？

    【系统：现在为您输入原有记忆。】

    数分钟后, 施慕程在些微的头痛中记忆慢慢复苏......

    数天之前。

    五月的江南, 刚出梅就早早入了夏，又闷又热。

    这是一个工作日的上午，绕城高架堵得有些异于寻常, 将近十多分钟没有挪动一下。这种时候, 无论国产比亚迪, 还是全进口布加迪 ，无论十万的代步车, 还是天价限量版, 都如出一辙的形同废铁。

    施慕程单手搭在方向盘上, 有些烦躁地抬手看时间, 半小时后开始的一场试镜，他费了些功夫才争取来。是他大学毕业前最后的机会, 更是离偶像最近的一次。

    四周逐渐开始有坐不住的司机, 下车一探究竟。

    ‘咔嗒’一声, 拉开车门，他终于也忍不住下车，甩回车门的声响，足以证明他此刻有多心急。

    一直走了几十米，才看到前方事故现场，碎片飞溅一地。撞在护栏上的白色宾利SUV，整个车头被挤压掉三分之一。由于来不及刹车造成三连环追尾的后面车辆，所幸驾驶员都好好系了安全带，没有受伤。

    救护车旁，医护人员围住受伤司机，正在做初步处理。交警拿着扬声器维持现场秩序，呼吁司机们不要围观立即回到车内，路面马上就会恢复畅通。

    一场普通的交通事故，一辆几乎报废的宾利SUV，一个无关紧要的受伤司机，不管如何都与他无关。

    热闹原本看到这里就该结束了，他应该回到车里，等待路面畅通，然后赶上自己的试镜。

    可施慕程鬼使神差般继续往前走，视线越过四周围绕的医护人员。即使被血和汗模糊，即使有些肿胀变形，那张脸他还是一眼认出，是晏遂安！

    接着便是被无差别带入系统，询问是否愿意成为志愿者NPC。完成一次系统世界任务，即可得到善意碎片，三个善意碎片就能帮他实现一个系统内的任何要求。

    只是做为NPC不能拥有现实世界的记忆，施慕程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思绪拉回。仍旧是空荡的酒店房间，慌乱中坐直身子，仿佛溺水的人终于抓住一截浮木。

    施慕程喉结滚了好几下才找到声音，一开口沙哑的不像话：我还能继续参与任务吗？

    【系统：可以是可以，就是......】

    施慕程：就是什么？

    【系统：就是你还是会被抹去记忆，被植入NPC的人生经历。】

    再一次毫不犹豫。

    施慕程：可以，没问题，我愿意......

    【娱乐呆瓜鸭爆料：遭遇车祸的某顶流演员日前苏醒，被代拍拍到病房内近照，引起医院门口粉丝围堵。经纪人斥责代拍行为，呼吁粉丝理智追星。】

    【娱乐吃瓜鹅爆料：某剧组因男一号车祸而搁置的男二选角工作，终于得以推进。家人们速速围观，哪个是你心中的男二。附图一二三】

    偌大的VIP病房内很安静，即使病床上围了一圈人。经纪人和助理静候在一旁，医生和护士正做日常监测记录。

    自打苏醒以来，晏遂安意识仍是朦朦胧胧，明明只是昏迷两天，却像是过了很长时间。期间做了三个梦，一切如此真实，就像亲临过一般，以至于刚醒的这两天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一天里睡着的时间比清醒时还多。

    “都挺好的，身体各项指标也都在慢慢恢复，今天开始可以吃点好消化的流食。”医生交代完几句后带着护士离开。

    “言姐。”晏遂安刚睡醒的眼神还带着迷离，一说话呼吸面罩上蒙上雾气。

    经纪人林言视晏遂安为亲弟弟，双手合十不停拜拜，“谢天谢地，可算认识人了。一会叫悦姐，一会叫佳佳的，简直了，吓死我们了你知道吗？”

    “试镜......”

    “打住打住，别操心了。”晏遂安刚吐出两个字就被林言打断，“导演听说你醒了，想来医院探视，被我挡回去，现在天大的事儿都没有养好身体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