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3 章节
这里的人还是保持着这样一副打算通宵的模样,祁溪大胆猜测,应该与之前陆方说的百花教众人所做的刺杀梦有关。
夜半。
祁溪心神不属地扫着地,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完全失去了意识,直到手中的水桶哐地一声砸到祁溪脚上,大脚趾生疼。
她心中一紧,本以为会受到责骂,却没想到抬头的时候,发现房间中的人竟然都打起了盹儿,即使有没打的,眼皮子也已经合上了。
刚刚水桶砸地的动静对他们似乎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祁溪皱眉,总觉得眼前的场景有几分诡异,这些普通人暂且不说,可她自己毕竟是修士的身体,压根儿不需要睡觉,但在刚刚的那一瞬间,竟然毫无意识地要睡着了一般。
她沉默片刻之后,看向国师。
他本来徐徐翻动的书页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停下,盖在他的腹部。
那本书封面是淡蓝色的,大约是本游记,祁溪对凡世的地名并不熟悉,也不知道上面写的地名是什么地方。
她刚想转回视线,就见到蓝色的封面上渐渐晕染出血色,越来越重。
而房间中除了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之外,一派安静,简直连风声都无。
陆方那些听起来鬼扯的话,竟然是真的。
祁溪把水桶和扫帚放在一边。
迅速在这个房间中找了一圈儿,并没有任何有关画的信息,祁溪叹一口气——
没有任何线索,确实如同大海捞针,看来还是得从这个古怪的国师身上下手。
她走过去,轻轻一堆,书册落在地上,国师的腹部果然出现了一个伤口,里面渗出血来,且越来越重。
确实邪门。
“救……救大人……”
细碎的声音夹杂着粗重的呼吸声响起。
祁溪转头去看,发现是一个站在角落里的小厮,手里拿着一个盆儿,盆里装着水。
看起来似乎马上就要醒了。
电石火花之间,祁溪懂了这些人这么肝是为了什么——
为了在晚上的时候把国师从梦中叫醒。
这是她的好机会。
祁溪心一横,顾不得多想,机遇不是天天有,万不能被别人抢了先,于是她把水桶单手拎起,兜头浇在国师身上。
心里还在琢磨着。
也只是拖过一次地,再加上国师府的地面很是干净,所以水也并不算很脏。
只要她不说是拖地的水,想必也没人知道。
一桶水下去的效果很显著,下一刻,祁溪看到国师打了个哆嗦,然后睁开了眼睛。
她为了免得受到过于神采奕奕受到怀疑,于是也装出来一副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的模样,同时偷偷打量着还在发着冷颤的国师。
许是受了伤又刚醒的缘故,他还没来的及做表情管理,故而露出了一双不加掩饰的眼睛。
祁溪不由得皱眉。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呢?
空空茫茫,压根儿不像一个二十多岁的人,简直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以至于让祁溪觉得,这样的一双眼睛装在这么一副年轻的躯壳里,不仅违和,甚至还让她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149 ? 第 149 章 ◇
◎师祖?◎
其余人陆陆续续醒来。
待看到跟只落汤鸡一般的国师的时候, 俱都变了脸色,犹数赵管事最为冷静,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昏迷过去那副荡漾的表情还没来的收起来,继续保持着弯着腰小跑过去,看着国师的伤口喜极而泣:“还好很轻……”
一副恨不得要连夜庆祝的模样。
祁溪闻言再次为国师强健的身体感叹, 最起码应该捅到胃了,竟然还是轻伤。
她之前装作迷迷糊糊的模样,见到众人欢欣雀跃的模样, 估摸着若是此时醒来也不算扎眼,然后才把半眯着的眼睛睁大。
赵管事脖子一扭, 朝她看过来:“水是你浇的?”她这话吸引了房间中其余人的视线一齐看过来。
说话间已经有候在外面的大夫熟练地给国师清洗包扎伤口,想来是做惯了这个流程,所以也同样顶着黑眼圈。
祁溪点头:“奴婢不小心踢翻水桶……”
说完不着痕迹地扫过国师的伤口, 目测起来, 确实与她那把剑能对应上。
这世上竟真有这么邪门儿的事情。
思索间, 赵管事又朝她凑过来:“刺客的模样你可看清了?”
刺客?
祁溪摇头:“并未看清, 想来刺客武功高强,且我也是误打误撞……”
赵管事连连点头表示理解:“确是如此。”
一桶水浇的颇有奇效,祁溪一跃成为他们这一波清洁工里面最的脸的人
当日天还没亮,她就被人从地铺上拽起来,换了一个房间——豪华单人间,大床房, 与国师的住处仅仅隔了两堵墙,一个院子。
就连吃食都肉眼可见地涨了好几个档次。
与此同时, 也有许多人偷偷摸摸来找她。
第一波是闫泽欢那群散修, 他们来打听经验, 千方百计想要套出来她是怎么获得国师的信任的,以及有什么收获。
祁溪用了赵管事那副遇刺的话术糊弄过去。
想来是国师并不想让自己夜夜受伤的事情被旁人知晓,所以只说是夜间贼人刺杀,祁溪救了他一命。
第二波则是百花教的忠实拥护者们,他们因着知道梦境的原因,倒是大概猜到了祁溪做了什么。
据他们所言,昨天夜里的时候,他们和往日做了一般无二的梦,在上帝视角看着国师被暴揍,话里话外的意思,他们已经彻底把梦中那个面目模糊的人和祁溪画了等号。
因着是上帝视角,没办法插手,所以也就只能在心里呐喊助威而已,却不想梦中的两人正打在兴头上,或者说是国师单方面被暴揍到兴头上,梦境突然散了。
那个向祁溪讲述的人,说到这里,拍了一把大腿,瞅着案桌上精致的吃食,床铺上考究的被褥,一脸恨铁不成钢,觉得她被敌人的糖衣炮弹蛊惑了心神的模样:“大当家,是不是你救了他!”
祁溪:“也许……”
也许大概可能……是吧。
“……”
依着他们的想法,祁溪既然有行动能力,那就应该趁着国师没有反抗能力,一举在现实中把他砍了才对,也免得天天在梦中弄些不痛不痒的伤,怎么反倒还救了人?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大当家,你糊涂啊!”
末了临走的时候,还特意交代祁溪:“您之后可万万不能如此了。”
说罢推门离开,说是要白天多消耗一点精力,晚上才能做个好梦。
这人前脚刚刚离开,赵管事便又拿着他那花里胡哨的牌子来找祁溪,身后跟着几个搬着金银玉器的下人,招呼他们布置屋子,然后带着祁溪出了房间,往更加偏僻的地方而去。
许是因着祁溪亮眼的操作,脸上那副暧昧难言的表情更加明显:“呦——今晚还要劳烦你去国师大人那里扫地了。”
祁溪手指微动,很想把他那种老菊花一样的脸摊平:“没问题。”然后露出一副后怕的表情,试探性地问:“国师大人是经常被刺杀吗?”
赵管事也不奇怪她为何有此一问,一边带着她遛弯儿,一边道:“国师大人为民谋福利,是宁国的定海神针,常有一些敌国的刺客过来。”
祁溪若有所思。
赵管事表情复杂,最后凑近她道:“你做的很好,但是……”说着脸色变得古怪无比,像是想要挤出来苦涩的表情,却因为平日里笑多了所以有些不伦不类。
“但是以后最好还是不要用拖地的水浇国师大人了。”
祁溪:“……”
赵管事继续道:“国师强忍着伤,在浴池里泡了三个时辰。”
祁溪点头。
原来是有洁癖。
……
当日,祁溪并没有将国师喊醒,一副第一天只是误打误撞的模样,接下来几日亦是如此。
其余时间,祁溪都在试图继续寻找那副画的痕迹,不过因着一点线索都没有,并没有什么进展。
另外就是,因为国师晚上梦中受伤这一神奇属性,晚上他的房间人很多,且各个都是高手,除了众人失去意识那短暂的时间,并没有其他机会。
白天的国师府,又有许多作息正常的人在行动,细算下来,居然没有什么可以自由行动的时间。
一同进府的人,又在无形当中分成了两拨,一拨是闫泽欢他们,许是受到祁溪第一日的启发,又察觉到一到入夜之后,府上严阵以待的凝重氛围,只当是真的担心刺客来袭。
因为他们晚上便也不睡觉,分布在国师府的各处,寻找机会。
而百花教众人则是一到入夜倒头就睡,人事不知。
祁溪心中已经有了几分不耐烦,百花教教众亦是如此,他们日日撺掇着祁溪晚上把国师除掉,但祁溪却只当没有听到。
以至于这些教众之前对她这位“大当家”的尊敬都浅淡了许多,但没过两天,他们又对祁溪的态度起了变化,还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大当家,您与二当家另有安排,我们也不知道,给您添麻烦了。”
祁溪摇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她所料不错,陆方在国师府中确实是有眼线在的,对这里发生的事情也一清二楚。
相比较而言,祁溪却对陆方并不了解,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思考到仅凭她自己实在是势单力薄,祁溪没有纠结太久,当天就把自己在寻找画的事情告诉了闫泽欢。
相比较而言,祁溪还是更相信这群散修们。
闫泽欢有了新的线线索,喜不自胜:“谢了。”
祁溪疑惑:“你不觉得我之前隐瞒你们?”
国师府有钱,待遇不错,荤素搭配之下,闫泽欢这几日瘦了一些,也隐隐显现出来他之前所谓“文质彬彬”的气质,他摇摇头:“自然不会。”
大家虽然都来自修真界,但同样也是竞争者,毕竟谁都不知道,像了忍那样的进阶到底是独独只有一份希望,还是见者有份,可若把这趟凡世之行看做秘境历练,生死相搏都不奇怪。
所以藏着掖着也不奇怪,他自认还算坦诚,也不会把这个消息告诉所有人。
故而即使知道祁溪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让他们一起寻找加快进度,他也不觉得有什么。
闫泽欢保证有了消息一定第一时间通知她,然后便高高兴兴离开。
祁溪看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虽然有了帮手,却也没有放松多少,府中明初暗处都是高手。
就连那位赵管事也不是普通人。
他虽然一把年纪,且又身体残缺,但体质倒是极好,他晚上陪着国师熬夜,引着大夫治伤,白天的时候还要尽职尽责地做管理府上事宜,细算下来,竟然都没有什么休息的时间。
像她这样的修士自然是能肝,可赵管事这样的肉体凡胎,竟然还没有猝死,每天神采奕奕,太不科学。
还没等她想清楚这件事,就遇到了更不科学的事。
这日祁溪还是照旧傍晚门窗紧闭装作在补觉,为晚上打扫的事情做准备。
却倏地察觉到后面有人,她身形未动,但手臂却往后一转,想要捏住来人的脖子,在转过身来的瞬间却顿住。
“师祖?”她一瞬间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所以才会看到祝时喻。有天罚印记在身上,现在应当是不可能化成人形的。
祝时喻却已经熟练地坐在了她的床上:“你这人好生奇怪。”说着摸上了自己的脖子:“你居然还打我。”
祁溪扫了一眼他白皙脖颈上几乎已经要消失的痕迹:“师祖,你是怎过来的?”
而且不知道为何,祁溪总觉得祝时喻说话的语气似乎有一些古怪,不像昏迷前那么熟稔。
祝时喻已经靠在了床头的枕头上面,一派享受模样,还是如同以前那样选择性耳聋,装做没听到她的问话,而是道:“你为何要叫我师祖?”说罢,摸着自己的手背,嘀嘀咕咕:“我分明还非常年轻。”
祁溪看着“非常年轻”的师祖,陷入沉思,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
祝时喻这副模样,倒像是失忆了。
想必也问不出来什么,而且她扫了一眼四周,并没有柳乐安的踪迹,她在离开百花教的时候,让柳乐安照看师祖,如今他不在,也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好在因为她好几日没有在国师面前表现,所以那些想要巴结她的人也没了念想,对她的热情冷却了些许。
却不想,她刚刚产生这样的念头,就听到听到“叩叩”的敲门声,随即是一道疑惑的声音:“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与什么人在交谈?”
是那位不需要睡眠神出鬼没的赵管事。
祁溪心里一个咯噔,她所住的这个房子,几乎没有藏人的地方,于是只能僵硬道:“我在自言自语……”
心里却觉得这副说辞怕是骗不过对方。
果然,赵管事沉默片刻,一个用力,本就不太结实的门应声而开。
双方许久没有动弹。
都在等着对方开口,就在祁溪刚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却见赵管家倏地转头看向宾至如归的祝时喻——
“国师大人,您不是去了宫中吗,怎么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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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 ? 第 150 章 ◇
◎傀儡人◎
祁溪在听到赵管事喊国师的时候, 后背一凉,下意识朝着身侧的床边看了一眼, 并且默默远离一大步。
然后就感觉身侧之人从床上站了起来, 也随即跟着迈了一步。
像个跟屁虫。
这熟悉的感觉,祁溪提着的心落了下来,既然问题没有出在师祖身上, 她也有心思细细琢磨赵管事的话。
脑中电石火花闪过,她突然想起来那夜国师被她从梦中泼醒,露出来惺忪睡意的眼睛, 古井无波行将就木的眼神让她甚至呆滞了片刻。
伴随的是一种极其难受的感觉。
祁溪现在才分辨清楚那种感受是什么——
那双眼睛与师祖的实在是太像,以至于出现那样的眼神, 首先让她感受的便是不舒服。
依据赵管事的话,国师遮在面具下的脸,居然和师祖相似吗?
或许因为双方都沉默过了头, 最先没忍住的是祝时喻, 他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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