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炼蛊

    我与周立山在他家门口的山路旁道别。

    望着他那满脸激动的毛躁模样，我不禁回想起自己当初刚接了爷爷的班，成为阴间响马时，也是这样一副兴奋不已的心情。

    有人曾经说过，人类最高级的兴奋点便是源自于内心深处对新世界的探索。

    此刻的周立山，想必就如同刚刚踏上美洲大陆的哥伦布，满心都是对新鲜事物的渴望。前方等待他的，还不知道是幸事，亦或者是祸事。

    告别周立山后，我独自漫步在回家的山路上。

    傍晚的山间冷风习习，吹得我不禁打了一阵寒颤。听着山林间不住传来的喧闹鸟鸣声和窸窸窣窣的低微虫语，一时间我竟然有些恍惚了。

    在这一刻，我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曾经是渤海湾古董店的老板马超，而是一个世代生活在苗寨中的稚嫩青年。我竟有些分不清马超和薛蛮这两个身份，哪一个才是真实的我。

    “庄生晓梦迷蝴蝶。庄周到底是梦到蝴蝶，还是蝴蝶梦到了庄周？而我，到底是不是我？”

    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家门口。

    我正要回家时，突然听见旁边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

    “阿蛮！”

    声音很熟悉，似乎前段时间才听到过。

    我侧身看过去，林间正站着一个身材窈窕的妙龄少女，一脸担忧的望着我。

    “陈果！你什么时候来的？”

    陈果见了我，脸颊上显出两道绯红：“我在这里等你好久了。”

    我老实道：“不好意思，我刚刚和老周出去了。”

    “没事。”陈果摇了摇头，快步走过来一脸焦急地看着我，“我今天才刚知道，你答应我阿爹要去参加斗蛊大会。”

    我点头道：“嗯。是有这么一回事，怎么了？”

    陈果低下头去，红着脸说道：“我心里知道你对我的心思，但是蛊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现在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我疑惑道：“考虑什么？”

    陈果鼓起勇气说道：“考虑一下去和我阿爹谈一谈。这次我和你一起去，咱们一起求他成全咱们俩的事……”

    我想也没想便否决道：“我怎么可能去求人！”

    听了我的话，陈果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她的双眼便湿红了。

    她伤心的望着我，喃喃道：“阿蛮，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难道你变心了？”

    不出意外的话，马上便有两行泪珠从那对明眸之中滚落下来。

    我心道：“坏事了，她这是会错意了。”

    我赶紧抓住陈果的手，安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不习惯去求别人。陈果，你放心。为了你，我会赢下那个斗蛊大会的。”

    “真的？”陈果抹了抹眼中的泪水，说道：“你没有不喜欢我？”

    我犹豫了一下，说道：“阿蛮喜欢你！”

    我嘴上这么说着，心却想着：“我说得是阿蛮，是薛蛮，可不是我马超。姑娘，我可没骗你。”

    陈果听见这句话，脸颊一下子更红了。此时的她，脸蛋红得像一个熟透了的苹果。

    “阿蛮，你能这么说我很开心。但是……”陈果只高兴了没多久，便又焦虑起来，“但是你那蛊术，恐怕……”

    陈果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我也明白她的意思。

    无论是薛蛮还是马超，我们两个人的蛊术都上不得台面。

    我看着陈果的双眼，坚定道：“陈果，你放心好了。这件事情我会去想办法的。”

    ……

    送别了陈果，我一身疲惫地回到家中。

    薛蛮母亲见我手中拿着药鼎，欣慰道：“阿蛮，你今天去练习蛊术了呀。”

    我点了点头，没有解释什么。

    匆匆吃过晚饭，我嘱咐薛蛮母亲晚上还要练习蛊术，让她别去楼上打扰我。

    薛蛮母亲自然是乐开了花，直说：“阿蛮懂事了。”说完，还去供桌上的蚩尤神像前拜了几拜。

    回到楼上，我席地而坐，顺手将那个精铜药鼎安稳地平放在地上。

    掀开鼎盖向里面看去，那九只毒虫正各自盘踞在药鼎之中。见上方开了一个口子，它们立刻便要从里面钻出来。

    我连忙将盖子封好，鼎中毒虫发出阵阵躁动声，许久才归于平静。

    我深呼吸一口气，心道：“要开始了。”

    随后，我从一旁的布袋子里拿出几味药材。有婆娑花、金银草、红蚤休……这些都是能够激发毒虫凶性的药材。

    在药袋子旁边，还立着一个红色的小药瓶。那是一会要用到的通灵丹。

    待一切准备就绪，我将那几味药材能揉碎的揉碎，不能揉碎的便撕碎。攒到一起，掀开药鼎的盖子，趁毒虫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股脑地丢进精铜药鼎之中。之后立刻盖上鼎盖。

    刹那间，药鼎内响起刺耳的虫鸣声。声音凶残而狠厉，仿佛展现出了择人而噬的气势。

    我一边等待着，一边拿起红色药瓶。拔出塞子，从里面倒出一枚暗红色的浑圆丹药。

    我小心翼翼地将通灵丹放在手心里，仔细碾成粉末。等药鼎里的虫鸣声不再那么强烈时，再次掀开鼎盖，将这暗红色的丹粉尽数倒入药鼎之中。

    这下子，药鼎里的毒虫们全都疯了！

    我透过鼎口向里面看去，这些毒虫或残忍撕咬着其他毒虫的肢体，或疯狂咀嚼着身边的残肢，无数或绿或青的不明汁液飞溅，道道黄白浓水喷涌而出。

    它们各个都杀红了眼，这不大不小的药鼎里仿若成了虫族的修罗炼狱。

    “呕。可真恶心。”我赶紧将鼎盖再次盖上。

    刚才还平静的药鼎这会已经剧烈晃动起来，可见里面的毒虫们厮杀的有多么激烈。

    我一手扶住药鼎，一手按住盖子，不让毒虫从药鼎里面钻出来。

    这种情况足足持续了两个多小时。直到我的手臂按得酸麻时，才逐渐归于平静。

    我不敢打开鼎盖，生怕里面的毒虫在还未分出胜负的时候就钻出来，那可真是前功尽弃了。

    又等了大约一个小时，见里面完全没有动静时，我才小心谨慎地将鼎盖掀开……